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看我

　　郁林三中是一所很普通的高中，在临兰市里的排名属于中等偏下，校区位置比较偏，所以生源质量一直也在水平线以下徘徊。

　　校长他老人家信奉天道酬勤，认为严师出高徒，在这样的指导方针下，郁林三中的班主任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严厉。
　　其中他们高二三十二班的江利尤甚。

　　可老师的精力再怎么旺盛也是有限，不能照顾到每一个学生，为了利益最大化，一般会选择把精力放在成绩优异的学生身上。

　　但江利是个特例，他的精力旺盛到一个都不放过。

　　此刻宋秋言和程诚这两个垫底，抱在一块儿，在江利快要喷火的眼神里迅速分开半米远。

　　江利看向教室里不安分的学生，半晌没说话，学生们感知到气氛不对，纷纷在位置上坐好，不敢出声。

　　江利稳定下了教室里，又看向门外那两个现眼包，压着怒气说：“耳机交上来！”

　　这时耳机还在播放着音乐，是一首rap，宋秋言一句都没听明白，只感觉到有节奏感的鼓声一下一下地，像是敲在他的心脏上。

　　宋秋言把耳机摘下了，跟程诚一起小步伐走过去，又来到讲台下，一人一个，把耳机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师的手上。

　　宋秋言又看见新来的好学生那双浅色运动鞋。

　　江利说：“把门关上！”

　　宋秋言跟程诚一起去把门关了，又转回来站在讲台下。

　　“你们两个，一天天的焦不离孟，安生一会儿都不行，抄作业连别人错别字都抄，我都不想说你们！出去罚个站还给我演一出戏，怎么了，你俩要转表演生？啊！”

　　宋秋言和程诚不敢应声，只觉得在全班同学面前挨训太丢脸了，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个新来的，人家刚来就目睹他们两人出丑又被骂，以后还怎么在新同学面前抬得起头，抹得开面。

　　顾及旁边还有新来的秦诤被晾在这儿，江利这次便没继续再训，“下次调座位把你们俩分开，看你们还闹不闹得起来，回去坐下！”

　　宋秋言和程诚得了赦免，也不回应就低着头加快步伐走回座位上去。

　　宋秋言坐上凳子，只觉得四面八方虽然安静着，但都在心里笑话他，他简直没脸见人。

　　程诚冲宋秋言挤眼睛，宋秋言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神回复他。他又给宋秋言塞了盒牛奶，宋秋言顺手放在旁边的暖气片上。

　　“你就暂时坐那里去吧，”江利指了下第四排的一个位置，说：“江圆同学受伤在家修养，你先去她位子上坐一天，明天新的课桌来了以后再换，还有书明天也一块儿到。”

　　秦诤到三中来得突然，江利周末才接到消息，他了解了这个学生的成绩履历后，简直像是中彩票，连忙安排一应事宜。

　　但再怎么样也没那么迅速，只能先委屈秦诤一天，好在他看起来脾气温和，欣然接受了所有安排，在下讲台前还礼貌地跟江利说了声谢谢老师，江利甚是欣慰。

　　江圆的座位在宋秋言的正前面，靠墙但不靠窗，对于不认真听课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最好的位置。

　　宋秋言看着秦诤一路过来，邻桌的方善文起身让新同学进去，秦诤跟他小幅度点了下头，以作道谢。

　　怪会讨人喜欢的，宋秋言心想。

　　周一的第一节课总是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课代表来收作业，教室里哗啦啦地又响作一团，好在宋秋言刚才把剩下的一些补上了，又添上自己的字迹显得不那么假。

　　这种表面功夫不得不做，不然显得不给老师面子，特别是班主任。

　　宋秋言交上卷子就往桌上一趴，前面坐了个新同学还有些不习惯，也不想跟程诚打闹了，闲下来就觉得又有些困了。

　　程诚看见宋秋言怏怏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问：“喂，宋秋言，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宋秋言回答：“没有。”

　　程诚把手伸过去放在宋秋言额头，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嗯，好像是没发烧。”

　　宋秋言说：“我就说没事吧，就是没睡好。”

　　“你一天天跟个睡神似的，怎么那么能睡？晚上都干嘛去了？”

　　“我说我晚上刷题去了你信吗？”

　　“你？学习？”程诚像听到什么笑话，“哈，你学习还考得比我还低，你是给我学的吗？”

　　“滚，”宋秋言换了个方向，把头靠墙窗那边，“别打扰我睡觉。”

　　宋秋言不想跟程诚多说，总觉得面前坐了个新人，这么被程诚损来损去的特没面子。

　　程诚的前桌回头，悠悠的跟程诚说：“下节英语课，老师说了要听写，上次抽的三组，这次肯定到我们了，你们单词背了吗？”

　　“我去！我怎么把单词忘了，赶紧打小抄，宋秋言，宋秋言？快起来。”程诚一边把英语书翻出来，一边推宋秋言，催他赶紧起来。

　　程诚这小子这么着急倒不是他多热爱学英语，纯粹是他爸逼的。
　　他爸早早预料到了自己儿子不是学习的料，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以后不考国内的大学，直接留学。
　　所以格外关心程诚的英语成绩，偏偏程诚在语言上实在没有天赋，请了家教还是及格困难户。
　　他爸在生意场上说不上叱咤风云，但也算的上风生水起，怎么能接受唯一的儿子是个傻子呢。

　　程诚一直怀疑英语老师会跟他爸打小报告，每次英语课都不得不提起一万分小心，好让老师别注意到自己。

　　宋秋言本来就有些头晕脑胀的，被程诚吵得不爽，一下从桌子上坐起来，冲程诚前桌说：“喂！你背了是吧，那你自告奋勇吧，来我们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方善为笑眯眯地说：“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生气了？”

　　又是这样，又是宋秋言无理取闹。

　　班上早已见怪不怪，宋秋言他脾气乖张，你也不知道哪句错了就让他垮脸。

　　“谁要你提醒了。”

　　“好吧，”方善为无奈说，“你继续睡你的吧，反正你是睡美人。”

　　方善为是了解的，知道宋秋言最讨厌什么。
　　但外号嘛，谁没有那么几个，大家都叫得怎么就你叫不得玩不起？

　　宋秋言刚进高中时他比现在矮很多，头发一个夏天没剪，长得能扎起一个小辫，在校门口被其他班的同学误会成女生过。
　　他开学那阵子上课总是睡觉，被老师罚站过很多次，方善为就借着这茬叫他睡美人。

　　可他是男生，他不喜欢这种称呼。

　　“闭嘴！”

　　宋秋言今天不想闹大了。

　　方善为说：“你也太霸道了吧宋秋言，连话都不让人说，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宋秋言一口气堵在胸口，现在不仅头晕还气短。他很想不管不顾地骂方善为，可他旁边坐着个陌生人，让人有所顾忌。

　　程诚是有点傻，比如他现在不明白宋秋言怎么跟方善为吵起来了，但他知道宋秋言是自己好朋友，他生气自己也该生气，幸而脑子里那么灵光一现，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宋秋言你也别说他了，他说话难听都是我的错，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好。”

　　宋秋言刚在气头上，听见这话一开始还没理解过来这层意思，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噗嗤笑了，笑得拍桌子停不下来，程诚这好为人父的习惯居然还帮了自己一把。

　　“你——”这下轮到方善为哑口，程诚一句话惹得周围人都笑起来，方善这下丢脸了。

　　宋秋言笑着对程诚说：“哈哈哈，算了，作为叔伯我原谅他了。”

　　程诚表演欲爆棚，拍拍宋秋言的肩膀，还像在这种戏剧关系里，肯定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善为讥讽说：“你们不如听班主任的去学表演吧，那么能演。”

　　程诚摸着下巴，装着思索的样子，片刻后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我这么帅，肯定迷倒万千少女，是吧。”

　　宋秋言笑到后来都咳起来，趴在桌子上，脸通红。程诚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别是被我帅晕了吧？”程诚说着去捏他的脸。

　　宋秋言一把拍开他的手，嫌他肉麻。

　　小时候，程诚跟宋秋言在一个小学一个班上，也像现在这样是同桌。
　　程诚从小就傻得没边，把宋秋言当成女孩，天天跟人家屁股后面要跟人玩，起初就是喜欢牵牵小手、戳戳小脸，后来居然吧唧亲了一口脸蛋。
　　这一幕恰好被班上的老师看见了，吓得立刻跟程诚爸爸打了电话，程诚爸爸满身怒气冲到学校，解下皮带就往儿子屁股上招呼，程诚这时才知道宋秋言是男生，哭得撕心裂肺。
　　宋秋言也吓坏了，连忙去帮忙拦着程诚的爸爸，挡在程诚面前。
　　最后是老师出面调解，让程诚答应以后跟宋秋言好好相处，当好朋友，不可以亲脸，也不可以摸脸，只能拉手。
　　程诚伤心了几天，后来又想通了，老师只说不能摸脸没说不能捏脸。

　　方善为看见程诚的动作，说：“恶心。”

　　宋秋言的表情一下子凝固，收住了笑，坐起来直视方善为。

　　宋秋言盯着方善为，冷笑一声说：“你在嫉妒吗？”

　　方善为说：“哈？嫉妒你？嫉妒你跟程诚搞基啊，别太自恋，笑死人了。”

　　“你这样诽谤我们，其实你心里巴不得吧？”
　　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他方善为一直想跟程诚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交朋友，奈何过早地得罪了宋秋言。俗话说得不到就毁灭，他现在找个机会就挑点事，让宋秋言气急败坏，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方善做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刚要反驳，程诚开口了。

　　“别说了。”程诚严肃道，宋秋言还以他要劝和，谁知道他说：“你把爸爸当什么人了，当你后妈第一条得长得好看，歪瓜裂枣我可看不上。”

　　程诚又来了，这话不止损了方善为，还占了宋秋言的便宜。宋秋言推了他一把，骂他：“滚一边儿去！”

　　也不知道程诚到底站那一边的，这样被他一打岔，宋秋言把方善为抛到脑后，一心对付占自己便宜的程诚。

　　程诚捏捏他的脸，又要伸手揽他，哄着人说：“别生气了乖儿子，我不给你找后妈了。”

　　宋秋言的战况彻底从方善为这里拉到程诚这里，他一把挥开程诚的手，程诚又绕了个圈用另一只手捏他。

　　宋秋言怒道：“别碰我！”

　　程诚压根不理，嘻嘻哈哈地说：“你是不是瘦了啊儿子，爸爸中午请你吃饭，吃鸭腿饭，再加个卤蛋。”

　　“滚，”宋秋言伸出两只手来阻挡程诚的魔爪，“我跟你绝交。”

　　“别啊，”程诚偷袭捏到了宋秋言的脸，一脸得逞，“除了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宋秋言说：“你有病啊！程诚，真演上瘾了？别他妈碰我。”

　　程诚比宋秋言长得魁梧许多，论力量宋秋言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被碾压的命。所以宋秋言的格挡没多少作用，每每被程诚得逞，他在这种挫败中渐渐从玩笑变得有些真急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收假后的第一个课间，还在赶作业的，催作业的，聊假期生活的，发愁英语课单词没背的。没几个人关注宋秋言他们这边，方善为自觉无趣转回自己位子上去。

　　宋秋言气成河豚，程诚逗得越起劲。

　　一直安安静静就像不存在的新同学，像是终于被身后吵闹的两人引起注意，侧身偏头看他们，先是看程诚。

　　程诚还龇着大牙乐，宋秋言气得脸鼓鼓的，秦铮的视线从程诚慢慢转到宋秋言。

　　宋秋言不经意注意到新同学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一下被这眼神看得不动了，暗暗猜测新同学是不是觉得他们太吵了，打扰到他了。

　　差生在好学生面前似乎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打搅到好学生就是犯错，但他们不知道秦铮刚才只是在看手机，压根没在学习。
　　他现在连课本都没有，总不能随便翻女同学的桌子，只能看看手机，回些朋友给他发的消息。

　　有天赋的人学生不会出现在郁林三中，在这种水平不高的学校里那些成绩靠前的学生，更多的是勤奋使然。
　　宋秋言只知道老师说新同学成绩很好，想当然的把他带入到自己学校里那些成绩好的学生，争分夺秒地学习，鄙夷他们的这种打闹浪费时间。

　　秦铮的眼神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似乎只是被声音吸引，看看他们在干嘛，就像路过的人随便的一瞥。
　　他看了之后就转回去，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程诚跟宋秋言已经停下来了，宋秋言看着前桌那人的背影，只能看见他在按手机，看不到打的什么。
　　但宋秋言莫名地觉得他肯定是在跟别人吐糟自己跟程诚闹人，顿时觉得又羞又气。

　　但他不好意思去问或者解释，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打断了宋秋言的思绪，他猛地想起这节课是英语林晚暮。

　　林晚暮不是好惹的，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她可不会管你是几年级几班的，在校园里遇到就笑着朝你挥手，等你走过去，她就冷不丁地问你单词、语法和搭配，要是自己班上的同学，还会加上上次课学过的课文。
　　就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英语老师，教书第二年就成为全校学生见了都绕着走的存在。

　　将这样一个老师的课放在周一的上午，该说不说学校排课的老师真是煞费苦心。

　　但现在学生们完全没心思去想这些，林老师踏着高跟鞋走进教室大门走上讲台，放下教案和课本，环视底下一圈。各个都低着头不敢看她，就怕来个眼神对视，成为这节课的幸运儿。

　　林晚暮开口，“放假前让你们背单词的，都背了吗？”

　　底下没人应声，林晚暮也不追问，接着说：“好，今天上课前就先来听写吧，都把听写本拿出来，选五个同学来讲台上。”

　　林晚暮先是看四组的，方善为举手要上台，林晚暮就点了他，接着看见旁边坐了个没见过的新同学。
　　昨天她跟其他老师都收到班主任江老师的消息，有一位很优秀的同学转学到班上来了，想必就是这个。

　　秦铮不像别人，坦然地抬头跟她对视了一下。
　　新同学并没有在上周五接收到林晚暮布置的作业，他理应不在这次抽查的名单里。

　　但林晚暮不按常理出牌，“这位新同学，是叫秦……铮吧，秦同学你也上来吧。”

　　后面林晚暮又陆续点了两位其他组的同学，宋秋言悬着的心放下去大半，最后一个人了。
　　刚才已经将两位前桌都点了，不会再点自己了，不然就都点的是自己这一堆的人了。

　　“宋秋言，”林晚暮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教室里准确地传到宋秋言的耳边，宋秋言抬头，见到美丽的英语老师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好了，最后一个了。”

　　宋秋言悬着的心落地，碎了。

　　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讲台上，像是拖延时间，从粉笔盒里挑了一个半截的白色粉笔，面如死灰地站在墨绿色的黑板前，脑子里空空荡荡。

　　“耐心，名词，耐心。”林晚暮一边走在教室课桌间的走道里，一边缓缓道来，绕了半圈，等了十秒继续下一个单词。

　　他站在黑板的最左边，右边站的是秦铮，他看人家听到一个就刷刷写下来，便偷偷去看他的。
　　英语老师此时突然出声说别看同学的，自己写。
　　宋秋言觉得是在点自己，面上一辣，又像蜗牛触角那样把头缩回去。

　　一共听写了二十个单词，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写完后林晚暮让课代表把本子收上来，打乱发给同学，让他们互相批改。而台上五位同学写的就留给大家一起批改。

　　方善为写对了十六个，两个拼写错误，两个写不出来，另外两个同学只写对了不到十个，剩下就是秦铮和宋秋言。

　　老师先看了秦铮的，二十个对了十九个，错的一个是拼写里连笔，a和e有些看不出来，尽管林晚暮倾向是e，但她还是给这个扣了分。

　　最后就是宋秋言的，极其好批改，他完整写出来的单词也就一个，林晚暮扫了一眼，指着那个单词，问：“宋秋言，你告诉我这个是a还是e？”

　　宋秋言那个是抄的秦铮的，没看清抄成了a，就抄到一个还抄错了。
　　宋秋言站起来不敢看老师，说是e。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个a。

　　林晚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静着。
　　宋秋言的心里早已百转千回，低着头余光瞥见前桌的头顶，头发那么长，简直不符合校规。

　　林晚暮表扬了新同学秦铮和方善为，又让宋秋言和另外两位同学以及班上其他没上台的同学，将自己错的全部抄十五遍，下午放学前交上来。

　　她就这么放过了宋秋言，算得上仁慈。
　　宋秋言慢慢坐下，不让自己发出过多声响，好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紧张的听写过后，林晚暮打开书，让大家翻到一百零九页，正式开始本节英语课。

　　宋秋言盯着第一百零九页的插图，画上卷头发的蓝色小人咧着嘴笑，另一个红色小人摊手跟他对话。宋秋言想着刚才抄人家的抄错了被当众指出来，丢了今天在新同学面前的第三次脸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语课如听天书，宋秋言百无聊赖，拿出铅笔给书上小人加造型，先是加了个围巾，又加了个靴子。

　　英语老师的声音时远时近，宋秋言觉得教室里闷闷的，让他心情跟着苦闷。
　　宋秋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觉得今天早上不该来的，不来就没这么多事了，下次一定不理程诚，把手机静音，谁的电话都不接。
　　英语老师的话宋秋言一个字母没听进去，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突然，叮叮叮的声音幽幽响起，从轻而慢到快而重，又加上清脆的钢琴声。
　　全班同学一开始还莫名其妙，后来声音大起来他们才交头接耳找声音来源。

　　林晚暮喊了声安静，也开始扫视台下找是谁。
　　程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意识到是什么后疯狂用眼神提示宋秋言：手机，手机，你的手机在响啊！

　　宋秋言刚才在发呆，懵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把手伸到桌子里去按手机，偏偏按错了音量键，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出来，埋着头挂断骚扰电话，然后调到静音。

　　做完一切后，林晚暮的手已经伸到宋秋言的面前，宋秋言低着头虔诚地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骚扰电话好巧不巧在他将手机放在老师手上的时候又震动起来，宋秋言扒拉了一下，没挂掉。
　　林晚暮把宋秋言不太灵敏的破手机拿过来，直接按了电源键彻底关机。

　　“你把第六单元的单词每个抄十遍，放学前交过来。”

　　宋秋言不知道自己整张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表情，也不敢答是。

　　林晚暮将宋秋言的手机放在讲台上，继续上课，下课后一起带走交给了班主任江利。

　　宋秋言死都不想去找班主任，但他又不能没有手机。他必须在今天放学之前要回手机，就像知道死刑日期的犯人，一整天陷入忐忑不安中。

　　今天根本不该来的，宋秋言枕在桌子上又一次想。

　　“宋秋言，我把我的旧手机给你用吧。”程诚也趴在旁边说。

　　“不要，我的东西都在那个手机上。”宋秋言说着，叹了口气，想自己这半上午出的丑，倒的霉，胃一阵阵地抽疼。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牛奶放在暖气片上还没喝，他把牛奶拿下来插上吸管，心里想着事，刚喝了一口就被呛到了，疯狂咳嗽起来。
　　程诚连忙帮他拍背顺气，宋秋言咳得嗓子疼才停下，眼睛都红了。

　　宋秋言咳嗽的间隙对程诚说：“没事了，不用管我。”

　　宋秋言说：“放学你陪我去办公室吗？”

　　“嘿嘿，”程诚尬笑，“办公室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门口等你。”

　　宋秋言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算了，不用你陪，我自己去，伸头缩头都是死。”

　　虽然说得洒脱，但宋秋言还是皱着眉。空腹喝牛奶有些难受，宋秋言又趴回桌子上，看向窗外。

　　这么冷的天也不见下雪，宋秋言想，还是不下雪好，下了雪早上难骑自行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