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暴君白月光的那几年

　　第二天一早，沈今晏起的很早，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前面的二十几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阳宗外几十里的小城了，他对这次旅行，有期待也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惧怕。

　　当他兴奋的冲下山门时，白锦茵正垂眼靠在山门前，他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放轻动作，缓着步子靠近。

　　他刚走近几步，轻唤了几声白锦茵的名字，她忽地惊醒，举起手中一柄雪白长剑横在两人中间。

　　“抱歉抱歉，师姐，我以为你睡着了，只是走进叫醒你而已。”沈今晏慌张地开口解释，他知白锦茵师姐早年休息不好，睡觉总是断断续续的，总是在大家不觉地时候睡着，一旦有人靠近，立马警惕地惊醒。

　　好在白锦茵师姐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慢慢悠悠地带他下了山。

　　两人刚到山下，没想到早有人守在他们的马车前。

　　“你怎么在这？”白锦茵不悦地皱起了眉。

　　沈今晏站在白锦茵身后，好奇地侧头一看，一个青衣飘飘，面若冠玉，此人正是青阳宗大师兄，掌门独子，陶玉。

　　他倚在马车前，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门中人盛传，大师兄陶玉心怡于二师姐白锦茵已久，但白锦茵师姐是长在万丈悬崖的凌霄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沈今晏平时乃是好事之人，这传闻让他听了个八九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但他心里对两人还是有着几分敬畏的。

　　“当然是师傅派遣我来为你们驾驶马车啊，师妹不会不乐意吧？”陶玉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几分不羁地笑容，着实吸引人。

　　纵使白锦茵不愿意和他一起出行，但因为是师傅委派，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沈今晏夹在两人中间，似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手足无措地坐在马车内，不知该做何表情，一时有些后悔接下委托。

　　陶玉即使在马车外驾车，嘴却也一直在与白锦茵说个不停，哪怕是在唱独角戏，眼看着白锦茵的脸色越来越沉，甚至隐约看到了她皱眉，沈今晏在这种情况下，想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他也不想引火上身。

　　等马车行驶到第一个休息点时，天已黑，三人坐了一天的车，身体不适，下车后适应了好一会。

　　沈今晏缓过来后，看了看周围，陶玉的马车驾驶是不错的，一天就已经行驶了一半路程了，目前是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村庄，这种村庄里多是农家人，睡的比较早，街道上黑漆漆的，衬得夜色有些深沉。

　　“咱们先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吧，明早再继续赶路。”陶玉说完后，看向两人征求意见。

　　“嗯，可以。”白锦茵点点头。

　　眼看两人都同意，沈今晏自是也没什么意见，三人向村庄走去。

　　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关门熄灯了，只有村庄深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白锦茵敲了敲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开了门。

　　“你好，老奶奶，我们有事途径村庄，没有能住宿的地方，可以在您这里借宿一晚吗？”白锦茵面对老年人的微笑温和的不像话，老人一看心中也欢喜，笑盈盈的把他们三个迎了进来。

　　赶了一天的路，三人疲惫的睁不开眼，倚在墙上边将就着睡去。

　　第二天，三人继续踏上路程，这次沈今晏驾车，不在马车内面对冰火两重天，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他一马鞭下去，马刚开始跑起来，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等一等，等一等……”

　　沈今晏好奇地回过头，一个粉衫女子拎着包裹朝她们跑来，见女子向这边跑，他疑惑地停住了车。

　　女子一路小跑来到了马车前，她跑的太急，气喘吁吁道“你们…你们是要去蓬城吗？可以载我一程吗？”

　　她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划过，可能是营养不良，她的身材很矮小，沈今晏站她面前显得高大了许多，一张脸枯黄干瘦，称不上好看，但胜在眼神实在清澈有神。

　　“嗯……，我们不是去蓬城，但会经过那里，如果你要去，可以载你一程。”沈今晏向旁边移了移，留出一个人的位置，示意她可以坐在这里。

　　一听沈今晏的话，女孩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便多谢公子了。”

　　她第一眼见这个男人，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她长年在庄稼地里，见到的男人都五大三粗，嘴里动不动就是几句荤话，但眼前的男人却不一样，她学识有限，不会形容那种英俊，只知道扎着高高的马尾，鼻梁很高挺，丹凤眼，睫毛很长，像话本子里常常描述的勾人心魄的妖精，但从正眼看，却带着一股英气，真称得上一句美人。

　　“师弟，是什么人上来了？”陶玉的声音从身后的马车里传来。

　　女子丝毫没意识到马车内有人，她以为装载的是一车货物，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身子一偏，撞倒在沈今晏身上。

　　“师兄，是一个女子，要去蓬城，让咱们捎她一程。”沈今晏一边伸出一只手默默将女子扶稳，一边回复着陶玉。

　　“那姑娘如何称呼啊？”这句话显然是问粉衫女子的，沈今晏没回答，才堪堪想起来，还未问这姑娘姓名。

　　她平复了心情，回道“我叫高彩莲。您叫我彩莲便可。”

　　“原来是彩莲姑娘，我叫陶玉，是青阳宗的大弟子，我旁边的这位姑娘叫白锦茵，是我的二师妹”他说后半句时看向白锦茵，白锦茵感受到他的视线，拿剑打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他笑着拉过剑“听我师弟说，彩莲姑娘要去蓬城，这蓬城可是大宋四大名城之一，不但文化底蕴深厚，风景更是一绝，彩莲姑娘也很有眼光啊。”陶玉道。

　　“不过……”陶玉又调转话头“你一个姑娘去偌大的蓬城，若是无人接应，恐怕很危险啊。”

　　沈今晏听出陶玉话里的探究，无非是想知道她去蓬城干嘛，怕她是心怀不轨之人。

　　“家母已逝，我留在村子里无依无靠，又不想早早嫁人，就只能外出谋生。”高彩莲低着头恹恹道。

　　她话一出，坐在马车内的陶玉也不说话了，白锦茵在马车内瞪了他一眼，他不知所措想解释“嗯，抱歉彩莲姑娘，是我失礼冒犯了。”

　　四人一路无言，只有陶玉时不时扒几个橘子分一分，就这样坐着马车一路行驶到蓬城护城河边上。

　　行驶到半夜，他们找了个破败的小庙走了进去，准备对付一晚，却没想到，刚进去，身后的大门忽然紧闭，从阴暗的角落里跳出几个大汉，其中站在中间为首的大汉，粗犷的笑了几声，“哈哈哈哈，蹲了几天，终于来人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几人的穿着，本就看起来尖酸刻薄的眼睛在几人身上不断转换，莫名的笑了几声，“还是几只肥羊啊，你们四个今天遇到我们几个也算倒霉，留下你们所有的钱财，不然……”他没继续说下去，但结果也显而易见。

　　陶玉冷哼一声，“话莫要说的太满，到底是谁倒霉，还不知道呢。”

　　白锦茵盯着眼前的彪形大汉，手也摁住了腰后的剑，“师弟，你护住彩莲姑娘，莫要浪费了你那一身功夫。”

　　沈今晏一只手将彩莲姑娘拉近，另一只手也摸住了剑。

　　为首的赤衣男子看出几人绝非凡夫俗子，但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遇见过，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沉下脸，“上。”

　　众人蜂拥而上，三三两两的人朝着沈今晏他们跑了过来。

　　沈今晏长剑一抽，高彩莲眼前只是一阵寒光闪过，便有几道血溅在她脸上，她感受到在沈今晏几个身位闪躲之间，自己也随之而动，突然一刀朝她劈过来，沈今晏抬手抵挡，她下意识回头看，沈今晏脸上也溅到几道血，他的脸凑的她非常近，就在她头上，她一瞬间感受到心脏仿佛要蹦出去，她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的看向沈今晏。

　　很快几个大汉就落了下风，杀到最后，只剩赤衣男子一人，他眼见不敌，竟找机会从囊中掏出一把黑粉在手中，撒了出去，顿时黑烟滚滚，白锦茵一时躲避，他趁机逃了出去。

　　白锦茵恼怒，转身欲追，陶玉快速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追了，别把他逼得穷途末路，可能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如今他身边那些人都死了，他还被你打伤，谅他自己也掀不起风浪。”

　　白锦茵只能作罢。

　　她平静下情绪转头，一看到高彩莲与沈今晏猛地愣住了。

　　两人浑身是血，活像个血葫芦，“你们没事吧？”白锦茵慌忙收剑跑来。

　　高彩莲从包裹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我没事，只是有些许鲜血溅到脸上了。”

　　“我也没什么事。”沈今晏脱下身上沾满血的袍子，擦拭了几下脸庞。

　　入夜，四人围坐在篝火旁，沈今晏将洗好的衣服撑在火堆旁烤，高彩莲掏出几块自己做的饼子分给三人，可能是搁得太久了，有些发硬，但对于几天来说一直吃发潮大饼的三人也算一顿美食了。

　　陶玉不知从哪掏出一瓶酒酿，一打开，便是一股浓浓的酒香，他率先递给了白锦茵，白锦茵专心地翻弄着木炭，冷冷地回“不喝，拿走。”

　　“这种寺庙晚上很冷的，喝点米酒暖身，就算是你不喜欢喝，也别为难你自己。”陶玉又朝白锦茵递近了些。

　　白锦茵接过，仰头喝了一口，递给了高彩莲，高彩莲仰头皱着脸喝了一小口，又递给了沈今晏。

　　沈今晏看她们两个都喝了，他也不好意思推脱，仰着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随后猛地塞进陶玉怀里。

　　这酒味道浓烈，入口有些甘甜，但回味辛辣猛烈，他被呛得咳了好几下。

　　陶玉见他这副样子，大笑了起来“今晏师弟，你这酒量可不行啊，以后要是出了宗门，岂不是一滴酒都沾不了。”

　　“咳，谁像你一样，整天一副醉醺醺的酒鬼样。”白锦茵喝了一口也微红着脸怼他。

　　“哈哈哈，我就当你夸我了。”陶玉笑着喝了一口酒。

　　“师姐，你酒量还不错啊，喝了这么大一口，只是红了点脸。”沈今晏惊奇地道。

　　在沈今晏眼里，师姐是不染凡尘，高洁的仙子，酒这种东西，师姐肯定是碰都不会碰的，但师姐竟然能喝一大口，还只是红了脸颊。

　　“你师姐不仅在剑术方面是天下第一，其他方面也是当仁不让。”陶玉神秘兮兮的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沈今晏人生只喝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酒，这一大口，足以让他迷糊一阵。

　　高彩莲的眼神不断留连在沈今晏身上，只觉得越看越好看，实在摄人心魄。

　　“师姐，你为什么不参加宗门大比了？大家都很期待你参加大展身手啊？”沈今晏忽地抬头看向白锦茵。

　　原本有些活跃的气氛，因为这个问题变的有些僵硬，白锦茵低着头不语，但心头却泛起一阵阵苦涩

　　自从三年前白锦茵在大会上错失第一后，她便再也不参加宗门大比了，人们自然也再也看不到那一剑动天下的寒冰剑法，说起寒冰剑法，其实只是宗门内很普通的剑法，但从来没有人能练到第十式，在出色的天才也只能练到第七式，而当年十七岁的白锦茵是一百年来第一个修炼到第十式的，宗门内为人啧啧称奇。

　　陶玉一听到沈今晏提起这个问题，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不参加是为了给宗门里其他人更多机会，给大家一点争夺第一的激情。”白锦茵平静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沈今晏忽地停顿不语，一提起那个人，师姐心里也会不好受吧。

　　陶玉率先打破僵局“好了，已经很晚了，都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段路要赶呢。”

　　第二天一早，他们启程一路行驶到蓬城，蓬城的繁华确实是周围无法比较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高彩莲到此便要下车，马车内一白色袖子忽地扯住她，她回眸一看，白锦茵拉住了她，她掀开帘子，从包裹里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她，她推辞不想要，白锦茵却强硬地塞给了她。

　　“拿着吧，刚到新地方花销大，等你有钱了再还我。”白锦茵笑着说。

　　高彩莲当然知道这话是安慰她的，天下之大，以后如何寻她还了这份恩情，可她也无法再推辞。

　　“你在哪，以后我去找你。”高彩莲急忙道。

　　白锦茵想了想“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到青阳山上的青阳宗就能找到我了。”

　　沈今晏见此，也从衣服里掏出碎银赛给她，陶玉见此，当然不能干坐着，也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给她。

　　高彩莲眼眶有些发红，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可以仗义相助，她真的很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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