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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夏即将走到了尾声。
骆予笙也踏上了回海城的路途。她在海城的小姨过来接她,临行之前奶奶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声声 ,奶奶年纪大了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嗯,我会的奶奶”
骆予笙说着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听完了以后,奶奶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你,好好的啊……好好的啊”
骆予笙慌乱的去擦奶奶的眼泪
“别哭啊奶奶,我过几天会回来的,我还要在海城上高中的,我会给你每天打电话的”
爷爷也走过来揽住了奶奶
“你看你,孩子都要走了,你这样,不是让孩子更担心吗”
说着也趁人不注意转身抹了抹眼睛。
和小姨一起安抚好两位老人,骆予笙才坐上车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陈杞也站在路边目送着骆予笙。
自从那天他送完鸡汤后,隔壁的气氛似乎好了很多。
但他也再也没有碰到过骆予笙。
就连她要走也还是今天早上是听到妈妈说骆予笙要回海城了,平常要多照顾照顾隔壁两位老人时才知道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马上追了出来。
从看着她出门,看着她上车前还忍着悲伤去安慰爷爷奶奶,到最后上车离开,他都没有上去搭话。
又是离别,在陈杞印象中的骆予笙,是一个很不喜欢分别的人 。
同样的地方,眼前的情景与五年前的景象竟有些重合在了一起。
不过不同的是那时的小骆予笙是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哀求他和长辈说,让她留下。
骆予笙小学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就一直把她放到爷爷奶奶家生活。
因为是邻居,所以从小就是陈杞带着她玩。骆予笙也一样很黏着他,就连他妈妈都打趣说他因为自己不给他生妹妹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妹妹。
可到了骆予笙要五年级的时候,她的爸妈工作稳定了,而且海城那边的发展要更好一点,为了她上海城的初中,就要把她接回海城。
骆予笙那时和父母并不熟悉,也不舍得离开平城,说什么也不肯走。
她觉得陈杞哥哥肯定也舍不得她,而且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把她留下。
可是陈杞没有,他拽开骆予笙攥着他衣角的手
“声声,你爸妈来接你回去不好么?”
“海城发展的很好,你也有爸爸妈妈去给你开家长会,陪你去游乐场”
“这不是你一直都在想的吗?”
……
陈杞一句又一句话都想要将她推向海城,推向那个她不熟悉的“家”
他到现在还记得哭的花猫似的小姑娘,对他说的话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有她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
那时的他本以为还有机会去好好道别,以为下一个假期他们又能见面,他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像骆予笙道歉。
但直到她走了好久以后,陈杞都不知道她已经离开,甚至之后的五年她都没有回过平城。
本以为已经就这样了,却没有想到再见却是这般光景。
还好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去送一送这个自小玩在一起的妹妹了。
他突然觉得,那个时候他不该听大人的话劝她离开,即使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他也应该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
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个道歉,即使已经迟了很多年。
可在她经历过这些事以后,他无法开口,尤其是她又要离开了。
对于骆予笙的以后,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妈妈,但显然她也不知道。
如今看到骆予笙坐车离开,大概也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人往往犹豫一次,就会有一场遗憾。陈杞觉得这个遗憾他可能也没机会补偿了。
————————————
车逐渐驶离城市,窗外不再有高楼大厦,入眼的全是满目的绿色。
骆予笙看着外面独属于北方的风光出神,因离别而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盛安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放空的骆予笙,心里有些酸涩,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一下子却被逼着成长。
盛安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来接骆予笙,实在是担心她。可她张了张口却没有什么话能说。
车里充斥沉默的气息。
驶入高速路段,盛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于路况。
突然骆予笙打开了后车窗,风争先恐后的钻进车里,驱散了之前的闷热气息。
她看着身边飞速而过的车,感受着扑向耳朵的风。
警车的警笛声从后传来,她看到小姨逐渐放慢了速度,原来前面堵车了。
“小姨,是有事故了吗?”
盛安嗯了一声,靠边移开车,让后面的警车和救护车过。
停在前面的车也依次向道路两边移动,开道。
盛安有些不忍
“声声,估计得等一会儿时间了,你先睡会吧”
“没事的,小姨”
骆予笙弯了一下嘴角,想起来小姨看不到自己,又垮了下去。
一时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予笙的爸妈就是在高速上出的事故,他们想赶着回来给她过生日,就连夜开车回的海城,谁知凌晨起雾了,撞上了汇入道路的货车,两人当场死亡。
她知道,爸妈的事故,那是个意外。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如果不是要给她过生日,爸妈就不会赶夜路,或许也就不会撞上那辆车了。
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想过生日了。
高速上并没有堵了很长时间,事故车辆已经被清理开了,骆予笙路过的时候,看到是追尾事故,车主似乎是轻微受伤。
从心底为他们感到庆幸,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盛安看出了骆予笙的落寞,于是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失去的永不复返 世守恒而今倍还”
当骆予笙终于思绪回笼正好听到了这一句歌词。
她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被她逼了回去。
是啊,失去的永不复返。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
歌曲放完,骆予笙的情绪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盛安看了看导航,快到服务区了。
“声声,到服务区了,咱们停下,休息会吧”
“好”
盛安在服务区的餐厅买了两份饭,然后挨着骆予笙坐下,伸手揽住了她
“声声,以后和小姨回外婆家好吗”
“不了,小姨”
骆予笙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有爷爷奶奶,但是他们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你现在还在上学,至少外婆家里还有我可以……”
盛安说的说的就说不下去了。
后面的话小姨没有说完,但骆予笙知道她的意思。
“可他们只有我了”
一句话让盛安险些绷不住
她摸了摸骆予笙的头,轻声说
“太懂事了,我们的声声”
看着极其肖似姐姐的外甥女,她知道骆予笙不会答应的。
她紧紧的抱住了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子
“小姨想你妈妈了”
“我也想她了”
这一刻两人是彼此的支撑。
过了一会儿
盛安握着骆予笙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有与自己平视
“听着,声声,你爸妈他们已经离开了,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走了,小姨知道你在怨自己,但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发生了意外。要怨只能怨造化弄人,他们是那么的爱你,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去爱你自己。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然后指了指她的心
“他们会一直在你这里”
两人的剖白,让往后的路程都变得松快了很多。
回到了海城,盛安先带她去了她自己的家把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回到了她外婆哪里。自己则是去办理骆予笙去平城上学的手续。
一周很快就已经过去了
平城也马上要开学了,骆予笙收拾好行李,一个人坐上了高铁。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盛安还是不放心,临走的时候还在问她
“可以的,小姨。我要转乘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好吧”
“你东西都带好了吗?”
“有少的我可以在平城买的”
“那……”
骆予笙笑着回应盛安
“好啦小姨,放心吧,你和我说过很多次注意事项的,我记着呢”
盛安有些无奈,戳了戳她的额头
“好啊,真是长大了,还嫌上小姨唠叨了”
骆予笙装作吃痛一般的喊了一声
还把盛安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手重了。可一看她微微眯着的眼,和悄悄撇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盛安不客气的上手捏了一把骆予笙的脸
“装吧”
“哎呦,这次是真疼”
要进车站了,骆予笙再次转身看向盛安身后,找寻着什么。
盛安知道她在看什么
“不用找了,没关系的,你外婆就是怕自己太想你才不过来的,刚刚说的好多话,还是她叮嘱我和你说的,等你到了那边记得和她打视频”
然后又塞了一个纸包给她,让她上车后再看。
上了车好久,骆予笙才想起来手里的纸包,打开后,是一张银行卡。
还有一张应该是小姨写的纸条
“这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还有保险的赔偿之后会打进去,声声,有什么事要找小姨说啊”
列车离开了海城,她感觉自己肩上似乎少了些重量,
要向前走了,该向前走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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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很正常。但是她们最后还是让声声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声声本身从小就在爷爷奶奶家长大,更亲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