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曜月出皎

作者:闲心梦长纸上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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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双生疑云


      听闻近日大理寺新来了一位画师,画犯人特别像。“有多像?”李萤好奇心重,特地上大理寺看了看,当真不错,于是寻画师为自己画了画像,她打算寄给李言。毕竟五年多没见面,自己已不是小孩子了,就快要及笄,眼下他们二人即便是面对面,怕也未必能认出彼此。
      止战之后军营的夜晚,静谧祥和,巡逻士兵在月光下的身影依然坚定有力。
      主营帐之中有位玄袍少年,他的眼睛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破世间万物。
      李言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提着卷轴仔细打量,烛台的光映得他脸上明晦交替。他眼前好似有一个精致的小瓷娃娃,脚步轻快地跑到他面前,娇俏地笑着,弯弯的笑眼好似月牙。渐渐的,这身影与画像重叠在一起——皎皎都长成大姑娘了。
      信上说这是大理寺专为犯人画像的画师画的,李言丝毫不意外。“像是皎皎能做出来的事。”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雪凛,州中可有画师?”李言也要画一副自己的画像给李萤送去。雪凛人如其名,轻飘飘地出去了,他原是齐王手下负责探听情报的,身份与风吟差不多,用来打听画师真是大材小用了。
      随即李言又取出纸笔,狼毫在信纸上留下一串好看的字体。他要嘱咐李萤照顾好自己,他有要事要办,或许不能立刻回京,须在外耽搁些时日。

      按理说战事已毕,镇北军应当分散至各个折冲府屯田,原军中领兵的诸位将军也纷纷回京述职,等待辰帝论军功为他们升官封侯。李言本应当立刻回京上交齐王出征时圣上亲赐的虎符,但他却在军报中称自己在战场上受了伤,听闻茂州药师谷有神医,所以前去拜访医治,此后一年多音讯全无。有流言说他是不想上交虎符,暗暗筹谋以图大事,也有流言说他是重伤不治已经身亡了。
      眼见着李言杳无音讯又有流言四起,李萤实在坐不住了,她偷偷收拾包袱准备去茂州药师谷寻找李言。
      自战事毕,辰帝圣心大悦,带着皇后巡游各州府,犒劳将士,羽林卫大多随行保护,眼下宫中守卫不严,偷溜出宫并不算难事。
      让李萤扮作得了暑症身亡的宫女被奚官局送出宫还是执香出的主意。原本执茗、执香二人也不想让李萤出宫,架不住李萤偏要如此。临走前执茗还拉着她的手哇哇大哭,叮嘱她多带些银钱,生怕她在外面受到什么委屈。
      “财不外露,这你都不知道吗?不怕我被打劫啊?”李萤掂着执茗准备的小佩囊,里面的银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好家伙,分量不少啊!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李萤手上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佩囊,斜挎在肩上。
      奚官局的几辆马车从皇城西侧门出了宫,最后停在郊外义庄,趁着几个车夫在里面忙活,一个草席被推开。“哕!”李萤从里面探出头,呕在一旁,她翻身下了马车,双手合十,对马车拜了几拜,嘴里念念有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各位大哥姊姊一路走好,我晚上一定给各位多烧点纸钱!”说完她跑到旁边的草丛里,一边扶着树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一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狠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出宫的代价也忒大了!

      李萤在郊外官道边的茶棚观察着过往的商队,等了好久终于见着一个说着西南官话口音的商队,疑似要去往茂州,于是她赶紧上去向领头的中年男子搭讪:“敢问老伯可是茂州的商户?商队可是要回茂州?”此时李萤穿着执香早年的旧衣裳,一身粗布麻衣,款式简单朴素,没有繁复的花纹,颜色也偏深暗。
      对方将马鞭交给仆从,上下打量着李萤:“是,在下正要回茂州,小娘子可有事?”
      是去茂州的就好!李萤赶紧挤出几滴眼泪,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女本与阿兄相依为命,他早年从军去了,未能归来,我……我只好去茂州投靠远房表亲。”说着她又捧起佩囊给对方看,“这是我来京中领到的抚恤金,我怕被歹人盯上,实在不敢独自一人上路,还望老伯发发善心,稍我一程。”
      领头的中年男子听李萤一席话不由得有些心软,他们是来京的丝织绢帛商队,过往战乱十余年,他们也不大好过。思虑再三,他点点头,同意了李萤的请求:“也可。鄙姓傅,姑娘就唤我傅伯吧。”
      傅伯当真是个极其慈悲的人,晚上李萤在荒野拾柴火烧纸钱的时候,他还过来递了根蜡烛,并劝李萤节哀,李萤一边假装抹着眼泪,一边在心里懊恼:从义庄出来得太急了,只抓了把纸钱,忘记拿香烛了。
      傅伯与仆从婢女那边也支起了两个火堆,婢女在用瓦罐煮粥,仆从在用树枝烤面饼,烤完了傅伯也给李萤递了一个。
      李萤在宫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粗糙的面饼自然是有些吃不惯,咽的时候表情看着也有些费力,傅伯见状也只是笑笑,并未责备她。“我见小娘子衣着虽不精致,但面容干净整洁,想来过去应是被家中照料得极好。”
      李萤见自己已被傅伯看破,只得讪讪地笑道:“傅伯真是好眼力,我家中确实家底尚可。但我所述有关阿兄的事却是真的,他真的去了军中,且还一去不回!我也是听闻他可能在茂州,特地去寻他的!”
      傅伯见过的人何其多,也有几分看人的本事,心里明白李萤没有恶意,也就不多追问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车窗外的景色也由茂密的树林逐渐变成了连绵的山脉,大约耗费一个月商队才好不容易来到了茂州,在城门外,李萤与傅伯也就此告别。
      一连打探数日,李萤才发现原来连当地人也不知道药师谷在哪,据说每个从药师谷出来人都不肯透露药师谷的具体位置,说是神医不允许。
      李萤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茂州各郡县转了好些天,打算找个山脚的县城歇一歇。饶是不富裕的地方花销小,所带的银钱也不够李萤耗的,万幸还有傅伯时来询问,声称若有困难,可去寻他帮助。
      剑南道的茂锦在南辰也颇有些名气,傅伯就是做茂锦生意的,秋日这里养桂花蚕,傅伯来各蚕农家收蚕丝,李萤不好白受傅伯的照拂,坚持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回报傅伯,是以傅伯也把李萤带上了。
      走进蚕农的小院,李萤一眼就看见屋檐下两根檐柱之间绑着数条细绳。“敢问老伯,这是作何用处的?”李萤对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这可比读死书有意思多了。
      蚕农见她捻着细绳打量,便解释道:“雨天摘叶要悬挂在屋檐下通风,振其绳再晾干,里面的蚕分盘以后为了除湿都撒了生石灰,不能沾水,而且蚕也不能吃淋湿的叶片。”
      “哦——”李萤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尾音拉得老长。
      蚕农向屋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萤便跟着傅伯走进蚕室。蚕室里也有一排排细绳,上面整整齐齐挂着山簇,每个山簇上都有数十个蚕茧。“这制山簇,蚕上簇都是我一人做的。”说起这些蚕农还颇有些骄傲。见李萤盯着室内的炭炉,他又解释道:“用火烘,蚕吐的丝立即干燥,织物便可经久不坏,能浆洗数百次。”原来如此,李萤又是一番点头。
      三人一起把这些山簇取下放到院中,挨个码在一起,蚕农从屋里取出几个竹编的簸箕放在案台上。“你不会择蚕,就只取蚕吧,我们来择蚕。”傅伯示意李萤坐在靠近山簇的那一头,把一个簸箕递给她,自己和蚕农则是坐在两侧,面前摆着三个簸箕,李萤这厢从山簇上取下蚕茧,他二人那厢便从李萤的簸箕中择茧。
      “何以要用这么多簸箕?”李萤不解,“难道不是只分好的坏的吗?”
      傅伯笑了,把各个簸箕用途娓娓道来:“这第一个簸箕,放独茧,可用来缫丝织布;第二个簸箕用来放黄斑茧、双宫茧,黄斑茧易断,双宫茧线粗,皆不适合缫丝;第三个簸箕用来放丝匡,也就是茧衣,茧衣价廉,我们有时也自己用。”
      李萤听着傅伯的话,手里却是忙个不停,这蚕茧,捏起来软软的,手感甚好。
      李萤手里取着蚕茧,心里不由得想起皇后来。往年辰帝主持先农礼,皇后主持亲蚕礼,每到春时皇后都要率内外命妇在亲蚕大典上祭拜蚕神嫘祖娘娘,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之后还要持金钩黄框亲自采桑叶切碎喂蚕。不知道蚕妇选出献给母后的蚕是什么样的,大约就和这里的独蚕一样吧,亲蚕礼时结的是春蚕,眼下我这取的是秋蚕,也不知有何区别?李萤心里想着,眼前仿佛映出皇后与从桑人员在织室缫丝的模样来,自己的祭服用的就是皇后亲手缫的丝。
      收了蚕李萤与傅伯二人赶去和傅伯仆从汇合,他们也是去其他家蚕农那里收了蚕,一行人又到食肆欢聚了一番。就这样,李萤虽没找着阿兄,倒也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小县城的烟火气总是比辰京浓烈,阳光穿透雾气一缕缕散落在街头巷尾,沿街摊贩的叫卖声、行人商客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参杂着窜来窜去的小孩嬉闹声。
      这天李萤正在路边摊吃热馄饨,透过朦胧的雾气,她看见对面有个上身穿对襟短衣的少年,衣衫上纹样丰富,像是苗服,他还背着一把苗刀,一手拿着一张图纸,另一手在上面比划,似是向路边茶摊的人在询问什么。那人问完转过身来,竟是与画像长得有九成像!
      只是看他这一身装扮,像是个当地人,李萤不敢轻易上去相认。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陌生的人,李萤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她放下五个铜板结了馄饨钱,就偷偷跟在苗服少年后面。
      县城虽小,人却不少,沿街两边都是各种小摊贩在吆喝。只见苗服少年走到一个木偶摊前,拿起一个小猪木偶,假装在仔细端详,眼角余光却在瞥着李萤。他武力超群,李萤跟着他早就被发现了。过了一会,见李萤没有要上前的意思,他便不理会李萤,继续向前走。
      苗服少年一边从随身携带的佩囊里掏核桃仁吃,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经过县衙门口,里面聚集着一堆人,县令正在审案。一对夫妇状告一个富绅的儿子打死了自己的儿子,证据确凿,只待定罪了,夫妇二人坚持一定要富绅的儿子偿命。
      苗服少年一见有这般热闹,赶紧挤进人堆里去。李萤生怕跟丢了,便守在衙门外向里张望。
      “你们既知丧子之痛锥心刺骨,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我也不想与骨肉分离啊!”富绅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赔偿的银钱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花了,你们就收下吧,留我儿一条命好不好?”那夫妇二人自然是不肯,双方僵持不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亲子分离确实痛苦,你儿子死刑以后,我送你下去跟他团聚不就行了?”众人回头寻这声音,竟然是那苗服少年说的,他还特别骄傲,“我这办法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有病吧!”富绅哭嚎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气得他就要走出大堂来踹苗服少年。众人非常自觉,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肃静!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县官“啪”地一拍惊堂木,过来两个衙役把苗服少年架出县衙门口,使劲往外一推。
      苗服少年一个趔趄,往前连滑几个小碎步,随后他直起身,拢了拢胸前的头发,一把甩到背后,继续哼着小调向前走,仿佛丝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萤在县衙外面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有一码说一码,他这主意考虑得还挺周全。李萤又继续跟着苗服少年往前走,只见他又走到东市一家铁匠铺前,拿出了他那张图纸。远远的李萤也靠墙垫脚试图看清是什么,瞅了几眼,发现图纸上好像是个武器,还有点眼熟。该不会他真是阿兄吧?
      苗服少年又继续往前走了好一阵,听脚步声,李萤还跟着自己,他停了下来,转身等着李萤,见李萤不走了,他直接纵身一跃,穿过人群,落到李萤跟前。
      李萤赶紧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四处张望就是不看苗服少年。怎么说?叫阿兄?相认?面对眼前这个人,想到他刚才一些一言难尽的行为,李萤真的没法做到冷静地相认。
      苗服少年掰着李萤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怎么?你是属这个的啊?”他从佩囊中掏出一样东西,捏着给李萤看,是一颗核桃仁。
      李萤看看核桃仁,又看看他的表情,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敲不出来呗!”对方把核桃仁向上一抛,“昂”一声,一口接住,然后双手抱拳看着她,嘴里含糊道:“你都跟着我大半天了,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既然对方都直接问了,李萤也就不犹豫了,“你可能是我阿兄。你看,”李萤从怀里掏出李言的画像,双手展开,递到他脸上,“这画像上是你吧?”
      好家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画像,难道对我竟痴情到这种地步?苗服少年一脸了然,他伸出手挡在两人身前,“我还当你有什么事,原来是想与我搭讪。我知道我风流倜傥、器宇不凡,你们这些小娘子见了我难免芳心荡漾,但是……”他抬起右手,眯起双眼,“你这个搭讪的方式……”又把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有一点点俗气。听我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再物色物色其他郎君吧。”他还觉得自己对李萤是好言相劝、苦口婆心。
      李萤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芳心荡漾?搭讪?俗气?她感觉自己心里“噌”地蹿起一股无名火。怎么会这样?阿兄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图纸怎么解释呢?对,还有图纸。“你的图纸能给我看看吗?我有可能知道是什么。”
      搭讪不成改看图纸了?“纸上画饼我可不吃哦。”对方头摇得飞快,完全不相信她。
      “那要不这样吧,”正好旁边有一家食肆,李萤见里面还摆放着烤炉,冬天吃这个最是合适不过了。“我请你吃炙肉,你把图纸给我看看。这总可以吧,你也不亏。”李萤指了指旁边的食肆,里头有诱人的香味传出来。
      苗服少年仔细打量着李萤,嗯,小姑娘一个,单纯无害没有任何威胁。“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就自顾自走进食肆,寻了一处窗边的案台坐下来。“来个烤炉!”他冲伙计招了招手。有伙计端了一个烤炉放在案台旁,又端上几盘肉和几盘素菜,别看这县城不大,各种当季的不当季的菜倒是大多都有。“温酒炉!”他再次冲伙计招手,很快又有伙计端上一个星宿图案的温酒器,并放了壶酒在承盘上。
      他倒是真会享受!李萤撇撇嘴走到苗服少年对面坐下,冲他伸出手,下巴指了指他怀里,对方极不情愿地把图纸放在李萤手上,“给你给你!”然后就扭头去摆弄烤炉了。
      那图纸所画的武器,外圈有点类似飞铙,内圈有点类似飞轮,看上去像是内外都开刃的。这和龙卫的武器十分像,龙卫是先帝培养的暗卫,先帝驾崩后,龙卫分为两拨人,分别由太后和辰帝掌管,太后手里的暗卫改称凤卫。之前李言在宫中,这武器他应当见过,可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完全不认识。
      “你……是不是失忆了?”李萤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你也能看出来?我曾经是失忆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对方脸上是一种轻松又不羁的表情,仿佛毫不在意。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打听这个武器?这是宫里暗卫的武器。”李萤的小脸皱在一起,宫里的暗卫——这武器不是来自龙卫就是来自凤卫。
      “这是我仇家的武器,你别是胡诌来诓我的吧?”说完苗服少年拿回图纸,折在一起,揣在自己怀里收好。“好奇心别那么重。”他神情懒洋洋地歪歪头,“还有事没?”
      他的仇家——可是父皇是肯定不会对齐王世子下手的,毕竟有先帝遗命在,那就只能是太后的人。李萤若有所思。“那你身着苗服,带苗刀,你是苗人吗?”
      “当然不是,我是汉人,我师父是苗人。”苗服少年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苗刀是因身形修长似禾苗而得名,和苗人没有关系,纯粹是我喜欢这个武器,趁手。”
      汉人,仇家是太后,唔,他可能真是阿兄。可是近在眼前,对方却完全不认识自己,难道是大理寺的画像没送到?
      李萤还想再问些什么,苗服少年夹了两块肉放在食碟上,这么快就烤好了?李萤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脸上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脸皱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肉眼可见写着嫌弃。只见烤盘正中放着半块豆腐,好似一个大鼻头,上方并排放着两个蘑菇,伞面朝下,伞柄朝上,好似两个眼睛,下方放着两块合拢的半月形腰子,好似两瓣肉嘟嘟的嘴唇,左右斜上方还放着两块圆形炙肉,好似两片腮红……“你、你这是……”
      苗服少年指着烤盘笑出声:“哈哈哈,你看,哈哈,这像不像你,哈哈哈哈——”
      李萤狠狠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她抿紧嘴唇,咬牙切齿,心里默念:这是阿兄,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一整顿吃完,李萤的左手都没有从桌案下拿起来过,膝盖上的襦裙都快被她抠破了,可见她有多生气。

      茶足饭饱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食肆,李萤气鼓鼓地走在前面,这一顿简直是花钱买罪受。还没走多远,突然一个飞铙飞过来,苗服少年一把推开了李萤,飞铙从她的鬓角擦过去。
      随即苗服少年跟前来的五个黑衣人交起手来,李萤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小巷中的百姓四散而逃,都顾不上自己的铺子了,各个铺面都是一片混乱。
      这些人就是太后派的,之前太后听凤卫的描述,说有个苗人好像是李言,她还嗤笑道:“茂州苗寨多,他倒是会入乡随俗,可惜装作苗人也无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几人的身影互相穿梭,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苗服少年一边变换身形,一边瞥了李萤一眼。
      “其实……我可能不用跑。”如果这些人是宫中暗卫的话,还真不一定敢伤了李萤。
      这些十有八九就是太后的凤卫,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人来。既然是太后派凤卫来杀他,那他真的是阿兄。李萤一面庆幸自己找到了阿兄,一面又为阿兄忘了自己感到难过,还为眼下他的情形感到担忧,脸上露出一丝又喜又悲又急的复杂神色。
      突然此时一抹玄色从天而降,有一人落在李萤身旁,李萤一扭头正好撞到对方怀里,她抬头一看,正对上对方焦急的双眸,这不正是自己日夜担忧的阿兄李言吗?
      再顺着李言肩头望过去,苗服少年正和凤卫打得火热,李萤看看他,又看看李言,原来真是自己认错人了,李萤撇撇嘴,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个淡淡的弧形。这一天遭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奔涌而出,“哇——”她死死地抱住了李言,两人紧紧相拥。
      这一刻周围的景物仿佛都不存在了,他们二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纵使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眼下都无需再用言语表达了。

      苗服少年狠狠一提刀,处理完最后一个黑衣人,他踹了一脚黑衣人的尸体,回头一看,李萤正和另一人抱在一起。“啊?你们?这人谁啊?”
      李言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李萤身上,宽大的披风衬得李萤像个小糯米团子,他缓缓回过头,露出一张和对方一模一样的脸。
      苗服少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怎、怎会如此?他好像听到“轰隆——”一声,好似天雷击中了自己的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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