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短篇合集

作者:爱踩脸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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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资人



      文名:《投资人》
      类型:短片耽美文
      主角:人格分裂受(叶宁)vs忠犬护卫攻(攻哲)
      视角:主攻
      食用指南:
      1、狗血文,纯纯作者YY,没什么内涵。
      2、人格分裂症含有私设,勿要考究。
      3、伪骨科he 。

      正文:

      我是叶家养子。
      因父辈恩怨,叶宁六岁那年,被仇家俘走,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深痛巨创,导致精神分裂,拥有多个截然不同的人格。
      为救出叶宁,养父母牺牲。
      从此我成了叶宁唯一的监护人。

      我毕生心愿就是治好叶宁的病,让他顺利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事与愿违,我却被不同人格的叶宁带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1
      【人格名称:第一人格(主人格)】
      【性格特点:温柔善良,感怀伤逝,爱哭,有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和自毁倾向,心智不成熟。】

      “你们看那个人穿的衣服好奇怪哦。”
      “他们是恋人吗?”
      “是主奴吧?穿这种衣服,是在执行主人的任务吗?”
      “现在的人真奔放。”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

      成为叶宁监护人的那天,我就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守护好他,直到治好他的病,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是现在我却正在伤害他。

      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因为我,对他进行赤|裸裸的审判。
      或驻足凝视,或言语嘲讽。
      原因只在我亲手给他穿上的‘衣服’。
      ——那是一条经过改装的黑色朋克缚带。
      刚好将他手臂上半节缚于两侧,大大缩小了他的活动空间,看起来像被绑了起来。

      面对路人的非议,叶宁耳根通红。
      他抿紧嘴唇,眼神里都是落寞,却强忍着不说一句委屈。

      我说:“要不还是松开吧。”
      叶宁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想伤害哥哥。”
      我轻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为他挡住缚带,安慰道:“伤害我的不是你,是那些不该存在的人格,小宁不必自责。”

      叶宁别过头,像一个受了委屈又懂事的孩子一样,默默掉了几颗眼泪,又迅速擦掉强忍回去,装作不在意地挤出一抹微笑,对我说:“哲哥,我没事。”
      我的心像被狠狠扯了一下,隐隐作疼。

      2
      唐医生是治疗精神性人格分裂方面的专家,和养父母有些交情,我聘请他作为叶宁的私人医师,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问他:“没有别的办法吗?”
      他反问:“攻总脖子还疼吗?”

      【人格名称:第三人格】
      【性格特点:残暴易怒,有伤人倾向,为达目的不惜自毁。】

      我脖子上的伤早就好了。
      医生说再偏一毫米就会伤到大动脉,即便天神来了,也无力回天。

      那天,一切都很正常,我和叶宁正在厨房商量着晚上做什么菜吃,他突然性情大变,拿起砧板上的水果刀就朝我脖颈扎下。
      我毫无防备。
      他狠戾果决。
      仿佛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宁原本性温柔和,性情大变的他脾气暴躁,力气也大得出奇,连我都招架不住。
      幸好当时家里来了几个朋友,合力制服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宁发了疯似的,对我说着狠话,见杀我不成,竟毫不犹豫将尖刀刺向自己。幸好被朋友拦下。
      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从那以后,我便请了唐医生和两个保镖。
      在唐医生的建议下,给他穿上了束缚带。防止他变成第三人格伤人伤己。

      唐医生说不穿就只能关起来,免得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关起来就意味着几乎断绝所有社交,这不利于他病情的治疗,还有可能加重他的病情。

      我点了一根烟,深深抽了一口。
      唐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要灰心嘛。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不同程度地承受他人的指点,及时鼓励疏导还能借此训练他的抗压能力。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我笑了笑,又将烟头掐灭,拉着叶宁朝404声工厂走去。

      3
      我们这次投资的是广播剧项目——《天神》。
      要涉猎广播剧是叶宁提出的。
      《天神》是我选的。
      小说我没看,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名字。我想靠近天神一点,问问他:为什么要让叶宁承受这么多的苦楚?

      404声工厂的员工对我们礼貌又热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将目光聚焦在叶宁的朋克缚带上。

      我单独和他们开了一次会议,简单说明情况后,希望他们能多包容,把小宁当成正常人相处。
      仅管如此,我让小宁进来和大家认识的时候,会议室还是弥漫着莫名的兴奋,他们面面相觑的眼神里洋溢着各种意味深长的信息。
      我只能无视,我相信小宁也可以做到。

      我说:“本次投资《天神》广播剧完全是小宁的意思。小宁,能跟大家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想涉猎广播剧吗?”
      因为童年的创伤,小宁胆小害羞,不敢大声说话。
      我鼓励他,引导他:“是因为某个让你看好的小说,还是因为某个喜欢的配音演员?”
      他怯声道:“因为,我喜欢……袁铭喆。”
      我:“……”
      唐医生:“……”
      导演:“……”

      《天神》导演面露尴尬之色,眼神里写满了疑惑:既然喜欢袁铭喆,为何不找光合积木合作呢?还有可能看到万人追捧的姜sir 。
      因为袁铭喆是光合积木的常驻演员,不属于404声工厂。

      唐医生趁机教导叶宁道:“不管你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当着谁的面就说喜欢谁。就像当着爸爸的面说喜欢爸爸,当着妈妈的面说喜欢妈妈,当着两个人的面就说都喜欢。这样听的人会开心,显得你有礼貌,也比较符合人类的社交规则。”
      叶宁似懂非懂,看着我结结巴巴地纠正道:“我喜欢……喆哥。”
      “……”

      唐医生和大家调侃道:“看来小宁是袁铭喆的真爱粉了。因为喜欢袁铭喆,所以选择了404声工厂。”
      大家哄笑起来。
      叶宁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后背,对与会成员说:“大家都是新时代年轻人,不讲唐医生这些虚伪套路的社交礼仪,我们反而会更加欣赏小宁的真诚。是不是啊?”
      底下附和声一片。
      叶宁紧张的表情,这时才展开了一点腼腆的微笑。

      ‘喆哥’还是‘哲哥’?
      在场所有人,包括唐医生,都以为他说的是袁铭喆,只有我第一反应以为他说的是我。
      我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一下。

      4
      我没让叶宁去学校上学。
      一是怕他跟不上节奏;
      二是怕他融入不了集体;
      三是怕危险人格出现伤人伤己。

      所以我让唐医生每天教一点必要的文化基础知识。
      防止叶宁与社会脱节,再让他在剧组自己选择一件他想做的事,与乙方一起工作,以此创造更多人际交往的机会。
      主役、群杂、剪辑、后勤……
      只要他想做,我都会允许,唯一的要求是有始有终。

      这一点叶宁做的非常好。
      可是另一个作天作地、克人克己的叶宁就很让我头疼了。

      【人格名称:第二人格】
      【性格特点:贪玩,活泼跳脱,游手好闲,沉迷男色,总是想方设法偷跑出去花天酒地,沉迷小说广播剧,内涵段子不离口。总因厚颜无耻被我训斥。也很爱哭,但都是被我打哭。】

      第二人格叶宁不好好学习,工作也坚持不了多久,总爱在我面前偷奸耍滑。

      投资电影《封神》期间,我也要求他必须选择一件事做。
      当时《封神》剧组的人还在进行集体训练。
      他看到演员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样子,就想着和他们一起健身,学习马术射箭。
      结果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小时,到上拉伸课的时候,他就受不住了。

      他被教练按的嗯啊直叫,演员们,包括我,都在一旁止不住地笑他。
      他恼羞成怒,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我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和剧组的人在外面看监控。
      叶宁贿赂教练,不让教练给他继续拉伸,却比原先叫的更加惨烈。
      他不知道我们在外面正饶有兴致地看他的一出好戏。

      大约半小时,叶宁才假装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走到我面前说:“终于拉伸完了,健身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我面无表情。
      有人忍俊不禁地含笑看他,有人给他使眼色。
      叶宁顺着眼色,看到墙上的监控录像投屏,才知道原来他和教练的小阴谋全都一览无余地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撒腿就跑,我一个后手掏,拽住了他卫衣后面的帽子。
      他哭嚷着解释:“疼,酸疼酸疼,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说:“不拉伸,明后几天有你疼的。”
      他说:“疼就疼,反正我不要现在疼。”

      之后我亲自监督他将没上完的拉伸课给补全了。

      第二天叶宁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健身了。
      他说:“我又不当演员,干嘛要吃这个苦头?”
      我说:“做事要有始有终,你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他开始狡辩:“我为色所迷,想看于适、陈牧驰这些肌肉帅哥的腹肌,所以就想着和他们一起健身,养养眼,说不定还能摸上一把。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不该有这种龌龊的心思。人总有误入歧途的时候吧?误入歧途难道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我捂脸苦笑。
      他竟能为了少吃苦头,找出‘为色所迷’这样的借口。
      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入歧途,就该及时调头。

      我说:“那行,我就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叶宁喜笑颜开,像是早就打好了小算盘一样,指着此沙说:“我要和此沙一组,每天抄两遍《道德经》静心。抄完了以后,剩下来的时间我自由支配。”
      我答应了。
      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乖乖听话,不整出点幺蛾子他就不是叶第二人格了。

      5
      武的消耗体力累人,文的会很轻松简单。
      而且此沙性温,叶宁要是听个广播剧、看个小说、听个音乐,此沙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如此逍遥,想想就美哉快哉。

      谁知道《道德经》居然有八十一章,他很认真地抄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只抄了二十几章。
      一遍还没抄完,手腕早已酸的不行。
      到后面他的耐心早已经消耗完了,抄的也越来越慢,于是到晚上下班时,他居然一遍都没有抄完。

      我拿着戒尺站在一旁等他。
      他满脸委屈,向我哭诉:“我哪知道《道德经》内容这么多,我以为就是一首诗啊。”
      我差点气笑了,说:“你自己选的,怪谁?”
      他把宣纸一扔,撒泼道:“我已经很努力了,根本抄不完。”

      “此沙怎么就能抄完?”我反问。
      “他不是人,他是神啊。”他狡辩。

      选健身课的是他,坚持不了的也是他,改换成抄书静心的也是他,完成不了的还是他。
      我不由分说,冷声道:“手伸出来。”

      他自知理亏,却仍旧心有不服,双手别在后面,哭丧着脸求我不要罚他。
      我心知两遍的工作量是多么庞大。他说出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完不成,但我就想挖坑让他自己跳,再好好改改他这调皮浮躁的性子。

      我毫不手软,拽出他的手就是十下戒尺。
      他疼的嗷嗷直叫,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往外流。

      第三天,叶宁哭嚷着要和哪吒一组,负责吃喝玩乐就好。
      整个剧组就哪吒最快乐。
      不要健身,不要抄书,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导演让他吃的胖胖的最好。

      我说:“有始无终,出尔反尔,以后就是社会的败类。”
      叶宁撒泼耍赖,我不容置喙说:“要么把事做完,要么下班等着挨板子。”
      叶宁冲我叫嚣:“我已经是大人了,你没有权利打我。他们完不成,导演会打吗?只有你,这么残暴,我要去告你,告你——家暴。”

      我气笑了。
      ——家暴。
      亏他说得出口。

      我说:“你去告,告完顺便让警察检察官到家里来看你罚跪两小时,外加二十戒尺。看看他们会不会把我抓走。”
      叶宁狂怒:“你给我等着,等我满十八了,你就不再是我的监护人了。咱们一拍两散!”

      我有意欺负他,说:“不论你几岁,病没好,我就一直是你的监护人。病好了,你也就消失了。所以只要你在,横竖都别想摆脱我的管束。”
      叶宁哭天抢地:“啊啊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却不由得暗自幸灾乐祸。

      小宁给我的感觉就是:乖、懂事、破碎。
      乖到让人心碎,不自觉让人心疼,忍不住让人守护。
      罚跪戒尺这样的处罚,我是断不忍心用在小宁身上的。

      我有时候也会反思:
      我是不是对第二人格太过严厉了呢?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第二人格这个顽劣小子却总能触到我的底线,让我忍不住训斥。
      不过,他虽然调皮贪玩欠收拾,但好在性格开朗,不管我打得多狠,他都不记仇,第二天见到我还像往常一样粘人。

      第二人格是麻烦制造者,而小宁是人间小太阳。
      他和小宁需要反着来。
      小宁需要无限制鼓励,需要足够的关爱和安全感。
      而他需要打压。

      我经常想,叶小宁什么都好,就是太沉郁,要是能中和第二人格一半阳光就好了。

      6
      这次,小宁选择的工作是后勤——给大伙准备工作餐。

      小宁负责大伙的伙食之后,每天上午去收集小纸条,同事将中午晚上想吃的菜分别写下来,他再亲自出去采购。到了饭点,再根据每个人留的纸条分发相应的食物。
      我让保镖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时刻关注他的安全。

      一开始还好,后来大家知道不管想吃什么,只要叶宁能找到,他都会满足。反正不花自己的钱,他们也就各种山珍海味、奇珍异食的点,花销越来越大。

      原本,叶宁有一张每天限额一万的卡。
      没几天,他跑来和我说:“钱不够用。”
      我说:“要适当学会拒绝,否则别人只会得寸进尺。”
      他却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让他们吃好吃的。”
      于是我还是将额度改成了两万。
      谁让他是人间小太阳呢。

      这天,我在给公司固定员工分发工作餐,叶宁给其他公司临时过来录群杂的演员分发标准餐。

      公司里常驻的演员有几十个,像《天神》这样过于庞大的群像文,也只需要偶尔向别的公司借一点人就行。
      群杂的数量远没有公司常驻人数多,我这边的伙食都快发完了,却还不见叶宁回来。

      我去群杂就餐区找他。他却不在。
      最后,我在一个隐蔽的消防通道里找到了他。

      他正被四五个男性群杂刁难。

      “凭什么主役都是山珍海味,我们却只是标准餐,欺负谁呢?”
      叶宁被逼到墙角,怯怯地解释道:“你们是临时过来的,我并不清楚你们的口味。”
      “不清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为首的一个男生逐渐逼近叶宁,还上手去摸他的脸颊,末了掰扯着叶宁的朋克皮带调侃道:“在执行主人的任务?我来做你的主人怎么样啊?现在主人就命令你给我们几个人换一份和主役一模一样的工作餐,否则就回来领罚吧!”
      叶宁唯唯诺诺,哭着说:“好,我马上就去。”

      我一把掐住为首男人腌臜的手,推开他们,将叶宁护在怀里,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欺负人?”
      为首的男人自觉人多,没有丝毫收敛,继续挑衅,叉着双手,趾高气昂地贴着我的脸说:“我在教训不懂规矩的奴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怒火中烧,一个拳头就抡了过去。
      男人一个趔趄倒在后面四人身上。他摸着受伤的右脸,气的怒目圆睁,手一扬招呼几人一起就要上来干架。
      “住手。”导演闻讯及时赶到,对不明情况的几人呵斥道,“他们是《天神》的投资人,伙食费都是他们私掏的腰包,你们还敢在这里撒野。”
      几人以为叶宁只是普通的后勤人员,得知他们欺负的正是《天神》的甲方,纷纷吓得脸色骤变,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小宁泪眼婆娑地埋在我怀里,呜咽着:“哲哥。”
      我说:“不怕,是我来晚了。”

      7
      晚上,小宁抱着枕头来我房间,声若蚊蝇,问:“我可以和哥一起睡吗?”
      小宁虽然心智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但生理上毕竟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了。我一直都培养他一个人睡觉的习惯,顶多睡前陪他聊聊天或者读读书。
      他从未提出和我一起睡的要求,我想许是今天他受惊了,需要更多的陪伴和关怀,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窝让他进来了。

      他笑嘻嘻地钻进被窝,就一整个粘在我怀里。
      “我喜欢和哥一起睡。”
      我嗔道:“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宁问:“哥不喜欢吗?”
      他把头埋进我的胸膛,我能感受到他闷声说话的气息。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我说:“哥也喜欢。但是等小宁长大了还是要一个人睡,或者等你病好了,娶个老婆,就可以两个人睡了。”
      他说:“那我娶哥。”
      我笑了,没接话。我知道这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孩子话,他只是表达他一时的喜爱,不能说明什么。

      小宁忽然扬起头对我说:“哥,公司里的同事都说我和哥像小说里的双男主CP,还是年上。”
      我眉头一皱,问:“谁说的?这种话以后别听,我们是兄弟。”
      小宁说:“可我们不是亲兄弟。”
      我说:“那也不行,我们都是男的。”
      他问:“男的就不能组CP吗?”

      这个世界有很多世俗将人们桎梏在条条框框的规则中。
      我一般不会给小宁灌输世俗意义上的对错是非,就是希望他尽可能不受干扰、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的,我也不会干涉。但这必须在他痊愈之后。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
      我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也从没有谈过恋爱,在小宁病好之前,我从没想过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但如果小宁好了,真要和我在一起,我好像也并不反感,甚至有点小期许。
      我被自己的假设吓到了,拍着脑门自责,连忙打住这些胡思乱想。

      我说:“能组。但是得等你病好以后。”
      “为什么现在不行?我都十七了。”
      我解释说:“现在组,你对象要是知道他的对象是一个毫无征兆就会突然消失,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精神分裂者会是什么感受?或者突然发现有一天你变成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怎么办?这不是对人家不负责吗?”
      他问:“如果对方接受呢,也不行吗?”
      我说:“概率太小,几乎不可能。”

      小宁突然不说话了,我以为他是因为我不允许他谈恋爱伤心了,改口道:“哥不是不同意小宁谈恋爱,哥只是害怕其他人格突然出现,和小宁不喜欢的人谈恋爱,哥又没及时发现,让他们做出伤害小宁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容易‘为色所迷’的第二人格,万一他用小宁的身体做了违背小宁意愿的事,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小宁沉声道:“这么说,哥允许小宁谈恋爱,只是不允许其他人格谈恋爱。”
      小宁理解的完全正确。
      小宁才是主人格,他可以自主支配自己的身体。其他人格就是不行。
      我搂紧小宁,摸索着他的发丝,以示默认。

      小宁问:“哥为什么认为小宁一定就是主人格呢?万一其他某一人格才是主人格呢?”
      我怔愣了半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唐医生从没有明确说过哪个是叶宁的主人格,我只是根据叶宁小时候的性格想当然认为最接近小时候的小宁性格是叶宁的主人格,但为什么是,我从未想过。
      小宁不可能是顽劣调皮的捣蛋鬼,更不可能是暴躁无常的反社会人格。
      我说:“小宁肯定是主人格,小宁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其他人格都会消失,只有小宁会一直存在。”

      小宁过了很久都不再说话,我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他又问:“如果我对象喜欢我所有人格,算不算出轨啊?”
      我笑了。这还真值得探讨一下。
      没想到小宁自问自答,说:“肉|体上不算,精神上算。”
      我惊讶于他居然有这样深度的思考,原本想着明天和唐医生商量是时候教他通通人事了,现在想想又觉得估计没这个必要了。

      小宁继续自问自答,给我科普。
      “如果我不同人格喜欢不同的人,算不算出轨?精神上不算,肉|体上算。”
      “如果我喜欢哥哥,哥哥喜欢我,叫骨科。”
      “如果我的一个人格喜欢另一个人格,叫水仙。”
      ……

      我轻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学的?看来以后哥在这方面还得请教小宁了。”
      他自豪地说:“小说里啊,还有好多呢。”
      ……

      8
      伙食的事我没有追责那些群杂,导演私底下给他们几句警告就可以了。

      小宁也很聪明,渐渐地学会了拒绝,对同事的无理要求,以太贵或买不到为由,然后用标准餐凑合。
      渐渐的,大家也就老实了,点的伙食还算常规。

      小宁也越来越活泼,与同事们的关系处的很好,遇事也不再唯唯诺诺,有时候空闲时间还主动要求出去玩,我不允许他就在公司里看小说、听广播剧。
      我心情大好,这是要痊愈的征兆啊。

      这天中午吃完饭,我在处理公务,小宁就在我旁边看小说。
      突然他全身抽搐,表情痴迷。
      “你怎么了?”
      我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发现他全身通红,呼吸错乱,心跳极快。
      小宁虚弱无力地抱着我,意识模糊地说:“好难受。原来吃了‘春药’这么难受,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你说你吃了什么?!”

      ·

      唐医生及时赶到,给小宁喂了布洛芬和很多白开水,吃了许多西瓜才渐渐好转。
      唐医生说:“好在吃的量不多,排几次尿就会恢复。”

      我抹了把脸,终于平复了紧张的心情。
      我刚才第一反应以为叶宁又出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新人格,心脏如坠冰窖。
      我没事就好,不忍心多做苛责,只警告小宁说:“下次要是再跟书上学,以后就不允许你看那些破小说了。”

      我叫来了保镖,询问叶宁最近有没有反常行为,有没有结交新的朋友。
      保镖说:“没有任何异常。”
      我质问:“没有异常他怎么得到的‘春药’?这东西没人给他,他是从哪里得到的?!”

      9
      下午三点多,小宁就完全恢复了。
      他执意要求晚上继续给大家准备工作餐,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看看他究竟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路上,叶宁找了一家开锁公司,问能不能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开锁老板说:“能解开,但这玩意比较精密,只能毁坏,一旦开了,就无法复原。”
      叶宁犹豫片刻,还是作罢。
      他是怕被我发现。

      难道他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开身上的束缚吗?
      我之前不忍心给他穿,他还拒绝了。
      为什么现在又要解呢?

      他将准备伙食的差事交给了一个小餐馆的大叔之后,就带着一帮哥们去了MB会所!
      一起去的那帮哥们正是上次‘欺负’他的几个群杂。
      他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叶宁自然地接过一哥们递给他的烟,俨然一副混混头目的模样,对几个小弟说:“今天大家随便挑,随便喝,今天下午的消费由叶公子买单。”

      我跟着进了MB会所,踹开门的那一刻,叶宁正搂着一个俊秀的帅哥,拿起酒杯对在座各位举杯畅饮。

      几人板凳还没坐热,见我阴鸷着脸冲了进来,均脸色大变。
      我狠狠揪起叶宁的头发把他拖了出去,扔到了车后座。
      叶宁抬手,却因皮带的束缚,根本抓不到我的手臂。
      一路上,叶宁不停地说:“疼疼疼,轻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一言不发,决定到家再好好审他。

      10
      我粗暴地将叶宁拽下车,掐着他的后颈,对他的求饶和挣扎不做任何回应。
      当着外人的面,我强压心火,到了客厅,关上房门,才冷着脸沉声道:“跪好。”

      他乖乖跪下,还抓着我的衣角,嬉皮笑脸地求饶道:“老攻,老攻,对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甩开他的手,喝道:“闭嘴!”

      他道歉的前缀;他结交下三滥的朋友;他利用小宁的身份蒙骗我……
      桩桩件件都让我火冒三丈。

      他总是积极认错,下次还犯。
      要是小宁做错了事,只会愧疚地呆在角落里,一句话不说,那我见犹怜、真心悔过的表情,再大的怒气也会瞬间消散,只会让我不忍心,想把这个小可怜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可是顽劣的第二人格就不一样了,认错比谁都积极,脸上却毫无悔意。

      叶宁被我一声怒喝吓得一个激灵,见我真的生气,终于安静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问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学会演戏了,悄无声息地变成第二人格竟让我丝毫没有察觉。
      我还纳闷小宁怎么越来越活泼了,怎么学会拒绝了,怎么可能做出吃春药这种蠢事……
      原来都是这个顽劣小子在作怪。

      顽劣小子支支吾吾,“就在……就在今天。”
      看他闪烁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说的未必是真话。

      “把戒尺拿来。”
      他软语道:“真的是今天。老攻,我知道错了,我不是该学习也学习了,该完成的工作也完成了,只不过用空余的时间贪玩了一下而已,没,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我喝道:“拿来!”
      他才终于起身,扭扭捏捏、拖拖拉拉去拿戒尺。

      我感觉肾上腺素飙升,要不是一直心里暗示要冷静,不能伤害到小宁的身体,我估计我能立刻打断这小子的腿。
      我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这小子还在磨蹭。
      我说:“我数到三,还没拿来,额外再加五戒尺。”

      刚数到一,他就双手举着戒尺,跪在了我面前。
      我忍不住想爆粗口,不发火他是不知道乖顺。

      我接过戒尺说:“手伸出来。”
      他继续挣扎,带着哭腔说:“你要打我,也该让我知道错在哪了。我觉得我没错。”
      我掰直他的手,说:“我没说要打你。我问你答,答错了一戒尺,好好想想要不要说实话。”
      他抽不回自己的手,忍不住护着,瑟缩着身子连连点头,说:“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11
      “叫我什么?”
      “……老……老攻。”他试探道。
      啪——
      猝不及防的一个板子。我已经极力克制了,还是用了八成的力气。

      两行泪珠瞬间从他的眼中滑落,他辩解道:“我叫别人都是老字加姓,表示两人之间关系的亲密,为什么这么叫你就不行?不行就不行,你说一下,我以后不这么叫了,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打我?”

      他还在狡辩,心智不成熟的小宁都知道称呼我‘哲哥’,所有人都知道避开这个有歧义的称呼,只有他毫不避嫌。

      我不予回答,继续问:“叫我什么?”
      他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改口道:“攻哲。”

      这次我没有打他,这小子很聪明,也很倔强。
      犯了错叫‘老攻’其实是想哄我不要生气,可是我们本就处在对男男比较敏感的环境,还用这种让人误会的称呼,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是给人留下话柄。
      他对我的处罚不服,所以连一声‘哥’都不愿意叫,改叫我的名字。

      我冷哼一声,问:“自己说,为什么不允许这么叫?”
      他说:“我不知道。”
      啪——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板子。
      他抱着挨打的左手,瞬间憋嘴,又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说:“继续说,直到说对为止。”

      这时,他才哭嚷道:“不就是和‘老公’同音,有歧义嘛,哥哥与我好好说,我又不是不听。干嘛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说:“看来你不是不知道嘛。”

      毛捋顺了,接下来的正事就谈的格外顺利。
      我问:“药是谁给的?”
      他说:“是老谭找会所的人要的,然后给我的。”
      老谭大概就是那几个群杂中的其中一个。

      我问:“会所去过几次?”
      他哼哧道:“就一次。”
      啪——
      他哭出了声。

      这一板子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谎,直觉告诉我不可能是第一次,不然不可能那么娴熟,不然不可能标准餐还每天花销两万。
      难道从那时候开始小宁就已经变成第二人格了吗?
      那岂不是被群杂欺负,晚上睡我被窝的——都是他。

      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他说:“我要求加钱那天。”
      果然如此。

      “会所去过几次?”
      “三四次。”
      三四次都没让保镖发现,有点能耐。
      我问:“每次都点了男模吗?”
      他紧盯着我手中的戒尺,点了点头。
      我没因此打他,深呼一口气,问:“发生过关系吗?”
      他连连摇头,说:“这个绝对没有。”
      “量你也不敢有这个胆子。”

      我松开了他的手,拿着戒尺指着他说:“你私交朋友、、看小黄书、出去玩,我都不会说什么,只要你不做出阁的事,我就不会干涉,可你居然瞒着我,借叶宁的身体去那种会所,你想干什么?你要清楚这个身体不是你一个人在用……”
      叶宁看我情绪好转,就又开起了玩笑,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坏笑,打断了我的话,重复道:“这个身体不是我一个人在用……”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像被引爆的重量级□□,刚刚平息的怒火又瞬间直窜脑门。我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他。
      他立马软语道:“别,别,我只是重复你说的话,表示我有在认真听而已,你想哪去了?你自己想多了不能怪我吧,我只是个单纯的未成年啊,什么都不懂的,你不能诬赖我是不是?”

      我懒得和他多说,耳提面命道:“你没有资格替叶宁做任何伤害他身体的权利!”
      我咬牙切齿地说完,才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

      这小子却生气了。
      歇斯底里地冲我哭吼道:“叶宁的身体?难道就不是我的身体吗?凭什么你说他是主人格他就是啊,凭什么主人格不能是我啊?哥只知道疼他,就不知道疼疼我吗?”
      我第一次见这小子这么哭。不是那种潸然泪下,哇哇大哭,而是像隐忍很久终于爆发地宣泄。
      他哭着说:“我也想谈恋爱,也想别人疼我、爱我,哥哥不喜欢我,难道还不允许我找别人吗?”

      我没有回答他。
      没有为什么,所有人都得给小宁让路。
      其他人格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人格,早晚都会消失。
      这副躯体本就不属于他们,他们当然没有资格支配。

      ·

      那一晚,我罚了他二十戒尺,十戒尺罚他欺骗我,十戒尺罚他吃药去会所,并跪满两个时辰才能起来。

      12
      晚上十点了,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我担心叶宁的身体健康,还是把枕头扔给他,说:“滚去睡觉,明天早晨继续跪。”

      他洗漱完后,抱着枕头,不经过我同意就进我房间钻进了被窝。
      我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说:“滚回自己房间。”

      他吃痛了不敢再爬上我的床,就把枕头往地上一放,死皮赖脸说:“凭什么小宁可以和哥睡,我就不可以?我也要和哥哥睡。”
      我说:“小宁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

      他躺在地上赖着不走,一会翻身,一会嘶声,蜷缩着身子,不停地说:“好冷啊,冷死了,小宁的身体要被冻坏了。”

      十一点了,他依然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
      我真服了。
      拿小宁的健康来威胁我,我竟一点办法没有。
      最后,我妥协了,说:“上来吧。”

      他如同大罪特赦一般,一蹦三跳地钻进我的怀里。
      我翻过身,说:“自己睡去。”
      他舔着脸说:“哥,我害怕,我还要搂着睡。”
      “……”
      “哥,你身材很好,肌肉不错哦。”
      “再碰就把你踹出去。”
      “哥,别踹,小宁也会疼的。”
      “……”

      我感觉脑壳疼,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算是被他拿捏了。

      13
      还好第二人格学乖了,再没去过会所,还把后勤做的井井有条。
      他像一个活宝,公司里总是充斥着他的笑声,同事们都很喜欢他。
      之前还有人调侃,说叶宁长得像李程秀,现在没人说了。果然纸片人的长相和人设是挂钩的。实在想不出活宝李程秀是什么样子。
      在我面前,叶宁也越来越没大没小,我还拿他没辙。

      很快到了《天神》宣传发布会。
      当天,几个主役都穿了小说里描述的服化道,回馈粉丝。
      叶宁也要穿。
      我不置可否,也就是默许了。

      他就让化妆师给他穿上了苍月的装扮。
      苍月是《天神》里苍玄的妹妹,是个女生。
      化妆师说:“你确定?”
      ‘苍月’说:“我确定。”

      于是一个‘苍月’版本的‘李程秀’出现了。
      雌雄莫辨都就是形容叶宁这样长得好看的人,既可以像少年一样阳光明媚,也可以想美女一样貌若天仙。

      他一头精致的珠钗,一身飘逸的淡粉色古装,欢快地跑到我面前给我看。
      鬓边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带过一阵风,我感觉时光变慢了,我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他慢镜头一样地靠近我,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
      叶宁的女装让我想到了侯明昊,就是那种惊艳的感觉。
      恨他为什么不是个女的,也恨不得自己是弯的。

      叶宁嘴角带笑,猝不及防上前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呼吸一滞。
      他说:“看你这个表情,我就知道这时候亲你,你一定舍不得罚我。”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伸手抓着叶宁的皮带将欲逃跑的他抓了回来。
      叶宁立马服软跪下,假装害怕连连求饶道:“老攻,我错了。”
      趁我拿戒尺的空隙,躲到导演身后,寻求保护伞,并大声宣扬:“家暴啦,家暴啦——导演,快救救我,老攻要家暴我!”
      引得众人轰然大笑,一副看戏吃瓜的表情。

      我气急败坏:“回家我再收拾你。”

      谁知他竟在众人面前演起了戏,坐地假哭道:“老攻要打我,天天回家打我,他有极端的控制欲,是病态的偏执狂,我命好苦啊!呜呜呜——”

      我:“……”
      这下坐实了,我是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14
      发布会上,粉丝非常狂热,不断怂恿几个主役秀腹肌。
      ‘苍月’带头取闹:“我哥的腹肌也很发达哦。接下来让我们《天神》的投资人上台给大家秀秀腹肌,给粉丝发个《天神》广播剧的开播小福利吧。”
      粉丝集体起哄,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回家路上,第二人格还在拿这件事取笑我。
      “哥,你有几块腹肌啊,让我看看呗。”
      我嗯啊敷衍,心里却‘咯噔’一下,只一瞬间后背汗毛竖起,我=不动声色地给副驾的唐医生和后座的两个保镖发了信息。

      刚进家门口,我立刻将大门反锁。
      叶宁察觉到不对劲。
      我一把揪起他的头发,两个保镖立刻上来要制服叶宁。
      叶宁眼疾手快,从身上抽出一把尖刀划伤我的手,我吃痛松手。紧接着又朝着我的脖颈扎去。因为束腹带的作用,叶宁没能够着我的脖子,只划伤了我的胸口。
      胸前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洇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叶宁见两个强壮保镖冲进来,迅速退后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将尖刀对准自己的脖颈,威胁道:“谁敢过来,我就要了他的命。”
      保镖被吓得立刻止步。
      我伸手示意保镖不可轻举妄动,努力安抚第三人格叶宁的情绪。

      叶宁嘲讽道:“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他的?难道是因为他看过你的腹肌?”
      他狂笑起来:“怪不得你这么想让我消失。原来是看上其中一个人格了。让我来猜猜他是什么样,温柔善良,体贴懂事,是不是呢?你说这把尖刀要是扎进我的脖颈里,他会不会死啊?”

      我握紧了拳头眼神紧盯着叶宁手中的尖锐。

      他说:“你们全部双手抱头,跪下。”

      为稳定他的情绪,我们只好照做。

      叶宁左手拿着尖刀,右手握紧一旁围墙栅栏的柱子,单脚蹬在上面,使出浑身解数,发出嘶吼的发力声,竟将右手边的朋克束腹带生生挣断了。

      “把门打开!”

      我只能听话照做。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放他出去。叶宁看着我们一步一步后退出门,转身的刹那,只听‘咻——’的一声,叶宁晕倒在地。是唐医生用麻醉枪迷晕了他。

      15
      小宁回来的时候,《天神》录制已经接近尾声了。
      这次的小宁状态一直不好,整日郁郁寡欢,不说不笑。

      我想让小宁散散心,于是带着小宁参加了《天神》项目的杀青晚会。
      晚会上也举行了一些文艺表演,其中一个就是《天神》广播剧中的名场面:
      天神之子苍玄因为触犯天条,执意和妖族顾乔在一起,神父降下天劫要劈死顾乔,却被苍玄挡下。
      苍玄惨死在顾乔的怀中。
      顾乔抱着苍玄的尸身,仰天悲痛怒喊:“天神,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桥段由郭浩然和王思之演绎。
      郭老师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又有感染力,那一句质问仿佛道出了他压抑很久的卑微和屈辱,对失去爱人撕心裂肺的疼痛,对顽强抗争却又不得不败给权威的不甘和控诉。

      让在场不少人都为之动容,包括一项清冷不苟言笑的我。
      我也想质问老天: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对叶宁做了什么?!
      我很快遏制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眼泪,却看到对座席位的叶宁泪水盈眶,眼泪大颗大颗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小宁整个人就像即将破碎一般,眼含不舍地看着我,那是告别的眼神。
      我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痛苦。
      只见小宁胸口抽搐了几下,立马将刚刚吃下去的点心尽数吐了出来,随即就是一口又一口鲜红的血。

      “小宁——”
      在场所有人都被我的吼叫吓坏了。
      我迅速跑到叶宁身边,抱起即将摔下座椅的叶宁,迅速腾出一只手,颤抖着打开唐医生递过来的医疗箱,将镇定剂注射进叶宁的脖颈里。
      我扶着小宁垂下去的脑袋说:“小宁,别怕。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叶宁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抚摸我的脸,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哥,我和第三人格叶宁同归于尽了。从此以后就让第二人格叶宁陪着哥哥,他才是叶宁的主人格啊。”

      我直摇头,“不,不,不是的,小宁不会消失。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一定不会有事的。”

      16
      叶宁没有生命危险。
      精神科诊断结果还没有出来,我就知道小宁可能真的和第三人格同归于尽,永远消失了。
      我永远忘不了他最后那个诀别又释怀的眼神。

      叶宁修养两日便能起床了。
      医生说他已经完全康复,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使命,真正完成的那一刻却像丢了魂魄一般落寞。

      年关将至,叶宁也满十八周岁了。我这个监护人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收拾行李,准备和叶宁结束监护人的关系。
      叶宁抱着我哭求不让我走。
      我将他关在门外,反锁房间,不愿面对永远也回不来的叶宁。

      叶宁守在门外,起初还义正言辞地为自己争辩:“我早就说过我才是主人格,是哥哥不相信我。哥哥到底是想要我痊愈,还是自以为是想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弟弟?哥哥这么生我气,不就觉得是我占了小宁的身体吗?”
      之后又哭着一遍又一遍地求我:“哥,不要抛下我,我会像小宁一样乖的。”

      我确实怪他,是他让小宁的人格彻底消失了。

      我久久不回应,叶宁情绪逐渐崩溃,一遍遍地敲门说:“喜欢小说广播剧的明明是我,为什么提出投资广播剧的却是他呢?哥哥难道自始至终就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吗?”

      我恍然惊觉。

      这时,我发现了小宁给我留下的遗书。
      信上写着:

      「哥:
      小宁在魔窟一直被虐待,被羞|辱,那些惨绝人寰的记忆永远也无法忘记,活着实在太痛苦了。我想离开这个世界,哥哥应该为我感动高兴。
      叶宁一直都是主人格,我们只不过是他承受痛苦分化出来的次人格,第三人格承担的是愤怒,我承担的是伤害,我们带着这些痛苦的记忆一并消失才能让叶宁更好地活下去。
      叶宁一直都是最好的小宁。他开朗阳光,且深爱着哥哥。小宁已经失去过哥哥一次了,不要再让他失去第二次好吗?」

      字迹歪歪斜斜,有的生僻字还用的拼音,确实是小宁的字迹。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小时候的叶宁第二人格叶宁不断重合。
      他一直都是乐观善良,乐观向阳,切深爱着他的哥哥。

      我打开门,叶宁止不住地啜泣道:“哥,我会像小宁一样乖的,我会像小宁一样乖的。不要走。”
      我将叶宁搂入怀,愧疚之情堵在胸口,是我的偏见让第二人格小宁受了这么多苦,我追悔莫及。
      我在自己的执念中早已经忘了初衷。
      不管小宁是什么样,叶宁永远是叶宁。不管他是什么性格,我都会一直爱他。

      我抱紧叶宁,说:“我不走,哥永远和叶宁在一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1、以上所有涉及的真人和职业没有不敬之意,故事以及广播剧等内容纯属虚构。
      2、本来我YY的时候,有很多有趣的想法的,真到动笔的时候就忘了,所以说平时一有想法真的还是要及时记下来,不然等到用的时候想不起来就苦逼了。
      3、一开始用旁观者视角(声工厂一个普通员工视角,一线吃瓜),其实是因为懒,剧情构思不连贯,用吃瓜视角可以规避掉很多情感过度不流畅的问题。但后来还是想努力写的有趣一点,将视角改成了攻。
      4、写文还是不能急功近利,即便是狗血文,也要静下来好好打磨。最近脑子特别混沌,感觉迟钝,又不想继续沉沦,就赶了这么一个狗血故事。
      5、结尾有些仓促,很多东西没有表达出来,有点懒。以后有想法再修改。
      谢谢观阅,欢迎沟通。爱你们。

      《投资人》番外
      1
      我是叶宁五岁时,和父母去甘孜旅游时捡的。
      叶宁见到我时,我正光着身子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全身上下都是湿疹脓疮,烂的不剩一块好地。
      叶宁可怜我,一定要带我回家。
      养父母得知我是被遗弃的孤儿,便同意收养了我。

      那一年,我十二岁。
      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我只清晰记得自己的名字——攻哲。

      他们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叫他们爸妈,还让叶宁叫我哥。
      从此我有了温暖的家,有了疼爱我的父母,还有了可爱的弟弟。
      看到好看的玩具,叶宁总说:“给哥哥买。”
      看到好吃的,叶宁总说:“给哥哥吃。”
      ……
      直到有一天,叶宁失踪了。

      养父母都是业界精英,曾因一个项目得罪了背后有权势的小人。
      苦于对方权势过大又没有证据,养父母殚精竭虑六年,才将叶宁救出魔窟。
      为此还搭上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养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攻哲,答应爸妈,一定照顾好小宁。”
      即使她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再次见到叶宁时,他瘦骨嶙峋,浑身是伤,精神紧张到一点小动静都能让他吓到失禁。
      如果不是这次遭遇,小宁一定会是个阳光可爱的孩子。
      还会蹦蹦跳跳跑过来和我分享他的新玩具。

      照顾小宁一部分是为了报答叶家的恩情。
      一部分是傻呵呵的叶宁根本不具备打理三十亿遗产的能力,我怕他被骗。我想至少照顾他到病情痊愈,成为一个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财富和人生的正常人。
      还有一部分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使命感,也许是责任感。

      而今,五年过去了,情况逐渐好转。
      小宁的分裂人格越来越少,有的人格已经很久没再出现了。
      我希望他早点痊愈,又希望时间能够慢点。
      他痊愈的那天,也就不再需要我这个监护人了。

      2
      【这是一先吃瓜视角的行文,只放一小段,其他的就扔到废纸堆了。算是记录一下曾经的痕迹吧,大家觉得那个视角更好呢?】

      最近,我们公司——404声工厂,来了一位奇怪的投资人。

      他出手大方,给了远超于以往投资人的投资金额,还给每个参与播音的演员发了丰厚的红包。

      他对参与项目的广播剧《天神》没有任何要求,不限合同期限,也不求播出绩效,只求在合作期间和404声工厂的员工成为同事,一起上下班。
      至于做什么工作,全凭导演安排。
      不一定非要是录音工作,毕竟播音要经过专业的训练,他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只要安排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后勤打杂,都可以。

      这就奇了怪了。
      这个投资人投资广播剧,不像是为赚钱,倒像是花钱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天下还有这种傻瓜???
      我要是乙方,都能笑醒。

      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入行不久,配的角色也都是小配角或者背景板群杂。
      同事都情绪高涨,满怀期待能早日见见这位傻瓜投资人。
      当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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