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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卫恒了解弟弟,知道如不刨根问底他不会善罢甘休,但只要知晓结果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以免贻误全局。
“他们无事,现下也很安全,你尽可放心。”
卫衍:“但……”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卫恒抬手所阻,“当下为形势所迫,还不好告知你全部。”
兄长自小心坚如铁思辨敏捷,他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刀斧加身也难掏出只言片语。卫衍也知道他不会敷衍自己,若师父和谦叔真有危险,哥哥不会将他蒙在鼓里,或早或晚总会告诉他的。
于是鸣金收兵,“兄长,此次回京可是准备参加年后春闱了?”
卫恒:“是,在外三年颇有进益。回京前特意去湖州拜访了杨先生,他也觉得可以一试。”
卫衍还欲再问,窗外遥遥传来更夫敲着梆子经过的声音。卫恒按了按他的肩膀,劝慰道:“好了,我既已回京,多的是时间叙话。快些回去吧,父亲母亲还在等着我们。”
他元宵节自己悄悄出门,让父亲母亲担忧,心中也很是歉疚。这下师父的行踪虽然还不明确,但是讯息已经得到,于是乖乖跟卫恒回家,不再冲闯。
跟随师父习武多年,卫恒自觉进益良多。兄长这些年游学在外,说不定早已忘了武功。他一个纵步跃上围墙,笑道:“小弟出门走得急,忘了带钥匙,有劳兄长活动一下了!”
卫恒无奈一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气,也不计较。脚尖轻点墙下盛开的花,跃上墙头后再借力月下。行云流水飘然若飞,可见游学这么些年,功夫也没落下。
卫衍跳下墙头追了上去,同兄长一路还家。
另一边,叶家夫妇看着趴开始困倦的女儿,决定先回家休息。秦蓁原本想帮女儿拿着小药鼎,让她能安心睡一会儿,谁承想小叶倾不乐意,紧紧捂在自己怀里。
平日里女儿从不会如此,什么东西都愿意分享,对父亲母亲更是毫无保留,今儿这是怎么了?
秦蓁蹲下身,捏捏女儿的包包头,问她:“阿九很喜欢这个小药鼎吗?”
叶倾点点头:“跟外婆的那个很像。”
秦蓁母家累世行医,不论男女老少,皆会研习。但是她自小对医道兴趣寥寥,更喜欢剑术。谁承想自家女儿颇有天赋,小小年纪竟也耐得住,同母亲一起学习医书辨识药草,祖孙俩感情很好。
这次随官人赴京上任,女儿第一次离开外祖母这么久这么远,难怪这么舍不得这个小药鼎。
秦蓁捧着叶倾的包子脸揉了揉,向叶时安使了个眼色。
叶父一把抱起女儿,举在头顶边跑边喊:“阿九真棒,爹爹带阿九飞飞~”
秦蓁提步跟上已经跑出好一截的父女俩。元宵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好似落下了一片温柔的星河,叶倾无忧无虑的笑声和着星光传了很远很远。
疯跑一阵,父女家人都有些疲累了。叶父顶着女儿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等秦蓁一起回家。
叶父还有些喘:“阿九,明天爹爹娘亲带你去一个伯伯家好不好?你小的时候,那个伯伯还带着他的夫人和小儿子去扬州看过你呢。”
叶倾歪歪头:“阿九不记得了。”
叶时安:“不怕,往后爹爹在京城必定会常常与你卫伯伯家来往,阿九也会多个玩伴。”
叶倾点点头。
秦蓁也追上父女二人的步伐,商量道:“今夜虽无宵禁,但明天还要访友,咱们先回吧。”
父女二人乖乖同意。叶时安一手抱起女儿,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一手牵起夫人,避开人潮慢慢归家。
次日一早,小叶倾还迷瞪着,就让母亲给叫了起来:“阿九可还记得昨晚你爹爹跟你说了什么?今日去拜访顾伯伯一家。”
叶倾被娘亲用一块热热的毛巾捂着擦脸,天大的瞌睡也醒了,闷在毛巾里应道:“嗯嗯,知道啦。”
秦蓁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心知她自小跟着母亲学习医术,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章法,却不一定符合时下礼数。索性她还小,之后再慢慢教导也不迟。
元宵刚过,节日的氛围还未散去。秦蓁本想让女儿乳母孔嬷嬷再给她梳昨儿的包包头,配上今日的一身红,必定会很好看。
谁承想竟被女儿一口回绝:“娘亲,我不想梳,万一再被东西挂上取不下来怎么办?”
秦蓁被女儿的忧虑逗得大笑:“不会的,哪能又被挂上呢?”
叶时安进了里间打算将女儿抱上马车,也听见了她的无忌童言:“阿九不气,爹爹今天先带你去顾伯伯家,明天就带你去宏文楼买你一直很想要的《百草谱》好不好?”
听见这话,叶倾高兴起来,乖乖点头。
叶家刚到京城半月,恰逢年节忙得脚不沾地,来不及联络京中故友。
此番拜访的乃是叶时安在扬州时便关系极好的老朋友一家,两人虽然已有三年未见,但书信往来从未断过。
原本约好一到京城,两家就见个面。谁承想顾大哥家临近年关,却突然有人走失,据说连刚满十三的顾二郎都满京城找人,只得约好过了年关再聚。
整理好以后,叶时安带着妻女登上马车,一路向卫府行去。
“阿衍,待会儿你爹爹的好友会带着女儿过来拜访,你照顾好妹妹,不可像之前一样,故意带她去挖虫子,吓着妹妹唯你是问!”
卫衍刚从练功房出来,便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顿规训,心下无奈知道之前“吓唬”清远伯孙女一事,让母亲难以忘怀。可要不是那小丫头凌虐院中常来讨食的小猫,他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当下也不顶撞,只懒懒应下,心想待会儿午饭后便出府,绝不多呆。
叶家一行人被引至厅堂,卫天明早已候在那里。甫一见面,便同叶父寒暄起来。
“子仁此次入京,年后便会进御史台任职。当面我们在梧桐书院求学时你就矢志于此,如今得偿所愿当浮一大白,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叶时安听老友打趣自己,大笑起来:“兄有所请,弟必从焉!今日不醉不归!”
很少看见父亲这么活泼的叶倾,将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两位谈到喝酒就开始忘乎所以的“父亲”。
正好奇着呢,门外传来轻嘲:“两位大人想必都是极念家的人,好不容易见一次,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散了宴席!”
叶父和卫父闻言不由讪讪。叶倾好奇地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如松的女子提着一只橘子皮小灯笼进门。
女子也不管自己的言语会给两位老爷造成多大的冲击,云淡风轻地同秦蓁问好见礼。
而后躬身将橘子灯递给叶倾:“三年不见,阿九长高许多了。”
“谢谢伯母。”叶倾很喜欢这盏小桔灯。
宁婉扶了扶叶倾头上的小铃铛:“不必客气,有什么想要的都跟伯母说。”
“嗯!”叶倾重重点头。
宁婉笑着还要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两位少年进门打断了。
来人正是卫恒和卫衍。
卫衍本就极不耐烦应付这些往来,现下更是被父母兄长念得逆骨横生。
本想直接去师父院中练武,午饭时再过来会客。没想到直接被兄长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一路“拎”来了厅堂。
卫恒不曾见过叶家众人,但自小听父亲说起叶伯父,心中很是好奇。
如今一见,果然像父亲说的那般文气十足,很难想象这位伯父遇不平之事,会是如火如刀的爆裂性格。
卫恒拎着弟弟的脖颈陷入了沉思。不过,小弟可真沉啊,还一个劲儿地挣扎,三年前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有点招架不住。
一时不察,还真被这小子给挣开了。卫恒正想治他,就看见卫衍仿佛被骨头安抚得服服帖帖的大黄,正同叶家夫妇问好。
“常听父亲母亲说起伯父伯母,不知过来京城可还习惯?这边冬季干冷,听母亲说父亲刚来京城的时候不知天气厉害,被冻得……”
卫父正琢磨小儿子因何如此反常,闻言也不思量了,一把捂住他将未竟之言全部按下。
叶时安赶紧笑着阻止。卫天明也拿小儿子没办法,只得先放开他。原本想让大儿子看住他,还没来得及示意。皮猴子已经窜到了叶倾身边。
“妹妹,你还记得哥哥吗?昨晚在街上,我跟你一起投壶。”
叶倾其实一照面就认出了他,弯弯眼睛点点头:“记得的。”
秦蓁也认出了他,没想到昨天的那位少年就是卫家兄长的小儿子。
曾经卫氏夫妇带着卫衍去拜访过叶氏夫妇一家。彼时卫衍还是短手短脚的三头身小娃娃,每天都要去逗一逗还在襁褓中的小叶倾。没想到再相逢,已依稀有了翩翩少年的风姿。
“我说呢,阿衍昨儿那么高兴,原来是见了叶倾妹妹,我还当是见着我回来了呢。”卫恒促狭地打趣弟弟。
卫氏夫妇也知道小儿子最近因为师父不告而别的事情伤心郁郁寡欢,这会儿见他开心起来,也一起逗他:“原来衍儿早已等不及了,昨儿就跑去见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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