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

　　贺司丞一走近周楚暮就开始哭嚎：“啊啊啊啊啊啊我早该知道这是艺术学院啊啊啊啊！！！”
　　一直到周楚曦走过来都还蹲在一边怀疑人生。

　　周楚曦指了指地上的贺司丞，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周楚暮瞥了一眼贺司丞，挑眉道：“他以为的未来女朋友变男朋友了。”
　　周楚暮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周楚曦一遍没理解：“啊？”

　　贺司丞抱头痛哭的同时耳观八方，听见好友那么打趣自己怒吼：“周楚暮！！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真的受伤了！！！”

　　周楚暮指了指对面正在收相机的邬鹤，周楚曦循着视线看过去，立马了然道：“噢~他也以为邬鹤是女孩子啊？”

　　贺司丞眼含热泪地抬头看着周楚曦：“曦姐你认识啊？”

　　周楚曦接过周楚暮递过来的快递盒子，“谢了。”
　　而后才回答道：“认识啊，美院研二的邬鹤学长，可牛了，还是摄影社的，经常给我们拍照。就是……”
　　周楚曦手上动作缓下来，似乎在思考适不适合说。
　　私下议论他人不是什么优良品德，于是周楚曦选择闭嘴，移开话题：“你们想认识他吗？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我还挺熟的。邬鹤学长人可好了，这次的海报也是他设计的。”

　　说着周楚曦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到一张照片，给周楚暮和贺司丞看。
　　是一张很大气的海报，糅合了国风元素和淮艺自身校徽风格，独具特色又瑰丽绝伦。

　　周楚暮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也没在意周楚曦生硬地转移话题，微微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贺司丞，凉凉道：“贺司丞刚刚已经认识过了。”

　　周楚曦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慰道，“司丞弟弟，别在意，你又不是第一个向邬鹤搭讪的直男，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贺司丞闻言有些呆愣地看着周楚曦，又转头看了对面正在收拾画板的邬鹤，叹了口气，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他搓了搓脸，不顾周楚暮嫌弃的表情撑靠在他身上，言语间还是有些低落，“唉，我就是那个尴尬劲儿没过去，现在好了。”
　　贺司丞想要强行遗忘这一段，把话题拖回正轨：“晚上去哪吃？”

　　周楚曦像是才想起来，“哦对，你们等一会，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她往回走了两步，又转身招了招手，“你俩也过来吧，带你们去这学期新开的食堂吃饭，在那边。”

　　周楚暮抬脚，但嘴上吐槽道：“你招露露呢？”

　　露露是周楚曦养的萨摩耶，养了好多年了，现在站起来能到周楚曦的大腿。

　　贺司丞：“露露？”
　　但想到周楚暮的吐槽，两者联系在一起，他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你养的狗，狗吗？”

　　周楚暮应了声：“周楚曦养的萨摩耶。”

　　周楚曦回过头笑了笑，眼神直勾勾看着周楚暮，就差明着写下“不怀好意”四个大字了，勾起嘴角道：“露露跟你没差，都是我养的。”

　　以前经常被姐姐投喂的周楚暮：“……”
　　我就多余接那句话。

　　贺司丞：“哈哈哈哈哈哈。”他冲周楚曦竖了个大拇指，揶揄道：“还得曦姐治他！”

　　三人走过去的同时，舞台那里也有一个男人往邬鹤那里走，他背着一把吉他，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周楚曦喊道：“张越凌！”

　　名为张越凌的男人抬脸看过来，嘴边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曦姐。”

　　张越凌走到坐在小马扎上玩手机的邬鹤跟前，拍了拍他肩膀，邬鹤这才像是发现了来人一样，茫然地抬眼，见到是张越凌毫不吝啬地扬起了微笑。

　　周楚暮定定地望着邬鹤的举动，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张越凌单手抓着背带，空下来的那只手举着手机，把屏幕对着邬鹤。

　　周楚曦见怪不怪，对张越凌说完“我和我弟出去吃饭”后，也同样在手机上打字，然后转向邬鹤。

　　张越凌看见周楚曦的动作，等邬鹤看完就冲他指了指这边。

　　周楚曦和张越凌见到邬鹤不约而同地哑了声，只用文字沟通。
　　邬鹤就像是……听不见。

　　周楚暮啧了声，趁着他们三个交流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某度，搜索：手语翻译。

　　邬鹤看完周楚曦写的【我和我弟弟去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后，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她身后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刚刚见过，另一个……

　　邬鹤眼睛扫过去的时候，正好和从手机上抬眼的男人对视。

　　男人很高，和旁边的差不多，周楚曦身高一米七，站在他们身前只显得娇小。
　　他的长相凌厉，尤其那双眼睛，是典型的凤眼，眼角下勾，眼尾外翘，乌睫浓密，眼眸极黑，不带感情看着人的时候只觉得寡淡又薄情——当然，这是他主观评价。
　　男人身材劲瘦挺拔，肩宽腿长，微风拂过，隐隐勾勒出黑T底下的蓬勃生机。

　　邬鹤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略微一点头当打过招呼后就移开了视线。

　　但视线移到一半他猛地愣住。

　　只见那个男人注视着他，单手握着手机垂在身侧，右手抬起，动作有些迟疑和不连贯——

　　他先指了指自己，然后食指和中指相搭，并点了一下，又指了指周楚曦，随后收回手，小指点在嘴唇上，手掌竖起立在头侧，自前向后挥动一下。

　　——我，是，她，弟弟。

　　邬鹤了然。
　　难怪。
　　周楚曦脸上有妆，眉毛也是画的，整张脸没有弟弟那么凌厉，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姐弟两个的眉眼，尤其是眼睛，形状模样几乎没什么不同。

　　顿了顿，男子又举起右手，拇指和其他四指呈90度直角，放在眼前，拇指不动，四指并拢慢慢向下移动。

　　——天色转暗。

　　两段动作连在一起，邬鹤没多纠结地猜到后面这句话是在介绍他自己的名字。
　　他思考了一下，既然他是周楚曦的弟弟，名字里又有代表“晚上”的意思……
　　首先姓周，楚看起来是父母另外一方的名字，再加上对方只做了一个动作，那就代表着弟弟的名字只有一个和周楚曦不同，那只能是最后一个字不同。

　　晚？周楚晚？有点拗口。
　　夕阳……夕？周楚夕？不像，都和曦姐同音了，在家里会分不清的。
　　而且这两个名字更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还有什么代表晚上的字？邬鹤眼珠子转了转，看见远处将临的夜幕，灵机一动。
　　暮色！是暮吧？
　　周楚暮。这个还蛮好听的。

　　邬鹤有些想问他自己有没有猜对，但又觉得有些突兀，便歇了这股冲动，只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邬鹤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握拳伸了个大拇指。
　　——你，好。

　　周楚暮牵起嘴角，学着邬鹤的模样也指了指他，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做完这个手势后，他的手松了松，似是在犹豫什么，随后右手拇指和食指分开约三厘米左右的距离，悬置于嘴前，向下移动的同时两指慢慢捏合。
　　——你，好。鹤。

　　邬字没有代表的手语，周楚暮便直接省去了。

　　这下邬鹤是真真的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微张。

　　先前离得远，邬鹤长什么模样周楚暮一点都没看清。现在就在眼前，邬鹤的样貌尽收眼底。
　　看到邬鹤的第一眼，他首先冒出一个念头：其实无怪乎贺司丞那么崩溃，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邬鹤是个男人，周楚暮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姑娘。

　　邬鹤的妆化得其实不浓，至少周楚暮还是能看得出他原本的轮廓。
　　对方双眼皮很深，眼珠颜色透着点蓝——应该是带了美瞳，眼尾的眼线上翘，更显得那双桃花眼勾人。
　　邬鹤很瘦，长裙吊带挂在肩膀上，肩带被外凸的锁骨顶起悬空。

　　周楚暮绷起唇角，垂下了眼。

　　贺司丞在一旁无聊地等着，见周楚暮这一系列动作有些震惊，凑过来小声问：“你会手语啊？”

　　不怪贺司丞大惊小怪，周楚暮平日里的作风就是冷漠寡言的大少爷。
　　除了和周楚曦以及他们这些朋友外，少有能让这个大少爷降尊纡贵主动开口的。
　　现在周大少爷不仅主动了，还是手语，这可不得惊讶一下。

　　周楚暮闻言瞥了一眼贺司丞，把手机锁屏摁开，手语翻译界面怼在贺司丞面前。

　　贺司丞：“？”
　　视线下移。
　　了然：“……噢。”

　　那边正与周楚曦沟通舞台细节的张越凌好像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说：“那个，是你弟弟啊。”
　　似是疑问似是肯定，但张越凌目光直直地放在周楚暮身上，眼眸幽深，意味不明。
　　他忽然把邬鹤往他那边拉了拉，邬鹤踉跄了一下顺从地靠近他，两人距离骤然缩短，瞬间与周楚曦三人划出一条分界线。

　　周楚曦眉头一动，不明所以，但还是介绍道：“我弟弟，周楚暮。我弟朋友，贺司丞。”

　　两人分别打了个招呼。

　　张越凌笑容扩大，懒洋洋地搭上邬鹤的肩。邬鹤伸手拽了拽被压住的头发，张越凌看了邬鹤一眼，松了松手，让邬鹤把头发拽出来，而后才重又搭实。随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扯了扯嘴角，半笑不笑、拖腔拖调地说：“我叫张越凌，这是我对象，邬鹤。他听不见，不好意思啊。”
　　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但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两个字转八个弯，唯一没转弯的是在说话的时候直直地望着周楚暮的眼神，然后慢悠悠地挑了个眉。
　　好像在说：在我眼皮子底下撩我的人？

　　周楚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略抬着点下巴，自上而下地看着张越凌，配合着他冷漠的凤眸看得人发怵，就连温暖柔和的暮光也没能化掉他天生自带的冷感。
　　他扫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没把对方的话放在眼里。看见邬鹤平静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停顿一秒后移开，低头对周楚曦说：“走了。”

　　贺司丞平常神经大条，但不代表他分不清情形，相反，他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张越凌语气里的敌意很明显，因此他收了手机压着眉盯着张越凌。

　　周楚曦早就发现不对劲，但顾及邬鹤还在，于是收着脾气告辞，语气冷硬：“我们先去吃饭了。”
　　说完后在邬鹤面前打了个响指，见邬鹤看过来才笑着挥了挥手指了指旁边，示意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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