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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究竟是谁?
“长谷山!长谷山冲出来了!”
观众虽不能亲身体验比赛中充满激情的实力比拼,却可以站在更为广阔的地方纵览瞬息万变的形势变化。
时候到了——
看台上涌动着高举马券的手,人们嘶声吼着,双目刺红地紧盯着竞马场上毫厘间的形势变化。
长谷山向前马发起攻势时,与身后同样开局落后的摇滚朋克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
摇滚朋克几乎没跑过后追,因而经验不足。随着比赛进行到中后期,依旧赶超无望的现状,让骑手和马儿都失去了干劲,最后几乎是以放弃比赛的姿态在跑。即便是失速了,骑手也没有进行示鞭施鞭。
相反的,带领长谷山到达赛道的相对外侧后。时杭看准时机,扬起马鞭,开始了最后冲刺阶段的推骑。
时杭如今净身高一七一,在骑手这个领域算是个头相当高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先还在俱乐部时,时杭跟的是里面唯一一位掌握澳式骑乘的老师。后来他凭借经验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混合骑法。但归根溯源,时杭的骑法还是离不开澳式骑乘的框架。
其中体现出来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他所惯常使用的挥鞭方式,经典的车轮鞭。这种打法势能消耗小,频率快,对长谷山这种有后劲的马尤有奇效。
利用弯道,长谷山一穿六马,一举来到队伍前列。
然而它还在加速,在人与马的完美配合下,这样惊人的末脚竟然在一场小小的地方赛事中出现了。
“在最后关头,长谷山从外道超越!无论是毛色还是表现,毫无疑问的,他都是一匹出色的黑马。”
“来到了最终弯道了!”
加把劲儿呐!长谷山!
时杭在心里默默估量着,丝毫不放轻手下的动作。鞭子极有节奏地抽弹在马的臀部,驱策着长谷山加速展蹄。
但还不够,距离终点还有不到三百米,而他们还在第四位。
还要更快一点,更快!
其他的马儿也不是吃素的,临了全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一时间蹄声如乱鼓争喧,烟尘滚滚而来。
长谷山几乎是跑出了残影,过弯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明显的提速。
那种效果就像是交响乐的变奏一样。先是突如其来地留白,之后猛地一下弹开,轻巧灵活地拨动人的心弦,而余音又在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这匹马儿再度以惊人的速度超越前马,眼下来到第三位。并且仍在拉近与前面可可蛋糕的差距。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位于第二位滕滨感受到了正在接近的长谷山带来的气流,心下惊骇。
他来了。
明明在开头就拉开了那么大差距,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可可蛋糕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被追上?
滕滨的俊俏干净的脸立马绷紧起来,刚刚从鬓角渗出的汗水,须臾间便随着刀子般的风飘散。马儿疾驰而过的空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不知是沸腾的血,还是刺激出的泪。
时杭在地方赛场的统治力简直的强得离谱。追马本身极为恐怖的末脚在他精湛老道的策骑下又有了质的提升。
而可可蛋糕呢?
比赛到了最后关头,身为专业骑手的腾滨自然是拎得清楚情况的。
现在可不是他与可可蛋糕温存叙情长的时候,滕滨咬紧牙关,执起马鞭就往可可蛋糕漂亮的屁股上照应。
吃了疼的马儿把腿脚迈得更快,滕滨感受到了骤然加重的推背感。得到及时反馈的他保持着奋力的推骑,想要以降低重心的方式再次与长谷山拉开差距。
但时杭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那可是赛马学校就崭露天赋的天才,尽管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肯呆在他现在那个狗屁厩舍为之效力,过着那种一眼就能望见尽头的日子。但在赛场之上,没有人敢小觑他的实力。
长谷山依旧如同鬼魅般地咬在可可蛋糕身后。
超越不过就在一瞬。
身在其中的人,却像是在遭受一场漫长的凌迟。是徒劳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滕滨和可可蛋糕此刻与案板上鱼肉无异,逃脱不了,便只能面对被吃掉的命运。
两匹马仅仅并驾了眨眼的功夫。滕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长谷山抛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拉开了差距。
他追不上了。
可可蛋糕还在冲刺,滕滨一颗悬起的心却已经落了下来。
可悲极了,滕滨酸涩地想着。失去了原本的位置后,他居然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
看到这里,看台上的人沸腾了早就不止一次。如今更是又掀起了汹涌的言浪。
一些买了马券的人手已经在抖了。
甚至极端一点的人已经气急头热的把马券绞成了碎片,纸片跌在地上,被来往的人踩成了烂泥。
人群里有一位刚来日本留学的青年,他对赛马算是感兴趣,不过亲眼看比赛还是第一次。
为了让自己的观赛体验更好,他还特意上JRA官网查了资料。
眼下他皱起了眉:“长谷山?它不是才第五人气吗!我来之前特意查过的,它除了出道战好像才赢了一两场来着……”
“地方比赛变数很大,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的。”
旁边另一个男人捧着拿铁抿了一口,衬衫包裹住的手肘挎在栏杆上。他的语气平静,虽说年纪看起来尚且年轻,但面相上给人种岁月安和的味道,再急躁的人碰上他也不得不慢下来。
“辰哥——”青年哀怨地小声叫道。
“行了,输了算我的。”男人有些无奈,薄唇碰了碰。
“好嘞老哥!”谭乐恩嘴笑目也笑,眼睛放光的看向他那个同母异父的便宜哥哥谭新辰。
他这才发现那便宜哥哥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放在赛场上,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真是个怪物啊,有这个水平为什么不来中央发展呢?”谭新辰声音极低。
场上。
“长谷山又来了!”解说惊呼。
“最后的直道!最后的对抗!一路大逃的飞鸟和突然袭来的黑色闪电,胜者究竟是谁?”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四马身!三马身!两马身!
长谷山的四个蹄铁怕是能擦出火星子了。
最后的关头,似曾相识的情景。两匹马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差距小到肉眼根本看不清的程度。
“不是吧?”
这样的相互拉扯、胶着不分终局比拼把比赛的观赏性拉满了。
从末位到第一的惊天逆转,比热血漫还热血的现实就要在盛冈上演了吗!
布谷鸟的骑手加鞭,时杭加鞭。谁都不肯相让,他们的目标都是夺冠!
冲吧!拼尽全力!
下一刻,两匹马双双掠过终点线。
特意撕开的报纸和观众购买的马券被人高高抛到场地里面,欢呼声此起彼伏。
之后滕滨骑着可可蛋糕过线。
“胜驹究竟是谁?”
解说员原本浑厚声线在颤抖,显然是还沉浸在刚刚精彩无比的冲刺中没缓过劲来,腔调听起来有些滑稽。
当时确实乱,各种意义上的混乱。人头涌动,两匹马的差距又小。即便是在终点真真切切看着它们冲线的人怕是也分不清胜负。
解说员:“三着和后面的名次已经确定下来了!最后的结果请大家稍事等待,我们将调取终点的拍照结果进行判断。”
听到这里,看台上的人们一片哗然。
过线之后骑手带着马儿慢慢缓下脚步。时杭扭转马身看向大屏幕。见比赛排名迟迟没有显示,他调整呼吸把自己平复下来。
一同过线的布谷鸟的骑手是春树武史。
他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屏幕。而是难以自控地喘着气,揣着一颗狂跳的心,惊魂未定地把头扳向长谷山的方向。
真是怪物。
目光扫到时杭风波不惊的脸上,作为对手的春树武史非常不客气地给出了他的评价。
远处屏幕跳了一下,撩动着所有人的心脏。紧接着终点快照的结果被清晰地放映在巨大的屏幕上。
那边统计结果的屏幕慢一点,在第一位的后面跟着醒目的“鼻差”二字。
“还是差一点吗?”
时杭垂眸顺了顺长谷山马颈上的毛发,在场边的地方踩着镫下了马。
“胜驹是布谷鸟!一路奔逃到底,在最后关头的守住位置,率先过线的是布谷鸟!
爆发疯狂末脚长谷山最终没能实现对一着王位的夺取,以鼻差惜败。
但从末位一路逆袭的惊人表现足矣令大家记住这道黑色闪电的名字——长谷山!”
“真是一场令人酣畅淋漓的比赛,不是吗?”
大概不会有几个人反驳这句话。
这场比赛,解说发挥得畅快,看台观众们看得开心,买了第一人气的布谷鸟一着的人更是满意中的满意。
时杭站在角落,默然看着周遭升腾起来的欢欣。他英俊的侧脸藏在长谷山的影子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双眼睛里偶然流露出的失落。
纵使解说员和所有人都认可了长谷山的实力。但乾坤已定,胜负面前,即便是差距极小“鼻差”,也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时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弯腰俯身去捡地上飘落的马券。却没想到,更大的打击砸向了他。
咯噔——坏菜了。
疲惫不堪的躯体迟迟抗议起来。针扎一样的痛觉来自腰部,时杭本来就不佳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彼时时杭二十一岁,处在最好的年龄,当时的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毫不起眼的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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