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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艾萨克轻车熟路的敲了敲排水口,细看那排水口,竟然是半扇柳叶窗。不多时,窗子自下端微微朝内支愣了个口,往外飘起了丝丝缕缕的青烟。
这缕青烟摇摇向上,还没飘到台阶的高度,就微微消散在人流中,十分不起眼。
而在地下城中,层高高于五层的几乎没有,一个个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小公寓挤在看不到天空的地底,相邻处甚至塞不进一点缝。而这片区的监管者又像是为了整顿市容市貌,禁止一切高于一层的楼层悬挂彩色霓虹灯或彩色广告海报之类的贴画,这导致了原本粗制滥造的墙体显露出了他本身的机械骨骼和水泥的血肉,窄紧的街道上明明人头耸动,却还是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清冷。
地下城的地下也是居住着人的,虽然过一阵子这地下就会悄无声息的换一波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亡命之徒最喜欢这种阴暗不引人注目,同时又便宜的地方了。
艾萨克拉下头顶的兜帽,挡住路人行走间麻木的眼神,四处观望了一下,灵敏地踢开柳叶窗,一闪身从窗子翻进烟雾缭绕的室内。
“咳咳……咳……”他甫一进屋,就被正中央炖煮着什么的大锅里喷涌的浓烟狠狠的呛了一口,狼狈地擦拭脸颊。
大锅旁突然窜出来了一个身高还不过一米四的小姑娘,语气不善的说:“你又来我这里干什么,你拿到你想要的大家伙了吗?”
“你以为那东西是想拿就可以拿到的,”艾萨克正经脸色,从旁边随手抓过来个椅子就靠着跟小姑娘眉飞色舞地形容起来:“他可有足足六千三百万吨——这个重量简直是我们整个地下城加起来的重量……哦我的意思是,价值也是。”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那这就是你努力了三个月的结果?——我要看——”
“——我要看你怎么做到,而不是为什么不能做,”艾萨克拖长了嗓子:“知道了知道了,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
“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偷走了我的十瓶新药剂。”
“相信我——绅士从不偷东西,你的药剂明明是你自己忘记放在哪里了。”
“你……!”小姑娘气的跺脚。
艾萨克一脸混不吝的样子,完全不管她生气与否,扭头就开始研究起桌子上带有梦幻颜色液体的试剂瓶。
“‘夜莺’呢?”
“?…哦…她不是在那位大人身边做她的金丝雀吗……”
“……什么叫金丝雀,她只是在完成她的任务…”
艾萨克嘲讽地轻嗤一声,挤眉弄眼地形容:“任务?就她?”
“……”
“相信我,你亲眼见到她那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就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在完成任务——嘁…任务……”
他随手拿起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小片像云一样的气体。这朵云带着绿色,蓝色,红色,紫色的荧光,细看随着光源的角度变化,这云的内部折射出各式各样的光芒,好似银河中的星辰,令人沉醉。
“你最好不要打开它。”
小女孩费力地抓着一个大麻袋从一团乱的房间一角正准备搬运到另一角。
“……为什么?”
?
小女孩奇怪的抬头:“没有为什么,它很危险,是未知的,来自于直接作用于你神经系统构建的精神领域的攻击………”
艾萨克无聊地放下瓶子。
小女孩费劲地起身够着上方的药剂:“……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它来自于海。”
艾萨克终于有了点兴趣:“海?”
小女孩得意的说:“对,就是海。这个生物最开始的形态是飘在海上的雾,或者说是像雾又非雾的生命体。我们第一次在海上发现它的时候,它还的范围还只有一点点……从‘那个’地方来。”
她宝贝的摩挲着试剂瓶壁:“第一次见到这个雾的人,无一例外都发了疯,只能躺在墙角像误入歧途的瘾君子……虽然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的所有意识都消失了,像是被什么手抹去了一样。而后被塞进去的,也是唯一的意识,只有一句话。”
“我看见了神。”
艾萨克浑身剧震,意识里像是有海妖在唱歌,一瞬间知觉瞬间被剥夺。
神?
本以为这种传说中的字眼并不会再出现在这种未来世界中。这个时代的洪流中,人们已经习惯于用已知的科技手段和公认定律来判定一件事物的存在合理性。神存在吗?这个问题现在的人类们已经能确切的回答不存在了,无论是需要祭品和供奉的神,还是单靠信仰唯心的神都已经随着科技的发展而销声匿迹。
艾萨克不应该对一个虚有的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何况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上的亡命之徒,他不应该有顾忌。
他如同野兽般的直觉给了他指引,遥想起初次上海,距离‘那个’地方越近,受到的震撼和想要逃跑的欲望就越强烈。
女孩子说完,面色也怔怔半晌,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在这个地下城就没有你‘狼蛛’不知道的东西。好了好了,如果只是路过就出去吧,门还开着,‘知更鸟’应该已经出去了。”
艾萨克浑浑噩噩地推开门走出去,他知道自己应该去找知更鸟进行任务,思维却被刚才那句话定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他第一次上海的时候,非常幸运的遇到了一位非常优秀的船长。船长的手很稳,即使最后毅然决然把着舵驶向漩涡中心时的手也没有因为意志偏离半分。
在启航前短暂的相处中,这个船长提醒每一位船员——在察觉自己有异常举动的时候不要吝啬枪里的子弹,没有一位水手,尤其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船长害怕死亡。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在水手心中的重量,他也低估了这些人脆弱又无可奈何的人性。在他失去意识之后,依然没有人愿意对他举起手中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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