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往远夜

　　向砚慎第二次被浓烈的油烟呛住，手还遭遇到被溅出来的花生油“袭击”，在唐安懿的三番两次劝说下，终于离开了厨房。

　　向砚慎走之前，又观察锅里有没有油飞出来，最后一次提醒道：“奶奶，您注意安全。”

　　唐安懿是真的怕向砚慎又被烫到，被烫到可是不能开玩笑的，她随即应和：“知道了，奶奶会注意的，快去找小霜哥哥吧。”

　　唐安懿十岁就开始学炒菜做饭，自然可以很好的控制厨房里的一切，就算是真被烫到，也不会觉得有多痛，因为已经习惯了。

　　她不觉得向砚慎多管闲事或者烦，倒是觉得祁律霜太过于孤僻了，不像向砚慎可爱，是招大人喜欢的类型。

　　唐安懿暗想：“要不是有了向砚慎，这个家会更冷清，没有半点家的氛围。”

　　唐安懿确认向砚慎真的离开了厨房，她才松了一口气。

　　向砚慎出了厨房，没看见祁律霜在客厅，想到肯定在房间里，于是快速地往祁律霜房间里去。

　　心是急的，脑子却没有乱，向砚慎进房门前还记得敲门。

　　向砚慎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祁律霜在里面说进。

　　向砚慎一打开卧室的门，祁律霜正在书桌上东西，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在写一年级的题目。

　　向砚慎以前是不解的，连题目都认不全的他，“不客气”地打断了祁律霜解题思路，在一旁说：“九月份才一年级。”

　　祁律霜也重复着同个答案：“他们要求的。”

　　他们指的是，祁律霜的父母。

　　向砚慎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看到了自己幼稚又可爱的小黄鸭书包，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向砚慎趴在桌子上，看着格子慢慢被祁律霜用笔写满，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得都困了，他突然打个哈欠。

　　向砚慎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写完？”

　　向砚慎不理解为什么祁律霜的父母这么严格要求祁律霜，明明祁律霜一年级都不到，他之前也问过自己的妈妈，向榴石也不明白，只是说每个人对待自己孩子教育方式不同。

　　向砚慎似懂非懂，就算不懂，也只能点头，装作是个小大人的样子。

　　祁律霜没抬头：“英语还有一面。”

　　向砚慎被这句话有激励到，立马打起精神来，头不再贴着桌面，“语文古诗背完了？”

　　祁律霜声音还是淡淡的：“昨天背了两首，今天不用背。”

　　向砚慎点点头，继续坐在祁律霜的旁边椅子上等他，奈何话匣子打开了，一时半会收不住，又点问了好几串问题。

　　“等下我们玩捉迷藏吧。”

　　“嗯。”

　　向砚慎说出这句话又反悔了，觉得玩捉迷藏的人应该还在读中班，现在自己读大大班了，不能再玩那么低龄的游戏。

　　“算了，玩飞行棋。”

　　祁律霜没有露出不耐烦，说了一声好。

　　向砚慎又想起每次玩飞行棋都是自己输，虽然也赢过几次，都是祁律霜在让着自己，或者是他缠着祁律霜，让对方故意输向砚慎几次，安慰他挫败的心灵。

　　向砚慎此时此刻有点欠打，他扣着自己的手指：“还是选择捉迷藏，轻松点，不费脑。”

　　祁律霜算是好脾气，也许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值得他发火，向砚慎的犹豫不决祁律霜早就习以为常，对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想玩哪个？”向砚慎话锋一转，把话题抛到祁律霜身上。

　　祁律霜把英语练习册合上，铅笔放回笔筒里面，对着向砚慎说：“随便。”

　　祁律霜的淡漠，还有让他抓狂的回复，向砚慎不知何时练出了百毒不侵。

　　向砚慎随同祁律霜站了起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祁律霜，喜笑颜开说道：“就当你喜欢捉迷藏。”

　　祁律霜无话可说，默默地看了看他，又极速把目光收回来，向砚慎从眼神里解读出了无奈之情。

　　向砚慎挨着祁律霜进了一些，问道：“你藏还是我先？”

　　祁律霜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没有闪躲，浅浅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说：“都行。”

　　祁律霜不非是厌烦和向砚慎有过多的关系以及碰触，他就是单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如果祁律霜的父母像向砚慎这样，祁律霜肯定毫不犹豫挣脱开，还会附上一句抱歉。

　　向砚慎先跑到房间门口，朝着祁律霜喊到：“我先来，要数六十秒。”

　　祁律霜“嗯”了一声。

　　向砚慎本来都准备开始藏了，但又罗里吧嗦补充道：“一定要数到六十秒，不能耍赖。”

　　不用猜测，少数几秒这种事情只有向砚慎干的出来。

　　祁律霜一本正经地跟向砚慎承诺：“不会耍赖。”

　　向砚慎玩捉迷藏是他玩过所有的游戏项目里最拿手的，祁律霜经常要费好大劲才能找到他。

　　但这份拿手，也包括有谦让的成分。

　　向砚慎躲过很多地方，洗衣机、装衣服的水桶、衣柜、行李箱等等，只要是祁律霜短时间之内没有想到的，都会藏在那里。

　　向砚慎在今天裁了跟头，属于江郎才尽，因为他也想不到家里面有什么位置好藏的。

　　打算藏祁律霜房间里，不过动静难免会很大时间又短，完全是自投罗网。

　　等祁律念到三十五秒秒的时候，他思绪才清楚，决定躲在沙发底下，躲在沙发底下，他还没尝试过。

　　向砚慎动作有些笨拙钻进沙发底下，掌握要领之后变得敏捷起来，在祁律霜报完数最后一秒，他才算成功。

　　祁律霜脚步声与自己相距越来越近，向砚慎隔着衣服的心直砰砰跳动。

　　祁律霜目光敏锐，环视了一周又盯着沙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向砚慎。”

　　向砚慎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嘴巴，逼迫嘴唇别发出声音。

　　祁律霜双手抱着胸膛，似乎有一眼看穿别人的能力：“向砚慎，你是不是在沙发里面。”

　　祁律霜不苟言笑，毫无感情起伏道：“不用躲了。”

　　向砚慎“哦”了一下，心中还在奇怪，为什么今天祁律霜会那么快，结果不小心头重重地撞到了沙发底下厚厚的板块。

　　向砚慎耳朵被那一声刺痛的声响给占满，发出“嘶痛”的音节。

　　向砚慎艰难地从沙发底下爬出来，感觉头都是晕的，得抓着沙发把手站起来。

　　祁律霜发现他的异处，还有额头上紫青紫青的一块，牢牢搀扶着向砚慎，语调有一丝起伏：“怎么了？”

　　向砚慎像一个棉娃娃，上半身都靠在祁律霜身上，幸好祁律霜还能接住得了向砚慎，不至于两个人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面上。

　　向砚慎眉心都在紧拧，撇了撇嘴，闭上眼睛，略微夸张地说：“我感觉我要得脑震荡了。”

　　祁律霜耐着性子安慰向砚慎：“不会的。”

　　向砚慎没有被安抚到，忽然又想起电视剧常播的情节，忧心忡忡地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吗，被车一撞，轻度失忆，严重植物人，脑震荡都算是较轻的程度。”

　　祁律霜眼睫颤了一下，冷寂片刻，不咸不淡地回答：“电视剧都是假的。”

　　祁律霜看他艰难隐忍的脸色，抿了抿唇，往向砚慎耳畔淡淡地说道：“我去拿药。”

　　向砚慎不知嘀咕了什么，才松开了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祁律霜，祁律霜也没有管他到底说哪句。

　　祁律霜从药柜里拿出消毒液、红花油、云南白药膏和棉签。

　　按理说，红花油和云南白药膏只需要拿一样就可以，祁律霜第一次帮别人上药，难免有些慌措。

　　向砚慎额头情况远比当事人想象得还要严重，有了些不大的擦伤，万幸之中，血没有溢出来。

　　祁律霜先把消毒液浸透在棉签里面，专注擦拭他的伤口，动作极为小心：“疼了说。”

　　向砚慎刚开始坚决不说疼，明明脸色和五官的反应早就把真相暴露出来，祁律霜问过两次之后也不再追问。

　　后面，向砚慎真的憋不住了，这一刻痛感打败他的意志，也不再想当小大人，顶天立地的长辈。

　　向砚慎牙都快要咬碎了，只愿快一点结束上药的过程，颤颤巍巍地说：“轻一点。”

　　向砚慎这句话很有效，祁律霜果然动作愈发轻了些，小心翼翼地抹上红花油。

　　上完药之后，向砚慎一句话不是抱怨，也不是诉苦。

　　向砚慎抓住祁律霜的衣角，头疼感消散了许多，漫不经心却真挚地问道：“如果我失忆的话，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祁律霜视线又重新降到他的脸上，不动声色，本以为祁律霜不会回答自己，只听见对面的人说了句简洁明了的话：“你不可能失亿的。”

　　向砚慎眸光暗了暗，强撑嘴硬反驳道：“没准有一天突发意外呢。”

　　话音刚落，唐安懿从厨房那头催促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祁律霜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没有理会向砚慎。

　　向砚慎不死心，一起洗手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问题。

　　祁律霜举动一停，竟然反问道：“如果我失忆了，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向砚慎立即反应过来，做出选择时斩钉截铁，换回了严肃的神色，用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当然会。”

　　祁律霜当下愣住，不假思索，悠悠道：“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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