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蒲公英

作者:一只朱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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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十八岁的沈亦白,不像现在的他沉默寡言,人也没现在瘦,浑身都是精力。
      但他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脸。
      他爱画画,但家里没条件支持他,他有天赋,也只能浪费,也许是因为怨天尤人,他开始整日胡闹,最后成了全校都不敢惹的混混。

      改变沈亦白的是高二下学期转学而来的女孩,班主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让那个女孩成了沈亦白的同桌。
      沈亦白和她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穷乡僻壤的混混,一个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女,因为高考户籍的原因,命运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

      一开始的沈亦白把她没当回事,两人完全没有交集,除了上课睡觉,女孩会用手肘撞他的肩膀,沈亦白只觉得好笑,各科老师对他基本上是视而不见的状态,只有这个女孩,会傻乎乎的叫他。

      沈亦白不喜欢,但也会配合着她,久而久之也不在课上睡觉,心情好的时候更会拿起画笔画画,那时他最喜欢就是画女孩的背影,后来从背影到侧面,再到正面。
      女孩莫名其妙成了沈亦白的专属模特。

      他们关系的转折点,来自另一群混混,他们把沈亦白堵在校门外,又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带进了巷子里。
      沈亦白见怪不怪,只是今天的来人比较多,打起来不过受点伤而已。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冲了进来,抱着沈亦白,还用后背替他挡下了木棍。
      沈亦白红着一双眼,把那群人都打跑后,手足无措的抱着女孩往医院跑,女孩搂着他的脖子,还安慰他,“你别着急,我真的没事。”

      沈亦白都急哭了,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也是第一次有人会挡在他的面前。
      尽管她的身躯瘦小,但却替沈亦白挡下了风雨。
      “你是不是傻,干嘛往里冲。”
      “因为你在里面。”女孩笑了笑,“沈亦白,我喜欢你。”

      因为这句喜欢,他们在一起了,沈亦白开始奋发,往死了看书,练习绘画,晚上的时候就在各种场所打工,各种来钱快的活,不犯法的活他都做。
      那一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只能睡5个小时,但他硬熬了过来,最终和女孩去了同一所大学,开启了大学时光。

      那是他最幸福的三年,女友相伴,导师教导,他们都说他前途光明。
      沈亦白和那群追求女生的男生一样,喜欢送给女孩花。可女孩说她不喜欢花,最喜欢的是蒲公英。

      沈亦白说她是怪人,第一次听说有女孩不爱玫瑰,爱蒲公英。
      蒲公英难买,很多花店都没有卖的,也分季节,通常沈亦白跑了半城的花店,才能买到蒲公英。
      女孩每次收到蒲公英,都笑得特别开心,两个酒窝露出来,沈亦白也开心。
      他答应女孩,等他成了大画家,一定打造蒲公英花海给她。

      女孩的父母找了上门,在他们眼里,画家是没有前途的,多少画家一生穷途潦倒,籍籍无名。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舍不得她过这样的日子。
      女孩开始反抗,被父母锁在家里,他们为女孩安排了最好的出名,出国留学,眼下只能棒打鸳鸯。

      沈亦白做了最荒唐的一个决定,带着心爱的女孩私奔。
      也是他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他们的车出了车祸,两人伤势极重,当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是女孩的母亲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求他。

      求他放过唯一的女儿。
      沈亦白想想也觉得好笑,一穷二白的小子,怎么敢拉着富家女私奔。
      他去了女孩的病房,捂着嘴在门口哭,却没勇气踏进去。
      最后,他一个人悄声离开了医院,也离开了那座城市。

      后面的几年,是沈亦白最艰难的五年,女孩父母的话说得没错,从学校毕业后,他找不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着。
      后来还是导师找到他,把他曾经画下的蒲公英拿给他,问他好看吗?
      也问他,为什么喜欢蒲公英?

      他好像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他要证明自己,要有钱,要再次拥抱女孩。
      沈亦白开始画蒲公英,只画蒲公英,别人称他为怪异画家,也许是他的这份坚持,第三年的时候,他的蒲公英卖了一幅,也赚了一些钱。

      他拿着钱去了女孩所在地,可女孩没有认出来他。
      “我是沈亦白。”他这样介绍自己,期望女孩能想起什么。

      女孩笑着,把他当成异国他乡好不容易遇见的中国人,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又说了再见。
      沈亦白在一瞬间被击垮,他灰溜溜的逃回了国。

      再画蒲公英的时候,画里没有生机,颜色也用得暗。又有人来劝他,说要赚钱,不能这样画,要迎合大众的审美,也不要再画蒲公英。

      沈亦白连反驳都没有,依旧我行我素,只画蒲公英。
      又这样画了两年,好像上天又在跟他开玩笑,这样的画红了,一个契机,被炒到了上百万。

      他有了很多钱,但不知道做什么。
      他最爱的女孩已经结婚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个肉嘟嘟的女儿,他曾偷偷的去看过,那些有可能属于他的幸福,现在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即。

      那晚他喝多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她像是站在花海中,蒲公英四处飘散,她挥着手臂,朝他喊:“沈亦白,蒲公英!”

      遥远的她,人无觅处,却在声声唤他。

      沈亦白醒来后,第一件事就去了城外,他租了地,开始种蒲公英,又花了两年的时间,种出了万亩蒲公英。

      在公交车上的相遇,是沈亦白等的机会,他拿着画板,每天从她眼前走过,渴望她能记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满足了。
      他开始画蒲公英,改变了暗黑的风格,因为是送给她的,要有生机,要笑着。

      可事与愿违,她始终没能记起他。
      那个关于沈亦白的一切,她忘得彻底。
      她啊,谁都没有忘记,却唯独忘记了沈亦白。

      最后,沈亦白将画好的蒲公英送给了她。他回了城外的蒲公英,等到了秋天,这片属于蒲公英的花海将会真正问世。

      三个月后的深秋,沈亦白出现在她的公司楼下。
      说实话,他已经没了任何奢望,只是希望她能看看这片属于她的花海。

      可当她站在蒲公英花海的中心,当她笑着的时候,沈亦白就像看到了当时的女孩,那个依偎在她怀里的女孩,那个想要花海的女孩。
      沈亦白有了私心,他打破界限问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想要的花海,我种出来了。你记起来了吗?”
      可最后回应他的只有那句,“我不记得,我喜欢蒲公英。”

      他伸到一半的手,本想触碰,最终却停在了半空,只抓住了蒲公英。
      到最后她还是没记起来,哪怕有沈亦白亲手种下的蒲公英,她还是忘了。
      她不记得她喜欢蒲公英,也忘记了她爱过的人。

      故事的最后,沈亦白在她家门口留下了蒲公英,独自一人回了花海。
      他躺在花海中,想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女孩,他太想她了。
      他说,“我不想过分冷静自持,也不愿隔着花海爱你。”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照向每一束蒲公英的时候,他感受到有个人在等她,所以他去见她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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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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