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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宰相大人位极人臣,更是得了先帝恩赐,亲自提笔为宰相府提名。
宰相府邸自然高堂广厦,美轮美奂,说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也不为过。
从自己的无霜阁到前院,江无霜带着琉璃紧赶慢赶,也费了不少时间。
江无霜自幼习武,眼力自然不错,从半掩的房门缝隙中窥见自己母亲红肿的双眼,眼里有一丝疑惑划过。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却也无言,只是低垂着好看的眉眼,缓步走到宰相和宰相夫人面前。
柳扶风正倚在宰相大人的肩上,听见下人通传大小姐来了,连忙从宰相的肩膀上离开,慌乱掩了掩哭肿的双眼。
虽知无霜天生性子淡,
也不想女儿看到因此伤心。
宰相大人一辈子铁骨铮铮。在朝堂上面对政敌不假辞色,就算是面对皇权强横也端得起文人风骨,只有面对自己的妻儿时,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
江连城看着自家如珠似宝的女儿,
冷峻的剑眉拧成了结,
屏退了所有下人,
内心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也只能将江无霜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
江无霜眸光明明暗暗 。
她自幼亲缘情绪淡泊,对待外物更没有喜厌之言。一朝得知自己并非父母亲生女儿,除去一丝讶疑,倒也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觉得应是如此,
至于为何觉得应是如此,
她不知道。
但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好是真真切切的。
被爱的目光注视了十八年,
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她应感恩的。
“吾其恒记双亲之恩,感膝下之养,风雨之世途,其感伴吾同行焉。”
江无霜低声诵读,
俯下身去跪拜在地,
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叩首礼。
“霜儿感念父母养育之恩,铭记在心,永志不渝。”
咚——
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柳扶风哪里看的了女儿叩首的场面,霎时又湿了眼眶,将被她用来拭泪的手绢绞了又绞。
江连城九尺男儿,也不忍动容,眼里泪光闪闪。他身为人父,攥起的拳头紧了又紧,侧头掩饰自己眼里的泪光。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其深远。饶是宰相夫妇也为女儿计了又计。
“此去永生鼎,其间千难万险,也无需再言,为父年轻时与云隐宗掌门有过交情,特地求了云隐宗的掌门,寻弟子护送你前往。”
“我的霜儿,为父母的只能为你做到这了。”
“霜儿,保重自己。”
“……”
江无霜闭了闭眼,耳边是父母殷殷的嘱咐,是无尽的爱与牵挂。
咚——
又是一个叩首,
“霜儿在此拜别父亲母亲,望父亲母亲天冷加衣,努力加餐。”
拜别了父母,
江无霜收拾了些细软物件,
婉拒了宰相夫人要将宰相府的库房塞进储物戒的无理行为,
带着哭哭啼啼舍不得老爷和夫人的琉璃,前往云隐宗。
谢流光赶到清凉殿门口的时候,
离掌门传唤他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若是旁人,定是要被掌门骂的狗血喷头。
可谢流光不怕,
原因有二,其一,掌门给他惯的。其二,无所谓,头铁。
一旁值日的云隐宗弟子看见谢流光,
连忙摇醒正在瞌睡的同伴,
快看,
是谢师兄啊,
是一剑霜寒十四州的谢流光啊。
眼角余光瞥见打扫大殿的师弟师妹们又在偷偷瞧他了,
谢流光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弧度来,扯出一个笑来,向师弟师妹们点头示意。
跟着前来的凌越看见心里直说骚包,真骚包。
凌越随着谢流光踏进大殿,
扫视了一圈。
除去除去游历天下的二师叔,就连自家一向不喜欢参与宗门琐事的师傅也在。
凌越不得心里暗忖,今天人来的挺全,到底所为何事?
清凉殿用来决策宗门事宜,
大殿主座上坐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
是卜算子。
说来也奇怪,
云隐宗宗主卜算子最善卜卦之术,
其卦象无一不应验。
可其门下首徒谢流光却最善剑法。
掌门卜算子也就是谢流光的师傅,看见谢流光总算是来了,只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出言责怪,
“既然人都来齐了,可以开始议事了”
“……”
无非就是些宗门之内鸡毛蒜皮的小事 ,
谁家弟子偷了另一座峰上的鸡,
四师叔家的阿花被登徒子非流,
毛都被薅秃了,
四师叔气的暴跳如雷。
凌越听的嘴角直抽搐,他没记错的话,阿花好像是只狸奴,还是只公的。
谢流光人生奉行两条信条:
关我屁事,
关我的剑屁事。
对这些琐事向来兴致缺缺,
正在想着关我屁事,
赶紧放自己回去练剑,
“罗门即将开启,魔物四处逃窜。诸弟子要勤加修炼,好更有底气应对这场大战。”
卜算子语重心长,缓缓道来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望着殿下青葱般的弟子们,内心十分忧愁。
听了这话,
谢流光才打起了点精神,
突然感觉到许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掀了掀眼皮才发现殿中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谢流光:?勿cue
“看见流光如此勤奋练剑,为师于心不忍,正好我一个故人之女要前往永生鼎,需要有人护送。那就让流光去吧,沿途风景不错,当是散散心吧。”
卜算子的话语在旁人听来是爱护徒弟,
可在与他斗智斗勇多年的谢流光听来,
就是这老头八成又想了点折腾自己的法子。
这么多年他早看清自己师傅是什么样的人了,
呵呵,爱捉弄弟子的老顽童一枚呀。
谢流光:谁去谁傻子。
何况永生鼎太远了,
一来一回的,
耽误练剑。
谢流光头都没抬,
“弟子无能。”
明摆着告诉卜算子,
不想去,
勿cue,
沉淀练剑中。
以为这老头会纠缠到底,
谁知卜算子竟然松口了,气定神闲地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既然流光不愿去,那就凌越前去吧。”
“凌越这孩子,我看他打小就行。”
一旁看戏吃瓜的凌越:???
怎么又是我?
恰瓜恰到自己身上的可怜人罢了。
但无奈自己没有谢流光头铁,
上前抱拳答到:“弟子领命。”
等到谢流光回到桃花峰时,
还在思索走出大殿时,卜算子那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对什么事情胜券在握。
虽说皇城到云隐山不过两三天车程,但路途崎岖,就算是莽汉也经不起这般颠簸。
马车里,
江无霜更是早早地就疲了,浓浓的倦色掩都掩不住,也不让琉璃为自己梳妆打扮。
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着了藕粉色襦裙,外面披了件素纱禅衣,通身没有一点首饰点缀,出尘的无物。
自家师兄凌越以“自己太忙没空前来”的理由,
支使自己来迎接江家小姐,
沈翊在一旁等候这位江家小姐下马车,只觉得女人都是麻烦事,下个车都磨磨蹭蹭。
琉璃跟个云雀似的从马车上蹦下来,
沈翊纳闷,心想怎么还来了个小孩儿,那江小姐年岁如此小吗,还是已经带娃了?
“小姐,注意脚下。”
直到江无霜被琉璃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抬眸望向他,
嚯,
沈翊差点被惊艳的血槽空了。
他想,
仙女儿磨蹭一点也是正常的,
下凡辛苦了。
云隐山高耸如云,琉璃平常练功偷懒,上山的路长,跟个云雀儿似的蹦蹦跳跳,不小心把脚崴了。疼的瘪着嘴,开始思念起宰相府的花花草草,越想越想哭。
而江无霜气息平稳,面色如常,只是带点舟车劳顿的倦色,发髻散乱了一点。
沈翊见那小孩脚崴了,
疼的要哭不哭,
还怪可怜人呢。
正巧途径一片桃花林,桃花开的还不错,便十分贴心地提议在桃花林里歇歇脚。
琉璃:这位道长真是个贴心的好人。
琉璃歇够了,瞧见这桃花开的正好,纷纷扬扬的。从桃花树上折下来一枝桃花,替江无霜挽起散乱的发髻来。
琉璃手巧,一个漂亮的随云髻不一会挽成了。
沈翊在一旁看的挑了挑眉,
这小孩手还挺巧。
这桃花林开的极好,
望着这漫天遍野的桃花,
江无霜也舒展眉目欣赏起来,
不知为何,
江无霜对桃花有份特别的感情。
注意到江无霜对桃花颇有兴趣,
沈翊出言提醒到:
“江小姐,若是喜欢,桃花林深处更美,可以往深处走走。”
江无霜轻轻巧巧的瞧了眼还在揉脚腕的琉璃,
略一思忖,
向沈翊点头示意,
抬脚向深处走去。
一旁的琉璃见状想要跟去,
被沈翊拦了下来。
“诶,小姐!”琉璃被拦住急的直跺脚。
“你家小姐在云隐山上又丢不了,你跟去作甚?”沈翊抓着琉璃的衣领,像拎着小孩一样。
“丢了你赔我一个小姐吗?”琉璃杏眼瞪着沈翊,气的直磨牙。
“江小姐看起来爱静,你这般叽叽喳喳的,不怕你家小姐不要你?”沈翊逗琉璃。
本就脚崴了疼得想哭,又被这么一逗。
琉璃就快要委屈炸了,
“我家小姐才不会不要我的呜”
“喂,你别哭啊”
“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
“……”
琉璃:大坏蛋。
早就踏进桃花林深处的江无霜自然没听见沈翊逗哭琉璃的动静。
林子越深越静,
静谧的好像能听见心跳声。
江无霜走到了一颗粗壮的需要几人合抱才能围的住的桃花树下。
“可惜此刻无风。”
有风就会下起桃花雨了
一定很美。
望着这棵桃花树,江无霜轻声说。
谢流光原先那把剑破损的厉害,
随手去库房拎了把寒光凛凛的斧头。
想着去寻一棵上好的桃树,
再造一把桃木剑。
本着不损害自家桃花林的心,
谢流光来到了云隐山上另一片桃花林里,
正准备举起斧头取下木材时,
听见有人踏入这里,
飞身跃上桃花树。
看见江无霜的第一眼,
江无霜正抬手接住飘零的桃花,她轻轻地吻了一下粉色的花瓣,虔诚的像是九天神女。
从江无霜的乌发到她今天穿的藕粉色襦裙,包括发髻上插的那根桃木花枝,画面在谢流光眼里好像定格了。
谢流光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想,
她好漂亮,
想贴贴。
是想看桃花雨吗?
没关系,
没风也没关系。
我送你,
送你一场桃花雨。
他听见自己的心这样说。
剑客身影蹁跹,
即使拿着把斧头并非长剑,也丝毫不影响剑法流畅。寒光凛凛的斧头被舞的带起一阵风,风越来越大,桃花零零落落的被吹下。
骤然间,
下了一场桃花雨。
偌大的桃花林里,
仅此一棵树。
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中,
仅为江无霜而下。
桃花纷纷落落,
粉色的花瓣落在江无霜的眉眼上。
江无霜恍惚了一瞬间,以为风起了,仰头才发现。
原来是有人在树上…
舞…斧头?
谢流光往桃花树下望去,猝然,望进了一片沉静的眼眸中,
雾茫茫的,
好像踏入了无边雪山。
沉溺于其中的时候,
谢流光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他今天舞的不是长剑,
是斧头。
糟糕,
好像不够帅。
还有,
在这芳菲渐尽的四月,
和江无霜对视的那一刻,
他竟然觉得,
桃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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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光:我的心动是送老婆的第一份礼物。
好想贴贴老婆,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