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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
轰鸣声划破雨夜长空打碎沉寂,机身飘逸的科尼塞克如子弹头穿梭在车流中。
时迁说到做到,赶来确实很快,舒妤正好跟其中一位交上手,她打过几年假拳,有几分拳脚猫功夫,但男生女生体力悬殊,哪怕她滑溜的像个泥鳅,时间一长就能被抓出空子 ,一个闪避,堪堪挨了一拳。
漆黑科尼赛克一个漂移,车轮在地上划出漂亮弧线停在路灯下,车门开启,路灯下的飞蛾扑楞着,舒妤像抓住一把救命稻草似,立马往车上靠。
男人也步步紧逼。
近在咫尺,迫在眉睫,是什么泛着寒光?是刀,男人缓缓举起刀,宛如刽子手,表情冷漠。
舒妤浑身血液凝固到极致。
往下刺的那瞬间,舒妤脑子中想了很多种避开的方法。
腰被单手拦住护到身后,她在逆光中看到穿着浴袍的男生从车里抬手掐住男人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咋回事啊哥们,欺负一个弱女子。”
拽到无可救药的语气,是时迁。
男人大晚上也戴着个墨镜,良好的职业道德让他不吭一声。
时迁往他身后一望,还有四个西装大汉从不远处奔来,头皮发麻,他虽对一打五有把握,不过人家专业的,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完整整走出这里……
早知道带两个保镖出来了。
他向来秉承着君子一诺千金,虽说只是利用舒妤,但话说出口,会保护她。就比不得厕所前那般冷眼旁观。
“你先走。”他回头一望哪还有舒妤身影。
时迁强撑着说
“行,没人碍手碍脚了,打个痛快。”
跑车发动时独有轰鸣从他身边驰过,留下的尾气让时迁彻底崩溃了。
“要跑一起跑啊。”
很快车又被开回来了,时迁一脚踢飞男人,舒妤拉着时迁上车。
“我们走。”
时迁问刚后面那几个黑西装呢?舒妤面不改色:“被我撞晕了。”
时迁拉住下意识往驾驶位走的舒妤。
“你去副驾驶,我来开。”
跑车上了高速,开了十几分钟,流光不停从她眼角转换,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意识到某人一直从在偷瞄她,她才想起来突然深吸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们了,一大群人就突然追着我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才拨了你的号码。非常谢谢你。”
…………时迁没说话。
车内异常沉默,唯有雨水落落车窗玻璃,在雨刮清洗下,清晰又模糊。
舒妤低垂着眼眸,双手交叠扣了扣手心。
心中懊恼,忘记维持人设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表演型人格。”
等红绿灯的间隙,时迁总算说出了这句话。
当他得知舒妤一个女孩子被人追杀时给他打电话他还挺着急的,就因为一个承诺,他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急匆匆赶出家门。
在他心底里的文静娇弱女同学,被欺负到不敢吭声的女同学,竟然开着他的跑车撞倒了四个人还非常心平气和带着他离开。
这冲击对他来说太强烈了,他接受了好久才无奈说了这样一句话。
舒妤长叹一口气,这么快暴露了。
她也不装了,坐直身体,眼神对着窗外无视他的打量:“为了生活好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伪装面。”
她接受了时迁的评价。
“你想问什么,我尽量告诉你。”
“你得罪谁了。”他跟西装男过的两招,一眼就看出他们手法专业,非等闲之辈,
要不是他在军校里学过,今晚两个人都逃不掉。
仅为了一个承诺就能立马现身的男人,舒妤第一次遇见,她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但偏偏时迁出现了。
她看向他,目光交汇。
她才发现他穿着黑色浴袍,腰间系了一条腰带,她随随便便一瞥好身材一览无余,他的躯体有少年的清瘦也不缺乏肌肉,薄薄一层收的很紧实。狭隘的空间有点热,他单手握方向盘,另只手开了空调,顺手将头发拢到脑后。
才洗后的头发柔顺贴在头皮,没有第一次见那么硬朗,似乎有些温和。
车里散发着牛奶浴甜香,一个大男人还用牛奶味沐浴露。
同时也有些许感动,她得到的善意很少很少,第一次有男人会因为诺言舍身相救。
虽说他们在相互利用,隐藏在暗流下有目的性的交汇。
她并没有打算隐瞒他。
“庄欣荣,庄欣然。”
“嗯?”他目光有一瞬间疑惑。
后面的人打喇叭催促,是绿灯了。
“你家哪里?”
“前面路口放我下。”
时迁并未多说,开到路边后,车锁未解,聊了起来。
他神情复杂。
“我记得我有说过庄家势力强大,你不该这么鲁莽的,和她们对抗等于以卵击石。”
“你以为我想不自量力,想以卵击石吗?柳燕是运气好,找上了时家少爷当避风港,庄家姐妹不敢再欺,可我们这些没有势力的该怎么办?等着被她们折磨,不做反抗?被折磨至死,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
舒妤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她的瞳孔看不清情绪起伏犹如死寂的潭水,她的质问是无声的,以至于时迁望向她时哑口无言。
雨下着,舒妤摸了摸肩膀,时迁关了空调。
良久,他问。“你怎么知道柳燕的?”
“关于时家少爷和名不经传的女生恋爱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学校还有哪些人不知道的,我顺着这条线就查处庄家姐妹有霸凌过她的经历。”
“后面庄家姐妹不敢在霸凌她也只是因为有了你这棵保护伞了,不是吗?”
被她完全猜对,时迁首先是惊喜,惊喜这个女人的聪慧,以及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尖。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庄家姐妹没那么好对付。”
“我有我的判断。”舒妤想,经历这一晚她们应该会安分很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时迁听出她言外之意有不用他管的意思。
“今晚我朋友开了瓶柏图斯来庆祝我开学一个月的,但由于你的紧急电话害我错过了一瓶价值几万的红酒,这你要拿什么还?”
他双手惬意的搭在脑后双眼审视着舒妤,嘴角上扬。
该死的资本阶级喝瓶红酒都这么虚张声势,动不动就上万。
舒妤双眼警惕。“我没钱。”
他一叹气,双手重新摸上方向盘。
“行吧,我先送你回家。别误会,这是时家从小教育的观念,深夜不能让女生独自回家,不然出事情要承担责任。”
舒妤突然侧过身子附身贴向他,时迁呼吸一错,警惕举起手
“没钱归没钱,现在是新世纪,没必要搞以身相许这套。”
他闻到一股不同于身边女性喷着浓烈香水,而是很清新自然不呛鼻的味道。
他下意识眼睛往前面一瞥看到一截又白又细的天鹅颈延伸至白色衬衫下,再……
滴的一声,他清醒过来。
舒妤开了门锁 从车里钻出去。
“真佩服你的想象力,都说新世纪,你们家难道没教过你,不是所有女性都手无缚鸡之力,我们也有脚,遇到危险会跑,等我还了你的人情,我们两清。”
她没等时迁说话,合上门,做了个拜拜,脸上挂着敷衍人假到不行的笑容,扬长而去。
既然他已看清她真面目,她也懒得装。
时迁没从她目光里品出一丝欣喜,只觉得这个女人很记仇。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最近的未接电话啊。
“喂,酒不喝了,帮我查个人呗。”
“我们学校的,叫舒妤。”
另一处庄园内,灯火通明,低调奢华的晚宴在圆桌进行着,食不言 寝不语是他们庄家的规矩,没一个人敢在这场晚宴上开口说话。
直到庄不言用丝巾擦了擦嘴,视线划过依次坐着他的妻儿和两个女儿。
他开口。
“明朗,听说你又在学校打架了。”
“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只是说作业晚点交,他却直接跟老师说我没有做作业,我不服气找他理论,他就打我了。”
“可我怎么听说,是你不愿意交作业还动手打了人家。”作为伯爵语速缓慢,微瞪双眼,不怒自威。
“伯爵你少说两句吧,明朗上学也挺累,功课好几门,别把人学木头了,至于动手打人,肯定是那小子有问题,赔点钱就是。”
“就是你把他宠坏了,以后不管是打人也好杀人也罢,只要你能处理,我通通不过问。这次是老师联系到我助理,让我把明朗强制性接回家,我都处理好了。下次最好是别闹到我头上来,伯爵身份容不得一点黑。任何一点黑,我都会亲手将他洗净。”
他手指着妻子滑到庄明朗头上。
“我对你的忍耐还有几年时间。公爵家的儿子不该怎么窝囊废。”
他一甩衣袖。离席。
庄明朗也嚷嚷着不吃了,庄夫人哄着追了上去。
圆桌上欣然欣荣姐妹全程没有存在感,庄欣然百般无语。
“庄明朗都十三岁了还跟个三岁稚童一样,我都觉得丢脸。”
“他再丢脸,伯爵的衣钵也是由他继承。”
“这大陆也不是没有女爵,我觉得我……”
庄欣荣手指轻点庄欣然唇珠。“慎言。”
两人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意思回到了房间。
“父亲意思很明显,惹事别闹到他跟前,我们的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
庄欣然问:“你不是说把那个贱人处理掉吗?事情进展怎么样。”
“我们的血液样本已经送去实验室了,还不知道她给我们吃的什么。”
庄欣荣缓慢摇了摇头,脸色难堪。“我没想到她和时迁认识。”
“A班那个时迁,上校的儿子?”
庄欣荣点头。
庄欣然咬唇。“又是他。父亲正好和上校较劲,时迁又和我们作对。”她不甘心的踢了踢脚边的桌子。
“姐姐别急,先走一步看一步。”
…………
周末下了整整两日的雨,舒妤不敢回家,怕惹麻烦到爷爷头上,在破烂旅馆住了两天确定没人再跟踪她时,才松了口气。
上校儿子这头衔挺能唬住人的。
下了好几天的雨,总算有停的趋势,黑压压的云散了一些。
舒妤刚放下书包,八卦声也随之而来。
“听说柳燕跟时迁分手了,她还在社交平台晒了两人分手的聊天记录。”
“看样子是时迁提出来的,早听闻这上校之子玩的花了,估计她只是过往花丛中的一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人人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柳燕可不是什么做着麻雀变凤凰异想天开无知少女,她反倒有自己的谋略才智。
她整理着课桌,思绪飘浮:现在庄家姐妹分身乏术,不会去对付柳燕,时迁才这么快放弃柳燕,但他放弃这颗棋子未免过于果断,柳燕在b班正好可以给他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何乐不为?
“你个贫民窟建民果真是手段了得,这么短时间就能和时迁扯上关系。”
从头顶传出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庄家姐妹顶着张阴森森面容咬牙切齿的样子将她围了起来。
舒妤头也不抬说道。
“今天要竞选班干部,你们其中一人必须当上班长,我会给你们投票。”
“还用你说,我肯定会参加。”庄欣然拔高声音。
舒妤总算抬头,视线轻飘飘从两人划过,落到其中一人身上。
“我的要求是庄欣荣你当班长。”
“她当什么班长,从小到大都是她听我的,我才是最适合当班长的那个人。”
庄欣荣对此很惊讶。
“她不够冷静,很难服众。即使当了班长也很快就会被换下去。”
“我都没试过,你怎么就否定我。”
舒妤自始自终没正眼瞧过庄欣然。
她定定瞧着庄欣荣。
“而我,要当那个幕后玩家。”
“我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警告你们,别妄想把我从这场游戏里踢出去。”
庄欣然还想说什么,庄欣荣露出一个礼貌笑容,“好,我同意,姐姐,这次我们公平竞争。”
周一佩洛德学院会统一校服,大家一起升旗,诵读诗歌。
漫长乏味的时光很难熬,要配上点八卦才更好消化。
她听了好几个关于时迁恋爱史版本。
什么换女人如换衣服都是开胃菜,听他们提起,有同学在高端酒店打暑假工时,曾遇到时迁和好几个兄弟带着一堆女生开泳池part,那场面叫一个香艳。
舒妤回想了一下这人长相穿搭,确实符合大家刻板印象。
她没想到只是早上吃个瓜,再度醒来竟摇身一变成为故事主人公。
这桌子上土里土气红玫瑰是什么?为何里面夹杂着一副粉色花瓣信封。
“天呐、刚刚那是时迁吗?长得真的好帅,不过他为什么要把花送给舒妤?”
“我靠,时迁在追舒妤?”
“什么,时迁和舒妤在一起了。”
………舒妤总算知道八卦是怎么越传越离谱的。
她没收了信封捧着花,走到庄欣然面前。
“时迁让我转交给你的花。”
所有人愣了。
“时迁喜欢庄欣然???”
庄欣然一副见鬼的表情。“你确定这是他让你给我的?我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不过作为上校儿子,身份倒是门当户对,可以考虑下联姻。”
“姐姐,你被当枪使了。”
“诶,我的花。”
那把如同烫手山芋的花被庄欣荣扬手一丢,可怜巴巴躺在垃圾桶。
一个上午,关于这场四手玫瑰,被编织出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时迁是因为看上舒妤才和柳燕分手的,舒妤喜欢庄欣然,把玫瑰转交给了庄欣然,庄欣荣作为柳燕好朋友,看不惯时迁的水性杨花,转手丢到垃圾桶。
还有说时迁是看上的庄欣然,让舒妤代交给她,可庄欣荣是个姐控不允许姐姐被男人表白,怀恨在心丢了垃圾桶。
关于几人的故事错综复杂。
舒妤浏览了几眼点赞了一个流量不算低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时迁是看上了隔壁班草,为了让他吃醋故意演的这一出。”
那怀揣恶意的信封不用打开舒妤就知道会是哪几个大字。
她撕碎丢到垃圾桶,等了一天都没收到回音的某恶作剧幕后主使按耐不住发了个信息给舒妤。
“信看了吗?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
舒妤回复“无聊至极。”
末了,还添油加醋道。“像幼稚园小朋友才能干出的事情。”
“噢?原来送花写信还能让人变年轻,看来我以后得多花费点时间到你身上。”
舒妤能从这句特别无赖的回复里窥见它屏幕后主人那张极其欠扁的脸。
她把那段点赞的文字截图给时迁。
“你真这么做,它转头就会出现在隔壁班草桌面上,顺带附赠一篇爱你在心口难开情书。”
那边很久没回信息,舒妤觉得总算从今天无声的硝烟中获得首轮胜利。
她点了删除所有信息。
她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时迁此时高调分手又高调示爱的原因她弄不明白,她不相信时迁是老好人,示爱是为保护她,让庄家姐妹念在他脸面上不动她。
一切转变太快太突然了,好似本在沸腾奔涌的海面被炸飞溅出好几百米水花。
危险逼近。
下午的班干部选拔,庄欣荣凭借出色的谈吐能力稳坐班长位置,副班长是一位带着眼镜框斯斯文文的男生。
叫许睿知
庄欣然不服气,想不通比不上跟在身后的妹妹也就算了,怎么连平日里不起眼的男生也能竞选上副班长,而她只能做一个小小课代表。
舒妤冷眼旁观庄欣然阴阳怪气许睿知。
“以后我们就是一起共事的同学了,班级荣耀与我们共享,一人抹黑,全班抹黑,可别掉队。”
“跑的慢,自然会掉队,竞争关系里,有人会输是家常便饭,不用庄同学说,我也知道。”
四两拨千斤的功夫,那双浅色瞳孔寡淡如茶水的目光穿透玻璃片跟舒妤对上。
很快,挪开。
舒妤心中暗自一惊,我没冒头,也没任何突出地方,不应该值得他注意才对。
还好视线转瞬即逝,她留了个心眼。
月测的花至今没有动静,她思来想去换了个更大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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