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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
建昌四年秋 七月二十八 晴
昨天太晚了,纸也没了,今天不是我当茶炉子班,小姐又出门了,茗香、翠珠也跟着去了,今天应该整天都没什么事,嗯,接着说。
昨天写到哪了,对了,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被人声惊醒,那家里围了不少人,叽叽咕咕的说着我不懂的话,我远远看过去,见那些穿着少数民族衣服的妇女都是满脸堆笑,院子里有人抬了几个箱子在里面,放着些布料衣服荷包干果之类的东西,昨晚那个汉族女人满脸得意的享受着众人的奉承,一会儿把东西收好,吩咐女儿:“山花儿,你看好家,爹娘送你姨家的人去回镇上去。”
一大堆人簇拥着走了,那个山花儿把东西收拾好,脸上红通通的又羞又喜,一个小男孩跑出来,抢了一把干果,刮着脸:“羞羞羞,新娘子。”山花作势欲打,那男孩一溜儿的跑了,山花在后面叫:“回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搁屋里去。”哪里还喊得回来。
只好自己把东西装好,放房间里去,出来后,在水井边,对着个木盆傻笑了半天,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拿把锄头,关好门,出去了。
我看着她走得人影不见,搬了几块石头垫着,从围墙上翻了进去,人一到紧要关头,才知道原来什么天分都有,我也发现了自己有做贼的天分。
进屋里看见厨房里有几个锅锅头,嚼都没嚼就顺着喉咙下去了,我的肚子已经是扁的了。还是不抵饿,跑房里去,把箱盖打开,每样干果都吃了些,是蜜栈杏脯甜姜还有些桃酥,放以前这又干又腻的,过年放到发霉我也不去看一眼。现在对于一个生鱼和活青蛙都吃不着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梦幻中的美味。在自己的衣服上把偷吃的痕迹擦掉,在这些箱子里捡了一件不起眼的粗布男子少数民族的衣服穿上,我要再穿自己那身非死不可。把一切恢复成原来没遭过贼的样子。吃完后,我奔到井边喝水,井边木盆里装了半盆清水,挺清楚的倒映着自己的脸,怪不得山花要看着傻笑呢,原来在照镜子啊。
不过,这些人皮肤都挺粗糙的,可能是从小下地干活的关系,山花小小干干瘦瘦的,有些营养不良,看起来顶多十二岁,居然就要嫁人了。在现代,那可是犯法的。
盆里照的那个人的确像个能把人吓死的女鬼,白色的脸上满是显眼的凝固的血迹,沾满乱草的长发,我连忙洗干净脸,手沾上水当梳子把头发梳理顺,这才像个人样子。把盆里的脏水倒到院子里的角落,再把水桶里的水倒回盆里,看起来完全没人来过的痕迹,就赶紧顺着墙边一棵树爬了出去,顺便把垫脚的石头搬开,这动作猛了,脚上结珈的伤口又裂开了,我捂着脚边走边跳,回到那个坑洞。
我先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来,想撕一条绑住流血的腿,扯了扯,撕不开,只好撕偷来的那件。在此要为国产狗血古装片正名,难怪里面动不动就有人撕衣服包伤口,古代的衣服就是好撕啊。绑好后,看见脚上凉鞋,一咬牙,脱下来,又撕了两块布把脚包上,这件衣服特大,是给成年男人穿的,我把该衣服的下摆撕了这么些布,也能穿得严严实实的,换上有点像布袋的裤子,赶紧的用石头和树枝挖了个坑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埋了,只有钥匙,没放进去,不知怎么的,总想着这些日子活得像梦一样,要是一醒了,回去了,我拿什么开门呢。
那衣服太新,看着就像贼货,我连忙在身上拍了些枯枝泥土,在地上滚了两下,又磨了几个孔,把一件新衣服弄得像用了好些年的旧货,谁也认不出来,就从坑洞里出来,低着头往外走,沿途听到几个人说话,没人喊打喊杀的冲过来,总算是放下了心。
顺着山花走的方向过去,一会儿看见了她的身影,几个女孩正和她一块锄地说笑,像是在取笑她嫁人的事,山花一跺脚,拎着锄头往远处跑了,我跟着她。
我这人,平时过惯安逸日子,说话啊想事情啊喜欢慢悠悠的,不料紧急的时候脑子念头冒得贼快,打定主意,管他在哪里,先活下去才是重要的。我那么幸运才在古代原始森林里走了三天活着出来,怎么能到了有人的地方反而死了。这个山花是个女孩子,年纪又比我小,样子也单纯,她说话我也听得懂,如果有人能帮我,那就是她了。
她走到一处田边坐了下来,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我不敢就这样冒冒然走上去,只好绕了个弯,到田梗上的山坳上面去。果然算计的人没好下场,我刚刚走到山坳上,就踩到了一块滑落的石头,从山坳上掉下来,痛死我了,耳边听见山花在叫“阿姐!”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痛死我了,脑袋不知撞哪里,“嗡嗡”的想,全身就一个感觉“痛”,隐约知道自己是躺在席子上,所以说这人就不该打坏主意,这不,刚一动念头,报应就来了。
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山花她妈妈尖刻的骂人,大意就是骂山花猪油蒙了心,自己家都快去穷得去要饭了,还要捡个叫花子回来。
靠!我哪里像叫花子了,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叫花子吗?
山花小声分辩几句,听不清楚,一会儿声音也大了:“……是阿姐!”
一时没了声音,半天,山花她爸爸才闷闷的说:“莫胡说!”
“就是阿姐!我原在阿姐坟头说话的,想着过两日就出了门去,日后也难得再回了,姨母回来,总算日子好过了。可惜阿姐没等着,若能熬到今日,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因说着想要再见阿姐,这姐姐便平白的掉了出来,若不是阿姐,还能是谁?”
“难不成真……”山花她爸爸慢慢说。
“呸!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鬼话。”山花的妈妈声音也低了,半晌才说:“这姑娘细皮白肉的,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又这副打扮,还不知是什么来头呢?哪里会是咱家春花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原打算先认识山花,再慢慢想办法的,现在看来,要另做打算了,这么多年电视剧和书不是白看的,一会就想到了个主意,仔细考虑了一会,应该没什么问题,开始呻吟起来。
一阵响动,睁开眼看见六只泛光的眼睛,吓得心都颤了一下,山花她爸爸见状,说了一串话,应该是本地的土话,我有听没懂,想了想,尽量也学着她们陕西话加河南话的轻声问:“此乃何处?”
山花她们一家人吃了一惊,山花更像认定了什么事实,眼圈都红了,说了一串我听都没听过的地名,她妈妈比较多疑,问我的来历。
我慢慢编,说自己跟着父亲外出投亲,想做点生意,哪想到亲戚搬了,不知何处去了,只好回南,打算另起炉灶,谁知半路遇到劫匪,家人全部被杀,全靠一忠仆把我装成男人的样子,又推到坡洞中,方躲过一劫,可是身上既无财物,又是孤身一介女流,遇到的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一路行乞,一餐有一餐没,想想天地之大,无亲无友,竟无容身之所,也不知走到哪日便死了……
前半段是根据广大狗血剧情编的,后半段完全真情实感,因为怕她们听出我说话口音不对,我哽咽着一字一句慢慢说的,说着后来却真的泪流满面,噎噎的说不出话,这天地苍茫,也的确只有我孤单一人了。
这一家都是纯朴的人,陪着我落了泪,还安慰我说,既生在世上,总有去处,何况家人不顾性命,保得我周全,又怎么轻易言死,我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哭,把这几天心头憋着的绝望难过全发泄出来,没有什么演技的成分,真的是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这几天,天天就生死间绕啊绕的,逼得我快要发疯了。
这家人真的很不错,山花还拿了些草药帮我把腿又包了一遍。山花妈妈不知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到吃晚饭时,山花妈妈独自一个人把饭给我端进来,叹了口气,问:“你多大了?”
“十六。”我才十六虚岁,才读高二,花季少女,虽然跟妈妈顶过嘴,跟外公生过气,可是我真的是一点缺德事都没做过,见过乞丐都会给钱,居然落得这个下场。
“我有个大女儿,也死了十六年了,今日山花见你,还当你是她阿姐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小心的应对:“也是古怪,我也是头一遭见山花妹子,却有些眼熟,只是不敢说。”
她妈妈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也看着她,心里念:真诚,真诚!她妈妈似乎相信了,语气很激动:“怕是真是前世缘法,哪里还有这种巧事呢。你也没了依靠,便当了我们家女儿吧,日后总有你的好去处。”
我原来设想过这时应该怎么表现,可是听到这话竟不用设想,我抱住她,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是不会理解得救那一刹那的感激,那时伸出援手的人简直是神明,我心里发誓,不管日后怎样,我一定要尽全力让这家人过得幸福。
我在山花家过了两天,她们也的确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也就是该干活的时候让干活,该挨骂的时候照骂不误。山花爸爸长吁短叹的很是担心,因为我什么事都不会做。冤枉死了,我在家里不是不干家务,问题是,一个在城市里长大,家境还不错的高二女生,你有什么机会挑水劈柴,锄田打猎,洗衣浆衫,纺布绣花,山花妈妈很看得开,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她说:“你操什么心,进了司空府还做这个,就是要这派头才好,也体面,雪丫头长得可比格木里家那阿桑水灵多了,还愁没个好差使。放心,我看这雪丫头聪明着呢,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总有帮衬咱们家的时候。”
这家里真穷,吃饭都看得出来,一日两餐,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一顿干的,一顿稀的,山花还说现在境况变好了,以前只有下地做活的时候才能吃上米饭的。若不是她姨娘送过米面来,一般日子里多是用苋子兑粗面煮一顿,又糙又难吃。哦,买嘎,我天天觉得自己肚子咣啷啷只剩下水声了。
两天后,山花成亲,听得古时的婚礼怎么怎么琐碎,我倒觉得纯粹是经济原因,像山花家穷成这样,也就简洁了很多。一早起来全村都帮着准备中午那餐婚宴的菜,我和几个女孩子很被人嫉妒的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等着新娘子拜别父母后上轿。山花这小瘦孩子(虽然她说自己也十六了,还比我大月份),居然就要嫁人了,我怎么着看脑子里都觉得那个迎亲的青年像是猥亵幼童的罪犯。那小子看起来倒还老实,这年头女人的命不是命啊,全靠撞,撞到好的就还好些,要撞到不好的,一辈子就毁了。
山花被请来的一个老婆子画了一个见鬼的,据说叫“桃花妆”的妆容,跟僵尸一样,两颊两小团红的,嘴唇中间一小部分画得通红,我真怕新郎看了做噩梦。我拼死拒绝了这老太婆给我化妆的举动,在山花妈妈的帮助下,挽了两个髻,插了两根银钗,配上一身青灰颜色古装,也蛮像土生土长在封建时代的女孩子。闹腾了一阵,然后新娘和父母痛哭离别,我们就上路了。山花坐的轿子据说这十里八寨的还没女孩出嫁时坐过,一路跟着的三个女孩羡慕得不行,新郎骑一匹矮马,看上去真不怎么样,居然也让人羡慕,据说别人家的新郎都是骑驴的,晕!这就算财大气粗了,我们和一干子吹锁呐的乐师和抬嫁妆的脚夫一起走路,我穿山花纳的鞋子,鞋底很厚,比我穿凉鞋走舒服多了。
路上越走越有人烟,越走越繁华,天黑后我们在一家小镇的客栈休息一晚上,据说要后天才能到新郎家,我和那三个女孩走了一路,算认识了,她们跟山花家关系不错,也会几句汉语,说话时都一副快掉到蜜罐里的架式,这倒无可厚非,在家里连饭都是干一顿,稀一顿,干活时吃干的,不好时连野菜叶子都啃不上,进司空府至少吃住不愁,可不是蜜罐吗?连我的情绪都跟着好起来了。
第二天接着赶路,我这些天光走路了,要不是在山花家歇了两天,还真撑不下去,第二天走水路,先租好了几座小船,都披红挂彩的,很有喜气,我晕船,一直在舱中装死,到傍晚,又有几辆马车接我们进城,我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又坐马车颠,真不是人做的事。所以一到客栈,我就一头钻进房间睡了,叫我吃饭都没醒。
第三天中午,到了一个大城,我看到了历史剧中所有的城墙和护城河,繁体字,写着“浔州”,没半点印象这是在哪里。
路上行人也同别处不同,汉族服饰的多了起来,女子都是宽裙大袖,束腰抹胸,露出颈部些微的皮肤,据我一点些微的了解,应该是唐朝或唐朝以前的服饰,难道我是到了唐代??
不知诗仙和诗圣他们出生没有,搞不好还能见到永远的偶像李同学和杜同学呢。
我一路打量,胡思乱想,转了几条街口和巷子,远远的看见有人通报,就有一处人家“辟里叭拉”的响起了炮竹声,我很久没听过炮竹声了,楼层里不能放鞭炮,逢年过节只能扎几个汽球意思一下。
看样子是到了。
新娘子被推到前堂去,我们几个被一个老妇女叫到后面去陪着一干女人吃饭,客人中有几个穿得很光鲜,头上手上首饰闪闪的女人,面带傲慢的神情,像在菜市场挑瓜一眼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点了点头道:“李嫂子家的人还不错,这回子定是都能进去的了。”旁边便有妇人陪笑道: “还得靠嫂子帮衬,这些女孩儿模样倒其次,最紧要身家清白,总比人伢子处买的好,也不知干不干净。”
“这话是了。”然后开始谈府里几个人伢子卖进去的丫头,八卦得兴致勃勃。跟我一起的那三个,手脚都不知哪放了,跟我上课看小说被班主任捉到一样,脸都木了,理解理解,这都是以后要看脸色的顶头上司啊。我饿死了,吃饭吃饭,这米真不错,有嚼头,桌子上满当当放着十个菜,有鸡有鱼还有羊肉,真爽,贫富差异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多写实啊。
“这鲤鱼真不错。”有人说。
就是就是,鸡也不错啊,都是土鸡啊,哪像以后,药打出来的,吃鱼那怕重金属中毒,吃鸡蛋都怕苏丹红,哪有现在安全。
同桌一个女人笑眯眯的把鱼移过来,说:“那是,这些鲤鱼可养了有年头了,前朝犯了皇帝的忌讳,不让人吃它,长得多欢啊。现在去江里逮,大的一条少说也有十斤,能不好吃吗?”
我听说过,唐朝禁吃鲤鱼,因为皇帝姓李,可是前朝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唐朝,是宋朝?可是宋朝的衣服,应,应该不是这样的啊?算了,管他,吃饭皇帝大。哪个朝代不要吃饭啊。
塞饱了肚子后,被领去拾掇新房,等到新人拜完堂,我们也跟着去客房睡了。山花她姨家过得真不错,一个独立的院子,几进几出的还挺大,有花园,有十几个房间,还有仆人伺候,简直是个地主了,封建社会的管事过得还真滋润啊。
第二天喝了新妇敬的茶水,山花的姨娘,人都叫李婶的就领着我们去司空府了。呀!办事真有效率。
从后院进了一个大府,没顾上打量环境就走马灯似的见了几个有权势的管事,问了姓名出处,登记在册,说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并未卖断,只签了三五年的约纸。出去后衣袋里多了一块甸甸的银子,这就是我的身价钱了,原来我就值这么一块核桃大的银子。
最后领着我们过了走廊,眼前景致精美繁华,像我看过的苏州园林,又没园林那般仿佛红尘之外的隔离感,走过花团锦簇的园子,到了一个香气盈人的内堂,我们一伙子有十几个女孩,被勒令低头站在堂下,几个穿得绫缎满身,环佩咚咚作响的女孩子对李婶说道:“婶子家刚办完喜事,便又劳累了来应差,可是辛苦了。”
李婶忙道不敢,说是本分,哪有为自家一点私事耽误府里的吩咐,却听一声脆笑道:“才刚夫人说家里下人不够使,连妹妹那都没个体面的丫头,正张罗着要到伢婆子那买些,可巧李婶子这不送来了,真及时解了我的难。”
李婶忙福了福,道:“大少奶奶客气了,这些女孩子都粗陋,还怕府上看不上呢。身家倒都干净,家里也都是本地老实人家,没人伢子那里牵扯。”
“李婶子这话说的是,你们抬头给我瞧瞧。”
于是,像木偶一样抬头,一眼看到上首坐的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长得还可以,头上插满钗子步摇,笑得满脸和气。
“嗯,都是标致孩子,我留两个到妹妹那院去,其他的交给林二娘,天天催着要人催得我耳朵疼。”手指一点:“就这个,和那个高个的。”
好像指的是我,我和另一个女孩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被李婶带走了,那大少奶奶笑问:“叫什么名儿?”那个女孩我昨天见过的,是李婶子家的什么人,瓜子脸儿很秀气,娇声说:“民女李小环。”
寒,我还雷老虎呢,低声说:“民女箫雪。”
“嗯,名字都好听。瞧这皮肉,在家里怕也是娇养的,只进了这府里便是奴婢,要服侍人,那些小性子都得收起来……”
呱拉呱拉一大溜,连威连吓,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应对,就低下头,一会儿说完了,大少奶奶说:“我也没那耐烦教你们,绿环,你再仔细叮嘱她们些规矩,这时节也没那空闲仔细教导她们,各处都等着人用呢,你叫妹妹那里茗香和翠珠多费费心。”
绿环应了,领我们出来,一路沿着走廊向别的地方走,这个李小环很活络,不住嘴的叫“绿环姐姐”,绿环没大理会她,只一路跟我们讲了一大篇“为仆者说”,中心思想就是以主人为天,为空气,为阳光,主人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主人要是不高兴就得想尽办法让她高兴,主人的命令高于一切等等等等,我跟陌生人一向没话说,再加上插不进话,一路当哑巴,看着香气阵阵的婢女来来去去,心内一片迷茫。
片刻后鼓起勇气,加油!就当是在茶馆或是古代人文景观旅游区工作了,提前上班赚钱了!
不多时,到了一处院落,绿树掩映,楼阁精雅,花香气与熏的檀香阵阵飘来,几个小女孩或坐或站在廊外嬉笑,见到绿环忙忙叫“绿环姐姐来了,小姐这会不在,请屋里坐去。”
绿环道:“别忙了,我原是给你们带人来的,茗香、翠珠她们在不?”
“茗香姐姐随小姐出去了,翠珠姐姐在屋里呢。”几个人叽叽喳喳抢着说,早有机灵的跑进屋里去叫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纱罩缎衣的美女出来,手上金镯闪闪的发光,见到绿环,笑着说:“哪里的事竟劳绿环姐姐走这一趟,只招呼我去领罢了。茗香前儿个还说,再不给派人,就去大少奶奶那抢了绿环姐来,大少奶奶一准就心疼,非巴巴送人来不可?”
绿环笑道:“见着了她我打她,整日里就爱磨牙,亏得人还说她好。”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就指了指我们两个说:“今儿个刚来的,立刻就送了过来。大少奶奶说哪儿缺人都罢了,小姐这少了可不成,都是初进府里的,也不懂规矩,日后你们要多费心了。”
又是一阵客套,这绿环还挺喜欢说话的嘛。李小环刚刚这拍了半天马屁,人都没答理她,我还以为她现在的表情肯定不怎么好看,可是眼看过去却是一副斗致昂扬的样子,比起我这现代人,她倒更有自信。我还是低调吧,别让人发现其实我什么也不会做,要得罪了谁被赶出去,我就得活活饿死了。
李小环的积极又被人打击了一次,绿环走以后,她想接茬拍翠珠马屁,可人立刻给我们下马威,叫我们一个管动物(小环同学,鸟类,剪了翅膀的鹤,鸳鸯,野鸭子等等),一个管植物(本人,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树树),住最旁边那厢房,没吩咐不准脚踩进小姐房里。
名字也给我们改了,一个直接改叫小玉(可怜的李小环同学,名字都改了),我还叫小雪,这名字好,听起来跟连名带姓叫我箫雪一样,跟过去没什么改变。
一个个小萝卜头也仗着资格老在我们面前摆谱,有个叫拂晓的,以前花归她兼职管着,现在专负责教育我,这个怎么浇水,那个怎么施肥,听得我晕头转向,掏出我唯一留下的东西,钥匙串,钥匙串上有一个袖珍电话本,和一根半指头长塞在电话本里的小彩笔,跟着她后头记。
拂晓立刻惊了一下:“你认得字?”
没知没觉我点了点头,废话,谁不认字,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了多少年了,我要没倒这霉,我一年后就去念大学了。
拂晓对我的态度立马变了,我反应过了这是古代,女子无才就是德,教育普及率极低,连大户人家小姐都有些不认识字的古代,读书人总是让人敬重的。
拂晓羡慕的说:“我们这院子惟有小姐识字,以前绢秀姐认得几个,现被二公子收了房去,连翠珠和茗香都不认得呢。”
“你要想学我教你,又不难。”我笑了笑。
“好啊,就怕笨,学不会。你这纸笔也怪,小姐用的不是这个。”
我干笑了声:“这是我爹小时候做给我玩的,现在没好的纸笔,随便用着。”幸好这电话本是黄皮外壳,没图画,里面也是空的,没印刷体,要不还真不能用。
小不点拂晓以后就对我和气很多,特热心周到的,她教我做事,我教她认字,是在这院里,第一个和我混熟的人。
李小环就不行,自以为是,送东西拍马屁,还一副眼界很高看不上我的样子,姑奶奶我还懒得理你呢,我们一个房间,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平时,跟她们交谈,怕说多了口音跑出不对来,尽量的少说话,也不跟风去拍马屁,李小环估摸着是更看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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