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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
定北侯算是七皇子的半个老师,曾教授过七皇子武艺,叶知秋不敢怠慢,让云锦将定北侯父女请进来。
定北侯一身便装,身后跟着的庆阳县主用白纱半遮着面,行过礼后,叶知秋让仆人搬来椅子。
“澜儿前些日子随她祖母回了趟桐川老家,得知殿下坠马急匆匆地往回赶,昨夜才赶回京城。”
叶知秋心里暗想,庆阳县主只与七皇子有数面之缘,此次匆匆赶回京城想必只是担心自己还未过门就担上“克夫”的名头,想来那石棺旁的女性骸骨不应是她的。
叶知秋面上不动声色地与二人寒暄:“知秋一时大意,劳侯爷和县主挂心了,所幸皇天护佑,性命无虞。”
定北侯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笑意,“太后与荣妃娘娘出游已有三月余,想必近日便会动身返回京城,皇上已经为殿下和澜儿赐婚,只待明年开春就能完婚,也算了了臣的一桩心事。”
听了定北侯的这番话,叶知秋下意识地看向庆阳县主,而此时庆阳县主也正看着她,二人的目光彼此交汇,眼波流转间,叶知秋竟觉得有些脸热,急忙移开视线,以至于错过了县主眼中的丝丝笑意。
北狄最近一个月频繁派出小股部队骚扰邺朝边境,朝中许多大臣推断这是北狄在试探邺朝的实力,因此兵部建议皇上及早做好准备以应对可能爆发的战争。楚时旭更是建议由经验丰富的定北侯带领大军开赴边关,提前布防。只是太子党和临江王一党对此颇有微词。
“我昏迷的这几日,不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变化?”因为考古工作的需要,叶知秋对于这段历史颇有了解,但史书的记载毕竟做不到事无巨细,甚至会与事实有出入,因此还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下当下朝堂上的形势。
“皇上已经决定派兵前往西屏,只是还没确定统兵的人选,”定北侯一边说着,一边蹙起眉头,“老夫前几日主动请缨,但今日早朝魏国公推荐了苍南道总兵赵远。”
叶知秋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这个名字,却并无收获。
“苍南道多山匪,赵远任苍南道总兵后剿灭山贼两千余人,在当地很有威望。”进门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澜似乎对赵远很有了解。
叶知秋一时起了兴趣,笑着问道:“这么说,这个赵远也算有几分本事?”
“赵远在对付山贼上确实很有经验,但山野流寇不过是一群被生活所迫的散兵游勇,只要稍许利益就可以收编,可是北狄铁骑又怎是金银财帛就能打发的?这些所谓的主和派未免太天真了些。”
虽然并不明显,但叶知秋还是听出了沈澜话中的嘲讽意味,看来她的这位“未婚妻”虽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却也不失将门虎女的风采和气度。
叶知秋抿了口茶,作为一名从后世而来的穿越者,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后续的发展。
在阅读这段历史时,她也曾为沈家父子和十万将士的悲壮赴死而叹惋,也曾为高宗皇帝和朝中主和派大臣的懦弱选择而捶胸顿足,也曾假设过布防图没有落入敌军之手那很多人的命运是不是会改变。
只是历史容不得假设,史书上的一切都已成为既定的事实。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她有幸穿越成了历史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无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次她不再是历史的旁观者、记录者,而是历史的参与者。至于系统的任务,不如就把它当作一场不能输的SLG游戏。
打定了主意后,叶知秋开口道:“北狄与我们邺朝不同,他们主要以放牧捕猎为生,上到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精于骑射,自太祖年间便屡犯我边境,皇祖父时开了互市,边境安宁了十余年。但新一任的北狄王野心勃勃,撕毁互市协议,这几年虽然只是在西屏一带小打小闹,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大战只是时间问题,绝不可寄希望于和谈。”
“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必须早做准备,”定北侯很是赞同叶知秋的话,很是豪气“老夫早年带兵讨伐东芝,朝中诸位将领中,以老夫领兵作战的经验最为丰富,征讨北狄,非老夫莫属。”
叶知秋心里赞许,但想到史书上的记载,并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询问沈澜的想法:“县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见叶知秋问到自己头上,沈澜微怔了一下,而后不慌不忙地说:“北狄尚武,互市和和谈都只是权宜之计,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才能守护我大邺边境的安宁。朝中各将领,只有三位算得上是名将,一是镇江侯,最善水战,一是兵部右侍郎杨大人,最善守城,一是我父亲,以手下骑兵最为善战。”
“澜儿,不可妄议朝中大臣。”定北侯虽呵斥了沈澜,但脸上却坦然接受了自家女儿的夸赞。
“无妨,县主关心朝政,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叶知秋没有掩饰自己的赞许,在这个女性倍受束缚的时代,沈澜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属不易,既然皇上已经赐婚,说不定沈澜还能成为自己完成任务的好帮手,这种姻亲关系肯定比其他关系都牢固。
打定主意后,叶知秋对沈澜变得热情起来,总是询问她的想法,三人一直谈到晌午。
叶知秋本想留父女二人留在府中一起用午饭,被定北侯以与人有约为由推辞,只好让云锦送送他们。
临走前,叶知秋叫住沈澜:“县主留步。”
随后从自己的枕下拿出一把匕首,让云锦递给沈澜,“县主虽为女子,却有放眼天下的见识和胸襟,这匕首叫‘耶拉’,是北狄唯一一位女首领乌雅汗的佩刃,今日赠与县主,也算是为它找了个好主人。”
听了叶知秋的话,沈澜和云锦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但沈澜很快接过匕首:“多谢殿下。”
云锦送完沈家父女后很快就回到叶知秋房里,有些埋怨地说:“殿下怎么还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了,哪有定情信物送匕首的。”
“定情信物?”叶知秋正吃着饭,听到这几个字猛地顿住。
“是啊,这是您送县主的第一份礼物,可不就是定情信物。”
叶知秋仔细回忆,最后终于确定这匕首确实是沈澜收到的第一份来自于“七皇子”的礼物,尤其是在皇上刚刚为二人赐婚后的这个时间节点,在这个时代可不就是定情信物。
叶知秋还在吐槽七皇子抠门,与定北侯府走得这么近也不说送给人家女儿点礼物。沈澜坐在马车里摸着衣袖中匕首刀鞘上的纹路,又想起叶知秋送出匕首时的神色,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沈建功看着女儿的神色,也是心情大好:“七皇子有治世之才,也有容人之量,若是一般的男子,定不会与你说这般话,澜儿啊,他会是一位好郎君的。”
沈澜不置可否地笑笑,而后又板起脸,“父亲,皇上为我和七皇子赐婚前,您与殿下往来只是政见相同,赐婚后,在外人眼里,我们定北侯府便与七皇子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夺嫡之争,躲是躲不掉的。”
沈建功轻叹一口气:“太子愚钝但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有一群老臣支持,临江王的母妃代掌中宫印,又有江南曹家做靠山,七皇子聪敏,有大才,母家是龙溪霍氏,这场夺嫡之争必定是你死我亡啊。”
和沈家父女见过面后,叶知秋在自己的府上老老实实养病,以伤重为由谢绝见客。
自太宗年间起,诸位皇子过完十四岁的生辰就能上朝议政,除太子外,年满二十岁的皇子就要前往封地,没有皇帝诏令不得返京。
临江王叶知乔作为三皇子,早已满二十岁,按道理早就应该到封地去,但他仗着母妃受宠,始终推脱,说是想留在父皇和母妃身前尽孝,实际上三岁小儿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天叶知秋正在书房整理七皇子留下的策论,仆人来报:“殿下,临江王前来探望殿下,正在前厅等候。”
“他来干什么?殿下,您这次坠马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叶知乔是个笑面虎一般的人物,云锦向来不待见他。
坠马一事,楚时旭已有眉目。
每年秋狩各位王公贵族一般都会自己备马,但皇家内苑也会挑选出一批好马以备不时之需,而这批马的饲养和训练都交给了一名来自北狄的驯马师——哈努尔。
楚时旭派人去找哈努尔,才知道哈努尔的住处在七皇子坠马当晚突然起火,如今只剩下一具早已被烧得看不清面容的焦尸。
如此种种,无一不印证了这场坠马事件绝非偶然,而会做这件事的人,无非就是两人——太子和临江王。
叶知秋原本也打算伤好以后去会会这两位“兄长”,却不想这个叶知乔自己先坐不住了。
“就算是他又如何,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叶知秋轻笑一声,让云锦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去见见这位窝里横的临江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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