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自医

　　路小满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gay，并且喜欢的是自己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是坦诚大方的告白还是小心翼翼的暗恋，很显然他选择了后者。
　　在默默无闻暗恋的六年间，路小满曾问过他：如果有同性向你表白，你怎么看？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太阳总会落下，第二天也会照常升起，只不过偶尔会乌云蔽日下个倾盆大雨。
　　“拒绝，然后明确告诉他，我不喜欢男生，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也很谢谢你的喜欢，你有权力喜欢我，当然我也有权力拒绝。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他很认真地回答。
　　路小满盯着他两眼放空，对于这个回答他并不惊讶，毕竟那么多年他还是很了解他的，可那么了解的人有喜欢的人他却没有注意过，也是他有爱别人的权力。
　　“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人骚扰你吗？”他自然而然认为他是被骚扰且是个直男。
　　“没有，就比较好奇，真的会有两个同性别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吗。他们不害怕吗？”路小满尴尬的用手指边抠脸边问。
　　“爱能冲破一切，人活着又不是为了别人，活在世俗的眼光里，不累吗？”他回道“人，是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最重要，想爱就大胆放肆去爱。”他充满激情的补充道。
　　路小满一直记得那天他说的，也一直好奇着他爱的人爱着谁，这一切都在刺激紧张的高考结束后得到答案。
　　高考结束的第三个星期，正是出分的日子。
　　以路小满的成绩勉勉强强够的上某市的中医药大学，夏清明不负众望以超过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的好成绩，进入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
　　路小满和夏清明的升学宴在同一天、同一家酒店，而平常不喝酒的路小满，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破天荒的喝了满满几杯，抱住路满江把头埋进路满江怀里，眼角滑落几滴不为人知的泪。
　　“喝慢点，看呛到了吧，知道你高兴。”路满江看向众人“这孩子从小就滴酒不沾，今天高兴多喝了点，有点不胜酒力失态了哈，各位别介意。”路满江用手摸了摸怀里路小满头发，这是他唯一一个从小带大的孙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高兴还是伤心。
　　宴会结束，路满江送走最后一桌宾客，让高芒将路小满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路小满吐了高芒一车，高芒皱着眉头把人清理干净扔到床上，贴心的盖上被子然后骂骂咧咧的关上门，然后在院子里洗车嘴里念念有词：“天天怼我，关键时候还是看我，嗳，明天得敲好好敲师傅一顿，嘿嘿。”洗着洗着哼起了张学友的每天多爱你一些；“这醉者，每天多爱你一些。。。。”
　　半夜，睡醒的路小满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直重复着白天夏清明的话，重复的头疼下床倒杯水坐在客厅望着路满江尽心培育的那盆昙花，好像要开了。
　　路小满在得知升学宴和夏清明在一家酒店还是同一天举办的时候，就在前一天夜里写了一封情书，写了撕，撕了写折腾到半夜才写完，偌大的纸上只有三个字，只是三个字花费了他六年。
　　升学宴当天，路小满找到夏清明把人堵在楼梯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步，路小满走过去将信递给夏清明用了六年。
　　夏清明用了三秒拆开，两秒看完，一秒撕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说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话“上次我想过，但我否定了自己，我觉得不可能是你，我可以接受别人但这种事轮到自己还是很难接受，尤其是被自己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伙伴，我觉得很恶心，真的恶心。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向你说声抱歉，还有希望以后可以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你可以理解。”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留下路小满怔怔的留在原地。
　　夏清明离开时的风吹动了路小满前额的发丝，雷声般的脚步刺痛着他的双耳发出阵阵轰鸣，泪水像雨点般从绯红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灰色的地毯上。
　　良久，路小满才回过神，擦干泪走向垃圾桶，将手伸进标着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捡出被撕的不可回收的心，塞进口袋。然后就出现了下午的那一幕。
　　杯里的水凉了，路小满把水放在桌上，月色盛在杯中泛起微波，风吹动窗帘，上面的昙花花影在月色下缓缓绽放。他就靠着沙发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月下美人曼妙的舞姿。
　　路小满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路满江和高芒要出去进行学术交流有段时间回不来，让他自己好好照顾，路满江还在最后贴心的留了一句，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路小满看完嘴角微翘，还得是自家老头。
　　路小满收拾了行李，定了最近的航班去桂林游山玩水，不一会拎着行李出门打的车到了司机催着出发，最后上车他忘了一眼车窗外那个人卧室的窗口，自嘲一笑随后出租车疾驰而去。

　　一个月后，路小满才踏上回家的旅程。临近开学家里人给他准备了一堆大包小包的，一下飞机高芒就在车上告诉路小满，夏清明一家搬去了夏清明所在大学的城市，因为夏父正好也被调到那所城市。
　　“清明跟你说了吗？”高芒见路小满的反应有点奇怪随口问道。
　　“啊，没有。”路小满应道。
　　“哦，”高芒应了一声看了后视镜里路小满一眼就没再问，一路上就只是谈论学校开学的事。

　　大学四年匆匆，四年光阴路小满结交到不少朋友，被女生追过也被男生追过，用高芒的话形容就是怎么有男人长得跟女人似的，眉清目秀，皮肤那么白还有点粉的小嘴，你要是女的那不得咱家门槛都得被那些男的踩破。路小满身高一般一米七二的样子，确实很像女孩子。
　　白茶是他大学室友兼gay友，一个寝室四个人两个gay还都是受。。。。。
　　两个人从开学进校门就遇到，相互自我介绍打了招呼，发现原来是一个寝室的，一个中医一个中药专业不同而已，其他两个人一个针灸一个中药制药。大学四年跟其他两人关系一般，他们两个基本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寝室也很少会回，交流的机会自然而然就少。
　　实习期路小满和白茶在同一家中医院。两人经常约着出去旅游，路小满也知道白茶有个喜欢好几年的暗恋对象，跟他的遭遇简直像是复制黏贴。
　　实习一结束，路小满就回了老家，因为中医馆的事路满江给他打了电话，想让他回来帮衬着，路小满觉得与其在外面受尽耻辱不如回家作威作福，就直接开开心心辞了职连滚带爬回了本市。
　　路小满一回家就被路满江带去医馆，给他指了一间房说：“看，那以后就是你的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晚上几人在来凤楼给路小满接风洗尘，期间高芒提了一嘴，夏清明也回到了本市成了急诊科的好苗子，被王院长委以重任 ，见路小满没反应也不好再说，一顿饭简简单单结束。
　　回去的路上，路满江关心起宝贝孙子的感情生活；“小满这几年处了几个对象啊？”
　　“0”路小满回，
　　“哦，年纪不小了，二十五、六的人也赶紧的，一个人多无聊啊。”路满江催到。
　　“就是啊，再等几年都没人要你喽，”高芒附和道。
　　“管好你自己吧，今年三十了，不也孤寡一个，哼！”路小满没好气的将双手抱在胸前怼道。
　　“我去，我今年才二十八好不好？还有啊，今年年底我就要结婚了哈哈哈，惊不惊喜。”高芒大笑回道。
　　“什么！”路小满嘴巴惊得能塞下一个灯泡。
　　“哎呀，那么大声干什么，三年前，一个小姑娘来找我看病，只是简单的外感风寒，我就让高芒看了，谁知道，一来二去两个人眉目传情哟。”路满江被那一声吵醒打个哈欠说“这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叫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当时啊小芒的眼睛目光如炬，一直盯着人家看，把人家脸看的跟朱砂一个色。”说完哈哈大笑。
　　“师傅！不是说好不说吗”高芒怪道。
　　哈哈哈哈哈，车上传来几人笑声，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
　　下车的时候，路小满发现夏清明家灯火通明，窗帘倒映着他的身影，路小满看得出神，在高芒的催促下才回神。
　　洗漱完，躺在那张久违的软床上路小满望着天花板发呆，如果再次遇到该怎么说，好久不见还是直接忽就当没看见？
　　“唉，去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睡觉。”路小满睡觉有个坏习惯，把被子蒙到头上，乱踢被子等等。

　　第二天，一早路小满就被路满江拉着去中医馆忙活，也就遇到了夏清明发生了这一天的屁事。
　　晚上，想着这就莫名其妙搭上话，自己就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自己说的，路小满猛地起身给自己一巴掌：“呸，狗男人。”然后继续躺下喃喃道“怎么变性了，说好的离他远点自己赶着上来，学傻了？管他的，活该哼。”
　　路小满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盯着微信聊天界面，上面只有一句：好久不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嗯。
　　今晚的月色恰似当年，客厅的那株昙花被放在楼上路小满的阳台，好像又要开了。
　　路小满侧身望着眼神逐渐迷离，喃喃道：“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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