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山番外

作者:佛罗伦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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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在各大门派的帮助下,破云山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赈灾所。山上的难民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便在破云山上安居了。安稳地过日子是最重要的,灾民中的鳏寡自成一家,搭伙营生。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想取白绫媛,和她一起过日子,白绫媛说是要思索一番,却再也没有给答 复。

      当初一同上山的一个妇人对白绫媛道:“你可是喜欢无咎先生?” 白绫媛低声道:“才没有,我只是...无咎先生腿脚不便,身边总归需要个照顾她的人。” 妇人语重心长地教她:“那你要告诉他的呀,你不说,他怎么会对知道你的心意呢?”

      白绫媛羞而不语。

      妇人热情道:“你若不敢说,我给你说媒去。”

      第二天妇人就当着谢无咎的面说了这件事。

      谢无咎诧异了片刻。他平日和白绫媛相处并不算多,是没想到这方面来。此刻若是夏红雨在就好了,还能替他回绝别人的心意。可这个妇人很聪明,她看夏红雨平日经常在谢无咎身边晃悠,就知道那姑娘不是好惹的,所以特地挑在夏红雨和孟至清下山的时候来说亲。谢无咎道:“无咎是个不明来历之人,又是残迹,无法照顾白姑娘下半生,嫂子的好意无咎心领了。” 其实,妇人跟他提起这事,他的第一反应是白绫媛怎么配得上他。他不知自己这自大狂妄的念头从何而来,立刻压制住了。他是个废人,哪里有资格嫌弃别人呢。妇人怕越逼他,他越是厌烦,便说:“这事啊,我就跟你一提,你放在心上,慢慢想。毕竟是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决定呢。”

      在各门派的帮助下,很快帮这些灾民搭建了茅草屋,他们便不必挤在破云寺里。

      白绫媛也分到了一处茅屋,距山上半柱香的脚程。入了冬,山上十分寒冷,她惦记着谢无咎,就从别人家里借了针线,缝了双手 套给他。各门派派来的人只帮百姓建屋,恢复他们的正常生活,破云寺的重建,只有谢无咎和孟至清两双手。

      她怕他冻着手。白绫媛怕自己只缝给谢无咎,会引人口舌,又缝了一双手套给孟至清。孟至清心思单纯,以为她是单纯感激他们,特地请白绫媛在山上吃饭。白绫媛的目的就是能多和谢无咎相处,自然是欣然答应,幸亏今天夏红雨不在山上,白绫媛才踏踏实实吃了顿饭。

      饭罢,谢无咎出于礼貌,送她下山回家。白绫媛一路心情开怀,谢无咎道:“走慢点。” 昨夜下了雪,山上积雪,路很滑。

      白绫媛温婉笑道:“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有好事发生?” “不是,自这场灾难以来,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如今生活能继续下去,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倒也是。之前我还对当今这位盟主有偏见,以为女流之辈,主持不了大局。如今大伙儿这么快重回生活,多亏陆盟主主持有道。”

      白绫媛不懂江湖上的事,但是听说了这位盟主是个女子,不禁心生敬佩:“若是有机会,真是要亲自向她道谢呢。”

      谢无咎将白绫媛送到家中,白绫媛请他入屋喝茶,他道:“下午还要诵经,不得耽误。”

      谢无咎之前被噩梦缠绕,是孟至清的佛经替他缓解心魔。故此,他视佛祖为恩人。

      他无处可去,后半生侍奉佛前,倒也不错。白绫媛看了眼天色,只怕等会儿又要下雪,雪封了山,谢无咎便回不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

      下雪以来,破云山静谧了许多。破云山虽入了冬,确实草木常青。白雪盖在绿叶之上,是别处都看不到的景致。谢无咎的腿脚比之前稍好了些,如今不依靠拐杖也能行走,只是走起路来仍是有点跛。

      天将雪,他走不快,也不强求在降雪之前上山了。他信步闲庭,虽是容颜被毁,却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气度。走至破云寺前的竹林,他的腿稍有些累,便停下步子来。

      他抬眼向石阶上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以青竹为衬,融于茫茫白雪中。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她一席白色的筒裙儒服,外穿一件泛青云纹的皮马甲,棕色束带勾勒出她纤细挺直的腰肢。

      她背着一把很华丽的刀,头发似黑色瀑布,由一支新月形的银簪拢在脑后束起,露出整张冷艳的面容。

      谢无咎抬头问道:“姑娘可是上山寻人的?”

      陆行焉是不会轻信谢无咎的。此人诡计多端,若是装作失忆骗人,也能毫无破绽。她走上去,一言不发,摸上他丹田的地方。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真气的存在,又用两指按压他的魂门穴,这是他的命门之 处。

      依然,没有任何内劲。

      “姑娘何故动手动脚?”谢无咎后退两步。

      “你不认得我?”

      “或许姑娘认得我?” 陆行焉点头,“嗯。”

      他并不急着问她是否知道自己过去的事,很奇怪,他对于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求知欲。他只想尽快摆脱噩梦,他试过去回忆过去的事,但是每次一回想,那些噩梦就在他心里不断回演。

      “姑娘是我何人?” “是个无关紧要的旧识。”她说罢,自嘲地笑了笑。谢宴离开她的那天,说的明明白白,不过是利用她而已。陆行焉道:“快要下雪了,我们先去寺里吧。” 从竹林到破云寺有一百阶台阶。

      谢无咎扶着一根竹子,有些难为情道:“我腿脚不便,走不快,姑娘若不介意,还是趁风雪来临之前先去寺中吧。” “你先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们一起上山。” 他不好让一个女子等待自己,便咬着牙,将伤腿抬起,一步步上山。陆行焉见他走动不便,便要去扶他。可她转念一想,这是谢无咎,他最恨别人怜悯。他走得很慢,陆行焉并不催他。

      她隔着他两块石阶,慢悠悠地随他走入破云寺里。谢无咎一路都在思考,大雪封山,她究竟是怎么上山的。是人么?莫不是山林间的狐妖? 他回过头,见她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又想自己是个男人,总要保护女人。他向她伸出手,欲扶她一把。

      陆行焉摇摇头:“不必了。” “你还扛着把刀,刀给我,我帮你拿着吧。” 陆行焉便把明镜刀交到他手上。二人耗到天黑,才上了山。

      夏红雨一看是陆行焉,热泪盈眶地朝她扑过来:“陆行焉!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了!” 陆行焉被她的热情吓到,她有些无措地抱了抱夏红雨,问她:“你怎么在此处?” 夏红雨把自己的经历叽里呱啦告诉她,又告状道:“还好我在,要不然你的谢郎就被别人抢走了。”

      谢无咎听夏红雨叫她陆行焉,皱起眉头。

      这便是夏红雨常常提起的陆行焉吗?

      他疑惑道:“姑娘同我以前...” 夏红雨抢在陆行焉之前:“她就是你妻子!你不记得啦!” 二人关系被夏红雨天真地道破,陆行焉神情有丝尴尬,她对谢无咎道:“其中另 有隐情,待我私下跟你解释。” 谢无咎心中有一千个疑问,但不便再别人面前问出来。他怕心魔发作,便先和孟至清去诵经。

      夏红雨对陆行焉道:“我这些日子刀法大有长进,你要不要跟我比试一番啊。” 陆行焉许久没和人比试过,她拔出刀,用行动回答夏红雨。夏红雨拔出自己的贴身宝刀,二人便在雪地里灵动地挥舞起弯刀。谢无咎诵经时听到动静,以为是有人在打斗,他停止诵经,走到院中,只见一 红一白两道身影彼此交织,刀刃在雪中发出寒光。他问孟至清:“可是打起来了?” 孟至清道:“她们是在比刀法,你待会儿赶紧回屋去,公主比输了,脾气会很可怕的。”

      谢无咎不记得任何有关刀剑之事,但他看得出,白衣女明显占上风。她太游刃有余了,在她的刀法之下,空气仿佛一层薄薄的蝉翼。她以刀尖激起乱雪,夏红雨被飞溅的雪花遮住视野,陆行焉不慌不忙地夺走她的刀。夏红雨输得心服口服。两年前在西昌,陆行焉的刀法已经堪称出神入化,没想到她还有精进的余地。夏红雨这两年也进步匪浅,陆行焉道:“公主的刀法也是进步神速。” “我这两年每天都练刀,就盼着能再和你打一场。没想到,还是输了。” 陆行焉道:“赢我应是不会发生了,公主可以换个目标。” 夏红雨记忆中的陆行焉,素来温和谦逊,但在两件事上,她十分自信,甚至不可一世。

      一是她的武功。一是她的谢郎。

      她握刀之时,眼里的光彩仍在,可是面对她的谢郎,眼中的光却淡了。

      陆行焉夜里宿在谢无咎的屋中。一来,破云寺实在腾不出地方给她住,二来,她和谢无咎仍是夫妻。谢无咎拿了一副新被褥铺到地上,将睡榻让给陆行焉。二人在同一间屋各忙各的,并无话可说。

      陆行焉睡前要打坐练功,谢无咎也要念诵佛经。

      二人你不言,我不语。

      陆行焉今夜很难凝神,她试了几次,静心音也失效了。她睁开眼,望着在地上打坐的谢无咎。上一次他们二人这样一起打坐练功,还是在奈何府的时候。都好多年过去了。他当真不记得了吗??

      她下榻,坐卧在他身边,细细看着他如今这一张脸。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真的,就不记得她了吗? 他那日说过不爱她,也是真的不爱了吗? 还是,他是故意装作失忆,骗她悔恨呢?

      她太了解他了,有千百个法子让他暴露。

      陆行焉趁他闭目诵经时,手探入他衣袍之内,她轻抚着那令她痛苦过,也痛快过之 物。骤然间,谢无咎被她大胆的动作警醒,他飞速地推开她,她是女子,力道不如他,竟被推倒在地。

      “姑娘请自重!”

      陆行焉被他推到,心中也有气怒。她回到榻上坐下,“你我既是夫妇,有何自重之说。”

      夫妇二字,在他心头不断作祟。是什么样的夫妇呢?

      是父母之命还是媒妁之言? 若是两情相悦,为何他不记得她? 陆行焉通过他刚才的举动,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既然你我是夫妻,为何你要骗我是故人?”谢无咎警觉道。

      既然他不记得了,她也不必再计较。 “因你我并不相爱,我想,或许这样也很好。”

      谢无咎听她此言,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父母之命让他们结合的。

      “陆...陆姑娘,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你是女子,终究是无咎亏欠于你,只是如今无咎受心魔困扰,唯佛祖能解无咎心魔。无咎要静心修行,等心魔散去,或许,无咎也会想起过去之事,届时再补偿你可好?”

      陆行焉淡淡一笑:“你不亏欠我,还有...以前你叫我阿九,或是直接叫我陆行焉的。”

      谢无咎亏欠她的,永远偿还不了。 “阿...”他欲叫阿九二字,可如何都叫不出口。一阵噬心的疼痛传来,他揪着心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陆行焉...不要看。”他说。

      蛊毒发作时,他会不断痉挛,样子狼狈极了。陆行焉立马点他穴道,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她的真气是纯阳纯清之 物,能与蛊毒一抗。

      有了陆行焉真气的保护,蛊毒便不再嚣张了。

      陆行焉扶他到榻上。

      “我以前,也是这样么?”

      “嗯,不过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她浑身都是抵抗死蛊的药。她的血是药,真气是药,有她在,死蛊不会得逞的。陆行焉道:“你睡床上吧,我夜里要打坐。” 她不再多说,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打坐运功。

      谢无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人睡地上,因此,他一直醒着,等她何时睡着了,再把她抱到榻上去睡。到了三更,谢无咎实在熬不下去,他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这时陆行焉睁开眼,她拍拍胸口,他可终于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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