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人集

　　“奴婢在此拜别皇上。”若曦跪在地上行万福礼，郑重地跟康熙告别。

　　看着坐在上首的老者，若曦难免有些不舍。自她入宫已经十年，御前侍奉是风波的中心，是她小心翼翼的来源。但是，来自康熙的偏爱，也确实是她这么多年在风波中还可以平静度日的最大依仗。

　　“走吧，走吧，之后还记得入宫看看朕就可以了。”在这若曦出宫的日子，康熙没再说什么长篇大论或是高深莫测的话，看起来也十分不舍。能在御前荣宠十年之久的，女官之中若曦是头一份了。

　　由于是圣旨指婚，且是正经册封入册的侧福晋，一众事务都需要准备，若曦此番出宫是要待嫁，正式的婚期在一个月之后。由于她姐姐是八爷府的侧福晋，家又远在西北，此番，是从八爷府出门。

　　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八爷府，若曦感叹，“兜兜转转竟还是来了这里。”

　　“听说是八爷和皇上上折，让姐姐从八爷府发嫁。本来，皇上吩咐了人给姐姐另寻一处住户等待的。”

　　听到身边人的声音，若曦回过神握住玉檀的手，有些歉疚，“因为我的事，倒叫你如今身不由己了。“

　　此时玉檀一身常服，不再是宫女的打扮。玉檀当年能在御前伺候，就是被李德全选做了若曦的侍女。如今若曦被放出宫，玉檀也被指了放出宫做了若曦的侍女。只是御前侍奉是块香饽饽，无数人趋之若鹜，但是阿哥府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侧福晋身边侍女，哪里有什么好前程。只是比起若曦，玉檀只是一个普通的奉茶宫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定了。

　　“姐姐不必道歉，本来我也快到了出宫的年龄，就算不是现在，也是之后。”

　　玉檀知道，若不是她是若曦身边的贴身侍女，很多好处也轮不到她。若曦出宫之后，她就算凭着若曦余下的几分情面，也不知能到何时，反而新的女官一定要挤兑她这个若曦最亲近的人来立威的。随若曦被放出宫去，其实反而是最好的。只是玉檀清楚自己这好姐姐的性子，若是跟她如此说甚至是有些无情分析利害的话，她心里定是难受，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不若什么都不说等她自己想开。

　　恰巧此时八侧福晋，若曦的姐姐马尔泰若兰出来迎接人，“若曦！”

　　“姐姐。”若曦确实一时再顾不上想玉檀的事情，冲上去紧握住若兰的手，“我好想你，姐姐。”

　　从前在宫中，借八爷生母良妃娘娘的脸面，姐妹两个也见过几面。但是，宫中十年，却只见至亲两三面，何等长久的分离。

　　“慢点，慢点。”若兰扶了一把若曦不稳的身体，嗔怪，“之前在宫里见你，只觉得之前皮猴子的人稳重了很多，还真有几分御前女官的气势。如今一出宫，就又这么跳脱，还以为之前是我看错了。”

　　若曦嘿嘿一笑不说话，和若兰身后的巧慧对视，挤眉弄眼一下，逗得巧慧忍不住笑起来，“二小姐！”

　　看着若曦的性子还有几分以前的样子，若兰反而松了口气。她自己吃够了一些苦，若是若曦从头到脚都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那必然是吃足了苦头才会有的。如今看若曦还是有些天真的样子，多少庆幸，宫中的日子虽然辛苦，还是有几分轻快的。

　　进到府里，其他人忙忙碌碌地收拾着若曦带来的东西，若曦则在姐姐的带领下去拜见八福晋和八爷。八福晋一向与她们姐妹不对付，即使如今十年过去，也不过就是面子上过得去，匆匆行礼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而和八爷，也不过是在书房简短一叙，倒不是说八爷与她们有什么隔阂，只是八爷前段时间被万岁爷申斥，可以说是彻底被排除出了夺嫡中心，断断续续一直在病中，和她们已经是勉力一见。

　　走出书房，想到以前八爷的意气风发，以及现在形容憔悴的样子，若曦的心里叹了口气。

　　从前在宫中，虽然身处漩涡中心，很多事情却不得亲见。如今亲眼看到八爷的样子，若曦不免伤心。她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情实则多情之人，如果真的能那么冷酷，这么多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心事了。

　　“若曦，怎么了？”若兰看着立在门口不动的若曦，奇怪。

　　若曦在袖中摸了摸，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候在门口的小太监，“还请把这个转交给八爷。”

　　看着小太监接了信转身进了书房，若曦的心里一松，轻松地挽着姐姐的手离开了，“姐姐，我想吃你亲手做的东西了，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那封信是若曦知道八爷被皇上责骂彻底失了圣心之后，连夜写就的。只是在送出去的那一刻，还是犹豫了。当年良妃娘娘离世，她趁势故作决绝斩断自己和八爷之间的余情，再不做念想。思及此，若曦还是把信压在了手里，想着自己这份安慰，大概八爷是用不上的，只是后来因事繁忙，没有来得及烧掉这封信。等到收拾出宫的东西的时候，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还是带上了。

　　八爷能为自己出面，让自己回姐姐身边待嫁。当年的事已成过往，看着眼前的八爷，想着接下指婚的圣旨时就决定再更加随心地过活，若曦终究还是放下过多的考虑，送出了自己手里这份迟来的安慰。

　　那封信就像是除掉了她心头的一块石头，之后若曦在八爷府和姐姐为伴，时不时像之前那样和姐姐一起上街采买成亲的东西，日子轻松，再没和八爷碰过面，只是听说，八爷病情好转，和皇上之间僵硬的父子关系也有所回转。

　　八爷毕竟是皇上出色的儿子，即使是为了皇位而打压责骂，却又因为父子亲情心软关切。天家感情，如此地让人难受又无法割舍。

　　若曦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摸着手中的玉簪，这是十四爷刚刚差人送来的。剔透的玉石，被雕刻成精美的猫儿，据来送东西的小太监说，是十四爷在一家铺子重金买来，或者说，抢来的。

　　若曦笑了笑，“这两兄弟，行事作风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都爱送人玉簪，还霸道的很。虽然十四爷张扬一些，四爷更加内敛。

　　随着嫁妆单子越来越长，内务府制作的嫁衣和朝服陆续送来府上，离婚期也越来越近。纵然八福晋有种种不好，至少在八爷府的脸面上，她一直面面俱到。再加上若曦已被许给十四，离开了御前，又算是嫁给铁杆八爷党，某种程度上是自己人，八福晋不仅代表八爷和自己给若曦添了嫁妆，这些日子来往的人和准备的事，在若兰顾不到的地方，都填补上了。

　　到了若曦大婚那日，整个八爷府张灯结彩，虽是侧福晋的喜事，已经是压着线做到了极致。

　　“若曦……”若兰看着着嫁衣的妹妹，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先落了下来。侧福晋不能着大红嫁衣，但是看着和自己当年几乎一样嫁衣，美极了的若曦，若兰终究抹了抹眼泪，笑道，“从今往后，好好的。”

　　“嗯。”若曦短促地应道，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曾经以为对这一日的平静，终究是不一样。

　　马尔泰家的人也从西北赶了过来，若曦的弟弟此时就候在门外，到时候背若曦上轿。若曦和姐姐赶着时间说了几句话，就听门外候着的嬷嬷叫人，“若曦姑娘，该走了。”

　　盖上盖头，被姐姐牵着一步步走到门口。当自己的手被交到一个男子的手上时，熟悉的感觉让若曦的手一顿。握着自己手的男子捏了捏若曦，透着盖头模糊的视线，若曦看到有人蹲在自己面前。落在地上的袍角，分明是皇子规制。

　　“若曦，就让哥哥送你出门吧。”

　　若曦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被那个说话的人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稳稳的。若曦开口，一滴泪顺着若曦的脸颊砸到背着她的人的衣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十三爷……”

　　“嗯。”那人应声，“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的。到时候妆花了，就不是漂亮的新娘子了。”

　　十三阿哥就这样一步步把若曦背到花轿上，周围本该热闹的氛围似乎有些安静，若曦和十三爷都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若曦被放在花轿上，在感觉花轿被抬起的瞬间，若曦猛地掀开盖头，掀开布帘向外看去，“等一下！十三爷……”

　　十三阿哥凑到跟前，微微一笑，“没事，去吧。若曦，往后，好好的。”

　　轿子被抬着向前走，帘子在晃动中垂下，遮住了那张若曦只来得及匆匆一看的脸。还是熟悉的十三阿哥，但是又和之前不同，相比之前意气风发肆意的人，那人多了几分谨慎颓唐。过去一年的圈禁生活，到底改变了十三阿哥，再不见那个曾经的拼命十三郎。想到十三爷嘱咐自己的，若曦握了握手，默默想。

　　是的，不求别的，我们都好好的，就可以。

　　到了十四爷府上，毕竟是侧福晋的日子，顾念着嫡福晋，只在若曦自己的院子挂了喜，但是来往宾客众多，还是喜气洋洋的。只是前院的热闹就和若曦无关，她只能坐在屋子里等十四爷应酬完。

　　中间十四来了一次，给若曦送了点心让他垫垫肚子，就又被叫走了。

　　“又是芙蓉糕啊。”打开包在油纸中的点心，若曦笑了笑，捻起来一块儿。甜的，虽然其实不是她的最爱，也不错。

　　在昏暗的烛光中，盖头被十四挑开，视线亮起的瞬间，十四和若曦都是一愣。虽然还是熟悉的面孔，但是总觉得又有一点不同。对视一会儿，十四露出一个笑脸，若曦看了看，噗嗤笑出声，“傻死了。”

　　那真是若曦认识十四爷以来，他笑的最傻的样子。

　　夜深，闭眼进入梦乡的瞬间，若曦想。虽然是她意料之外的婚事，但是，却是，一场不错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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