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的20年青春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是一个emo的人，身边的亲戚朋友几乎也不可能相信，但经历了那么多，谁又能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和闺蜜出发来厦门是情人节那天，到的时候是元宵节，到今天为止三个月了，是的，我虚度了三个月光阴。我没有理想，梦想，但我是个有抱负的人，读书时候成绩不差，出社会也不是一个笨的人，但还是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那时候很骄傲，总想着我以后一定会有点成绩，不管在什么方面。嗯，我承认我现在也骄傲，以前唱歌，跳舞，写作，演讲都可以排的上号，现在只是物是人非。有了前后的对比，难免怅然若失，一天一天的睡不着觉，晚上三四点睡，白天七点半起床，之前白皙的脸蛋也一片蜡黄，还开始长痘，姨妈要么两个月不来，要么一个月来两次。（别让我去医院，没钱）我不后悔，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别人逼迫我，我再怎么不如意我也不怨别人，不后悔，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跪着也会接受。闺蜜也看不下去了，可能是怕我抑郁吧，老是叫我出去玩，出去喝酒，周末休息叫我去放风，我也都一一回绝了，没兴趣。但是我也怕抑郁，毕竟帕罗西汀一盒498,氟西汀一盒458，我负担不起。
　　5月8日母亲节，洗漱完毕躺床上已经快十一点半了，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她也还没睡。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不管对谁都一样，妈妈跟我说姐姐们的各种不如意，妈妈的前半生多苦，奶奶都八十多岁了还是看不惯她挤兑她，我没说话，当倾听者就好，她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问我，老是这么晚睡，对身体不好，好好的小姑娘熬成黄脸婆。想想这将近三个月的迷茫，我也不隐瞒了，有人听我说话也挺好，更何况这是我妈。
　　“确实是睡不着，每天都是两点三点四点睡（编辑这段文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早上七点半起床准备上班，我也不想，我控制不住我的大脑，闭上眼睛就想到未来怎么办，我才21岁，还要年底才满21，像我这样一个废人，我还有什么用。21岁，多好的时光啊，但放在我身上就是浪费。初中学历，要颜值没颜值要身材没身材，能干嘛？在这个世道，有学历有能力丑点没关系，但没学历还长相平庸，注定掀不起风浪，还是平庸一辈子。”我跟妈妈说：“我很迷茫，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却又只能这样，我不知道我要往哪走，该做什么，怎么做，有时候也想像你一样，找个算命的看看，余生是不是很悲凉，如果是的话，早点结束好了，我受不了了。”
　　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那张嘴巴一天尽是乱说，你说你在外面跟我打电话说这种话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笑了，“没事，就当我们母女普通谈心，我哪个姐会跟你说这些嘛，这是给你机会走进你孩子的内心。我也不会让你太担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来接我回家，反正对那个家也喜欢不起来，就让我在外面吧，我也跟佳敏（我闺蜜）说了，她会安排好我的。”
　　“一天那个嘴巴尽是不把风，又是乱讲。你还那么年轻，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后面那些我都听不进去了，我过不过的去，难道大家还不知道吗，我就说我要睡了，让她也早点睡，可到电话挂了我也没说出那句“妈，母亲节快乐。”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我记仇，非常记仇，我清楚的记得我的童年是什么样的，我的青春期又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初二读完就辍学，以及我辍学之后的打工之路等等，我记得很清楚，没有人能让我释怀，因为这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悲痛，我无法大度。
　　5月12日晚上，二姐在家人群拉群电话，那时和闺蜜在外面吃饭就没接，吃完回窝了就进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让我恶心的身影，我爸爸的亲弟弟，我的亲幺叔，以及另一个身份，我的继父，我没有好脸，看我大姐也在，就叫她出来，有事说。很快，大姐的视频弹了过来，大姐夫很难得的没出差，也在家。
　　“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大姐问我。
　　大姐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相信，要是当年爸爸没过世的话，大姐的未来肯定一片光明，所以我有事我也比较喜欢跟大姐说。
　　我对大姐说出了跟妈妈说的话，大姐夫开口了，说了很多很多，大姐也来开导我，总结一下，大姐的意思是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等老了做不动了来后悔。大姐夫的意思是，想做什么都行，但首先要做的就是迈出第一步，只要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就成功了一半了，反正我都啥也没有了，还怕失败不成。
　　……
　　挺打击人的，但是我还是挺喜欢听他们教我这些的，毕竟这都是他们用年轻换来的经验。
　　一切都聊的很和谐，大姐也很欣赏我，觉得我很有觉悟，突然就感慨了：“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家五姊妹你是最能成器的一个，当初我知道你不读书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寒心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连家里亲戚还有周围邻居都看不下去，现在都还跟家里的小孩子说我读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年年第一，要跟我学习，我都只能尴尬笑笑说“别跟我学，跟我学没前途。”
　　听到大姐这样说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问她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读的原因吗。她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结婚生了我的大外甥，在外面上班，很少和家里联系，我说不知道就算了，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意义。但是大姐说：“妈妈跟我说的原因是你在学校里不乖，和小混混逃课，还去打架。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顿时就来火了，这是我妈嘴里说出来的话，我的亲妈。
　　小学升初中，大姐二姐早就出门很少回家，三姐去重庆读大专，只剩我和小妹，但我妈也没空管我们，幺叔自己也有个儿子，只比我小一岁零一天，我和他九岁开始在一起生活，相处的还不错，只不过他有奶奶宠着，没受什么罪。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家里的家务已经是我接手了，洗衣扫地洗碗喂猪做饭，地里农活也是，只要放假在家，也要和妈妈一起去地里干活。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们就骑着摩托车去麻将馆打麻将，或者是赶集，又或者是鸟市，我叔养画眉鸟。
　　平平淡淡，倒也还好。
　　16年2月，我初二，住校，星期五下午五点半出发走回家，到家也七点半左右了。
　　妈妈和幺叔生了个弟弟，我在家的任务多了一项，带我弟弟。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是16年暑假，好像也是赶集，弟弟的爹妈带着他出去玩了，不会很早回家，幺叔换了新手机，旧手机还能用，我就悄悄拿出来登□□和同学们聊天。说是聊天，其实也只是和同学，室友随便问问，暑假作业做的怎么样了，在家呆的好无聊之类的，然后刷空间随便看看。
　　可能别人觉得没什么，但我觉得很稀奇，班上同学人家都有手机，但我家庭条件不好，我也不敢要，只能是悄悄的拿人家不要的手机玩。
　　但我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手机，造成了我人生的一大转折。
　　姑姑家的一个表哥带着表嫂和表嫂的同事骑摩托车来我家这边的山上摘野生杨梅，表哥把摩托车停院子里，我笑眯眯的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叫他们一会儿摘完到家里吃晚饭之后他们就上山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人不在一般场合都能应对。
　　应该是四点左右了，我妈他们回来了，我还在院子里玩手机，妹妹在看动画片，我没想到他们今天回来那么早，平常都是六点左右，有点怕，慌忙回屋里关掉电视，把手机关机放回去，太急了，随便放了个地方，没回到原位，回到院子。
　　本来他们也没发现什么，幺叔去翻指甲刀，翻到了手机，立刻走出来平淡的问，你是不是拿我的手机玩了。
　　紧张，太紧张了，我知道他们的性格，话也不敢说，只剩恐惧。
　　见我不说话，直接吼了，老子问你，你哑巴了。这时我妈说话了，“这小孤寡，手机是你的命，小秃尾巴。”
　　这下好了，好像知道了我妈不帮我，他的态度更恶劣了，一直在那里念念叨叨，我想着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要说就随他说吧，说累了就不说了，反正也不怎么的，我就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微微出神，谁知他越说越来劲：“不要脸！”
　　这句声音大，把我的思绪拉回来了，我立刻就回了一句：“你说谁不要脸！”
　　“说你就说你，你要咋子嘛，你难道还会把老子吃掉不成！”
　　“你才不要脸！”
　　说实话，我忍不了。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已经为你做牛做马还是抵不过这么点小事。
　　“老子一天这么累挣钱养你家几娘母，你就是拿这种态度对老子的！”
　　吼完，穿着皮鞋的脚已经踹到了我的身上，夏天我只穿了一个短袖短裤，一双凉拖鞋，就硬生生受着他的拳打脚踢，我也不敢还手，那时候我连十五岁都没满，就是觉得委屈，傻傻的坐在那里一边哭一边让他打。
　　我妈站在门边看着，也哭了，有点凶狠的开口道：“打死算了，打死了短祸根！”
　　好像这场家暴持续了好久，又好像不是很久，麻木了，都忘了。最后是山上的表哥表嫂他们回来了，他才住手了。
　　表嫂看向我，似是怜悯吧，“她还小得很，不懂事慢慢教嘛。”表哥却要走了。
　　我妈立刻客气起来，吃了晚饭再走嘛。“不了不了。”骑着摩托，一溜烟走了。
　　哭好了，也累了，看着身上被他踢的全是泥，随便冲冲就回床上了，淤青，全是淤青……那天晚上想了很多很多，包括他那一句，我养你家几娘母，就不想读书了……
　　就算被打成这样，我也照样是奴隶，该做的还是得做。过了几天，我悄悄跟我妈说我不想读书了，她好像很生气：“管你读不读，你要咋子咋子！”不了了之。
　　离开学越来越近了，我作业也不做，一天天重复着做仆人的日子，他们也照样还打麻将打麻将，该赶集赶集。
　　又一天，堂二姐来我家约我妈去赶集，我妈还没收拾好，她就坐着等。
　　二姐刚洗的头发又长又直又香，忍不住在她头上抓起来，左右各一根小辫，轻扯蓬松挽成两朵小花，夹针固定。
　　面容姣好，身材纤细，穿衣时尚，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反之，我一身全是二三十的地摊货，扎的紧绷绷的大马尾，丑绝了。堂二姐照着镜子说话了，“你这手巧的很啊，你不是不想读书了吗，让你妈送你去理发店学美发嘛，又赚钱又好看。”其实我觉得还不错，反正我也不读了，还不如学点东西，我妈也觉得行。
　　8月29赶集，今天送我去美发店，也是学校报名的日子，我收拾好衣服，其实也没两件。
　　我妈弄好之后来跟我说，“我带你去学校报名读书，作业的事我跟你班主任说，要得不？”
　　这语气，好像在哄我，好稀奇，不过我是头倔驴，不管你多少人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我不读！”我板着脸说到。
　　农村客运来了，坐上车也要好一会儿才到镇上，我妈和司机还有车里的乘客聊起了天。
　　到镇上，我妈给我买了件新的短袖，距离上一次给我买衣服，好像过了好久，我都忘了，当然，还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
　　陪她们逛完街，送我到美发店，是一家两姊妹开的美发店，他们经常到这家店做头发，人家在忙，我妈又来问我：“我带你去报名算了，去学校读书。”
　　“你快回去吧。”我的态度很平淡，其实那时候已经有怨恨了。
　　听到我说话，她跟老板说“我姑娘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教哦。”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你不给我钱？”我懵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啊。
　　“人家这里包吃包住，你拿钱干嘛？”我妈脸色不太好看了，好像我在故意坑她一样。
　　我更怨恨了：“牙膏牙刷要不要，洗澡拖鞋毛巾要不要，我是个女孩子……”
　　我一边说一边流眼泪，好像是店里人太多了，她怕丢脸吧，一边走过来一边怨念的说“老子真的是欠你的！”转身走了。我定睛一看，五十块，少就少吧，至少逃离那个家了。
　　这就是我不读书的原因，跟大姐说完，她眼眶红了，找纸巾去了，大姐夫急忙救场，“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没意义，但是我妈说我是因为在学校不乖我才不读书的，我不服气！我为什么不读书明明她最清楚了，”我怒吼到，但是没用，所以的情绪还是要自己吞下去。
　　当妈妈和幺叔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再是我以前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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