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清冷仙君他叔后

作者:鱼笺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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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棺囍城(一)


      囍城义庄,棺材齐聚。

      “滚!一群腌臜臭肉烂骨的,也配沾我的义庄?”义庄管事醉醺醺,破口大骂,骂得一群破烂衣裳的少年孩童们瑟缩痛哭。

      他数脚踢开拦路的少年孩童们,色眯眯地,死劲儿往昏迷少女身边凑:“知州大人要迎仙都蔺家仙师来,打杀清理全城乞儿,你们要想留下……”

      “鹿……叫鹿拂舟是吧?好标志的美人儿,死前让爷我疼……”

      阴风吹起铜钱面纱,少女琉璃色鹿眼突睁。

      衣衫褴褛的少女,身上闪过诡异的血红光芒,将那义庄管事狠狠弹飞,吐出一口污血、两颗烂牙。

      倏忽之间,纸钱漫天飞舞,唢呐凄厉喧嚣。

      “鬼啊!”义庄管事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

      孩童少年们顾不得身上伤,赶紧七手八脚地跌撞去栓上门。

      *

      但没一会儿,破旧的义庄木门,又被拍得震天作响、木屑横飞。

      “开门!快开门!领了钱案子没查出来,退钱!人死了就不用还钱了吗?!开门!”

      “鹿拂舟,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还钱!没钱就把你那十几个师弟师妹们卖给人牙子,换钱!”

      门内,七个少男少女,五个小豆丁们,衣衫褴褛,披麻戴孝,在门后瑟瑟发抖地跪抱成一团,嚎哭得撕心裂肺。

      “鹿师姐,鹿师姐你快醒醒,别像熊师兄一样死掉啊。别让人把我们卖掉啊,呜呜呜。”

      震天的拍门声、唢呐声、嚎哭声中,鹿拂舟被几双满是伤痕的黑黢黢小手们给掐醒摇醒了。

      谁死掉?卖掉什么?

      鹿扶舟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挣眼皮,好不容易才将似千钧重的眼皮撑开一条缝。

      唢呐声戛然而止。

      纸人纸马,惨绿色的彩衣马鞍,阴红色的五官扭曲诡谲。

      嘶,好痛。

      鹿拂舟看向异常疼痛的左手掌心——诡异的血色裂纹,仿若水墨槐花图样。血色槐花状裂纹仿佛要将掌心血肉穿透,隐隐有青紫色鼓包窜来窜去。

      突然,“砰”的一声!

      满是蛀虫、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脚踹开,碎成木片。

      “您请。”一尖嘴猴腮的道士,弯腰哈着那满身绸缎珠光宝气的陆员外,领着一群拿刀夹棍的陆家家丁耀武扬威。

      后面还跟着个嘴角长媒婆痣的人牙子。青缎夹袄襟口油亮,笑纹阴森,眼神如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贪婪地打量着鹿拂舟和一屋子的少男少女、小豆丁们。

      侯道士命令家丁们:“砸死鹿家庄这些臭要饭的!给熊铁骨这个短命鬼作伴去!”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阴风骤起,狂风大作。

      灵堂倏忽间如坠冰窟,无人吹的唢呐陡然自动出声。

      鹿拂舟身旁的裹尸布被狂风掀开。

      一具死不瞑目的古装男尸。

      瘆人的尸臭味,伴着阵阵阴风,扑向众人的鼻尖。

      尸身布满青灰色尸斑。手脚肢体残缺不已。身上腐肉溃烂翻卷,缺损严重,像是被野兽啃食过。眼眶里还有蛆虫往外爬。

      鹿拂舟愣住,眼眶和鼻子一酸:是多年前惨死的熊师兄。

      养尊处优的陆员外和几个衣着光鲜点的家丁,呕吐不止。

      “呕——”“救命啊……”

      剩下的几个陆家家丁,愣是被骇住了,不敢再喊打喊杀,把刀棍抱得死紧,抖抖索索地定在那里。

      唯有穿道袍的尖嘴猴腮侯道士,虽然浑身抖发,但还能颤着声、叉着腰尖刻地厉声问话。

      “装神弄鬼!鹿拂舟,你以为这样,就不用赔员外的钱了?!啊呸!”

      “陆员外,就是她,熊铁骨的师妹,鹿家庄的当家人,鹿拂舟。”侯道士面向陆员外,又换了一副谄媚恭敬的面孔,连连作揖。

      侯道士又猥琐地跟陆员外补充:“才十七岁,嘿嘿。”

      十七岁。鹿拂舟恍然,悠悠叹了口气,既惊又喜且悲。

      原来竟是回到了十年前,熊师兄死了,头七的这天。

      当年,忠厚的师兄熊铁骨和这位八百个心眼子的侯道士合伙,捉妖抓鬼赚钱。

      熊师兄不善言辞,侯道士巧言令色。钱大头被这侯道士分走不说,熊师兄身死,跟侯道士也脱不了干系。

      剩下当年十几岁的她,和十几岁的师弟,拖着十几个豆丁孩童,衣食不济,穷困潦倒。

      当年,义庄的人,要赶他们走。连寄居在此的鬼都要欺负他们。

      但她当年身体太弱,几次濒死,等她好转勉强清醒的时候,已然离开义庄,并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不仅熊师兄尸骨被挫骨扬灰,连云师弟也死了……

      这就是鹿门山庄数百口人一生悲剧的序章。

      她的眼尾洇红,眼中闪过凄厉的血色,掌心的槐花印记更是鼓包扭动起来……

      *

      侯道士还那给陆员外吹风:“这鹿拂舟,花骨朵儿一般的美人儿,您瞧瞧是不是怎么也得值个一百两,嘿。

      被美色迷了眼,陆员外也忘了呕吐忘了害怕,转着玉扳指,眯起眼露出少许迷瞪的笑容来。

      陆员外色眯眯地看向鹿拂舟,人牙子则是贪婪地看着这些孩子们。

      “员外,您自个儿收了房,或是交给王婆子卖给青楼乐坊的……嘿嘿嘿。”侯道士嘿嘿笑起来。

      “闭嘴!走开!不许欺负我师姐!”十几个孩子,三五成群地要冲上去给鹿拂舟出气,小胳膊小腿地要将侯道士推走。

      没等小孩们近他的身,侯道士反而先声夺人,劈手拎起领头的女孩儿,上来就要揍小孩。

      那媒婆痣人牙子,则露出一口黄牙,贪婪地摸向一个最俊的小少年。

      陆员外呢,色胆包天,竟不怕鹿拂舟身旁的尸首,竟趁乱想要扑向鹿拂舟。

      “啪!”“啪!”“啪!”

      说时迟那时快,侯道士先被打了,媒婆痣人牙子、陆员外随后,脸上凭空都多了个狠辣的血红鬼手印。

      鹿拂舟莲步瞬移,轻松从懵逼的侯道士手下,温柔接回小女孩儿,又瞬移回去。

      当年十七岁的鹿拂舟无能为力,没法照顾好自己和身边人。

      好在,“二十七岁”的鹿拂舟回来了。

      十年生死历练后,对付天地级别的恶意,她无能为力。但对付个欺负小孩的杂碎,她还能做不到吗?

      “狗日的,娘的谁在装神弄鬼?!”侯道士怒骂,又被凭空连续啪啪啪地扇了十个血手印,脸都被扇肿了。

      身旁的香烛,不知何时被点燃了。

      袅袅轻烟间,侯道士眼前多了一双绣花鞋,惨红色的绣花鞋。

      他抖抖索索地抬头。

      红衣吊死女鬼,伸着血红的长舌,阴测测地对他冷笑。

      “鬼啊!”

      陆员外、媒婆痣人牙吓尿了裤子,夺路而逃!

      家丁们也再忍不住,纷纷丢刀弃棍,屁滚尿流地跑了。

      侯道士倒有几分胆色,竟然祭出了符箓,洒了一竹筒鸡血,口中念念有词,召唤出了一只浑身烂疥疤的伥鬼!

      孩童八字轻,容易被伥鬼戾气所伤。鹿拂舟赶紧让孩子们躲到另一间厢房,并掐了法诀结节护好孩子们。

      而正房中,伥鬼“嗷呜”一声,猛地扑向那红衣女鬼。

      两只鬼打斗起来,阴风阵阵。

      红衣艳鬼嫌它脏,又显然没什么战斗经验,没几个回合,竟然被伥鬼狠狠甩到了角落,颇有些狼狈。

      侯道士阴狠地看着鹿拂舟笑了:“熊铁骨都斗不过我,凭你?”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此地百鬼,听我号令!”即便如今受限于身体本身的灵力,鹿拂舟的御鬼之术,也不是侯道士所能比拟的,“斩杀伥鬼!”

      义庄方圆五里,所有懵懂迷瞪的鬼纷纷涌过来,撕咬扑杀那伥鬼。

      眼看着那伥鬼不敌,侯道士节节败退……

      左手掌槐花印记处突然鼓包翻涌,疼痛刺骨,身上御鬼之气竟然没遮掩住,妖鬼之气泄露了半分出去。鹿拂舟脸色惨白,暗道不好。

      算算时间,蔺鹤行一行来囍城迎亲的日子差不多到了。若被这位无情道的未来仙君发现她的半妖半鬼身份……

      一种熟悉的眩晕感涌上心头,她撑不住了,只得收回御鬼之术,郑重掐了赶尸傀的法诀,道了声“熊师兄”。

      便见浑身没一块好肉的“熊师兄”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又沉重地扑向侯道士:“还我命来!”

      *

      仙乐飘飘,青鸾衔喜字宫灯,天马拉琉璃玉轿。

      蔺鹤行一行数十人,将将进入囍城地界的郊区山林中,便感受到一阵浓郁的妖鬼之气。

      华丽仪仗停下,他们落地查看。

      只是,这妖鬼之气陡然爆发,又转瞬间似乎消弭无踪。

      “囍城历来悬棺而葬,阴气颇重,妖鬼颇多。”陪同迎亲的蔺家小辈嘀咕,“我们蔺家最是清正,怎么会跟这样妖鬼横行的小地方人家结亲。且又不是玄洲陆家,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求蔺家嫡枝亲自来迎亲,呵。”

      “慎言。玄洲陆家,十八年前灭门案疑点颇多,勿提。”蔺鹤行蹙眉。

      “是……对了,万一妖鬼伪装成陆家的女孩儿们,来接近咱们怎么办啊。”同样是修无情道的蔺家小辈,对自己的定力和实力有些担忧,越想越担心,“总不能对小婶婶的姐妹们喊打喊杀吧……”

      四月,山中落英缤纷,风起吹乱一山的桃花花瓣。

      在漫天的桃花雨中,五米之外袅袅婷婷的魅惑桃花女妖,伪装成崴脚的落单少女。。

      然而,霜寒剑光闪过。

      桃妖少女还未出声,便被蔺鹤行神情淡淡地一剑斩杀。

      “妖鬼而已,杀完便是。”

      魅惑桃花女妖,身躯化作碎裂的花瓣,阴怨之语响彻山谷:“我诅咒你,爱而不能,求而不得,死在你所爱之人手中,并永世不得超生。”

      蔺鹤行“欻”地收剑回鞘:“承蒙祝福,多谢警示。”

      又对那蔺家小辈说道:“我们无情道若动情,该先自裁才是,怎能留着让别人杀。”

      蔺家小辈这小胖墩汗毛顿时全竖起来了。可怕。

      小胖墩小心翼翼地问:“堂兄,您不是常教导我,要对万物怀慈悲之心么。便是妖鬼,也该断明是非好恶,再行刑吧?”

      蔺鹤行剑入鞘:“无情道破功,轻则灵气尽失,重则身死魂灭,等同被杀。她们这些妖鬼既欲‘谋杀’我,吾等自保反杀,何须踌躇。”

      小胖墩嘴巴张成了鸡蛋。

      学会了。

      学废了。

      属下们敬畏钦佩地看着这位年轻的无情道仙门首徒蔺鹤行。

      传闻,春风一度,取这位鹤月道君元阳,能直接褪妖登仙。

      迎亲路上,他的剑下,已斩妖鬼一千七百七十四之多。

      倾国倾城的艳鬼、出水芙蓉的莲妖、点豆成兵的貌美实力鬼将、温柔魅惑的狐妖……

      但凡豆蔻年龄之上的妖鬼,稍微接近这位无情道道君方圆五米之内半步,还没等施展任何魅惑手段,便无一能活命。

      *

      赶走了侯道士和伥鬼,鹿拂舟赶紧将自己身上妖鬼之气重重叠叠地再多封印几遍。

      她掐了一个手诀,几根香烛自燃,青烟袅袅。用神识传音向诸鬼道谢:“谢谢大家刚才助我,请大家吃点小点心。”

      “熊师兄,到底是谁杀了你?”鹿拂舟看着重新倒下的熊师兄尸首,喃喃自语,一身郁气。

      各鬼颇为怕她,畏畏缩缩的,只浅浅吸了口香火,便纷纷赶紧离开了。

      只那红衣艳鬼本也有些怕,但陶醉吸了几口香火后,拿出铜镜发现恢复了几分美貌,便胆大起来不肯走了:“天师大人,你这么强,刚才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那伥鬼干掉?!”

      “那猴道士身边的伥鬼长得恶心死人了,浑身都是脓疮癞疤的因果痕迹,得帮人做过多少坏事啊。”

      红衣女鬼摇着红羽团扇,翻了白眼,对鹿拂舟没干掉那伥鬼表示不爽。

      等她将白眼再翻回来的时候,便发现……

      “哎?天师大人,你怎么昏过去了……”

      “天喏,你手上!槐花诅咒?哟~~~你快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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