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君心

作者:汪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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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手是良人


      二、执手是良人

      大威王朝建立前三年,天下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群雄逐鹿中原,竞相去争夺那霸主之位。
      与战场上的鲜血肃杀不同,长安城并未被战火硝烟波及,只是有大量的流民纷纷跑到长安城,以求得一片避难之所。

      “慢一点不要急!喂喂喂!我说你们抢什么呢?!能不能有点秩序?”水莲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不见一点起色,倒是把自己气得双颊通红,她转头对着自家小姐说:“小姐你看看他们,简直是孺子不可教!”

      花辞倒是云淡风轻,她将手中的大铁勺交到水莲手中,让她施粥,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维持秩序。

      “老百姓们,我知道你们很饿很着急,但是每个人都有份的,所以你们不要抢来抢去了,都去排队好吗?这样每个人都能很快地领到馒头和粥。”她并没有喊得很大声,就这么站在一旁,轻声细语。许是太过温婉贤淑,百姓们看着这贵族小姐,竟也不忍心驳了她的面子,都老老实实地上后边排队去了。

      如今天下硝烟弥漫,男丁们都上战场杀敌,为家中人谋取一片安宁,而女眷们,自然是要在后方支持他们。
      花辞走进棚子里,准备整理一些碗具,谁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将此处弄得一团糟。
      饶是平日里再如何温婉的花辞,此刻脸上也显露出怒意,何况她本来就是家中幼女,头上有两位兄长,自小受尽宠爱,从来也是一个有脾性的。

      她卷起袖子刚想和那人理论一番,便看见地上有几滴温热的鲜血,目光顺势而上,那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少年。
      眸色似黑墨一般,眼里却有光,即便是身上带伤,但是他嘴角肆意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收敛。不但不收敛,他还打量起这座小棚子来,许久之后将目光落在花辞身上,见她样貌不俗,衣裳简单而大气,想来应该是哪家的小姐。
      于是他扬起嘴角笑着说:“原以为这棚子里全都是打下手的粗使婆子,却不想这里面居然藏了一位美人。”

      言语轻佻,但是却坦荡从容,并不是随意羞辱她的意思。只是花辞还是有点不高兴,他刚刚这么突兀地闯进来,撞碎了好几摞碗碟,将这里弄得一团糟!
      “你是谁?为何突然闯进这里?”花辞的眉目间隐着怒气,俏眼瞪得圆圆地怒视着眼前的少年。

      眼前的这位姑娘,穿着一身碧青色罗裙,发髻上簪了几只步摇,眉眼温柔,即便是现在带了怒气,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苏文那时大概还不知这女子后来竟能成为他的妻子,也不知其实他的阿辞,是个性子十分炽烈的女子。

      “我?”他刚刚说完,却听见外头一阵风吹草动,神色一变,连带着花辞都有些紧张。
      他伤得不重,但是血却一直止不住,花辞想了想,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街头上一个隐秘的小巷里。
      这还不算完,她拉着苏文一直往前跑,两人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紧紧扣在一起了。

      苏文被动的不断往前跑,少女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留下淡淡的馨香,一下子叫他刻骨铭心。
      长安街有一处花家的产业,花辞带着他躲进一间厢房里,随即掩上房门,逼仄的房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花辞回头瞧着坐在床上的苏文,他穿着玄色长袍,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的图案倒是让她眉头一皱。只是当下也无心顾及这些,她开口问苏文:“你哪儿受伤了,我闻着好大一股血腥气。”
      “无事。”苏文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准备脱掉外袍给自己上药,结果抬头就看见花辞神色纠结地盯着他。

      女孩的眉眼轻轻蹙起,神色似乎是有些紧张,有点进退两难的意思。苏文转了转手里的药瓶,突然起了一个心思。
      “姑娘可否为我包扎一下,我……实在是空不出手来。”
      “……”
      这人竟这般不要脸皮?

      花辞被他气得脸上浮现两抹红霞,但是眼下还是救人要紧,何况她也不是那种死死守着女戒的姑娘,这厢也走过去接过苏文手里的药瓶,不动声色地扒了他的衣服替他包扎起来。
      她这般坦荡,倒是让苏文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他何时让女子近了他的身,今日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道。

      花辞动作迅速,她很快便替苏文包扎好了伤口,家里的大哥二哥经常策马征战,身上也少不了受一些伤,是以包扎这块,她处理起来还是很迅速的。
      但是给兄长包扎,只是手臂或者别的伤口,她从来没有见过外男的身体,这一次倒是让她开了眼界。

      除去那狰狞的伤疤,少年肌肤如玉,纹理清晰,瞧着就知是一副强健的底子。这般想着,花辞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她对上苏文戏谑的目光,心头一跳,绯红爬上脸颊,竟叫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衣裳被花辞紧紧攥在手心,苏文想扯出来,于是无奈说:“姑娘,你总要让我穿好衣服吧?刚刚上药的时候你还没看够我的身子?”
      花辞松开手,被他的话语激到想跺脚,她转过身,背对着苏文,嘴里恨恨地骂道:“登徒子!你怎么这般不知廉耻?!”
      苏文好笑,也开始为自己鸣冤:“我说这位姑娘,是你刚刚攥着我的衣角吧?不然我早就把衣裳给我穿好了,哪能让你看了我的身子。”

      “明明是你!”花辞转身怒视他,“明明是你叫我替你包扎的!”
      苏文倒是不再调侃她,而是径直起身,神色郑重地向她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花辞皱眉,看着他也不像是平民百姓,心下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误闯我施粥的地方,还……受了伤。”

      施粥?
      苏文想了想,目前这战事吃紧,天下无一处安宁之地,要说没被硝烟波及的,也只有这小小的长安城了。
      在长安城里施粥?想必是大户人家。

      苏文兀自将世家大族在脑海里过了过,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哪家有一个小姐,似乎都是上场杀敌的少爷。
      花辞本就恼怒,看他如今这般磨磨蹭蹭的样子,更是生气。好在苏文瞧见她的模样,连忙向她作揖,随后介绍自己。
      “在下……阿肃,多谢姑娘今日相救。”

      阿肃?花辞轻笑一声,倒是弄得苏文摸不清头脑。只见这姑娘哼笑着说:“阿,肃?这听起来像一个小厮的名字!”
      她围着苏文转了一圈,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捂着嘴巴说:“莫不是你其实是一个贱奴,在府里惹了事端被主家追杀至此吧?想不到我竟然救了一个狼心狗肺之人。既如此,我还是送你去报官吧!”

      说完她就劈手去攥苏文的手腕,但是女子力度比不上男子,她竟被苏文反手扣住手腕扯进怀里,甚至还放肆地在她如花似玉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嘴唇柔软温热,落在她的脸上,花辞呆了一瞬,回过神来立马抬手作势要打苏文。只是又被他轻易地执住皓腕。

      “放手!你这淫贼!好生不要脸皮!等我回去告诉兄长,他们定不会放过你!”
      苏文将人扣进自己怀里,恣意地笑出了声,随后轻声说:“我可不是什么淫贼小厮。”

      花辞挣脱了他的拥抱,退开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整理了凌乱的衣裙方才说:“那你是谁?为何不道明你的真实身份?”
      “那你呢?姑娘不与我坦诚相见,我为何又要自报家门?”

      被他这么一问,花辞想了想说辞,也轻声细语地说:“小女名唤阿辞。”
      阿辞?苏文在心中摇头,从未听过,于是他也笑道:“阿,辞?这不也是一个侍女的名字吗?和我这个小厮没有区别嘛!”

      “你果然承认了你是小厮!”花辞怒道,伸手捂上刚刚被他亲吻过的脸颊,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别人轻薄,她不可能不愤怒,“可恶,你个淫贼,今日待在这里休想跑掉,待我将你轻薄我的事情告诉兄长,免不了你受苦!”
      说完她狠狠地跺了两下地板才气急败坏地跑出去。

      可是当花辞再回来之时,便不见那登徒子的身影。她将拿过来的汤药和吃食搁在梨花木桌上,心下有些愤怒,这人长得漂亮,内里却是一个十足的小人,竟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悄悄跑掉了。

      *
      天下局势越来越紧张,群雄四起,苏家一头已达冠压群芳之势,百姓们无不称赞,将来这天下定会随了苏氏。
      一年一度竟是到了秋日,天高气爽,漫山遍野可见枫红的枝叶,花辞最喜欢待在自家阁楼上,远远眺望远方。
      父亲和哥哥已经入了苏氏一族门下,他日若是苏氏一统天下,他们花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只是这些东西都不是她该担心的,不过最近苏家总是派人登门拜访,言语之间透露着想求娶花辞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起秀眉,半倚在栏杆上,面露愁思。她性子活泼,热爱自由,并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不过花夫人也说了,一切由她自己的心愿,苏氏一族称霸天下,有王侯将相之姿,又怎会独宠花辞一人?花辞是花家的掌上明珠,自然不能卷入后宫争斗之中。花夫人还说,若是苏氏一心一意求娶而花辞并不想嫁,那就赶紧和赵遣定下婚约,嫁给赵遣。

      可是……她一直拿赵遣当兄长,又怎会嫁他为妻。

      思绪渐渐飘远,她又想起几月前在长安城施粥的那日,花辞轻轻抚上一侧脸颊,难得红了脸。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若是再遇见那登徒子,一定要他好看!

      再次相遇之时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肃杀,花辞原本是想着去山野间游玩一下,结果不小心和水莲走散了,刚高声喊着水莲,一道箭矢从她耳侧擦过,下一瞬就有人揽着她滚进了隐蔽的草丛里。
      清淡的檀香味渐渐飘进鼻尖,花辞被人压在草丛间,抬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登徒子?!”她失声喊出来,上方压着他的人很是无奈,轻轻捂上花辞的樱桃小嘴,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有俩人经过草丛旁边,留下一点窃窃私语。
      “没想到平日里倒是小看了他,弟兄们这么多人竟斗不过他一个!”
      “先找一下,此处这么大,难保他不会藏起来!”
      “嗯,我们分头……”

      话还未说完,两人就僵硬地倒在了离草丛不远处的地方。苏文收手,将抹了剧毒的暗镖藏进衣袖,回头看着花辞站在一旁整理衣衫上挂住的一些杂草。
      美人立在不远处,发丝有些凌乱,杂草挂在她的衣襟上,她的神色微恼,却还是细心地将衣裳整理干净了。

      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的衣襟处,捻起一根枯草…花辞疑惑地抬头,看见苏文那嘴角的笑容,少年面容如玉,温柔可人,偏偏样子没个正经,还有那嘴。
      花辞想到那日他强吻自己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登时便伸手推开他,然后又低声骂了一句“淫贼”。

      “之前之事是我做的不对。”苏文向她作揖,声音温润而泽,不是轻荡而是郑重,“当时事从缓急,在下向姑娘道歉,也多谢姑娘相救。”

      花辞皱着眉头,看着他依旧穿着黑色锦缎做的衣裳,袖口及衣摆处皆是蟒龙刺绣,这身穿着并不像是小厮。
      “你是哪家的公子?”少女声音娇柔,带了一丝明媚,秀眉微蹙,教看着的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觉得她本不该为任何事而蹙眉。

      苏文整整衣衫,神色倒是庄严,“我是苏家公子,苏梓肃。”
      苏家人?花辞想着应该是苏家的旁支,但是这大户人家的公子也实在是……

      苏文似乎也想到那日的事情,薄唇吻上女子软软的脸颊,甚至嗅到她身上的馨香。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着了魔似的,轻薄了人家姑娘。

      “我还不知苏家公子原来都是这副德行,想来你们家那小主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如此,她才不要嫁给苏氏少主做什么未来皇家的太子妃!

      苏文嘴角牵出一抹苦笑,这番作为倒是把苏家名声都搞臭了吗?
      “是在下对不住姑娘,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日后阿肃定上门赔罪。”
      见他态度良好,花辞也不想纠缠不休,于是也向他行了一个礼,轻声说:“我是花家小女花辞。”

      这第二次见面之后,花辞会时不时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姓,她知道是苏梓肃写来的,有事会和她聊到家中琐事,让她也知道苏家并不是像外边传的那般,就单单看他遭受的两次刺杀来看,有许多世家还是不服苏家独大的。
      这倒是让花辞有些同情他,原本是苏家偏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罪倒是全落到他身上去了。

      花家人向来团结,族中兄弟姊妹和睦友善,哪来这种阴私的勾当?
      于是两人就成了信友,苏文还时不时会带一些小玩意儿给她。

      日子慢慢走过,情意倒是不知是何时起了波澜。
      秋暮的某一日,苏文带着花辞策马去了一座远山。两人都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花辞的心情比苏文更紧张,不是因为她偷偷从家中溜出来,而是此刻她与苏文同骑一匹战马,她靠在男子宽厚的胸膛里,冷风从耳边刮过,但是她却听见了少年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座山很高,山顶云雾环绕,空气清新淡雅,花辞不知这长安城里居然也会有这般美丽的景色。
      两人在山里猎了几只野兔随便地裹了腹,日落西山,漫天竟是橙色的火云,瞧着让人觉得天空好似烧起来了。

      花辞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色彩,迟迟不肯移开眼。她自幼在内宅里长大,性子活泼但是也要遵守父母教诲,虽说有时候会和水莲跑出来玩,但是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夕阳。

      “好美。”花辞回头叫着苏文,“阿肃你看,日落好美,我从未见过。”
      “是吗?以后带你去看更美的。”

      苏文和她不一样,他随父征战,见过百姓衣不蔽体,民不聊生的惨状,见过沙场肃杀,这早晨的日出和傍晚的日落,他自然也是见过的。
      他曾经在战场上厮杀几日几夜,清晨的一缕阳光落在他染血的脸上,更添一抹玉面阎罗之姿。

      只是他并不喜欢血腥的场景,如果可以,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地看一场日出日落……

      苏文抬手将花辞环住,再次在她耳边轻声说:“阿辞,我想带你去看日出日落,就我们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诉衷肠,让花辞有些疑惑,她抬头看着少年的脸。
      一半落在夕阳余晖之中,一半隐在阴影里,只是那黑色的眼眸,满满溢着情思。

      花辞想说话,却看见那玉面少年的脸快速贴近,嘴唇上有陌生的触感,是温热柔软的,和那日落在她脸颊上的一模一样。

      一旁的树枝噼啪的散着火星,却没有影响到正在温存的两人,一双素手慢慢环上少年强有力的腰肢,夕阳的光洒在两人身上,静谧闲雅的气氛慢慢扩散开来。

      *
      花辞偷偷从后门溜进家的时候,看见了背手立在后厅里的赵遣。她皱眉走过去,“禹抒,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天下局势又有变化?
      赵遣回头,看见她的模样,天色已暗,她定是去外面胡玩去了才从后门偷偷溜回来。只是……那嘴唇瞧上去有些肿胀,脸颊也一直红着。

      “阿辞,以后莫要往外跑。”赵遣叮嘱着她,“有苗疆人混进了长安城,他们擅长巫蛊之术,我怕你有危险。”
      花辞满不在乎地挥手,“他们总不会把手伸进花家来害人,再说现在不是有苏家在我们前面挡着吗?”
      说到苏家,她神色一滞,有些担心起阿肃来,说来他只是苏家偏支,若是苗疆人先从旁支动手,那阿肃就有危险了。

      看着她皱眉沉思的模样,赵遣有些担心,不知为何,他本能觉得花辞定是有心事的。
      难不成是因为苏家求婚之事?也是,阿辞生性|爱自由,哪里受得了禁步于宫墙之间的日子。

      “阿辞……”赵遣看着她的眉眼,少女慢慢长大,姿态容貌俱是媚而不妖,举手投足之间,倒显美人姿。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着自己从小爱慕的姑娘表达自己的情意,“如若你不想嫁给那个苏文,也不必纠结,要不……”
      “要不,你就嫁给我如何?”

      花辞猛然抬头,看着赵遣,她和赵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赵家父母当年在征战之时就牺牲了,只留下赵遣一个独子,于是便将他托付给自己的好友花辞的父亲。赵家和花家是至交,花夫人待赵遣比花家两位公子都好,但是……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管是未来太子苏文,还是竹马哥哥赵遣,都不是她喜欢的人。她爱慕的那个人,少年侠气,恣意生长,是她渴望的模样,他们在夕阳余晖里极致缠绵,已然是私定终身。

      花辞性情率真活泼,立马拒绝了赵遣的情意,她面色无一丝一毫的愧疚,相反是更加坦荡,也更加直接的斩断赵遣对她的爱慕。
      “禹抒,我一直当你是兄长,和两位哥哥一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即便是苏文来求婚,我也是不答应的。”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拒绝任何想要和自己暧昧的人,这是花辞所以为的,也是她对阿肃的忠诚。

      *
      这天下终究安分不了几时,苗疆人使出的手段十分下三滥,竟对着苏氏宗主施了噬心毒蛊。不仅如此,还将苏宗主命不久矣的消息传遍天下,与此同时,想要和苏家争夺天下的世家大族,纷纷不满,顷刻间尽要揭竿而起,再次内战。

      这日,花辞的闺房里闯进来一个陌生男子,但是花辞并不陌生。她惊讶的同时又很喜悦,像堕入爱河的小姑娘一样上前抱住那英俊少年,说话还带着怨气。
      “阿肃,你都好久没来找我了。”
      苏文轻轻抬手拥住她,神色沉重,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坚毅。
      “阿肃……”花辞在他怀里昂起小脑袋,看见他眉宇间有淡淡的戾气,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文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为之动心的姑娘,他爱她的率真活泼,爱她的聪明伶俐,爱她的美丽容貌,但是最爱的还是她这个人。

      “阿辞。”他将人紧紧抱着,神色紧张又带着不舍,良久之后,他终于将埋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和爱意尽数倒了出来,“我爱你。”
      花辞一怔,甜蜜涌上心头,再遍布全身,她也回抱着苏文,轻声地说:“我也是,阿肃,我爱你……”
      话落,便是席卷而来的热吻。花辞抬手攀着他的肩头,热烈地给他回应。

      赵遣今日来花家是想同花家两位公子商讨战争事宜,而今苗疆人还隐匿在长安城里,他想着还是来花辞这里叮嘱一声。并且他前两日捉拿了苗疆的下属,倒是得到了一些防蛊毒侵蚀身体的药,想来这些东西送给花辞最好。
      他在门外喊了一声却没听见回应,心下奇怪,便直接推门而入,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男一女相拥着在亲吻。

      门外有冷风袭来,花辞却沉浸在与苏文的天雷地火之中无法抽身。直到苏文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将花辞护进自己怀里,抬头怒视着闯进他家阿辞闺房的男人。

      “苏文?!”赵遣很是震惊,苏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上去和阿辞关系匪浅,两人刚刚在干什么?想到这儿,赵遣十分生气,若是他没突然闯进来,苏文不知道会对花辞做出什么事情。
      于是他直接抽出腰间软剑,朝着苏文刺了过去。但是苏文怎么让他得手,他两指轻轻截住赵遣的软剑,还抽空说了一句:“赵兄,有话好商量。”

      “谁和你商量!苏文,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阿辞的闺房!”
      他说完就要再次持剑进攻,赵遣自幼习武,内力深厚,出了几招之后,花辞房内的帷帐都纷纷陷落。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花辞将苏文护到自己身后,以求赵遣不要动手。
      “阿辞,你莫要被这小子骗了,苏文,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你今日不请自来闯入阿辞闺房,还想行不轨之事,呵呵,你们苏家教养可真是好!”

      “等等!”花辞听着赵遣喊阿肃,却不是苏梓肃而是苏文,这是怎么回事?她询问赵遣,“禹抒,你刚刚喊谁?”

      赵遣看着自己喜爱的姑娘这般护着苏文,心里有些难受,又因着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心情更是暴躁无比,他吼道:“就是你身后那位小人!他是苏文!”

      花辞整个人都怔住了,这副样子落到赵遣眼里,更是火上浇油。他看着花辞不敢置信的模样,以及那微微肿胀的嘴唇,也料到苏文没有对花辞说实话。
      他冷冷地哼笑一声,说:“苏文,你勾引我们阿辞,便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她了吗?”

      花辞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只见苏文眼底有一丝慌张遗漏出来。让她不由黯然神伤,原来他就是苏文。那么为什么?他要欺骗自己,他要玩弄自己,甚至……骗走了她的真心却不肯坦诚相见。

      赵遣收剑回鞘的声音异常刺耳,花辞死死地盯着苏文,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苏文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有些懊恼,想着应该早些禀明自己的身份,只是……

      “你不是阿肃?”花辞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
      苏文有点慌张,连忙拉住花辞,有点语无伦次:“不,阿辞……我…”

      花辞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她性子炽烈,自是忍受不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她想着,就这么晾着他几天,等他多认几次错她就顺势原谅他。
      原本她都想和娘亲说她愿意接受苏氏的求娶,但是还未等到契机,就传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消息。

      苏氏少主被苗疆人围困山崖,坠崖而亡。消息一出,举国大乱,原本这苏氏最有希望登上帝王宝座,谁知这宗主已中蛊毒,少主也死无全尸,看来苏氏大势已去,这天下又究竟会划分到哪派势力里去?
      花辞跑去问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看来消息不会有假,可是……

      “爹,大哥二哥,我要去断崖山,我要去找他。”花辞掷地有声,话语坚定由不得任何人拒绝。
      但是他们又怎会同意让她一个人跑去那危险的断壁绝垣,且不论两人是何种关系,就算是苏家求娶,他们花家还未答应呢!
      花辞被父亲软禁在家里,只是第二日早晨水莲进来给小姐送早膳时,发现房间空荡荡的,便急忙禀报老爷夫人和少爷,说是小姐不见了。

      *
      花辞不是第一次来断崖山,从前和苏文情意绵绵的时候,他总是策马带着她来这里看夕阳,两人在这里诉说着脉脉深情,也曾情不自禁地拥吻着对方。

      她走在荒山脚下,看见好几具尸首,身上都有苗疆的图腾。万幸的是没有苏文。山路崎岖有不少虫蚁毒蛇,花辞握着一把匕首,不知斩断了多少蛇头。
      世人大约很少有她这种胆大的女子,本该娇滴滴的在家中待嫁,或者和闺中密友谈论风月,不该来这里寻她的良人。
      但是花辞本性忠贞,认定了此人,就是一生,不管苏文现在的情况如何,她都必须要见着他!

      在隐蔽的山洞里她终于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少年,他浑身是血,眉峰蹙起,面容写满了疲倦。花辞不忍吵醒他,自己跑去寻来了水和野果,生了火之后她轻轻环住倚在石壁上沉睡的少年,声音哽咽,在寂静的山洞里回荡,有一种悲凉却又带着甜蜜。
      “阿肃,你要好好的,不能有事。等我们回去,你再来花家提亲求娶,我……定是答应的。”
      “我爱你。”

      苏家和花家的侍卫找到了在山洞里互相依偎的两人,将他们救了出去。
      原本苏文是去断崖山的绝壁上摘取雪莲花,给自己的父亲解毒,不知道是哪个叛徒暴露了他的踪迹,导致苗疆人派了大批人马过来劫杀他。
      苏文九死一生,不慎坠崖,也得亏他武功深厚,不然想必是无法生还。
      好在取回的那株雪莲花对苗疆人的噬心蛊有抑制作用,苏宗主病好之后,下令麾下战士卯足势力南征北伐,两年后一统天下。

      苏家宗主登基为帝,史称高祖皇帝,建立了大威王朝,定国号开元。大威王朝建国不久,就下旨求娶花家小女花辞为太子苏文正妃,喜结良缘。

      花辞接到圣旨后开心了好久,父母双亲及二位兄长似乎有些不乐意,但是看见花辞脸上幸福的笑容,也只能同意这门亲事。
      何况现在是大威王朝的天下,帝王下旨,群臣不能抗旨。为了花氏一族,他们只能同意,好在花辞是欢喜的,他们也就不用担心。

      开元第一年的中秋时节,是太子殿下和花家太子妃结亲的良辰吉日。这一日举国同庆,天下子民争相祝福祈愿,祝这对新人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花辞坐在皇家轿辇里,透过红纱看着前方身骑白马的红衣少年郎,那是她的夫君。她抿唇含羞地笑,听着外边百姓的祝福,面容越发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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