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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的世界
夜色深沉,女孩蜷缩在大树上,侧颜安静,这一觉柴夏睡的并不安稳,脑袋昏沉沉的,她迷糊又痛苦的醒来。
“唔……好冷啊,被子呢?空调没关吗……”柴夏睡眼惺忪,恍惚以为自己仍在家中。
入眼不是熟悉的家具,而是漆黑夜幕下的森林,柴夏愣了两秒。
失落像是瀑布般在心里来回冲刷。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呜呜呜,柴夏想回家,她想念家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她想念父母的笑脸,她不想待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可恶地方。
但不能沉浸在这些情绪中,要振作起来。
柴夏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低头去看手表。
十二点四十七。
她睡了六个小时多,天空夜幕依旧,没有一丁点天亮的迹象。
虽然天很黑,但仰仗天边漏下的、灰蒙蒙的光线,柴夏勉强能看清各种物体,只不过画面会灰暗一点。
夜风没那么冷了,温度比睡觉前要高一些。
按理说黎明前的温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柴夏有些奇怪。
她抱紧树干,睁大眼睛,探头仔细去看森林。
森林热闹了很多,不再是柴夏刚来时的寂静无声,以她这弱鸡的观察力,都看到几只小动物在林间上窜下跳。
这些小动物的大小跟松鼠差不多,皮毛上长着用于伪装的花纹,眸子里精光四射,鬼精鬼精的。
柴夏收回脑袋,默默观察这片森林,说实话她挺想下去的,生理的排泄需求和心理的活动需求,都让她不能一直憋在树上。
她告诫自己,夜晚的野外太危险,猥琐发育,不要浪,苟着,苟到天亮再出去。
……
天不遂人愿,柴夏苟了N个小时,还是没有天亮的征兆,温度倒是越来越高,森林也越来越热闹,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
耐心被消磨殆尽,像是在沙漠长途跋涉,艰难前行,却始终看不到代表希望的绿洲。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漫长,漫长到让柴夏恶心。
穿着成人宽大衣服的小姑娘倚靠树干,娇小的身体包裹在衣服里,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眼睛如同没有光彩的宝石,黯淡无光。
不对!柴夏猛的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整个人重新打起精神,她想到一个可能,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这个鬼地方没有太阳呢?
这儿没有星星和月亮,那么没有太阳也是很合理的……吧?
合理个头啊!
一点都不合理!
以柴夏贫瘠的天文物理知识,她都知道没有太阳是会出大事的,继续思考一下果然是这个地方有问题吧?
柴夏哭丧着脸,无力吐槽。
很好,可以确定她不在原来的世界了,这么长的黑夜时间,气温又诡异上升,面前还有一大片森林,极昼极夜也不是这么个方式,综合以上,这压根不是地球该有的环境。
穿越且变小都能发生,来到异世界好像也很正常。
既然如此,不用等天亮了,莽吧,去闯森林吧,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柴夏勇士揉揉脸,把衣服袖口卷紧,小心翼翼的挪下树,双脚踏上地面才放心。
OK,现在是野外求生时间。
夜色下的森林神秘又诱惑,里面有水有食物有危险,柴夏望着那里心跳如鼓,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握着自己找到的,一根婴儿手臂粗的粗树枝,警惕的探索森林。
柴夏原来一直是个乖女孩,打架跟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给她武器她也不会用,但此时此刻,有根木棍总比没有好。
林立的树木在黑夜里摇曳生姿,沙沙声仿佛在嘲笑柴夏的弱小。
些许落叶铺在地面上,柴夏一脚踩上去,“噼啪”,是枯叶碎裂的声音,柴夏心中一凛,再落脚时就挑没被叶子覆盖的地方。
泥土是肥沃的黑土,潮湿而松软,一踩一个脚印,再回头看看,走有叶子的地方其实也有浅浅的脚印,看着这些脚印,柴夏心累无比,左想右想索性不管了,就这么走吧。
过于旺盛的草木让前进变得很困难,在茂密的丛林里行走非常消耗体力,柴夏不由得对地球上开辟山路的人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走走停停,两条腿酸的要死,柴夏在垂头丧气和间歇性精神满满中反复横跳,一会儿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天,一会儿觉得未来光明满满。
她边走边在心里小声逼逼,用说脏话这种方式来消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又走了一段时间,一堆青黄的果子映入眼帘,柴夏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些果子表皮青涩,一看就没熟,但旁边稍微发红的果子上有被鸟雀啄食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它是可以吃的,没毒!
柴夏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看到心爱食物的小仓鼠,她开开心心的把野果装进小挎包里,对空气比了个耶。
心情好了,连阴森森的树林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既然找到了食物,她接下来就该找个隐蔽安全些的地方,充当临时居所了。
然而刚走没几步,柴夏便觉得哪里不对,周遭森林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的像是……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君临此地,所以万物陷入沉寂,以迎接君王的到来。
恐惧油然而生,脊背发凉。
柴夏心有所感的回头,眸里还残存着几分茫然,在她回头的那一霎那,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长而尖锐的利齿狠狠扎进她的左腿,“喀啦”,柴夏清晰的听见了骨头断裂声,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来袭,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然后渗进土壤,让本就肥沃的黑土更加肥沃。
柴夏的表情因为剧痛而扭曲,她腿部的神经痉挛着,神经痛到像是被撕碎了扔进搅拌机一样,她头上一瞬间就冒出了一大堆汗——疼的。
柴夏顾不得其他,借助飙升的肾上腺素,她抡着手中的木棍就朝袭击她的生物砸去。
砸出木棍时,柴夏才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一头畸形的狼类生物,獠牙长而卷曲,不断滴落着绿色的恶心涎水,嘴边延伸出几条细长的黑色触手,头顶有四只单眼。
柴夏看见这画面简直人都傻了,大哥你怎么能长这样?长触手就算了,还四只眼睛。这他妈是什么魔幻世界,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打?
拿她的头去打吗?
柴夏砸去的木棍被怪狼嘴边的触手轻松拦下,继而被丢到一边,怪狼四只单眼人性化的显出几分戏谑,嘴边的触手一伸一缩,它松开咬着柴夏左腿的嘴,踱步,轻摆狼尾,慢悠悠的围着柴夏转圈。
它的眼神仿佛在打量柴夏哪个部位的皮肉更嫩,更好吃,一幅闲庭信步的姿态。
它四只深绿的眼睛里隐隐有光点浮动,仿佛拥有魔力般的吸引人的灵魂。
只要看着它的眼睛,柴夏就僵在原地,巨大的恐惧使她动弹不得,她感觉自己在这头畸形狼类面前就像只待宰的小羔羊似的,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连断腿的疼痛都被大脑屏蔽掉。
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这是生命本质上的不同,是凡物与超凡间的差距。
柴夏身体僵硬,浑身冰凉,血液都好像被冻结了,她想移开目光,却无法控制自己,眸子被恐惧和绝望填满。
见此,畸形的狼类露出狰狞的獠牙,张开利嘴,猛扑而来。
生死之际,柴夏终于能动了,她身子倾斜,调每一块肌肉勉力往右躲。
柴夏能躲开吗?
当然不能。
望着越来越近的獠牙,甚至都能闻到它口中腥臭味的柴夏觉得自己这回是真寄了,她努力笑着,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她希望自己能死的好看一点。
可惜柴夏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笑的绝望又僵硬,与美丽毫不搭边。
她眼睁睁看着不停靠近的狼牙,锋利的牙尖都快扎进血管了,畸形的狼类却放弃了到手的猎物,深绿的竖瞳缩的极细,它陡然转向,爪尖在地面上刨出几道痕迹,留给柴夏的只有一个狂奔的狼影。
这头畸形的怪狼跑的那么急,那么慌张,又那么疯狂,不顾高速奔跑时强行转向的痛苦,好似晚了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恐怖之事。
在那件事面前,嘴边的猎物又能算的了什么?
怪狼边跑边发出嘹亮的嚎叫,“嗷呜……呜……呜……”起此彼伏的狼嚎声传遍整座森林,仔细听就能听出这些嚎叫声具备某种规律,看来狼群确有大事。
劫后余生的柴夏实在没精力去想这些了,她跌坐在地,额头上汗如雨下,一副虚脱的样子,心脏砰砰跳动着,挤压着血液与氧气。
柴夏刚喘了两口气,神游了两秒钟,思绪就被腿部的疼痛扯回现实。
她有气无力的翻个白眼,认命的去察看自己腿上的伤口。
破碎的布料与黏糊糊的血丝混在一块,颤动的皮肉里流着黄红色的液体,惨不忍睹。
痛意噬咬着神经,把大脑搅的不得安宁。
柴夏死死的盯着伤口,像是看什么绝世难题,处理伤口很疼,她不喜欢疼,但放着不管很可能感染。
长痛不如短痛。
最终,她眨了眨眼,伸手把黏在一起的布料和烂肉撕开,几片碎肉一并被撕下,淡黄的脂肪混着红色的血丝流出。
“唔……呃……”
柴夏觉得自己牙都快咬碎了,她疼的手抖,不仅仅是把肉硬生生从腿上撕下来的疼,还有骨骼断裂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疼。
说时迟那时快,本着疼都疼了,不如一鼓作气疼完得了的思想,柴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挎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便往伤口上倒。
清澈的水流冲洗伤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刺痛,“嘶……”柴夏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生理性的泪花泛出,身子都在抖。
她白着脸,噙着泪花,撕下来一截裤腿,绕着伤口绑上。
折腾完,精疲力尽的柴夏只想躺在地上,躺他个地老天荒。
但无论是无日无月的漆黑天空,还是森林里的狼嚎声,都昭示着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不能躺在地上等死。
柴夏呆怔的看着天空,一秒、两秒,她自嘲的笑笑。
世界很残酷,她本在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后来活的太安逸、太幸福,以至遗忘。
她怎么能这么天真?天真是需要资本的,她没有资本。
柴夏骨子里是个非常狠的人,她对自己狠。
如果、如果连公主最信任的骑士都不能帮她,她还要去奢望……谁的帮助?
她潜意识深处就不相信会有人来帮她,所以她强迫自己面对一切,她是人,所以她也会哭,会难过,可哭完了发泄完情绪,她便会强迫自己继续面对一切。
于是在短暂的自嘲后,柴夏毅然决然的拖着断腿上路,寻找临时居住点。
她原来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受过最严重的伤大概也就是跑步摔倒,如今她却可以拖着断腿,一瘸一拐的行走。
疼吗?
很疼,非常疼。
断腿还独行,危险吗?
危险,很危险。
完全是在赌命。
事实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赌命。
不赌,呆在原地照样会死,地面上流了一大滩血,血腥味浓的让人作呕,野外的动物们嗅觉只会比她更灵敏。
不如赌一赌,趁着还能行动,赶紧找到一个临时休憩点。
她不想死,她想回家,纵使她曾经和父母有过不愉快,她依然爱他们。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她得在很坏和更坏之间选一个。
她得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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