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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铭
「过多,是一种错误。」
白嘉铭时常午夜梦回惊醒。
——
那年,白嘉铭21岁,已经在丽兹提前修完了研。
他自小聪慧,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而且长相讨喜,也就总是会获得旁人的怜悯与好意。
每当有人说起他那未见经传的父亲,白嘉铭总是一问三不知。
可实际,他知道那人是谁,他的父亲因为一场大病早就远离人世了,年轻有为却饱含遗憾。
所以白家人的到来,他的第一感觉是荒诞。
然后便是无措和警惕。
——
不知从几岁起,母亲就严厉要求他换掉金色的头发,并在一些当时他还听不懂的话语中,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白嘉铭。
也可能是唯一的名字,因为他早就不记得之前自己是否有过一个正式的称呼了。
因此在丽兹,同学们都喜欢叫他“白”。
小时候的他,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怪异,直到白家人的到来,直到母亲满含热泪望着的那位先生的到来,直到他看到一双眼睛。
——
白嘉铭很顺利地通过了一系列检查进入了白家。
那天,他站在家主先生的身后,接受家主夫人的审视。
然后就看到了那双锋利又傲慢的眼睛。
见到了金字塔上的尖子生。
他乖巧地向对方示好,可却被无视掉了。
够拽,白嘉铭有兴致地想着。
——
听说有一场比较私人的商业晚会,白嘉铭很是好奇,愣是软磨硬泡哄得家主答应带上他。
可事实上,商业晚会之所以叫商业晚会,是有原因的。
毫无乐趣可言。
陪着家主先生走了一圈下来,别说人有没有记对,就是脸都要笑僵了。
他于是立马找借口躲进没人注意的角落。
“白,你弟弟叫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却猛然发觉不是在招呼自己,这才看到有两位偷懒的先生在聊天。
他看着白宿,他名义上的哥哥,可能是有烦心事,一口干了那一杯酒,然后猛地皱了皱眉。
想想看也不可能好喝,红酒又酸又涩,能有什么好滋味。
维吉尔?
是了,维吉尔是他的母家,那人叫卡里·维吉尔,可是常常出现在报纸上的花花公子。
两人大概是表兄弟吧。
——
当白宿把父亲的照片递到他眼前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不管不顾就这样吧。
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然后他卷铺盖走人,利利落落,再也不要有牵扯。
可是不行。干什么都不行。
差异让他懂得了畏缩与谨慎。
他只好沉下气来,走到了白宿身边。
那个自负的青年。
哦,现在是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白宿有一双傲慢的眼睛,看别人时总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可他的五官却很柔和,尤其当他只看向你的时候,专注的凝视,让人下意识觉得那其实是一种深情。
白嘉铭笑眯眯地看着他,觉得格外高兴。
尤其是哥哥把文件拿回去的那一瞬间。
——
“宿哥”是他给白宿新起的小外号。
听着就很像白家老祖宗规矩里,称呼少爷的名字,而且很悦耳,反正他很喜欢。
他把这个新想法告诉白宿,他哥只是不在意地搭了句腔,“你发不太好儿化音吧。”
好像是。
那还是把“儿”去掉吧。
——
白宿介绍卡里·维吉尔给他认识的那天很微妙。
白嘉铭第一次觉得自己嘴巴有点欠。
不过是不是被逗弄了?
他说不上来。
——
总觉得哪天起,白宿不太一样了。
白嘉铭不太愿意想明白。
他很忙的,有几个学术上的项目聚到了一起,他忙的不可开交。
剩下的一丁点休闲时间,他就用来盯梢白宿。
这是他在丽兹21年获得的最有用的一个生活经验。
如果想不透一件事,看不透一个人,就不能停下来。
持续的投入时间去观察去实践,这是很重要的手段。
——
说实话,他没指望能听到白宿说的那些话。
还是很震惊。
如果白宿已经有了心仪对象,他该怎么办?
不对,
是泰瑞拉·扎迪格该怎么办。
泰瑞拉该多伤心啊。
那可是一位相当明艳的女孩。
——
白嘉铭拘谨地站在家主夫人面前。
自他第一天来这里,他便觉得这位夫人比家主更要难应付。
相当有压力呀。
埃文塔多·维吉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服饰,才仔细地端详了几下他的面容。
“你倒说的不错,长得确实比我的先生要好看几分。”
她将亲子鉴定放回去,“男孩,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
白嘉铭腼腆地笑笑,没有说话。
“好吧,有这份东西在这里,我们的沟通模式也该发生一些变化。有朝一日,如果你有任何方面的疑惑,我作为长辈,愿意帮你一忙。这是我的承诺,男孩。”
“谢谢您。”
——
今天认识了一位很优秀的女士,圈子太小了,第二天就在稠川的饭桌上相遇了。
对比这么多家餐厅,稠川的银鳕鱼真的做的很好吃。
如果没有那么多人一起就好了。
如果只有两个人,我想我会更开心一些。
依稀记着,是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她。之前听传闻道,谢云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精英律师,却没想到,她会跟扎迪格的继承人表现熟络。
不过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泰瑞拉肯定是不太愿意联姻了。
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扎迪格家当然不像白家实际只有一位继承者,扎迪格的那几个表弟最近都不太安分,甚至泰瑞拉的几个亲兄弟,都跟她打得平分秋色。
局势当然不好,我为了它可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
最近老爷子身子不太好了,别看她也一副心有所属的样子,其实她那样的人,心里会更担心最近的扎迪格继承权到底会不会多分她一块吧。
我为什么要说“也”?
哥到底喜欢谁呢?
好苦恼。
——
“白小少爷,不需要您花太多时间,实在是李总那边很欣赏您,想跟您谈谈合作方面的事情。”
面前的蠢笨的小老板趾高气昂,带着自大又料事如神的讨厌的微笑,眯着眼睛看着他。
白嘉铭瞬间冷下脸来,见只有他们在后台十分方便,抓住那人妄图凑近乎搭上来的手,猛地向下一按。
那老板似乎想“发火”,吼了两嗓子。
看着他的手红肿了起来,他又帮忙掰了回来。
“我不想再见到您了,先生,您可以稍微迁就我一些吗?”
——
“白嘉铭。”
他沉着脸看到那人逐渐跑远,然后高高兴兴地转身,然后开心地看到他哥终于从一堆人中抽出身来,有空来跟他说句话了。
“哥,你忙完了吗?”
白宿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头,“还好,不属于忙的范畴。”
白嘉铭愉快地和他哥聊了两句,突然觉得自己离他又近了几步。
——
“哥,你不会有想要发泄情绪的时刻吗?”
白宿挑眉,“为什么?”
“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吧,生活有时候很沉重,也忙碌,哥一点都不想抱怨吗?我很乐意听!”
白宿平静地看着他,他甚至认为白宿是宽容的,话中有话的,“为什么要埋怨命苦,既然弥补全看我们自己?”[3]
他只好先微笑,不去管理其他。
不论是忐忑,激动,或者是隐隐的不安。
——
心情难以平复,自从他表白后。
白嘉铭觉得这幅毛头小子样很没有必要,但是他似乎还有一些不安。
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太上来。
卡里·维吉尔组了一个小型饭局,这说的太笼统了。
事实上,只有卡里,泰瑞拉,他和白宿,以及另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不得不提一下,是白家主夫人为白宿物色的新联姻对象。
这个饭局就是希望两人简单认识一下。
白嘉铭缓慢地嚼着嘴里的菜,上下打量着这位女士。
他皱了皱眉。
夫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白宿轻敲了敲他的腿,“没礼貌,不要一直盯着女孩子。”
白嘉铭只好低下了头。
——
这位女士不太一样,不像泰瑞拉一样有“反抗精神”。
像哥一样。
白嘉铭一下子就顿悟了。
是哦,像白宿一样,无所谓,也不关心。
哪怕他愿意作出不同的选择,可今天的饭局还是来了,联姻对象还是见了。
白嘉铭吃着吃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的白宿突然就笑了起来。
卡里:“表哥?”
白宿摇摇头。
嘉伯丽尔小姐温柔地引出了话题,几个人也不扫兴,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几个小时的气氛都很开心,快要散场时,白嘉铭想了想,终于是没忍住提前追了出去。
白宿正巧一人在前方。
他连忙追上去。
“哥。”
他突然发现他哥是笑着的。
白宿弯着眼睛,打趣道,“今天不开心?”
白嘉铭怔怔看着他,良久,点了下头。
“可以吗?”
白宿像变术法一样,掏出一把古铜色钥匙。
“?”
——
白宿堪称温柔地对他说道:“听说过居泰瑞里雅岛吗?”
“爱神阿芙罗狄特从那里的海水里升起而受祭祀。说起来可能有一些不合适,但我自主地界定了这一切的地位。”[4]
白宿:“如果我假设你的话语出自本心,那我也同样。”
白嘉铭近乎虔诚地注视着他,“可我并不是那被封于地底的素琪,迟早有破土而出的一天,宿哥。”[5]
“这算是擅自主张吗?在一座已经属于你的孤岛上,有可以使用这把钥匙的宝藏,如果你不介意,这是一辈子属于你的。”
白嘉铭眨眨眼,“我没有孤岛呀?”
白宿笑了笑,把钥匙放进他手里,“那你现在有了,你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在你的名下找到这座岛屿。”
“那将是一切的开端,是祭祀的源头。”
谁都没解释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样就太好了。”
两人闻声回头,另外三个人支着胳膊蹲在一边,贱贱地看着他俩笑。
嘉伯丽尔小姐站起身,笑着告别,“那么,我大概清楚了,佩里克先生,回见。”
卡里叹了口气,泰瑞拉示意他愿赌服输。
“回见。”
——
几人都陆续离开了,白嘉铭看着手里的钥匙,似乎还保留着那人的体温。
然后,小心地抿出一个不算太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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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自萨德《朱斯蒂娜或美德的不幸》
[4]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芙罗狄特,等价于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5]素琪:(很美的一个安徒生故事,素琪也指希腊神话中的灵魂女神普赛克),一位年轻的艺术家受到贵族小姐启发创作出了素琪雕塑,他向小姐告白时却惨遭拒绝,伤心之下他埋葬了他的雕塑。多年后,人们在一个年轻修女的坟坑中发现了这个大理石雕塑,雕塑熠熠生辉,也被人们称作最兴盛时代的艺术品,而艺术家本身却被人遗忘。故事有关艺术,永恒与创作的主题,此处理解为延续与自由的象征,不附庸爱情的素琪雕塑,超越艺术家成为了不朽,至美的东西照着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