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告主名

　　睁开眼睛，进入视野的是斑驳的天花板，还有颤颤巍巍吊着的光秃秃灯泡。你摸了摸昏沉的脑袋，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很震惊自己睡在地上这件事，任谁都会震惊。

　　最早发现你醒的是伊卡洛斯，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是他一直在旁边守着。

　　「感觉还好吗？头晕？想吐？肚子痛？有没有？」

　　「都没有，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终于松了口气，你也得空环视四周。

　　周围都是你的同学，他们全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头上还顶着数字，从10到30不等。一群人里唉声叹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很好奇那个数字，往旁边伊卡洛斯头上一看，是零。你问他自己头上是多少，他说是10。

　　「这是咱们测试的成绩。」伊卡笑着说道。

　　果然，你只有第一题得了分。

　　顶尖学府，从上到下都对IQ这种东西抱有近乎狂热的崇拜。当然了，谁不喜欢聪明人呢？人类的进步可都是靠他们推动。谁IQ高，谁就被奉上神坛给人吹捧。那IQ低的呢，只能说你足够努力。

　　你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也一样，顶着头上那数字，就像顶着块千斤重的石头。

　　你们这么一等就是两天，两天了也完全没有来人的迹象。

　　你实在受不了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响。先前吃了伊卡洛斯的苹果，这回彻底没东西吃了。其他人也明显受不住了，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搞什么!把我们锁在这里!不就是得分低吗？至于吗!」

　　「门锁着，也没有窗户，我说，再不行动就真的饿死在这儿了。」

　　「你们不都是这学校的学生吗？诸位天才，快拿你们那无敌的智商想想办法，现在胃比脑子重要不是吗？」

　　「笑死了，要是脑子好使能在这儿待着？那些得分高的指不定在哪里吃香喝辣呢。」

　　你饿的没力气，往伊卡洛斯身上靠了靠，他低头冲你笑了笑，你感觉他整个肩膀都在支撑你的重量。

　　他看出你的顾虑。笑笑说道「没关系，倚着我就可以。我还有力气。」

　　你心里暖暖的，这些天一直是他在鼓励你。

　　听见伊卡洛斯的话。其他人有话说「零分的那个！你说你还有力气，趁现在赶紧把门撞开。」

　　全场只有伊卡洛斯一个零分，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把你往怀里搂了搂。

　　你戳了戳他「我也觉得要趁现在赶紧下手，不然后面体力流失会更严重。」

　　他摇摇头，说外面有看守。

　　其他人不信，你也不信，这几天你们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学校里废弃教学楼的地下室，地方够偏，除了他们没人会来。

　　但就像印证他说的似的，门外传来声音。是转动钥匙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你伸长脖子看向门口，看到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袍子长至脚踝，帽檐遮住眼睛，手上纹着一个血红色的法阵，整个人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这让你反感地皱起眉头。

　　伊卡洛斯没错过你的小表情。他轻轻捧过来你的脸。你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这才稍稍感到平静。

　　象牙塔里的学生不可能见过这架势，他们只对自己的课业有研究，吓得瞬间噤声。

　　「别想着逃跑。」那人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你们这下彻底陷入绝望了。空气像冻结般冰冷，半天才有人挣扎着开口，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我们被学校卖了，是这样吗？」

　　你当然不相信，父亲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他爱着他的学生，你从没怀疑过。既然他不在，那就只能说明他有危险。

　　在接下来的几天，食物和水被送进来，但怎么也不够这么多人分。不安、饥饿、猜忌……你能感受到这狭窄空间里弥漫的情绪。你能预料，一旦压力超过某个阈值，将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惨剧。

　　你想到了自己看的小说。你甚至怀疑这是什么生存游戏。伊卡洛斯接受良好，他吃的不多，而且只吃苹果。你很担心他的身体，但就算你强迫他吃自己的面包，他也会笑着岔开话题，哄骗着你把面包吃下去。

　　他没事就歪在一边看你，其余什么都不管，就连别人跟他搭话都兴趣缺缺。你让他别看了，并把手覆盖在他的蓝眼睛上，倒不是因为反感，只是单纯的害羞。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我们必须找点东西吃，不然会饿死在这里。这样吧，我们抽粉笔，谁抽到最短的那根，谁就出去跟外面的人谈判。」

　　大家都同意了，毕竟不能坐以待毙。你抽出一根粉笔，拿过去跟伊卡洛斯比了一下，比他的长出好大一截。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的运气确实很差，他手里的那根白色粉笔就是这群人里最短的。

　　他毫不意外，甚至庆幸你不是最短的那个。但你急得手忙脚乱，外面的人看上去就不好惹，你怕他出什么意外。

　　「没关系，我有办法搞到吃的。」他笑着说。「仅仅是为了你而已。」

　　「大家应该团结起来才行，怎么能仅仅为了我呢。」

　　「因为你是最特别的，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呢？」

　　伊卡洛斯亲了亲你的脸颊，你的脸瞬间烫到爆炸。他就像恶作剧成功般嘻嘻笑着，然后走了出去。

　　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确实拿回来许多吃的。他把最好的都挑出来给了你，多到你都吃不完。但自己还是只吃苹果。

　　苹果派，黄油苹果，苹果汁……起码样数是多了起来。

　　吃人家的手短，其他人也不再调侃伊卡洛斯的零分，反而暗暗佩服起他来。他们心里清楚，如果换成自己，是绝对没可能要来这么多吃的。

　　就这样，伊卡洛斯在傍晚出去，然后拿着食物回来。你当然很好奇，但他从来不说。他看上去很累，实际上也是这样，每次回来连话都少了，脸对着墙壁倒头就睡。你觉得他有点可怜，用手摸摸他的头发，却被他偏头躲开。

　　这很不寻常，你没法不担心，但伊卡洛斯什么都不说，你只能偷偷抹眼泪。

　　伊卡洛斯开口了。「你想出去吗？」

　　你当然想。你担心你的父亲，还有外面的人。

　　「我会想办法的。」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几秒后你就听见了鼾声，看来他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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