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小玄凤

　　大早上，还让不让鸟睡觉啊！
　　小玄凤磨牙凝视噪音源，青年浑然不知的满屋子乱窜。玩蛋，要迟到了。
　　“哪个混蛋拿了我的毛巾——”浴室里传来青年的怒嚎。
　　小玄凤心虚的瞅了眼屁股底下的白毛巾，要怪就怪某人昨晚忘收了。
　　谷瑜嘴里叼着块面包，拎起公文包，一个箭步夺门而出。
　　大门发出砰的一声，打断小玄凤的呼唤。
　　额，他是不是忘记给我添饭了……
　　小玄凤仰天长叹，这年头混口饭吃怎么这么难！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玄凤轻而易举地打开米柜，欣赏起‘军火库’。
　　论世间情为何物(注1)，唯美食不可辜负(注2)。
　　“嘿嘿！我就不客气啦～”小玄凤搓手扑上前去。
　　突然被一只大手拽到空中。
　　小玄凤望着那双熟悉的死鱼眼，冷汗直流，故作淡定的用鹦语打起招呼。
　　“hi～靓仔，早上好呀，吃过了么？”
　　谷瑜把小玄凤丢到一边，拿了个碟子给它添米。米粒倾倒在瓷碟上，堆积呈现出如金字塔般华美。
　　青年停顿一秒，想到昨晚的米粒全清的景象，马上停止手中的动作，当着它的面又把小半碟米倒了回去了。
　　“你还是少吃点。”
　　小玄凤：……
　　你对我的误解是不是有点深。
　　谷瑜再次离开，留下孤寡小鸟守家。
　　小玄凤撇嘴嫌弃面前只有浅浅一层厚的米粒，幽怨的望向紧锁的米柜。
　　房间构成一个巨大的鸟笼，但这并不妨碍小玄凤在里面找到乐趣。
　　它跟随着音乐欢快的旋律摇摆，比出爱心型姿势的翅膀，痴迷的目光尾随模特们曼妙的身姿 。
　　屏幕里，气质高冷的模特抛出一个媚眼，小玄凤刺激地羽冠炸开。
　　“哇哇哇～女神杀我！”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太阳西落，青年家里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小玄凤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沐浴着落日余晖，仿佛履行起身为宠物的义务，乖巧地等待它的主人回家。
　　事实上，它只是在发呆。
　　上天啊，我堕落了，怎么可以看一天的超模秀。不能这样下去，从明天开始，我要投身学习事业，当一只博学自强的小鹦鹉。
　　窗外，一抹灰红的身影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路旁，紧握手腕，望向聚集在楼底谈笑的大爷大妈。
　　她鼓起勇气走向他们，小心翼翼地掏出口袋里的照片，展示给老人们看。期待的眼神逐渐黯淡，礼貌性扯起微笑向老人们挥手告别。
　　她叫吴童，算是它非正式名义上的第一任主人。
　　小玄凤右翅隐隐作痛，胸口沉闷，压得它快喘不过气，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狭小昏暗的快递盒里。
　　它已经放弃有人能发现他变成鹦鹉这件事，尤其是在经历过地下养殖场炼狱般的生活后。它只盼望自己能拥有个不错的新家，可是买家好像不要它了。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快递站点的工作人员不耐烦挂掉电话。
　　“怎么又是这种情况，这也不收，那也不收，这些宠物盲盒没人管么？”
　　老同事走过来，拍了拍兼职员工的肩膀。“哎，别气了，气坏身体可不好。还能怎么办，丢了呗。”
　　“丢了！这里面可是生命。”兼职员工诧异地望着老员工。
　　“那你也可以养它们呀。”老员工怂肩，忙自己的活去了。
　　也对，他连自己都快养不起，哪连养得起它们。
　　兼职员工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把装着小玄凤的快递放在不碍事的角落，等待后勤清理。
　　女孩涨红了脸，拦住兼职员工，指着角落的快递盒。“那个，请问我可以领养它么？”说完她低下了脑袋。
　　她刚刚取快递的时候，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兼职员工一愣，反问道：“小妹妹，你家人给你养吗?”
　　还没讲完，就被老员工喝止。
　　“当然可以，拿走吧。”老员工冲女孩挥挥手。
　　“谢谢。”女孩鞠躬感谢，抱起盒子一溜烟跑走，生怕对方反悔。
　　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缝隙洒入盒内，女孩的笑容耀眼夺目。
　　她的赞美，她的承诺，点燃了它对新生活的渴望。
　　可那时小玄凤并不知道，它只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
　　女孩的父母一直反对她养宠物，就在昨天晚上，它被女孩的父亲丢了出去。
　　小玄凤望着女孩失落的背影，小声嘀咕。
　　“谢谢你能来找我，但，还是忘了我吧。”
　　天色已晚，青年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躺平在沙发上，心里痛斥万恶的资本家的压榨，还有那该死的996工作制。
　　小玄凤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恨不得自己没有读心术。
　　“咚咚咚——”
　　门外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谁啊？”暴躁青年爬起来，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哪来的小女孩？又不逢年过节，这老小区除了我以外，不都是空巢老人?
　　正在喝水的小玄凤呛了一鼻子水。
　　谷瑜拉开小手臂宽的缝隙，打量完楼道，确认安全后，才敞开大门。
　　“有事吗？
　　女孩看见门前青年警惕的模样，紧张到结巴，慌乱地掏出照片递给青年。
　　“抱歉……请问您看见过这只鹦鹉了么？我的宠物丢了。”
　　小玄凤见情况不妙，正打算开溜。
　　青年没给它机会，转身看了它几眼，皱起眉打量着照片。“鹦鹉?长得跟鸽子似的。”
　　女孩也看到青年身后的小玄凤，激动地想要冲进去，却被青年无情拦下。
　　女孩执拗的辩解道：“它对我真的很重要，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
　　小玄凤炸毛，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它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冷的家。
　　“呵，你的宠物。按理说它应该会扑过来找你。”青年指了指小玄凤。“看见没，它怕得都要躲起来了。”
　　女孩憋红了脸，染上哭腔。“我在学校，不知道爸爸把它丢了。刚回家，就发现它不见了。出来找了它一整天。”
　　青年的目光扫过女孩身上的校服，没说谎。
　　小玄凤担忧的事情即将来临，它要被青年送回女孩家了么?下一次被丢出去，恐怕就是死期。
　　“嘿，父母不同意。”他扭头讥笑。“你知道吗？如果我狠心点，没把它带回来，它昨天晚上就应该死在垃圾池里了。小妹妹，到时候你会抱着它散发恶臭的尸体，痛哭流涕么？”
　　谷瑜俯视着女孩。“你不会，你只会忙着寻找下一个替代品。”
　　青年的话无疑刺痛了她，女孩抱膝痛苦，抽泣声越来越大，喉咙里呜咽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你们、懂什么…凭什么…指责我……”
　　小玄凤低下头。是呀，我们这些外人才不会体会到别人承受的痛苦，哪怕万分之一。
　　女孩的父母感情不和，一直在闹离婚。但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学习，父母暗中约定等孩子高考结束后就离婚。
　　纸包不住火，女孩全都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道，暗中撮合爸妈和好如初。爱情就像一块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哪有破镜重圆的道理。
　　女孩只能将憋在心里的话讲给愚蠢的小玄凤听。
　　“如果我不学习了，他们就会在一起吧。”
　　小玄凤能做的只是用弱小的身板蹭蹭她，说起嘈杂的鸟语试图安慰她。
　　傻孩子，你那样做是没意义的。
　　毕竟它只是只小玄凤，什么也做不到。
　　青年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递出纸巾。
　　“小妹妹，我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说实话也不想知道。我们到底只是陌生人，世上糟糕的事太多了，困难到让我们自己都分身乏术，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人。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住珍爱的东西。”
　　“可是…我…现在办不到……”女孩泪光闪烁。
　　“你试过当面和父母沟通过么？一直打哑谜，永远都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不说清楚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我知道了。”女孩接过纸巾，擦干眼泪。
　　“我送你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到处乱跑，也不怕遇见坏人。”
　　话音刚落，老小区外传来男女两道焦急的呼喊。“童童！”
　　“看来不用了，快去吧，你父母还在找你。”
　　女孩点头跑了出去。
　　小玄凤震惊，为什么我觉得他俩说的不是有关宠物的话题。青年怎么知道女孩和父母关系不好，莫非他也会读心术?
　　谷瑜关上大门，又恢复了颓废咸鱼的姿态。
　　烦死了，孩子有问题，多半离不开家庭因素的影响。当家长的就不能细心留意下，大半夜四处闹腾，当我们这些打工人不用上班的吗？对了，明天周末休息呀！
　　嗨起来，夜生活才刚开始。一人一鸟熬到凌晨四点，眼皮上下打架，耐不住困意，东倒西歪的睡在客厅地板上。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一人一鸟全都黑着眼圈，精神不振，浑身乏力，腰酸背痛，抱怨熬夜后遗症，立誓下次绝对不熬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