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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
醒来的时候,章蕊宁不知道已经躺了多久,浑身都有些发烫,左脚扭伤了走一步就要呵一口气。她挪步到桌子旁,却发现手机压根没有充进去电,开机不到三秒就自动关机。
晏松说他六点半下班,肯定也已经回来了。
她跛着脚,往门外走,动作极度小心,生怕再踩到什么东西。
“房东小哥哥,我这边停电了,你有没有电筒或是照明的工具?”没人回应。
章蕊宁又敲门,心里估摸着这人不至于这么坏假装听不见。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身上又很沉,几乎站不稳,左脚在酸麻后传来一阵阵锐痛。
早知她就不来了,非要逞强,非要作对。
她想起几月前宫闵一隔着烛光的微笑,又或者是奶奶安静躺在病床上看她的那一眼,心里泛起涟漪。
最亲的人捅刀子往往最是狠心。
她慢慢靠着房门往下滑,浑身软若无骨,竟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我不会病死在这个穷乡僻壤吧。
爸,妈,烟然,闵一,我的富三代美好生活,你们都要离我而去了吗?我还有那么多钱没有花完啊,老天爷!
“你哭什么?”
章蕊宁抬起头,这才发觉楼道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举起手机,“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不在家休息,在这吓人?”
章蕊宁掀开干发巾裹着的湿发,小声嘟囔:“每次都是这么尴尬的场景。”
“我洗头到一半没水了,我......我回房后又停电了,刚才不知道踩到什么摔了一脚,脚扭到了。”说完,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没吃饭?”
“手机没电了,叫不了外卖。”章蕊宁天生公主病,她忍不住就开始怪罪人,哪怕她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你不是说六点半下班吗,我等你很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在躲我吗?”
晏松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也愣住了,黑暗中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无语。
“我晚上还有其他活。”
章蕊宁要哭不哭,她脚痛的很,臭毛病一股脑全冒上来,她干脆坐在门边不说话。
晏松站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我这边打包一碗馄饨,你吃不吃。”章蕊宁像是小猫一样,就他的手闻了闻,馄饨的香味弥漫开来,居然真的有几分让人胃口大开。
“那你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
章蕊宁起身:“那我可以吃别的吗,我不喜欢吃这个。”晏松旋开锁,有种放狼入内的错觉。章蕊宁蹦跶几下,差点又摔倒,一股大力从后方托住了她,晏松一只手把她从地面捞了起来。
章蕊宁差点尖叫,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她孤身走到一个男人的房间,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虽然隔音效果很差,但要是这人想对她做什么也是很容易的。
她警铃大响,浑身炸毛,然而下一秒晏松就放开了她,拉开一段距离。
“吃什么。”晏松点了几根蜡烛,转身走向厨房。
“不要辣,不要葱姜蒜,不要五香佐料。我不喜欢猪羊肉,有味道,全素菜不行,我还在长身体,你看着做吧,我没什么忌口。”
晏松重新走到门口,打开门:“你给我出去。”章蕊宁在沙发里缩缩脚,烛光下有些可怜的抽泣了几声,做作地摸了摸自己的痛脚。
晏松叹口气,“你将就点吧,我这边只有家常菜。”
章蕊宁坐在饭桌上,只得老老实实喝汤,不知是什么材料,味道居然真的不错,她食指大动喝了一碗。
两人各坐在桌子一头,蜡烛点在中央,还怪浪漫。
章蕊宁不禁想到几个月前,在国金大厦最顶端,宫闵一向她告白,然后又说临时有事抛弃她去忙工作的场景。
章蕊宁吃了一遍遍的饭前甜点,满肚子都是冰淇淋和布丁,直到服务员说:“小姐,我们打烊了。”她才冷着脸走下桌,时隔几个月,她又意外续上了那份孤独的烛光晚餐。
虽然对方已经从白马王子变成了提着馄饨塑料袋打着几份工的漂亮小男孩。
“头发洗完了吗?”
章蕊宁摇头,“才一半就停水了。”
“我这边还有两桶水,你将就洗一下吧。”
章蕊宁这样的大小姐怎么明白,停水之前他们就会提前备好水,以便不时之需。
“你这有充电宝吗?我手机没电了。”章蕊宁又吃了几口就没了口味,她口味刁钻,就算是米其林大厨在她面前,她也能挑三拣四半天,何况眼前朴素的家常菜。
“有。”晏松看她没吃几口:“不合你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我吃饱了。”章蕊宁道:“把下午搬行李的钱,还有这顿饭钱都结给你。我之前是不是语气不好,不是针对你,是我最近心情不好......”晏松把充电宝放在桌前,然后开始收拾,‘嗯’了一句算是接受了。
章蕊宁双手抱膝,盘在座椅上,左脚踝摸上去像是肿了,她看着充电宝的灯一闪一灭,觉得心里有些乱。
晏松拿着什么,他晃了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章蕊宁浑身发抖,她想起前不久看的小说,富家女深夜被伤害的社会新闻,把她吓得不轻。
“你做什么?”晏松一把按住她的脚,差点就被一脚踹在脸上,章蕊宁被握住的小脚滑腻发烫,她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你要做什么。”
“云南白药。”晏松把药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现在要处理一下,否则明天就严重了。”他的动作很轻柔,轻轻推动,章蕊宁从上而下只能看见他的眼睫毛细密在脸颊上留下的阴影,让原本严肃的少年面庞上也留下了一丝柔和的弧度。
“你可以帮我洗一下头发吗?我有些站不稳。”晏松抬头看她一眼:“得寸进尺?”他语气轻松,听不出喜怒。
章蕊宁立刻拿起手机,“我给你转钱,下午我给你转两百,饭钱五十,刚才处理脚伤一百,洗头......”晏松已经把她扶起打断了她的话,章蕊宁看着这张骤然放大的脸,突然想这张脸在任何地方都不值这个价,至少得在后面加两个零。
但妈妈说财不外露,她可不是蠢笨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值这么多钱的。”
章蕊宁被他扶到浴室,那里不知何时早已放好电筒,室内通明,她低头看见地上有两个巨大的红桶,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清水。
章蕊宁扶着浴室里的凹槽,晏松则靠在她身后,镜子里两人的身影交叠,她脑子开始有些发热,不自觉往前缩。她比少年大好几岁,不至于被个半大孩子撩的面红耳赤,但此时却真真有些燥热。
“别动。”晏松按住她的手臂,往下轻压。
章蕊宁有些站不稳,凉水浇下来的时候,她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好冷。”“呵,娇气,大热天的,我怎么给你烧热水洗头。”章蕊宁不说话了,晏松没有放开她,另一只手舀水帮她清洁。
盥洗台太低,她又弯不下腰,只能撑在两旁,让她往后靠是决计不能的,章蕊宁有些头皮发麻。
“好了。”晏松平时就是几瓢水,但女孩子头发又长又多,他也费了不少力。
刚一松手,章蕊宁就往后一倒,整个人如同一张薄纸随风而落,晏松没想到她突然倒下,双手接住她的肩。
这么一碰,才发觉她浑身发热,还微微在抽搐,贴着她的后颈,晏松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废话,我头发湿了一下午。”章蕊宁有气无力,整个人往下沉。
这地方位置太小,两人虽然都瘦,但是晏松个子很高,两人一时都难以动弹。
只能拦腰把她抱起,章蕊宁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我油炸不好吃的,因为我身上没肉。”
晏松莫名其妙,把她放在沙发上,老旧的沙发发出吱呀一声响,头发擦拭后,章蕊宁感觉到类似暖炉的东西放到身边。
迷迷糊糊之际,有人把她抱到了床上,摸了摸额头,拿出体温计测量了一会儿,啧了一声,快到大半夜她喝了些水又有人似乎和她说话。
“我不吃药。”章蕊宁很固执,“不是医生开的药,我不吃。”
还挺有节操。
晏松挑眉,“你喝点水行吧。”
第二日一早,章蕊宁感觉到头疼好些,可依旧有些使不上力,陌生的房间,连气息都是完全陌生的。
不知道晏松昨晚那扭动几下脚踝是什么原理,她居然可以自己下床,不把全部力气压在腿上,是完全没有痛感的。
她走出房门,看到晏松正在客厅里写作业,这画面应该是出现在梦里才对。
晏松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转笔算题的动作。
“全国物理竞赛?”章蕊宁哟呵了一声,“你年纪差不多刚上高一吧,看这竞赛会不会太早了。”
晏松瞥她一眼:“我高三了。”
章蕊宁伸出手机打算让晏松加她好友,顺便转钱。
“你不是刚满十六岁吗?”
“嗯,跳级了。”
“我滴乖乖姥姥,你是跳跳虎,一下跳这么多。”章蕊宁成绩在附中也能排上前一百名,不过她懒,所以成绩也就是荣誉榜掉马尾,
“膜拜。”章蕊宁看到沙发上还有一条薄毯折叠后放在一旁,看来他昨晚是睡在这里。
“我给你扫钱。”她突然反应过来,晏松还是未成年,不会一会儿拿出小天才电话手表,那就尴尬了。
晏松摆摆手,“桌上有吃的,你吃完就走吧。”
“喂,你不是很缺钱吗,又是奶茶店,又是馄饨店,你还有房租,我听人说这里三间房都是你的。说真的,你很困难吗,这么缺钱。”章蕊宁装作无意问道。
晏松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客厅里,周围也没有其他家具,沙发又离得远,因而章蕊宁只能蹲坐在一旁。
晏松看着她的腿,还有伸到身边的二维码,叹口气,“你别一直给我发信息,我要上课的。”章蕊宁气鼓鼓,怎么以为她会骚扰吗?
“我只是让你给我收款码,不加你好友。”晏松扣在桌下的手松开,脸上青白一片,章蕊宁已经移开了手机,“以为我喜欢你呢,小屁孩。”她可是吃过七万块钱的烛光晚餐呢,这小子在想什么,几根破蜡烛,几碗家常菜,她会动心?可笑。
“你加吧。”
“不加。”章蕊宁朝他吐舌头,“我还怕你骚扰我呢。你把收款码给我就好。”晏松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收书,章蕊宁看这架势,心里一慌:“喂,不过逗你,怎么这么大脾气。”
“我要上班了。”章蕊宁看着时针走到9,她有些惊讶,“你没搞错吧,”
对着晏松的背影,她小声嘟囔一声:“财迷。”
晏松走到门边却没有关门的意思,章蕊宁站起来,晏松甩了一下头:“出来,我家没人。”
靠,这小子对我不放心。
章蕊宁有种甩钱在他脸上的冲动,破小屁孩!
她一瘸一拐走到门边,对上晏松的双眼,“守财奴。”
躺在自己的床上,章蕊宁翻了个身,开始想念自己三米大床,她蹬了蹬脚,脚踝开始疼。
“他那么缺钱,要是知道了还得了。”章蕊宁坐起身,绝不能让这个臭小鬼知道真相。
她瘸着腿往外走,手机叮咚一响。
妙音烟然:你老公让我给他你的新号码,我被威胁了,不给不行,你自己注意。
妙音烟然:要么还是顺着台阶下了。
妙音烟然:否则他一直烦我。
章蕊宁心想,有的他受的,嘴角却露出甜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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