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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好熟悉的感觉。
辞放下背了一路的背包,从里面翻出打火石,勤勤恳恳地生起了火。一旁的米歇尔拽着鹿棠的手,正骂骂咧咧的给他疗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鹿棠却皱紧了眉,低声向米歇尔抱怨着痛。
可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自己,是错觉吗?
心里却像是有什么狠狠被扯动了一下,像刚发芽的树苗被连根拔起一样疼,让他忍不住又向那边望了一眼。
“他叫鹿棠。”楚星霭擦拭着被脓水弄脏的枪身,见他一直盯着那位,便顺口向他介绍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辞的视线,棕发的青年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轻佻的笑。
“还,笑,”米歇尔阴着脸,狠狠在刚刚愈合的伤口上戳了一下,“死了,看你,笑不笑。”
“哎哟,疼疼疼,”鹿棠抱着手臂,假惺惺的装委屈,“这不是为了保护各位的人生安全,准备英勇献身嘛……”
不说还好,话音落下,周围四个人全部瞪了过来。
桓歌似笑非笑的伸手掐住了他的脸:“还知道自己差点死了?狗屁的英勇献身,你这叫没事找死,嫌的自己活长了是吧!”
“疼!桓姐我错了,松手松手,疼啊啊啊……”
“……”辞安静的别过头,忍下心里的异样,望向四周。
他们这次找到了一小片沼泽地,在不远处扎了营。停留在傍晚的太阳此时埋在了云里,金红的光线却依旧穿过了云层,映在了湖面上。在辞眼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丢失了本来的颜色,淹没在红光里了。
他缓缓起身,向水边走去。
右边的脸颊被掐的生疼,鹿棠只好并不走心的道歉,又把桓歌的祖上八辈子夸了个遍,从才智夸到美貌再到性//功能,逼得桓歌烫手一般撒开了手。鹿棠坏笑着搓揉被掐红的侧脸,开口还想贫两句,音调却陡然上升,近乎破音。
“辞!!!”桓歌离他最近,被鹿棠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愣,条件反射的向身后望去,正好看见男人瘦高的身影消失在了水边。
不等她进一步反应,身边的鹿棠已经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上半身扑进了水里,伸手去抓刚刚沉下去的人。
在奇物影响的范围内做任何事都有可能导致可怕的后果。桓歌咬咬牙,跟着扑了上去。
混乱中几只手在水下摸索着,最后米歇尔在欢呼中抓住了一件布料,几个人你拉我我拉你,终于把辞从水下拖了出来。
“你疯了吗!”普一出水,鹿棠便拽着辞的衣领吼了出来,“都死过一次了,来了这鬼地方还想死第二次吗!死的滋味很好受吗!”
“别想,别想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手还紧紧地揪着辞的衣领,他却突然脱离一般倒在了辞的身上,带着浑身的湿气死死地抓住了他。
怀里的人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微微发着抖,连喘息声都粘着一丝哭腔。
辞茫然地抬起一只手,安慰般拍了拍青年的肩头:“我没想自杀……”一阵水响,众人这才注意到辞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细绳。随着主人的拖动,细绳开始慢慢的向岸上移动,浸在水里的一端正剧烈的晃动,似乎有什么被缚在那端不断挣扎。
清脆的出水声,两尾鳟鱼被辞拖出了水面,尾部都穿了个洞,用绳子串在了一起。
周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还抓着辞衣领的鹿棠,鹿棠则是睁着发红的眸子,和鳟鱼大眼瞪小眼。
辞扬了扬手里的绳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你们,没有准备食物。”脖颈处突然一松,是鹿棠猛地甩开了他,一个人顶着发红的眼眶冲回了营地,拽过条保暖的毛巾,把自己死死地缠在了里面。
“……我们有吃的,不需要你去抓鱼,这个世界和你原来的不一样……”桓歌深吸一口气,试图对辞进行批评,然而她看着辞手里的两尾肥厚的鱼,不由得有些口水泛滥,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底气。
而辞则是一脸茫然:“背包里没看到……你说的不会是那堆草根吧?你们靠吃那个过活吗?”
桓歌一梗,总觉得自己在他平淡的眉眼里带上了些同情:“……能吃就好!”
“只吃素会加速老化。”辞不卑不亢的顶了回去,手中的长刀一翻,利落的刮掉了鱼鳞。桓歌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闭嘴不说话了。
鹿棠窝在厚实的毛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堆。不远处是桓歌和辞一言一语的顶嘴,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而舒缓,心脏却在胸腔内疯狂的跳动着,急切催促着他再出去确认那人的安全。
这可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街头的人啊。鹿棠在心里骂着自己,却抬手捂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用力按紧了。这颗心,好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跳的有点过于快了。
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相似又不同。分明一样的眉眼和性格,看向他的眼神却又陌生无比。
他总不可能冷血到连自己也认不出来的。鹿棠安慰着自己,胸口却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憋闷。他把自己忘了吗?
米歇尔心情极好的拎着辞剖好的鳟鱼走过来,冷不丁看见这样的鹿棠,吓了一跳:“鹿,你这样,好像……”德国人的中文词汇有限,米歇尔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展,笑了:“像个寡妇。”
鹿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在看到米歇尔手里的鱼时猛地收回了目光,受伤颇深的用毛巾把眼睛也盖住了。
鹿棠吃瘪的样子属实少见,米歇尔忍不住又开了几句玩笑,然后被一块草根正中脑门,于是捂着脑袋,去找从辞下水到现在一直坐在原地的楚星霭去了。
“为,不救人?”
“不会游泳,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了营地,正坐在他对面翻着穿在火堆上方的鱼肉。
这两条鱼生的极肥,皮下一层脂肪在火烤下竟然有往外冒油的趋势。肉香味毫不费力的穿过了布料,鹿棠忍不住在眼睛位置掀开一条缝,看见自己的三个队友全围在火堆边,死死的盯着正在散发香味的鱼肉。
桓歌的表情最为明显,她隔得最近,鹿棠毫不怀疑她旁边的那条鱼已经滴满了她的口水。
几分钟后,鹿棠看着他那些一窝蜂靠上去抢夺熟鱼肉的队友,嘲讽的笑了一声,在心里暗暗嘲笑他们那不堪一击的定力,然后低头借着辞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松软的鱼肉。
……嗯,真香。
火堆另一边的三个人抢的不可开交,鹿棠就着辞的手飞快吃完了属于自己的一份,看着还在争抢的三人再一次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顺便不要脸的朝辞甩了个飞吻。
不记得了好,这家伙现在和自己还不熟,倒是可以随便逗。鹿棠在心里苦笑着,窝到一边满意的欣赏起了辞略有些愕然的眼神。
酒足饭饱。
几人席地而坐,在这危机丛生的世界仍存有几分悠闲的心思。 黄昏依然是黄昏,暖色的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桓歌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侧头看向闭眼小憩的辞,相比于最初的敌意,她对这个看起来相对靠谱的男人多了几分信任。
半晌,桓歌不自然地咳咳,开口:“辞,看不出来,你的鱼烤得还挺好吃的。”
辞抬眼看向她,依然是无波无澜的表情:“谢谢,你的弩也使得非常好。”
听见他这话,桓歌有些忍俊不禁,“好了,那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关于——这是哪的答案。”
正在打闹的鹿棠和米歇尔与瘫在地上的楚星霭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桓歌瞬间受到了四人火热的凝视。
“……”桓歌没理另外三个,微笑开口:“首先冒昧问一个问题,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或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许疑惑,辞有些愣怔,但还是老实回答:“1997。”
听到这个数字,桓歌舒了口气,随即略带几分兴味指向楚星霭,后者不解歪头:“你猜猜他几岁?” 随即桓歌自问自答:“快1300岁了哦。”
忽略辞因为震惊而放大的瞳孔,“别惊讶,他是唐朝的人。”
这不是让他更惊讶了吗……默默注视的鹿棠和米歇尔腹诽。
桓歌统一无视,若仔细看,她的眼神深处有某些晦暗不明的东西。
“你可以称呼这片空间为——失落的世界。至少我们是这样叫它的……”桓歌朝辞笑笑,饶有趣味地继续说:“不过来到这个鬼地方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死过一次,少数能来到这里的人,可能是上天给的另一种恩赐哟。”
“而你所见到的这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只不过是这空间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冰山一角。又或者说,只是某只奇物所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长发随微风飘动的女人慢慢坐起身来,尽情沐浴着洒下的光辉。
“进入到失落世界的人称一个东西为奇物,有很多种。比如刚刚我们猎杀的那只长虫就是其中的一种。“进入到失落世界的人称一个东西为奇物,有很多种。比如刚刚我们猎杀的那只长虫就是其中的一种。而它们有的是死去的人变化而成,有的是空间自带的。”
不远处的米歇尔低低抱怨一句:“进来之前,想不到人,还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大多还特别丑。”资深颜控鹿棠摇头叹息,实在不认可那些奇物的颜值。
“还有一点,应该是你最好奇的。”
“这个世界与我们想象的并不一样。”桓歌勾了勾唇,“人们总是无意识地以自我为中心,过去的历史在每个人眼中只是过去,我曾经也这样认为。可是,真的过去了吗?”
“我们没有参与的时空一直在运转,它们每一个都保存着过去的历史而对未来一无所知。所有的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人们平坐平起,没有意识地重复自己的命运。而这里,就是汇聚一切的因果之地,是被原时空所逐出弃子的栖身之所。”
“直说的话,就是不同朝代的死人聚集在这里。”终于科普完,桓歌拿起水壶猛灌一口,侧过头去。
辞一直凝神听着,微皱着眉,显然在接受这过大的信息量。好在他的适应能力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只消片刻又恢复了往常淡漠的模样。
其余四人都不做声,似乎都在等待辞的疑问。
沉寂。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辞认真发问,倒是收获了几人略有惊叹的目光。
这不怪他们,以往的新人哪一个不是六神无主哭着要回家找妈妈,这样的事的确太过荒谬无理,若是直接平常接受反而显得反常。
楚星霭扭头,回答道:“那当然是找到控制这里的奇物,毁掉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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