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你的眼睛吧，亲爱的（GL）

　　圣诞节即将过去，那个一直想着念着的人却远在他方。
　　电视台每个频道的节目都离不开圣诞的主题，好像洒几片人工雪花竖起几棵装饰杉就是表现了圣诞的气氛似的。
　　一群白痴。
　　被所谓的节日气氛折磨到烦躁不已的夏雨顺手把遥控调到了MTV台，至少当听电台吧。
　　Eason的声音，是新歌吗？
　　没听过的曲子——《圣诞结》？
　　因着是喜欢的歌手，夏雨稍稍把注意力拉到了屏幕上。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思念的旺季
　　霓虹扫过喧哗的街
　　把快乐赶得好远
　　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
　　只能独自庆祝尽量喝醉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
　　寂寞它陪我过节
　　Marry Marry Christmas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想祝福不知该给谁
　　爱被我们打了死结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Marry Marry Christmas
　　写了卡片能寄给谁
　　心碎得像街上的纸屑
　　电话不接
　　不要被人发现
　　我整夜都关在房间
　　狂欢的笑声
　　听起来像哀悼的音乐
　　眼眶的泪温热冻结
　　望着电视里的无聊节目
　　瘫在沙发上
　　变成没知觉的植物
　　谁来陪我过这圣诞节

　　不错啊，挺符合我现在的心境的。自嘲着，夏雨随手拿起了旁边桌上放着的香烟，摸出一支点燃。
　　只有自己一个的圣诞节吗？听起来蛮凄凉的。不过，也习惯了吧。没有她在的日子。不知道，在那边的她，又是怎样过这个节日呢？一定是十分热闹吧。毕竟，她要去的地方也是好崇尚这类的。
　　她，会想到我吗？

　　夏雨并不喜欢抽烟，她甚至不懂得抽烟。她只是单纯觉得吸进香烟中的尼古丁会让大脑晕乎乎，某程度上可以让自己模糊些东西。
　　夏雨的第一支烟是从前初中隔壁班的阿公给的。
　　阿公是她的几个死党之一，男性。作为某些爱好团体的一员，他被赋予光荣的配对，冠上“小攻”称号。后来经过其君再三上诉，取同音呼其号“阿公”也。
　　阿公到现在仍对自己当初的失误而懊悔。他老说：“夏雨啊，你他妈的为什么我教了你一年你还只会给我‘吸烟’。烟是要吸进肺里，不是让你吸进嘴里再吐出来的。我的大姐。”
　　而这个时候，夏雨就会回他一句：“我喜欢。”
　　不喜欢抽烟不懂抽烟的夏雨，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摸出烟盒子。她要的是类似麻醉的效果，所以只要是烟就行。不过出于某种仿佛纪念的心态，她都固定地买阿公当初递给她的那个牌子的烟，那也是阿公一直在抽的牌子。
　　夏雨常常都会不开心，特别是想到她的时候。
　　她是雪笙，一个对夏雨而言有着特别意义的人。她现在已经不在国内，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跟着爸爸到M国去了。那时候，夏雨读五年级。
　　夏雨有跟她写信联系的。可是，雪笙太忙了，她在那边要学好多东西，要适应那边的语言、生活习惯，根本来不及回复夏雨每封的去信。夏雨由一开始的两三天一封到一星期一封再到一个月一封，最后变成了两三个月一封。厚厚的一叠信纸，蕴含了夏雨绵长的思念。
　　阿公取笑她，一个小学朋友，用得着这么勤的写信吗？夏雨只是微笑。
　　雪笙，是不同的。

　　回忆到这打住了，夏雨听到门外有人在叫她。
　　“谁？”
　　“小雨，是我，你今晚过来我这吗？”
　　差点忘了。
　　扬起眉毛，夏雨把手中的烟掐灭，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的，是白莹。
　　“白阿姨！”
　　白莹是雪笙的妈妈。在雪笙跟爸爸离开没多久，她也搬离了原来的家。直到夏雨上学期初中转学过来才重新遇上的。巧合的是，夏雨的新家在白莹的楼下一层。
　　夏雨曾经听自己妈妈提过，白莹当时在和丈夫闹离婚，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才带着女儿在从前的家附近租房住的。她们俩母女搬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夏雨刚上五年级。
　　后来，因为经济原因，考虑到雪笙跟着爸爸能有较好的读书环境，白莹放弃女儿的抚养权。然后，雪笙也离开了，短短的不过两个学期不到的时间，雪笙走的时候甚至还没小学毕业。
　　夏雨有时会想，如果雪笙能留下来，或者自己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颓丧的，如行尸走肉般的。
　　兴许是节日的缘故，白莹仿佛也感染了圣诞的气氛似的换上了一件大红的宽毛衣，松松的套住臀部。配上很修腰的蓝色牛仔裤。平常挽起的头发也散了开来，波浪般披在肩上。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眯起眼，夏雨好像突然从对方的身上看到雪笙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了，她们是俩母女嘛。夏雨回过神来，自嘲。
　　“夏雨，以往这个时候，雪笙那孩子都会在家过圣诞的。明明是中国人却喜欢过外国人的节日，可那时我们一家都挺热闹的……”说着，白莹的目光飘向了旁边。
　　是想到了从前的生活吧。果然，一个人过再怎么坚强的女人还是会觉得寂寞吧。夏雨突然有点明白眼前女人的心情。
　　她也不过是希望有个人陪着没那么孤单吧，毕竟，今天也算是个节日。
　　夏雨其实很怕见到白莹，从前和雪笙在一起的时候，白莹都会用着非常微妙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夏雨老觉得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自己与雪笙之间的秘密。
　　“白阿姨，我有点饿了，你家有什么吃的吗？”眨眨眼，夏雨装出一副和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纯真样子问道。
　　“我在家煲了汤，还做了烤鸡和煎饼。就想着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会吃什么正经的。这不就下来叫你了。上来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下次饿了就自己上来吧。”
　　啪啪的拖鞋声在楼梯回荡，夏雨跟着白莹走上她在3楼的家。
　　“白阿姨，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吗？而且，我也不能老往你家跑啊，你总有事要忙吧。”摸摸鼻子，夏雨道。
　　“好了。先进来再说，天气够冷的。我勺碗汤给你，快去洗个手出来。”转眼已经到了白莹住的地方。掏出钥匙开了门，白莹把夏雨往洗手间推了推就自个儿进了厨房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忽视掉推搪的借口，夏雨翻翻白眼走去洗手。

　　夏雨现在是初三，初二从以前住的地方转过来现在的学校。6中不比她从前的学校，在学习上的进度跳跃得比较大，夏雨刚来时跟不上，特别吃了不少的苦头。当然现在还是吃了不少，可来白莹家后，她起码多少能跟上些了。
　　白莹是6中的语文老师。
　　不，不是夏雨的老师，白莹负责高中部的。不过她教的是高一，相对于来说没那么紧张，较某些高二三的同事能早些下班。然后有空回来买菜煮饭，顺便看看夏雨的功课。
　　要说以前，夏雨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会与白莹在一起吃饭，让她帮忙功课之类的。这太像天方夜谭了。
　　前面说过，夏雨是很怕白莹的。
　　夏雨到现在还是很怕她，即使现在已经不是小学五年级的小鬼头，不至于会被大人吓倒，可她仍旧怕白莹。
　　雪笙很漂亮，温柔娴静的，笑起来眼睛眯成线条儿，活脱脱一只温纯的小白兔。
　　白莹作为生出雪笙的母亲，自然容貌也是挺好的。与女儿不同，白莹那种是属于冷艳型的。这个词还是夏雨初中后从同桌抽屉的言情小说里学到的。遥遥扫过来的一眼，仿佛凝着霜，伴着那怎么看怎么精致的脸孔。不知道的人会一开始因其貌美而醉从而露出痴态继而被目光冻成冰棍。小学时的夏雨也是被冻的其中之一。
　　所以小学时夏雨遇到这位极漂亮的白阿姨都是低头就躲的，除非与雪笙一起，不得不面对。即使那样她还是能当白莹透明就尽量当她透明，努力无视白莹是雪笙小学以来一直贯彻的。
　　雪笙走后，白莹也走了，夏雨以为从此就可以再也不用见到恐怖的白阿姨了。然而过了三年，因为房子拆迁，夏雨和白莹又阴错阳差地成了邻居。
　　三年时间，可以让一个女人变化很大，特别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在楼梯第一次偶遇白莹时，夏雨发现她不同了。
　　曾经那么的冷傲，似乎被岁月转换成另一种更为特别的东西。白莹变得内敛深沉了许多，美丽依旧，却更为淡雅。漠然又不失大方，给人似乎是若即若离的感觉。
　　突然的照上面，两人都有点愕然，夏雨则更多的是惊恐。只是白莹也没怎么，好像时间也改变了她对夏雨的态度，她甚至还带着微笑问夏雨现在住那。当知道夏雨就住在她家楼下，白莹还邀请夏雨上来坐一下，只不过太过惊恐的夏雨同学马上搬出要和家长知会过才能拜访的理由才得以“全身而退”。
　　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夏雨逃脱后的第一感受。
　　之后的几天，夏雨连续碰见白莹。家里人也在没多久就和旧邻居重逢而彼此重新建立了联系。再然后，夏雨从学校里见到白莹。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升华”了，由一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稍为害怕，非常大的进步不是吗？噢，某些时候夏雨还是很怕白莹的，如果对方重拾那时的眼神，夏雨连想跳海的心都有。
　　还好，白莹很少出现那种冷漠的样子。似乎三年时间真的改变了她这个人，后来好多次遇上，她偶尔会招呼夏雨上去她家喝茶什么的。让夏雨惊喜的是，她还保留着雪笙当年的房间。
　　换了地方，摆设自然不可能完全一样。可夏雨看到的却是一间保留了大半面貌的昔日伙伴的房间。雪笙睡的小床，她们那时不知有多少次在上面……，还有雪笙其他好多东西都收纳在这，夏雨觉得简直就是把雪笙当年的房间搬来了这似的。
　　惊喜的同时夏雨也不由感叹白莹的用心，如此费心保留雪笙的房间，她一定也是非常想念雪笙的。不由得，夏雨对白莹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可能是想着能理解白莹的心意的同时，夏雨也渐渐地没那么抗拒和白莹的相处。而白莹，似乎从女儿从前的伙伴身上看到女儿的影子，夏雨担心的那种故态重萌的情况一直没出现。
　　于是，夏雨也放下心来主动找上白莹的家门。她希望在那个充满雪笙味道的地方待久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和远方的她拉近一些距离。
　　像这样到白莹家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夏雨家人经常不在，日常生活什么的都是夏雨自个儿处理。在知道这样后，白莹偶尔会准备多份饭菜，让上来串门的夏雨吃过再回家。
　　对于夏雨来说，白莹这样让她或多或少会有点不自在，可能是从前的印象太深了，和白莹在一起吃饭，夏雨总是会战战兢兢。吃饭都不能放松，于是白莹的好意对夏雨来说其实并不大受用。奈何白莹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当夏雨在客气，每当夏雨想想方设法找借口推搪，她都不当回事。
　　长辈的话不能违背，夏雨的妈妈以斯巴达式的教育让夏雨从身体乃至思想上遵从这一教训。而且，始终是住家的饭菜，比自己动手弄的泡面香多了。一来二去，夏雨尽管还会推搪，但是口气也没那么坚持了。人，都是挡不住诱惑的。
　　吃饭时夏雨腰杆总是挺得笔直，典型的模仿生标准。见此，白莹还顺口称赞夏妈妈教导有方，殊不知，夏雨在心中可是有苦说不出，死撑。怕，可饭还是要吃。

　　夏雨洗完手出来，白莹已经把饭菜布好。
　　她为人不怎么说话，可谓沉默寡言。夏雨也不是多活之人。两两相对，响起的只有夏雨的喝汤声和白莹筷子夹菜的起落声。
　　往常，白莹还会打开电视看看新闻什么的。可不知是不是“节日”的关系不想触景伤情，今天白莹并没有开电视。不知道怎么，夏雨就是有这种想法。
　　“小雨，今天的饭菜还行吗？以往小雪总是喜欢吃烤鸡，我也不知道对你口味不。想着都是孩子，应该吃的都一样吧？”
　　“白阿姨，你做的很好吃了。比我妈做的都香。很棒，真的。”夏雨连忙回答，末了还用很肯定的语气补充，生怕白莹不信似的。
　　“你喜欢就好。吃饭吧。”
　　看着夏雨认真的样子，白莹不由得微笑起来。低下头扒了下饭，缓缓道。
　　“哦，好的，白阿姨。”被白莹突然的笑容刺激了下，夏雨恍惚地吞下口鸡肉。
　　果然是俩母女，笑起来都那么好看。夏雨心想。

　　晚饭过后，夏雨提出想要去雪笙的房间看看，白莹点了点头，转身整理餐桌去了。
　　几乎天天都来报到的夏雨对白莹的家早十分已熟悉 ，驾轻就熟地拐进尽头的小卧室，推开门注视房中的一切。
　　明明房间没怎么变动，可夏雨每次来这心情都很不同。对上一次是她数学成绩不理想，来到房间后想起了雪笙以前数学不错，继而突然就心情低落，自我惭愧起来。
　　今天，也是不一样。
　　12月25日，基督教流传进来的节日。圣诞节一到，街上充斥着的到处是成双成对的甜蜜爱人。虽然原来的意义重点不在这些，可经过人们的口耳相传，一切都变味了。渐渐地，圣诞变成了一个仿佛孤独就是罪过的节日。
　　虽说初三这个时候的确不方便发展感情之类的关系，老师们也提倡早恋无益，可夏雨所在的年级还是悄悄地凑成了秘密的一对对小俩口。
　　夏雨没有男朋友，不是没有男生向夏雨表示好感，可她就是不喜欢。在她的心中，一直只有当初的那个纯白色的身影。
　　她的雪笙。
　　伏在雪笙当年用过的小书桌上，努力压抑着因着节日气氛带来的某名忧郁，夏雨开始回想起她和雪笙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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