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越手记

作者:梦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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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梦(二)


      陌生的环境给了沈江月做自己的勇气。
      在她看来,至少在这里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丢掉一切束缚,顺利的开展这个想法。

      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运气这方面,沈江月一向被“扫把星”压的死死的。

      就在沈江月刚准备静下心来认真地为她的《沈穿越唐朝英勇就义计划书》添砖加瓦时,便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以及刚刚那个女孩儿传来的询问声,
      “三娘,我可以进去吗?”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想起刚刚那个女孩哭肿的双眼,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开门的瞬间,沈江月隐约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好像从她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那里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制定完美的计划,而不是了解和关心这里的事情。

      女孩她在面前站定,面色有些犹豫,好像在纠结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沈江月在心里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三娘,奴婢知道你不喜人进入你的闺房,但现下阿郎和夫人未在府中。你刚醒,最好还是让道长查看一下,不知能否……”

      “我没事,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没什么事——要不就先回去?”
      沈江月现在并没有要和陌生人聊天的打算,也并不想和这里的人有什么过多的牵连。
      而至于——检查身体,其实她内心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毕竟这里是她生活的地方,有她的家人、朋友甚至于爱人。
      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想被“内疚”裹挟,再一次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活,她只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而因为她“自私”可能导致的后果,她决定“狠心”地不去在意,那么也就与她无关了。

      “可是……夫人今日出府前特意叮嘱奴婢,等三娘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小道长为您去去邪祟。现在这……”
      女孩低着头有些为难,两手交握在身前,因为紧张被握的很紧。

      而沈江月把她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假装看不到这一切,没有言语。

      “那奴婢告退。”
      女孩低着头转身离开,看着她那失落又有些委屈的背影以及她刚刚说起“任务”时的着急表情,沈江月还是抵不住内心那名为“心软”情绪的软磨硬泡,最终弃械投降。

      “你让他进来吧。”
      沈江月不清不愿的说着,而细如蚊子般的声音,是她最后的倔强。
      但是因为屋内很安静,女孩还是听见了。她惊喜的转过头,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最让沈江月觉得“恨铁不成钢”的是,在看到女孩脸上的笑容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是对的,即使代价是委屈自己。

      “是,奴婢遵命。”说着女孩就立刻开门和门外的人说着什么。

      门外传来的声音透过门窗只剩下几个音节的震动。而沈江月因为还在和自己赌气,所以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她,总是一次又一次为别人的遭遇妥协。因此内心天人交战的结果就是——沈江月暗暗发誓,无论过会儿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妥协了。
      下过决心之后,她慢慢平静了下来。于是便就趁着外面交流的间隙,争分夺秒的开始思考自己“英勇就义”的计划。

      首先,她排除了自杀这种蠢办法。不仅是因为环绕在心中的那句话,还因为她超级怕疼。
      沈江月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隔三差五的到医院里。七岁之前,医院就是她的第二个家,手背上也总是青痕累累。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还被扎过额头和脚背。
      按理说,从小到大这么多次的“医院一日游”,她早该对疼痛免疫了。但恰恰相反,她从记事起就特别怕疼。每次去医院,还没开始挂水就已经开始嚎叫了。长大之后也是能吃药就绝对不靠近医院,实在不能硬抗的,她必须给自己做一个星期心理建设后,才敢到医院去。

      有什么既不会疼又能快速完成任务的方法呢?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沈江月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电视上正在放的电视剧《笑傲江湖》——她突然觉得到江湖上行侠仗义是个不错选择。
      毕竟江湖上的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方法那么多。而且能就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瘦弱模样,很快就可以像一阵风一样无声无息的被江湖浪潮淹没。
      而且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她是因为救别人,不小心被一种无色无味还不会疼的毒击中丧命,说不定还可以在功德簿上记上一笔,下辈子投个好胎。

      就这样打定注意之后,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实践计划了。而曾经觉得最困难的部分,现在对她这样的异乡客来说应该是最容易的部分了。

      这里没有她认识的人,担心的事,而什么律法和刑罚对她来说更是如同摆设。她想走就走,孤身一人。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江月的思绪,而她也迅速调整好了心情,准备迎接她在这里的最后一次交流。

      “进。”

      开门的依旧是刚刚的女孩儿,即使见了好几面,沈江月也并没有要问她名字的打算。
      因为曾经有人告诉过她,名字所带来的牵绊会让人产生留念。如果马上就要离开了,还是不要让这次短暂的逗留留下过多的牵绊。

      “三娘,我先帮你把床边的帷幔放下,再让道长进来为你去除邪祟。”
      她站在床前等着沈江月的答复,而沈江月点头表示答应。

      看着女孩有些拘谨的动作,醒来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涌上心头。

      哭肿的双眼、不敢直视的眼神以及总是犹豫的语气……她们主仆好像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到底关系如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娘,那……我让小道长进来?”

      “嗯。”

      道士?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吧?什么去除邪祟?哪有病人醒来不先见医生,先见术士的?封建迷信真是害人不浅啊!
      沈江月忍不住默默吐槽。

      门扉处的吱呀声再次响起,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娘,楚小道长来了。”

      连姓都一样——不会他那坑蒙拐骗的技术是家族遗传吧。

      “沈娘子,在下天山派弟子楚以明。师伯与……”

      “什么?!!”
      还没等人把话说完,沈江月就震惊的从床上弹坐起身,用力的拨开面前的帷幔。
      而在看清了站在不远处的人之后,她感觉自己脑子开始嗡嗡的叫个不停。身体也先于头脑的反应,一把掀掉被子窜到那个着青衣的道士面前。

      在对面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沈江月就已经冲着对面的大喊起来。

      “楚以明!!!你又耍我。我说过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日礼物。你也答应了我,不会再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能稍微的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意愿呢,我明明那么信任你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带上了哭腔。而眼前人一副懵懂,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沈江月醒来时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委屈、伤心和失望再一次涌了上来,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沈江月越哭越大声,眼前的画面被不断涌入眼睛的泪水所覆盖。

      “三娘,你是不是认……”

      “够了!不要再玩什么角色扮演了,我也没有心情配合你们……我就像个小丑一样被你们耍,一直都是。”

      “沈娘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娘子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何来被耍一说?”

      沈江月抬起头,透过眼中的泪水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听着他说的话,气极反笑,轻轻的“哼”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就是最大的笑话。

      “是吗?”沈江月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盯着楚以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十八岁生日那天,你送了我一个装有平安符的香囊,我几乎天天带在身上,从未离身。结果,一个月后的晚上我被带到你制造的什么鬼界梦境——周围群鬼环绕,有漂浮在空中没有脸的,有从地底伸出手抓我脚踝的,还在突然冒出来吓唬我的,甚至还有一些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醒来后,我病了一个月。那段时间里,我天天都在失眠。你却在那之后告诉我,那是你特意造出来锻炼我胆量的。”

      “十九岁生日那天,你送了我一个玉平安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晚上总是能看着周围的鬼魂,吓得我根本不敢出门……”
      “而你却只是轻飘飘对我说了一句,意外。”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坠。声音也沙哑的不成样子。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是二十岁生日因为你送的礼物被同学取笑了一个学期,还是二十一岁生日因为你送的礼物而让我错过重要的考试?”

      真奇怪呀!
      沈江月蹲在地上,抱着腿哭个不停的时,突然这样想着。
      明明当时发生时没有觉得生气,甚至还总当笑话一样嘲笑楚以明学艺不精。可是为什么现在再想起来时,心里就总是有止不住的气愤和委屈往外冒呢?

      “小道长,这……”

      沈江月突然感觉周围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好像隔着一层屏障传入耳中。身体也感觉越来越轻,好像漂浮在空中。

      与此同时,刺耳的机械声再次从耳边传来,
      【警告!警告!灵魂离开宿主,任务失败风险指数—S级。】

      他的梦境每次总是造的那么真实,有始有终。
      沈江月将自己蜷缩的更紧,思绪开始随着变轻的身体胡思乱想。

      沈江月第一次见到楚以明时,是在她七岁那年。

      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弟弟出生了。她曾经有多么期待他的到来,现在就有多么讨厌他的存在。那时的她曾无数次与妈妈说,她要做个好姐姐,要把自己所有喜欢的零食都分给他,还可以陪他看很多有意义的动画片……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件事是,她搬家了。从乡下搬到了小镇上。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楚以明——那个住在她家隔壁开着一家算命店铺的新邻居。

      表面上没有关联的两件事,最终缠绕在一起,彻底改变了沈江月的生活。

      刚出生的弟弟,夺走了父母的所有注意力,这让沈江月不得不学着懂事;陌生的环境,让沈江月开始明白什么叫独孤。
      最终,缺失掉的那部分亲情和友情,因为沈江月的好奇心,让她开始习惯在周末的时候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托腮看新邻居给别人算命;开始和新邻居兴致勃勃地说着每天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也开始和新邻居分享只有彼此知道的小秘密、分担不好的情绪……

      那一年的沈江月,失去了父母一多半的爱,被迫放弃了曾经拥有的朋友;但也是在那一年,她交到了自己在淮镇的第一个朋友,至少沈江月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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