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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刚刚明明是在别墅,转瞬就落水了。
最主要的,她不会水!
夏月手脚并用的使劲儿扑腾着,大喊了两声救命,在喊第三声的时候,“救……”字还没说出口,她便开始往下沉,只有手还在水面扑腾,头完全沉在了水中,完全发不出声了。
身体缓缓地向下沉去。
就要这么死了吗?
鼻口全部灌了水,身体不住往下沉,脑袋却是清醒的,还有些意识。呛水的身体反而不难受了,死亡的恐惧占据了顶端,脑中一幕幕回现着过往。
如果说时间能倒退,我一定要学游泳!
泡水死的模样会不会很难看呀!
绝望的想法从脑中闪过。
突然,一只胳膊肘从腋下抱过,身体没再往下沉了,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往水上拖拽。
夏月在浑浊的水中看着这只胳膊像是天使一般。
自己,这是获救了?
人在绝望中会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夏月顿时又有了希望,知道尽量配合才能更快上岸,她没有乱抓一气,只是死死拉着男子飘在水中的侧腰的衣服,紧到她越抓越松,直到衣服顺着侧缝彻底被撕裂。
终于,出水面了。夏月整个人瘫倒在地。鼻腔完全不能呼吸,她张开嘴大口吸气。
空气,真的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了。还有 ,迎头的阳光。
方才呛的太久了,只觉的鼻腔胸腔内全是水,夏月不住地咳嗽,甚至干呕起来。嗓子吃了两口湖底的沙,眼睛被湖水浸的也有些模糊。
“给。”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人递过来一个水杯。夏月看着个轮廓,伸手去接。杯中的水还是温的,她急需赎漱口。
拿到嘴边,顿了一秒,粗糙的杯子摸着像是被荆棘划过一般,劣质的塑料感,让稍有洁癖的她本能的想拒绝。可嗓子里的生疼感让她不再犹豫,下一秒,夏月对着水杯大口喝了起来,先把嘴里的一股子沙子水漱了一遍吐出来,再漱两遍,接着,直接把水往自己脸上倒,清理了眼中的杂质。
“好点了吗?”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问。
是刚刚救自己的人。
缓了有几分钟,夏月这才恢复五识,鼻子通气儿了,能闻道河风的气息,眼睛也能彻底睁开了。
“恩。”夏月没开口,带着沙哑的嗓音点了下头。她这才看清救自己的人。
一个长了一双明眸的男子,眼睛桃花似的,红润的眼角,潋滟了满天秋光。下颚棱角分明,侧看脸部线条十分精致。皮肤小麦色。
“你没事儿吧?”白罗关切问。同时打量着夏月,马尾发梢滴着水。华泽的脖颈,白皙的面庞,小小的鼻峰,冻得发紫的嘴唇,手很白,指尖是粉粉的指甲,纤细修长,没有一个老茧,与村里常干农活的姑娘不同。明显不是这里的人。
夏月打了几个喷嚏,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九月的湖水还是有一点儿凉。
白罗脱下了衣服拧了拧接着穿上,有些凉,但不太冷。
夏月诧异地左右看看,摸了摸一旁冷冰冰的石头,还有地上被她坐弯的小草。刚刚,明明是在家里,正走在楼梯上。转瞬就到这里了。怎么回事?
“这是、真的?”夏月沙哑着嗓音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白罗看着她手指的草,眉间一簇,不明所以却认真回,“地里长的草应该没有假的吧?”
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夏月想问的是这句话。转念一想,又问:“这是哪?”
“这是白伊村。”
看夏月不清楚,白罗说了全称:“洛市伊洛县白伊镇白伊村。”
还在洛市,不过来到了县里。夏月伸手掏了下兜,发现自己没拿手机,身上还穿着那件粉色卫衣。全身上下什么都没带。
“时间呢?几月几号?”夏月尽量言简意赅。
地点变了,时间呢?她是她急需要知道的。
白罗皱了下眉头,不知何意,有问有答:“9月1日大概十点半吧。”
“哪年?”
“西元2024年。”白罗认认真真回话,刚刚是从水中央救回来的人,上了岸却举止异常,白罗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这人情绪再一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再者,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救人了,之前就救过一个男子。
半晌,林间没有任何声音,夏月瘫坐在地,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她尽量让自己消化着这一切。
白罗抿了抿嘴,呼吸声也放低了,没敢打扰夏月。
时间没变,地点变了,确实是瞬移了。夏月摸了摸裤兜,空的,是啊,手机在桌子上放着呢。
“你手机用我用下。”
白罗像是听到命令一般:“哦,好的。给。”忙从兜里拿出了一款老年机,小小的屏幕还带着按键的。湿漉漉的手上,拿着湿漉漉的手机。
刚刚救人太急了,他只把扛着的布袋扔到了一旁,手机来不及扔。随着他泡了水。
白罗心疼地按着手机按键,没反应。他急忙拽了一旁的树叶,拿着树叶擦拭手机,同时使劲儿地甩着,想把水甩出来。
夏月这才看清白罗的着装 ,一件已经发黄的白体桖,还被自己快撕成了两片,前后贴着身子,侧腰完□□、露出来,小麦的肌肤全是矫健的肌肉,身材挺直且高大。
他旁边的地方放着一个开口的尿素袋子 ,袋子里散落着野果子,还有一些裂开了口。
擦拭了半天,手机也没反应,看样子是坏了。白罗尝试挽救,把手机后盖掀开,电池取出来放在了太阳底下。
四周再没其他人了,风一刮,透心凉,先回去再说。刚起身,夏月发现自己衣服裤子上沾着泥土,手背也有。爱干净的她转身坐到湖边,弯下腰,立刻用力搓着手,直到一点儿黑泥都没有。只是整条裤腿上都是泥,不好清洗。
比起冷,夏月更忍受不了身上这么脏,冲白罗道:“背过去,我脱衣服,拧水。”
白罗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夏月站立起来,俩手交叉就要把卫衣从头上褪下来。
白罗立刻背过身,紧紧闭上了眼,瞬间觉得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妥,他睁开眼,左右警惕着,给夏月把风。
夏月脱下衣服拿到湖里涮了下,使劲儿地拧着,拧干一些,待会儿穿上就会舒服一些。
裤子同样,脱下,清洗掉泥土,费力地拧着。
期间,白罗就像木头一般,一动不动,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俩手搭在腿侧,如同军训时站军姿那般。
夏月瞧着白罗手指紧紧贴着裤缝,仿若被定在了地上,不禁笑了:“好了。”
“对了,我叫夏月。”
听到她说话,白罗缓慢地转过头,低眉垂眸,看到了裤脚,才把眼睛抬起来。
白罗脸很红,仿若那地上袋子里的果子一般。
白罗眼神飘忽,没看夏月,故意咳嗽了两声:“你不是俺村的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他担心夏月再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举动。
夏月看了他一眼,猜到他心中所想,随口道:“我可不是轻生。”往下没再解释,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
面前的湖水不算宽,四五米左右,水很清澈,刚刚落水只因扑腾太厉害才搅浑了看不清,这会儿瞧,水不是特别深,估摸两米左右,也足以淹没自己了 。
结合现在的情况,夏月判定,自己是瞬移了,从家里转到了河里。
可是,为什么呢?
一阵微风袭过,吹着夏月湿漉漉的身子,“阿嚏!阿嚏!阿嚏!”连着三个喷嚏,夏月止不住地抖擞着。就算拧干了衣服里的水,还是湿的,急需换衣服。
白罗瞧着,她不再换件干衣服,可能就要感冒了,“我家在前面,要不先过去换身干衣服?”
夏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鞋。”
在水里扑腾那一会儿家居拖鞋早就不知掉哪里了。
“这么长时间了,怕被冲走了。”白罗望着不算湍急的湖水四下找了找。
“能打车吗?。”夏月问。
“村里没出租车。你家远吗?要不要先换了衣服。我家就在前面。你不嫌弃的话,我妈的个头和你差不多,她衣服你能将就穿。”说着白罗看了眼她的脚。在这村里的杂草丛生的石子地上光脚走,怕十米不到,夏月就该受不了了吧。
压根用不了十米,夏月只迈出了三步,“哎呦”一声,让她立马金鸡独立。脚底踩到了地上冒尖儿的石子儿,全身的重量方才都压在脚下,这一下疼的她不得不坐在地上,脚底红了一块。
衣服湿了将就着能穿,可是没有鞋,在这土路上,满路的石头疙瘩,走回去脚都废了。
“要不,你先穿我的鞋,大是大了点,总比没有强。”白罗见状忙脱下了脚上鞋。
那是一双几乎磨平了底儿的帆布鞋,又湿又破,鞋底儿上和着泥,鞋面看不出本来颜色,侧边露出一点儿灰色,不知这鞋穿了多久了。这和今天看到的乞丐穿的鞋有啥区别。
“不要!”夏月斩钉截铁道,有轻微洁癖的她断然不会穿别人穿过的鞋子,“不是说你家近吗?我等你,给我送衣服和鞋。”说罢又补充道,“不会让你白跑的。”
“行,那你等我,跑着来回,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夏月以为很近就五分钟。
九月的微风一吹,明明是和煦之风,吹在身上,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双臂怀抱,再吹下去,人都吹成鱼干了。
夏月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果子,尿素袋满满一大袋,几十斤是有了,背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半个小时你都可以给我收尸了,你背我吧,我很轻,跟那袋果子差不多重。”夏月指着地上满满一袋子散落的果子。
白罗愣了一下,缓了会,蹦出两字:“好吧。”
白罗把尿素袋子扎了个口,捆了捆,扛起来放到了石头后面,又捡起地上的树叶铺盖上去,确保不会被人捡了。
“你家种的水果?”夏月看着袋子。
“不是,山上的野果子,这路不好走,也没人来摘,怪可惜,总不能浪费了。”
又是浪费,这词今儿听了三遍了,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不要浪费粮食,这与自己掉湖里,会不会有关系呢。
又一阵风吹过,湿着的头发渗了风,头开始微疼,夏月带上了帽子,示意他过来。
白罗踌躇着走到夏月跟前,蹲了下去,夏月很轻,白罗不怕她沉,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严格意义上说,还没有跟女孩子拉过手,更没有背过女孩子。传统的观念让他觉得男女大防,这要是让村里人看到该说闲话了。
粉色的卫衣水一泡,颜色深了一圈,白罗瞅着戴上了帽子的夏月,着实像自家以前养过的那只大灰兔,也是有长长的耳朵,性子很烈,那灰兔是从山上抓来的野兔子,回到家不仅把床单咬烂了,还啃了床腿的木头,最后怕它咬人,便放生了。
夏月又累又困又冷,无力地趴在白罗厚实的身上。
迷糊前,夏月眼中是白罗那被自己拽烂的上衣,前胸后背贴着,她由衷道:“今天,谢了。”
“啊?”白罗没听清,怕夏月睡着,“你家在哪呀?”
夏月没回话。
白罗只觉得背后她贴着的地方特别的热,“你是不是发烧了?”
还是没回话。
“你可别睡啊,这会儿有风,睡着了更容易着凉的。”
夏月耳朵听到了,却困到不想开口。
白罗健步走着:“我家快到了,别睡啊!”
走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终于见到了住户,院门是一扇破旧的深红木门,一旁用红砖砌成。
刚推开屋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蹲在地上剥玉米。
“回来啦。”话音刚落,女子丢了手中剥了半个的玉米,急忙起身,连带坐下的马扎都倒了,“你这咋啦?咋都湿拉?衣服还破了?”
再看儿子后面还背着个姑娘,同样全身湿透。
夏月在对话中勉强睁开眼睛。
朦胧中一个穿着深红色上衣和褐色裤子的女子映入眼帘,干练的短发,娇瘦却高挑的身材。
在夏月的印象里,自己母亲就是这身打扮,总会穿深红色的西装。但母亲永远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外国,虽然一年只见一次,却记忆深刻,距离上次见到母亲,有九个月了。
“妈?”夏月嘴角笑着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
这倒把白母吓了一跳,平白怎么冒出了女儿了。再一瞧,这姑娘状态明显不对,一摸额头:“呦,这是烧迷糊了。”
白罗忙道:“妈,这是我高中同学夏月,来找小娟呢。刚刚俺俩站在湖边说了会儿话,可不巧,脚下那块泥土松了。我俩都掉水里了。你有衣服没,给她弄身。”
“掉水了?你有事没事儿?”白母说着把自己儿子打量了一圈。
“我没事儿,我水性你还不知道.”白罗忙道。
“衣服有有,快给她放进屋吧。你也快去换身衣服,再没事儿也九月了,那水多凉。”说着白母转身回去给夏月找衣服。
看着浑身发抖的夏月,白母贴心的端来了一盆热水。喊了两声,夏月没反应。但脸上却是笑着的,白母见状,知晓这是烧的人有点儿不清醒了,等着她自己换衣服是不可能了。
可在夏月这里,看到的却是一年见一次的母亲在帮自己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还拿温水擦了擦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衣服上似乎还有母亲的味道,不过这味道带着些泥土的芳香。
一床薄被盖在身上,冰凉的脚底儿放置了热乎乎的暖水袋。夏月渐渐清醒过来,意识逐渐恢复。
头发上有毛巾,正在被人一缕一缕的擦拭着。夏月睁开眼,白色的房顶,房顶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圆灯泡,没有灯罩,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有些沉,嗓子倒是没刚才那么疼了。自己的头发被一拽一拽的,旁边的人正拿着干毛巾一缕缕地擦着滴水的头发。
夏月缓过神来,这应该是白罗家了。
她起身,看着身上这衣服,深红的衬衣,棕色的裤子,都是纯棉的布料,上面还有折叠的折痕,十分干净,像是刚从箱底儿拿出来的。
“你醒啦。”
白母倒是体贴,只字不提刚才喊她妈的事儿,弯下腰端起盆里的湿衣裳,柔声道:“你好点儿没?可能是受凉了。你说巧不巧,我家那鸡刚刚下了个蛋,那小子没福气吃,我给你打个鸡蛋茶喝喝。”
夏月瞧着屋子里就她俩。
“娃他手机忘地里了,回去取了。”白母招待着夏月,去厨房立马端来一碗还烫手的鸡蛋茶,“还没来得及做饭,你先喝点儿暖和暖和。我去把你们的衣服给洗了。
“不用了。”泡过湖水,上面还有些泥巴,没必要再穿了,夏月想着直接扔掉好了。
“没事儿,反正一件也是洗。我刚听娃说了,你俩高中都是在镇上的。你是来找小娟啊,她去外地打工了。都没回来。你家搁哪嘞?远不远呀?”
“哦,不远,洛市市区。阿姨你有手机吗?”夏月忙问。
白母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俺没有,不过俺娃有。”
“瞧瞧,你嘴唇还那么紫,趁热喝吧。还有这鞋都是新的,你穿吧。”
夏月点点头,她确定自己发烧了,那一口温水还不足以暖身。有口热汤当然是最好的了。
夏月缓缓起身身,身下的床像是又几块木板拼凑的,床板很硬,一条床腿还有个豁子,凹凸不平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的。
脚下是一双布鞋,像是自己纳的鞋,黑布白边儿,鞋垫上绣着牡丹花。
一个少了个角的木头桌上,放着一碗鸡蛋茶,一瓶红色的酱,那桌子一条腿下还垫着纸,斑驳的深漆早已掉了,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破旧的桌面坑坑洼洼,即便如此,屋子却一尘不染,整整齐齐。
夏月看着那一晚热气腾腾的鸡蛋茶,再想着今儿上午的满桌佳肴,似乎都比不过这一碗鸡蛋茶。
碗刚端起。
咚咚咚!
院里的屋门被敲的急响,不停地敲着,不给屋内人反应的时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大喊着:“开门!快开门!”
白母表情瞬间眉间紧锁,望了眼院子,似乎来人她并不欢迎。半晌也没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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