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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
“嗯……”白新羽不安的哼哼两声，睫羽轻轻颤了颤，眉头皱在了一起。
一道没心没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声叫着：“醒了醒了！”
他费力的睁开了眼，入目是那双熟悉而关切的小眼睛。
“哎呦我操，没想到你是真缺氧啊……”
……啊？
……钱亮？
看见他这么一副懵样，钱亮摇了摇他的肩膀：“咋？傻了啊。”
白新羽猛的坐起，差点磕到钱亮的脑门，他只感到感到脑中一阵眩晕，有些颤抖的低头。
他看到身上那件熟悉的军装，余光瞄到自己脸上还带着吸氧设备。
他双眼直瞪着，感受到那垂下的长淡栗色头发轻轻扫过眉梢刺进眼睛带来不适感，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愣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这，他觉得不可思议，口鼻处吸入的高纯度浓氧让他觉得飘飘然，将漂浮在云端一般充满着不真实。
活着，活着，活着…
可还没等劫后余生填满他颤抖的身体，毫无预兆，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扩散开，像一种最恶劣的急性病一般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艹。”他感觉身体像是要被绞肉机碾烂，大脑像是要从内而外胀破。
钱亮见白新羽突然弓腰缩起来，面目狰狞，大惊扑过来扳正他的身体：“哎哎哎哎哎！！你怎么了！！”
栗色头发的新兵被他的力道一带，白眼一翻，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个部队熟悉的医疗间里，他躺在简易的行军式病床上，头痛欲裂睁开了眼，先是看到斑驳掉皮的墙顶，然后是医生闻声探过来的脑袋。
医生搁置下手里整理器械的活：“醒了，还难受不。”
“……头痛，还行”
他撑着脑袋半靠着墙头将身子撑起，只觉得头像宿醉了一夜一般混乱胀痛，上辈子的那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在他遥远的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
所以，他是重生了
重生了。
他放在被褥上的双手抓紧了，他低着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光洁修长的手是一双属于二世祖的用来把酒把妹的手，不是雪豹大队现役狙击手的布满伤痕老茧的手。
医生：“水。”
白新羽连忙接过，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多么的干哑：“谢了。”
医生嗯了声，权当答应，扭头向门走去。
他的双眼呆呆的跟着医生离去的背影，门口那道张狂傲慢的身影措不及防的撞入他的脑神经。
傲慢的上扬眼，微微绷直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交叠舒展的长腿，像一把不屑于用刀鞘包装自己的锋利军刀。
那样的桀骜，那样的刺头儿，和后来成熟稳重的俞风城完全是两种风味。
他竟然看呆了。
俞风城松开抱着胸的双手，跟离开的医生打了声招呼。
“醒了。”这句是对白新羽说的
“傻了？”他看向公子哥瞪大的双眼，挑了挑眉，做势要往这边走。
他双手撑着病床护栏，俯视着病床上神色怏怏的好皮囊。
“你认识我？完全不惊讶的样子啊！”
白新羽怔了一瞬，随后低下头。
连续三问，弄得他本就懵的脑袋更加懵了。
他心里乱的很。
重生在什么时候不好，早一点他还没来部队，晚一点他已经进了雪豹大队，就这么一个时间段，卡的正正好好，不尴不尬，让他喜忧参半。
准确来说，他害怕，又与俞风城有了纠葛，而他单方面的吃一堑长一智在某个流氓面前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都怪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太放松了，没力气让自己保持警觉。
一阵沉默。
他敛下眼，斟酌着字找补，这对他不算难事，公子哥白新羽是天生的撒谎精，特种兵白公主是第一个成功通过情感控制训练的伪装者，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超出所有人，就连教官都说，他去当演员能成影帝。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刚醒来的恍惚与虚弱：“…我哥，说过了。”
“你哥？”俞风城步步逼近，弯下腰似乎是想看他藏起来的脸，“那个简……。”
“简隋英。”他攥紧了拳，强忍住抬手揍过去的欲望。
“好好，那你就是白新羽吧，既然都认识了，我也就明说。”
俞风城撑着病床的护栏：“当兵，拿枪，上战场，不是少爷游戏，这里的兵都是靠自己上来的，随便哪个都比你强十几百来遍，你哥和我舅舅有旧情，所以我舅舅不好意思拒绝，但我是不可能昧着良心给你特殊关照的。”
他拍了拍沉默着的青年的肩头。
“这次你缺氧，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白新羽的身体，“作为补偿，我可以主动劝他们放你回去。”
白新羽还是不说话。
回去，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用提心吊胆规正自己的言行，不用提着脑袋战斗，不用时时刻刻面对一段错到不能再错的感情。
“不说话？”
但是……
“我不走。”
“……”
俞风城眯起了眼睛，脸上友善的笑容冰雪消融般消失，他第一次正视了他：“你说什么？”
这表情很是唬人，但对白新羽来说没用
他抬头与俞风城对视，一双深粟色的眼睛也挑衅的眯起。
“我，不，走，很难听懂吗？”
重生，多荒诞，谁会信？
他听到自己激烈而沉闷的心跳声，像一片白色辽原中噼里啪啦燃烧着的赤焰。
这辈子
他就算是爬也要爬进雪豹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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