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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不知道那诚国公府的木二爷生得是什么模样?”洞外曲桥上的邓妙好奇地说道。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木少阳吓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的噤声了,想听听那姑娘为何提到他。
“在说你呢。”孟言谦眼里满是笑意。
“嘘嘘!”木少阳食指压在唇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但忽然听到两个姑娘家在背地里谈论他,他心都提高了。
“你怎么会想知道木二爷生得如何?不会是梦见了人家吧?”邓姝打趣问道。
“什么梦啊!”邓妙嘟囔道:“还不是邓娇那死丫头一直在显摆,说她的未婚夫婿如何才高八斗又如何玉树临风,说得好似她见过一般,那个木二爷若真有她说的那么英俊潇洒岂不是老天没眼?”
瞬间,木少阳脸涨如菜色。
孟言谦眼里笑意更深了。“木公子,这个与你素未谋面的姑娘好像对你很不满啊。”
木少阳两道剑眉挑得老高,他忿忿不平的小声道:“我怎么就不能英俊潇洒了?她为何这样说?”
其实外面听不见洞里的声音,但也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就不敢太大声。
孟言谦笑着摊手,他怎么知道?
“好了,何须不平?”外面的邓姝看着平静无波的湖水轻轻说道:“就算木二爷真的英俊潇洒,也不能保证夫妻就能和和美美,让邓娇嫁给谪仙般的人物又如何?要懂得珍惜才有用,你想,邓娇是个会珍惜的人吗?”
邓妙哼道:“也对,邓娇那性子,嫁给谁,谁倒霉,木二爷肯定上辈子没烧好香才会娶到她。”
木少阳又噎到了。他要回去问问,到底是谁给他说这门亲事的?为什么找了个风评这么差的女子给他做老婆?
“不过姝儿,你可知道原先邓娇并非是与木二爷议亲的,邓娇原是说给了敬国公府孟家孟大爷。”
洞里的两个当事人瞬间对看一眼。
有这回事?
“孟大爷?”邓姝这一世就只专注扮演她邓家庶女的角色,很少闻问京里头的事,因为她比别人知道的都多,多问多说便会多错,她怕自己说溜了嘴让有心人起疑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她一个深宅庶女不应知道的事,要是她不注意说了出来,可能为她招来祸端,因此少关心外面的事对她来说最为安全。
“就是咱们京城知名的克母克妻不祥之人啊!”邓妙用如数家珍的语气说道:“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亲娘因生他而死,跟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订了娃娃亲,对方六岁病死,从此被视为不祥之人。”
邓姝顿觉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妙儿,你说的那个人,他的名字是……孟言谦吗?”
“就是他!”邓妙一个弹指。“虽然他是不祥之人,但他可是堂堂敬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国公爷,你也知道敬国公府的富贵,人家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爵位,咱们侯府是万万比不上的,这样的背景,为什么会看上侯府的小姐?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为什么?”邓姝不是敷衍问问,她这回是真的想知道了,因为出现了一个她前生很仰慕的人——两朝国相孟言谦.
“冲喜。”邓妙神神秘秘旳压低声音。“这桩婚事是要来冲喜的,孟大爷病得不轻……正确来说,他病得快死了,所以府里的老太君找了钦天监,说要给孟大爷娶一房媳妇来冲喜,那钦天监还说,最好是座落在敬国公府西南方的,那西南方正巧就是咱们侯府,而咱们府里就一个嫡出三姑娘,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邓娇头上。”
这下换木少阳笑了,他踢踢孟言谦的小腿。哈,差事,听到没有,人家视嫁给你为差事啊!
洞外邓妙正口沫横飞的说下去,“邓娇一开始以为天上掉馅饼了,她将来要做国公夫人了,真是作梦也会笑啊!乐得她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可探听之下,发现她嫁过去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她要当寡妇,第二,她被孟大爷克死。总之哪个都很惨,她自然是不依了,加上太太也反对,便推了这门亲事,又听说诚国公府木家在给木二爷议亲,咱们太太不知道给媒婆送了几座金山银山,那媒婆便在木家把邓娇夸得天花乱坠,什么生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又说邓娇那刁蛮丫头性格温柔,为人贤慧,还多才多艺,所以亲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邓姝讶然。“那现在孟大爷怎么办?找到人冲喜了吗?”
邓妙切了一声,嗔怪道:“我说了半天,你就只关心孟大爷?”
邓姝急问:“到底怎么样?他找到人冲喜了没?你快说!”
明知道他非但不会死,命还长得很,长到做了两朝相国,但听到他病重,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提上来。
“没有。”邓妙叹了口气。“哪家的姑娘这么傻,还去给他冲喜啊?听说他病得下不了床,已是命悬一线。”
假山洞里的木少阳对孟言谦挑眉。兄弟,你真会演,整个京城的人都相信你快病死了。
孟言谦坐在石上,笑着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姝儿,你知道这件事里最叫人心寒的是什么吗?”邓妙不等邓姝回答就迳自说下去,“孟大爷青梅竹马、相知相许的玉箫县主张明月,在孟大爷病情还未加重之前,两人已论及婚嫁,没想到传出孟大爷需要娶媳妇冲喜时,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随父兄到塞外去了,至今未归。”
张明月?邓姝想了想。
孟言谦的生平传记里,记录的多半是他的政绩,感情只占少部分,依稀提过他曾订过一门亲事,但后来并没有完婚,还有个红粉知己。
那么,由此看来,那门亲事便是镇国公府的娃娃亲,而红粉知己便是张明月了。
“一个人怎么能薄情寡义到那种地步?这不是摆明了张明月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吗?”邓妙有些打抱不平。
“无可厚非吧。”邓姝语气淡淡,看着湖水,她持平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么做,外人也不能说她什么,她有权利做出选檡,毕竟事关她一生的幸福,她与邓娇一样,不想做寡妇,也不想被人克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换做是我们,怕也是不能轻易做决定。”
无可厚非吗?孟言谦心中一动。
确实,确实是无可厚非,是相信两人感情的他愚昧,殊不知一场他安排好的重病就可以看清一个人。
张明月不说一声去了塞外,他祖母气得不轻,下人们也都一味的指责她,说她待他虚情假意,知人知面不知心,绝不让她再踏进府里半步云云。
而他也从未客观的去看这件事,这个叫姝儿的姑娘倒是公正。
豆蔻年华,大好人生,有什么理由张明月要为了他赔上一生,去做一个冲喜新妇?或者是冒险被他克死?
张明月并不欠他什么,她喜欢的是风采翩翩,能与她月下散步、谈诗论词的他,而不是病得奄奄一息的他,如同那姑娘说的,异位而处,如果是他,怕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蓦然,一个声音传进了他耳里——
“不过,若是我的话,我愿意与孟大爷成亲,为他冲喜。”
洞里的孟言谦眼神微闪,而说这话时,曲桥上的邓姝澄澈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旁人无法理解的神采。
前世,孟言谦是她仰慕的前人,两朝国相,足智多谋,她还收藏了几幅他的字画,得来不易,她视若珍宝,即便是最后几年时局动荡,松竹阁已经不能开门做生意了,她也不愿拿出去典当。
虽然重生到他的年代,但她不过是个侯府的小小庶女,从没想过自己能和敬国公府沾上边,也没想过自己能与孟言谦见上一面,对她而言,他可是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
谈玉聪那薄幸郎,不过是个三甲进士就把她给抛弃,想当年的三甲共有八十人,他不过是八十人中的一个,同进士出身并不是进士出身,不过是按进士出身对待罢了,他就弃她如敝屣,要是她能嫁给两朝国相,那才真正是为自己扬眉吐气。
“你疯啦?”邓妙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眼睛也瞪大了。“那孟大爷是什么人?你刚没听我说吗?克母克妻啊,还只剩一口气呢,你说什么来着?想给他冲喜?”
假山洞里,孟言谦心中的某一处划过了一丝异样。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娘为何站在他这边?她说愿意为他冲喜,为什么?
“我没疯。”邓姝唇畔弯起淡淡笑意。
是啊,这会儿孟言谦还没参加科举,仅是个在敬国公府不受主母待见的病秧子,他的存在无足轻重。
不过,等他参加了科举便会一飞冲天了……但,他身子不好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生平传记里,可没提过他身子不好,怕是弄错了吧!
“你没疯?”邓妙凑到邓姝眼前去,专注的研究着她,并蹙起了眉。“那你……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
邓姝失笑。“谁说嫁给孟大爷就会死?”
回想她所知道的孟言谦生平,好像无妻无子……所以,保不定嫁给他真的会被他克死……
但,那又如何?
反正她已经多活了别人一世,嫁给两朝国相再死也值啊,总比被个薄情郎抛弃又上吊自缢而死来得好,那才真是窝囊……
可前生的她,正是这样窝囊死去的。
死前,她还咬破手指,饱含怨念的在墙上写下谈玉聪来生只能记得她一人之语,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可笑万分。
那样的负心郎,她要他来生还记得她做什么?
如今再活一世,她的心已如明镜一般,那样的人,最好一生一世都不要再相见,再见只会污了她的眼。
“若是不会死,那个张明月为何要逃到天边去?”邓妙挑眉,与邓姝较真起来,定要她说个道理。
邓姝一笑置之。“我不知道张明月为何要逃,我只知道逃走是她的损失,她就嫁不到本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了。”
邓妙愕然。“我说姝儿,你到底在说谁?咱们现在说的不是孟大爷吗?孟大爷怎么会是我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要也是孟二爷才对。”
孟家二爷一表人才,身为前状元郎,年纪轻轻便已是中书省从二品的参知政事,仕途不可限量,讲到孟家的荣耀都是孟二爷。
邓姝一笑,那什么孟二爷的,她可没听过,也没在大宣的历史里留名。“总之,要是孟大爷来给我说亲,我就嫁给他!”
洞外邓姝的语气十分笃定,洞内孟言谦的神情却沉凝了起来。
她怎么知道他会是大宣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
他的前生并没有这个人。
她是何人?
这个无端闯进来的姑娘究竟是谁?
像在回应孟言谦的疑问,有人找来了。
“四姑娘!五姑娘!真是叫奴婢好找!”丹草跑得都喘了。“两位姑娘再不去露露脸,太太肯定会拿这事做文章,罚两位姑娘了!”
木少阳也很想知道曲桥上那两个谈论到他的姑娘是谁,听到那丫鬟的话,他心中一喜,飞快压低声音对孟言谦说道:“是长宁侯府的四姑娘和五姑娘,四姑娘叫邓妙,五姑娘叫邓姝。”
因为家里给他订了邓家的亲事,他已把邓家上下摸了个透。
孟言谦好笑。“少阳,你不去当包打听真是可惜了。”
“还装?”木少阳瞪他。“你难道不想知道愿意当你冲喜媳妇的姑娘是谁?”
孟言谦还是笑着,淡淡地道:“知道名字又如何?若貌似无盐,你可是要说心地美就好吗?”
他还不知道木少阳吗?最是注重容貌了,不就是想知道那邓三姑娘邓娇模样生得如何才会先来一探究竟。
木少阳又蔫了,他期期艾艾地道:“模样自然是不能太差了。”
他得承认自己是浅薄了点,不是那么的看重内涵,要是长得丑了些……好吧,就说模样若是长得像宝琴公主那样好了,再怎么有好感,他也是敬谢不敏的。
“什么时辰了?”邓妙也有点紧张起来,她们好像在花园厮混太久了。“新娘子迎回来了吗?”
御赐的公主府就建在长宁侯府隔壁,华贵气派,今日新娘子是先迎回邓家行礼,洞房也是在邓家设的新房里过,尔后邓云贤这位驸马爷便要住到公主府去,今日的喜宴也是摆了两边,凡是跟皇室沾边的都在公主府里宴客,其他国公侯爵跟官员则宴在侯府,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都到齐了。
“奴婢从二门来,听说花轿快到了。”丹草回道。
邓妙又兴奋起来。“那咱们快去看热闹!二哥怕是连红绸都握不牢!”
邓姝也是一笑。“瞧你说的,不至于吧?”
丹草比手画脚的说道:“奴婢听说公主金册、玉圭,还有那敕封驸马的全套仪仗可吸引人了,满城追着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呢!”
邓妙一听便迫不及待了。“咱们快走!快走!”
听到主仆三人要走了,木少阳连忙拉着孟言谦出去。
孟言谦被拉得啼笑皆非,出了洞后,他拉开了木少阳的手。“你这是做什么?真想看看那两位姑娘的真容吗?”
曲桥前端,依稀可见主仆三人的身影,一个粉衫,一个紫衫,一个绿衫,紫衫那个,腰线粗壮了些……
“当然要看!”木少阳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他也不自觉的被影响了,还没见着邓娇已经对邓娇的观感不佳,想到一个刁蛮丫头要成为他的娘子,他就极不舒坦。
而邓妙浑然不知自己无心的几句话就坏了一桩姻缘,她拉着邓姝急着要去前厅看笑话,很笃定她那没断奶的二哥会在众人眼前出丑。
“妙儿!你走慢点!”邓姝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踩到邓妙的裙子,两个人一同跌个狗吃屎。
“再慢就看不到啦……”邓妙风风火火,脚步半点不停,可下了曲桥,来到湖畔,她突然没了声音,发出一个懊恼的低咒。“真不走运啊!”
邓姝抬眸。
冤家路窄。
邓娇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她盛装得好似要去选妃一般。
沿湖小径就那么点大,看到她,邓妙自然停下了,而后面跟着的木少阳与孟言谦也随即停了下来,一株大树成为他们隐身的绝佳遮蔽。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邓娇用鼻孔看她们,她向来把庶出的妹妹都当下人。
邓姝、邓妙规规矩矩的福身施礼。“见过三姊姊。”
邓娇霸道、仗势欺人,自认是嫡女便高人一等,邓姝向来把她当跳梁小丑,但她不会流露出心中真正的观感,别的妹妹对邓娇均是忍气吞声,她便也表现得与她们一般,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在忍受邓娇因为她眼里根本没有邓娇,邓娇还入不了她的眼。
“你这贱蹄子,打扮成这样想勾搭谁?”邓娇立即把目标放在了同样盛装的邓妙身上,眼睛眯了一下,“是不是荷姨娘那个贱婢叫你穿成这样好勾引谁的?你说,你想被哪家的公子看上啊?”
邓妙垂着眼,小心翼翼地道:“妹妹不敢,姨娘也没有叫妹妹做什么,是妹妹认为今儿个是二哥的大日子,自该盛装打扮一番才能表现侯府的体面,便把能见人的都往身上穿了,倒叫三姊姊见笑了。”
长年被邓娇欺压,又怕自己一个不谨慎会连累生母荷姨娘,邓妙此时必恭必敬的态度跟在曲桥上畅所欲言时有着天壤之别。
“你呢?你这又是什么妆扮?”邓妙挑不出错,邓娇又把目标转到邓姝身上了。“府里是在办喜事,看你这素面朝天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办丧事,你是在诅咒二哥的婚事吗?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是蓉姨娘那个贱婢?”
她最不喜欢邓姝那神情老是淡然内敛的模样了,见了她老是不闪不躲的,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庶婢,邓姝跟邓妙都是小娘养的贱蹄子!
“三姊姊说笑了。”邓姝同样微微垂首。“妹妹见识浅薄,不会妆扮,以为这样便是顶尖的了,此时见着了三姊姊才顿感自惭形秽,有劳三姊姊指点妹妹一番,看妹妹如何妆扮才好。”
邓娇哼了一声,她才不相信她们说的,却也挑不出错来,可这样放过她们又不甘心,便在走过她们时,信手推了她们一人一把,这才扬长而去。
邓姝、邓妙万万没想到邓娇会推她们,邓娇平常是很爱欺负她们没错,但今天这种日子,花园里已经有些宾客在走动了,邓娇竟然还要欺负她们?
她们被推倒的地方是湖畔,昨夜又下了场雨,湖边的草地便有些泥泞,两人被推倒之后裙上都沾了泥,势必要回房去更衣了。
“丹草,快扶四姑娘起来!”邓姝连忙吩咐。
这种程度她还能忍,但她看邓妙紧咬着唇,显然是快气炸了。
丹草也看不过眼,她快手快脚的听从邓姝的吩咐,先把邓妙扶起来。“姑娘还好吧?三姑娘怎么可以随便推人!”
“疯狗!”邓妙气到颤抖,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牙关努力隐忍,粉拳握得死紧。“刚刚好像绊到了石块……好痛……丹草,你快帮我瞧瞧。”
丹草看了随即惊呼一声。“可不是,都肿了!”
邓妙越想越气。“死邓娇,以后生的孩子没□□……”
“别说了,孩子是无辜的,怎么可以没□□呢?要没□□那有多难受啊,可不方便极了。”邓姝说笑着想冲淡邓妙的愤怒,丹草一时半刻不能来扶她,她想自行起身,不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毫无预兆的伸到了她面前。
她一愣,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绦紫长衫的绝世公子在她眼前。
他身量颇高,剑眉星目,英挺俊逸,气度不凡,浑身的风雅尊贵,气质深沉幽静,正用一双烁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她再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长如白玉,带着分明的骨节,是一只极好看的手。
不过,他这是要挽她起来吗?
他们素昧平生,男女大防摆在那里,她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要如何婉拒……
正在犹豫,他的面孔却突然凑近她,吓了她老大一跳。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姑娘,你这眉毛画得倒是有趣,为何故意画得像长虫一般,有何原因吗?”
当他看见她与清艳面孔相当不搭的歪曲粗眉时,已在心里大笑,又听到她一个姑娘家说出没□□多难受,不方便时,更是在心中捧腹不已。
两个人同时被不讲道理的邓娇推倒,反应相去甚远,这个邓五姑娘,被欺负得这么惨还能不当回事的等闲视之,这份气度不简单。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她和张明月都是截然不同的女子,所以他一定是被木少阳同化了,竟在短短时间里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真的肯给他冲喜吗?若是真的,他倒也不介意娶她为妻,且他有个直觉,她能在国公府里生活得很好。
“原因?”邓姝怔了怔,旋即想也不想便撇清道:“公子误会了,我的眉天生如此,并非画的。”
他居然看的出来是刻意画的?她还自认手法很好,画得很自然,这么多年了,府里上下没人看得出来,知道的也只有近身伺候她的芸香和丹草……
“天生的吗?”孟言谦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一脸疑惑。“那可奇了,既是天生的,为何会掉?两边眉毛的粗细大不相同。”
邓姝心下大惊。
她画的眉掉色了吗?难道是跌倒时不小心……
“我说笑的,姑娘当真了?”孟言谦低笑。“既然姑娘的眉天生如此,那自然是不可能掉的。”
邓姝瞪着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俊朗笑容,深吸一口气。“公子你抬头看看天际那是什么?”
孟言谦依言抬首,但除了微沉的天色,什么也没有。
正想问她要叫他看什么时,她却道:“公子可真听话,我让你抬头便抬头,要是我让公子飞上去看看,公子可是要到天上去?”
孟言谦嘴角噙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姑娘要让我去天上看看吗?若是要的话,我便飞上去。”
邓姝淡然回道:“那公子飞给我瞧膲好了,我想看公子飞。”
孟言谦眸光须臾不离她清丽的面孔。“我可以一边飞,一边停在空中,还能在上空翻个跟头呢,姑娘想开开眼界吗?”
想像那画面,邓姝想笑,但她知道一个大家闺秀不该随便和陌生男子说话,不可以对陌生男子笑,可是和他说话实在轻松,前世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没有一个像他这般的……
“姑娘!”丹草飞也似的奔过来了,她母鸡护小鸡般的瞪着孟言谦,小心地把邓姝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吧?有没有人对姑娘无礼?”“有没有人”四个字问得特别响亮,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适才她专心地在帮邓妙揉脚,等她看到有个男人竟如此靠近她家姑娘时,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丢下邓妙飞奔过来。
她知道今日能进来花园走动的都是贵客,不能得罪,但对方可是男子啊,姑娘们在自家宅子里走动又都没戴面纱,不能不防,可不能落人口实了。
“没大碍。”邓姝理了理裙子,又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才在丹草的搀扶下走离泥泞之地。
他真的能在空中翻跟头吗?怎么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想笑。
丹草奇怪的看着她。“姑娘这是在笑吗?”
“我有吗?”
丹草如临大敌起来。“那人没对姑娘做什么吧?”
邓姝摇头笑道:“真的没有,你别瞎操心。”
丹草还是不放心。“那他跟姑娘说什么?”
“说他会飞呢。”
丹草瞪大了眼。“什么?”
她们走去与邓妙会合了,孟言谦看着她离开后才落在泥草地上的两条帕子……好生奇怪,那分明是从她裙子里掉下来的,再往她的腰际一看,果然松了许多。
他拾起帕子,泛起了笑意,扬声唤道:“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特意画浓眉又在腰际塞帕子,这是她在侯府的生存之道吗?就如同他重生后便开始装病扮狂一样,都是为了让旁人失去防备之心。
可是,他是因为重生才有此智慧,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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