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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晚风舒适凉快,蒋学义索性敞着窗户睡。睡得正沉时,深更半夜,窗外传来阵阵刺耳的拨弦声,吵得翻来覆,本以为过会儿能消停点儿,谁知!那人弹得更带劲儿,巴不得传遍千里外。
蒋学义侧过身,眼皮子疲倦地睁不开,等瞳孔对焦,看清后,盯着床柜上摆着的白色电子表陷入沉思。
凌晨,一点三十六分。
蒋学义顿感天崩地裂,痛苦面具。他内心不解,瞪着俩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凌晨一点…到底有有什么心事?值得你深夜为情狂奏乐曲。
他顿时晃了晃神,倏地坐起身。紧紧握着拳头,目光火种愤然燃烧 ,寻声望外得知是401那户传来的,心里更是无语到极致。
窗前榕树枝桠绵长,嫩叶随风摆动身姿,柔和的风景跟那噪音完全不搭边。
正当他要下床准备把窗户关上时,那电吉他的声响戛然而止。
可下算是安静了。
蒋学义平静地捋了遍自己的头发,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轻手轻脚拉开房门,巡视一圈没发现才走出去。
客厅内,黑漆漆的一片陷入禁声深渊。打开灯蒋学义朝着玄关处望去,除了自己那双白色高帮帆布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前面,空无一物。
林晏姿今晚又没回来。
自醒后,彻夜难眠。因此蒋学义比往常生物钟起得还早,天还没亮,蒋学义就趁着空余时间,从那本《飞机视觉史》薄页内抽出自己的草稿本。
倒着翻到倒数第三页,那张SU-27战斗机的半稿才展露出来,随之还掉落出来的稿纸上还画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飞机、战斗机。
他只画了前半部分,机翼和机尾还没有完工。
想着,昨天答应楼下爷爷帮忙给大黄洗澡,便放下图纸小心翼翼地放回那本书里,偷偷藏在柜子深处拿活页本挡着。
就忙着写林晏姿布置的巨量练习册和卷子。好在做得顺畅,不倒两个钟头,蒋学义就完工。他熟练地抽出那支油性笔,再次走到冰箱面前冲着是上面的表画圈打卡。
此时蒋学义的电话响起,看见是林晏姿的电话,蒋学义立刻接通。
“是在写作业么?”林晏姿问道。
“没有,已经写完了。”
“你爸说给你买了几本航空知识杂志,我让他退掉了。”林晏姿越说越急促,“我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他根本不明白你现在的任务有多么艰巨,距离高考还有六百三十多天!那种杂志你看了也没用,你就不适合那条道路…有你看杂志看课外书的时间,多刷两套题,上次期末考试的物理也不至于错两道选择题。”
蒋学义眸低闪过半分惊愕,半秒过后黯然失色,握着手机的掌内侧攥满了汗,低声回应:“呃、嗯。退掉…就退掉吧。反正,我早就不喜欢了。”
自打有记忆起,蒋学义的人生都被林晏姿规划设计好。作为崇尚严格教育的母亲,蒋学义的言行举止、学习、爱好、人际交往,凡事她知道的朋友,任何事情,都被林晏姿监察过、细细打听过。
凡是她审核不通过的,都会强行管制。
大黄每回见到蒋学义都激动兴奋,它摇尾巴的速率都快赶得上直升飞机的机翼了。它越是乱动弹,给它洗澡就越麻烦。
它站在大红盆里,脚一踏又一抬激起的水花如海浪那么大,蒋学义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薄款的白T恤衫瞬间湿漉漉的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小腹紧绷的肌肉线条。
大黄一个猛扑水珠巨浪般涌来,蒋学义霎时平衡力失调倒在地上。
“大黄、大…听话,别闹了。”蒋学义皱着眉头,伸手用胳膊挡着大黄的狗爪,想与其抗衡,但终究遭不住那家伙的大体格。
水花浸透,拿它没辙。眉毛舒缓,笑颜逐展,他索性倒在地上,任由大黄调皮。
阳光耀眼,他不禁伸手挡住烈阳,微风掠树梢,使得珠水凉飕飕的,沿着小臂的肌肉缓缓滑过钻进衣袖内。光洁的锁骨上也沾满水珠,蒋学义随意抹了一把。
恍然见,401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正漫不经心如高台俯视蝼蚁般地瞧着自己。夏风吹尽,额前碎发凌乱,他轻瞥一眼,喉结轻微滚动。看不清情绪,读不懂意思。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昨天那个少年。
“别闹腾了。”蒋学义瞬间绷着脸,眼神警惕,撇开目光,语气语气冷冰冰的,倒还耐着性子捋大黄的毛。
老头端着两杯茶出来,刚好撞见这一幕他就摇摇头:“诶呀,我就说这狗崽子尽折腾人。”说完,就招呼蒋学义过来喝茶,别给它洗了。
老头将茶递给蒋学义:“喏,菊花茶。天热,降降火。你看你这衣服湿的。”
“没事,我等一下回去再换身衣服。”蒋学义接过茶往身上看看,觉得没多大事。
老头说:“害,得亏这不是大冬天。要不然你就得感冒了。”
接着老头仔细朝着蒋学义的脸上一瞅,露出一丝惊讶,“呦呦,瞧瞧啊。今儿个怎么还顶着个熊猫眼儿来了?你妈又给你增加作业量了啊。”
蒋学义摇摇头,如实陈述说:“昨天晚上被楼上弹琴的声音吵醒了。”
老头垂下眼,不知想起什么就哂笑两声,娓娓叙述:“401那小子看着臭脸,性子急躁不好。但人心善呐,昨儿给大黄解开绳子让他跑出去耍。”老头说着,食指指着昨天大黄玩耍的地方,“在那儿,险些叫车给撞到,还好那小子把狗领到一旁,不然你今儿个给它洗澡都难成。”
“诶呀,我看你俩年龄差不多。回头你也多跟人家说说呀,整个小区里就你成天孤影成单的…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儿,多跟人交流沟通一下。”
“嗯…”
蒋学义喝完茶就上楼换衣服,因为是老洋房所以楼层也不高,没装电梯很正常。
刚爬完一楼,就听见楼上哒哒哒轻快的脚步声。再抬头看一眼时,就与昨天那个少年对视了。蒋学义本来就是一个社恐人士,再加上从昨天对这人印象极其不好。
尽管老爷爷那么说,蒋学义还是觉得没有交流的必要,所以蒋学义就侧着另一道走,避免和他接触。
余光中,那少爷穿着合身的黑色短袖,手上拿着牌子货篮球,脚上穿得限量版的球鞋。整个人清爽利索,散发桀骜不驯的气场。
蒋学义棉质薄短袖此时湿哒哒的,浑身上下无一幸免,此刻的他就是个落汤鸡。
人…还是不要对比,一对比就有落差。
少爷略过他,正眼也不搭。刚下楼就接住电话,因为开的是免提,蒋学义也能多少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在抱怨少爷转学的事情。
蒋学义愣了愣,关自己什么屁事?
此刻,楼上女人的声音传来:“徐任,你等下记得去拿一下,我已经给Mina发过信息了。”
徐任将手机放远捂住声音源口,朝着楼上应了一声就打着电话走出单元门。
原来那少年,叫徐任啊。蒋学义已经爬到三楼他赶紧开门进屋换了件短袖。屁股刚挨着沙发,手机消息声音就跟窜稀了一个劲的嗷嗷叫。
蒋学义打开微信看了一眼信息,脸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
哦,原来是曹乐阳的信息。
点开界面一个,刷刷的斗图而过一直到曹乐阳的文字信息:快!
还是分条发的…
曹乐阳:速!
曹乐阳:来!
曹乐阳:球场!
曹乐阳:[机智.jpg]
蒋学义退出聊天界面,面对曹乐阳这个人高马大的傻叉,蒋学义早已经习惯了。想着今天作业写完了,再加上自打暑假就没好好运动过,去球场一趟也不错。
球场就在附近公园内设置,唯一不好的点就是露天的。
倒是打球没那么矫情,但总归是要涂点防晒。主要是蒋学义这皮肤比较金贵,蹭伤就流血磕碰就淤青。
实在是经不住晒伤,所以蒋学义一到打球的时候都往自己露的皮肤上摸防晒霜。
曹乐阳抱着球过来一脸嫌弃样:“我发现你每回都涂防晒,怎么你比小姑娘还注重这些啊?”
蒋学义盖上盖子,随手将防晒霜扔到常背的斜挎包里,撇了曹乐阳一眼:“难道要和你一样埋汰,一身臭汗短袖穿三天吗?”
“嘁,总比你那小女生那样涂白好。”
一旦让曹乐阳叭叭,他的嘴巴就是机关枪,一直嚷嚷就算嘴里塞吃的也堵不住他的嘴。
怎么说来着?男人最爱的就是面子。
可偏偏就数蒋学义是,不爱给别人面子的那个,直接绕过他捡起球去投球去了。
蒋学义算不上球技最好的,但他绝对是打球时最养眼的,学校里不少小女生喜欢围在球场外围看他打球。
跨步,抬起手臂,两手抱球一个腾空就听见球与球框摩擦的声响,回眸再见时,篮球已落地弹到远处的积水里。
他不紧不慢的过去捡起篮球,翻了个面看看脏没脏。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曹乐阳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牛逼,你用我的球还损我。你太让人寒心了…你——”
只听一声“卧槽!”等蒋学义回首时,曹乐阳就跟狗啃屎式的摔倒在地上。
蒋学义顺着曹乐阳的视角看去,刺眼的阳光下就看见徐任怀里抱着个篮球,不悦的脸色藏在阴影里,唯一能看清一点的就是他两蹙眉撇这个嘴,那表情跟看见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样。
“我靠,疼死我了。”曹乐阳见面前这男的没啥反应,自己也就撑着地板起来欲哭无泪,便扭头嚷嚷:“老蒋,你快过来,妈的疼死我了。都蹭破皮儿流血了啊!”
蒋学义小跑过去,看了看曹乐阳胳膊上的擦伤:“应该没事,等会带你去看看,我包里有药拿过来给你涂一下。”
徐任低头瞧自己脚上穿的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鞋面上灰了吧唧的脚丫子印,徐任的脸都抽搐了。
曹乐阳自知理亏,挠挠脑袋语气不足的说对不起。蒋学义拿着药回来了,看见徐任还是那副凶巴巴的脸,蒋学义一边把曹乐阳的胳膊拉过来上药一边和徐任讲话。
“我赔你钱。”
这是蒋学义第一次和自己的新邻居讲话。
“用不着你赔。”徐任带着他那臭脸,转身就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头也不带回的就走了。
他一走,曹乐阳立马就激动的跟蒋学义说:“你刚刚那表情,那语气,不愧是你!啧啧,欸!你是没看见那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黑了么?我感觉他后槽牙都快咬烂了。”
蒋学义听他这话,一头雾水。
但曹乐阳倒是没有想跟他解释的样子,像是老生常谈,彼此之间都知道似的。
上好药,曹乐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丫的差点让兄得你给破费,这小子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种。你瞧见他脚上那双鞋没?”
“嗯。”
“那他妈的一双鞋,顶我半个月的生活费。”曹乐阳怎么说,还是担惊受怕也只能痛斥说:“也不知道这大少爷,闲的没事跑到咱们这种野生球场干嘛。别地儿装修顶尖的球馆,都装不下少爷的行程了吗?”
蒋学义只想呵呵,谁理解?有钱人偶尔吃路边摊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啊。
“要么,他那双鞋是A货。”曹乐阳嘟囔着,“那双鞋限量版啊,在SNKRS上魔鬼式的难抽。”
“他家确实很有钱。”
曹乐阳凑过脸,满眼惊讶,“你怎么知道啊?”
“他是我楼上的邻居。”
“啊?你邻居!得了吧,住老洋房的有钱邻居?你当我乐子骗我啊,有钱人什么时候这么低调了。”
“……”蒋学义盯着曹乐阳那副傻样,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曹乐阳继续追问,但蒋学义才不乐意谈他。本身就不认识的人,对他的信息掌握为零,有什么好讲的?
曹乐阳却对此八卦心无穷出,蒋学义直当耳聋提起包就走,把人落在后面。
蒋学义陪同曹乐阳去了趟诊所,买了两支药膏,确认好朋友没多大伤才分道扬镳。
小区保卫室旁边有家小超市。
刚好打完球口渴,蒋学义就把单车停好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刚出来,就碰见徐任拿着电话站在洗水池里,侧着耳朵听,又拧开水龙头歪着脖子凑到水管底下,喝了一口水簌口。
抬起头时,脸上是蒋学义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笑得跟跑到蜜糖罐儿里头一样,蒋学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估摸着快到林晏姿女士回家的点儿,蒋学义麻溜得骑着单车走了。
风过耳,徐任朝南走,蒋学义朝北走。
隐隐约约听见他说:“嗯,想你宝贝儿。”那语气是说不尽的偏爱和宠溺。
这话从徐任的嘴里说起来异样的可怖,甚至让人头皮发麻,完全是两副面孔。
不过蒋学义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发现少爷是有女朋友的人。怪不得昨天晚上彻夜弹琴,原来是为心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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