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EMBER

　　“嗨，Cybic。”
　　“哟，亲爱的徇，刚刚一个小时不见，你就想我了吗？是不是深夜着实寂寞难耐啊？”Cybic一如既往戏谑的笑着，背景嘈杂。
　　“喂，你不会还在外面闹吧，”穆徇顿时很无奈，“我有正经事呢，你找个安静地方。”
　　“饶了我吧，什么时候你也有正经事了！你这个已经脱离了苦海的家伙，还忍心折磨我这个被套牢的服役人员？”嘴上虽继续扯淡，Cybic还是向门外走去，寻着人少的地方。
　　“我这是失业好吧，赚点什么还得纳税给你们呐。”等着对方转移阵地，穆徇也开起了玩笑。
　　“啊，难道所谓的正经事情是要找本少爷求包养？这的确是值得严肃考虑的事情，不过如果是亲爱的你我随时欢迎。”
　　“……”穆徇扶额，战斗力毕竟不够，果然败下阵来。

　　“好了说吧。”
　　“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林海人的消息？”
　　“没有，还是那样子，今天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调控塔的建设都很顺利，完全没有见到他们来骚扰。怎么了？”
　　“刚才在家附近，我躲避了一群‘眼睛’。大概三四只。”穆徇的车子缓缓滑进了车库。这幢在路尽头的大房子有点与众不同。
　　“‘眼睛’？隔了这么久，怎么会……你确定？”
　　“我确定。幸好我当时留意了一下周围，当它们还没看到我的时候就察觉了。因为手边没有能截获的武器，我只好躲避。它们很有目的性，好像是直奔这里来的，搜寻了一下就飞出城外了。”

　　Cybic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了。我这就申请启动战备监控。穆徇，它们的目的是你？”
　　“我……不像是，不是。只是也没有其他的解释。”穆徇看了看后座上的人，又补充道，“可能跟我今天遇到的某事情有关，我还没弄明白，现在没法说。如果有进展了我会告诉你。”
　　“穆徇，‘眼睛’重新出现，那么就是说……”
　　“嗯。”就是说对方没有被消灭，就是说休战到此为止。
　　Cybic难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是启动监控，没有你的支持大不一样。你会到拉蒙特吗？”虽然知道，从个人角度上来讲，他应该是不愿的，不愿回到那个惨不忍睹的样子。

　　“……”车库门缓缓关上，灯却没有开。穆徇将自己浸在黑暗里，沉默着。
　　“Miu。”Cybic知道这个名字对于穆徇，代表的是权衡天平的另一端。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罪恶，故意把这个砝码又添给他，明知道他无法拒绝。
　　“Cybic，”穆徇慢慢的开口，“你放心。”
　　“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你呢，”那边又恢复了轻松的语调，“你就失业到底吧，等着被我包养啊哈哈。”
　　“我去。”上一秒还沉浸在认真的充当在取舍中挣扎的悲情青年，下一秒就被调戏，果然跟他就是浪费感情。
　　“好啦，托你的福，我只能告别丰富的夜生活回去报告了，我们扯平了。晚安吧亲爱的徇。”
　　“……晚安。”打开车库的照明，穆徇跳下车子，开始把后座上在外面捡到的大型垃圾再搬运下来。
　　“诶乖，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回去暖着被窝等着爷啊。”
　　“你妹。”穆徇恼羞成怒，果断掐掉通讯。

　　血压，心跳，呼吸，体温，瞳孔……穆徇抱着一杯咖啡坐在地下实验室的椅子上，看着医疗设备检查Mirt的每项数据，开始神游。
　　抛去那些躲藏在森林里的家伙们是否还有残余战力不谈，为什么“眼睛”会那么有目的性的低空出现？是因为自己出现在那里，还是因为这幢房子？今天决定步行是个偶然，而对方不可能获得如此即时的信息。另一方面，虽然Miu及其住处是最理所当然的怀疑点，但重要的是，很少有人知道穆徇这个人与此有任何联系。
　　于是把所有可能性算上，只派出“眼睛”进行针对性搜寻和侦察的目标是自己的可能性低于甚至1%。那如果不是自己出了问题，会是……
　　穆徇把目光投向躺在面前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跟林海中的人有关系？

　　“小贝，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好的，徇。”房间中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生，随即穆徇面前出现了几个悬浮的屏幕投影。
　　“先从我们登记过的人口开始吧。”说罢，其中一个窗口放大摆在他的面前，“有备份吗？”
　　“上次更新是在两年前了。请问您要使用吗？”
　　“唔……”穆徇歪头看了看躺着的Mirt，成年人的资料应该变化不大吧，“先用这个查一下吧。”
　　空气中出现了键盘输入的影像，穆徇把杯子换到了左手，在面前的窗口上点了点，又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命令。他打算从姓名开始，毕竟单纯的少数字符搜索会比外观和基因来的快一点。

　　“小贝，例举与‘Mirt’发音相近的名称。”
　　穆徇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名单列表，他将这些项目都拖到后面的人口资料的搜索窗口中去。
　　“搜索叫这些名的男性。”他在输入上用一只手敲敲敲：搜索范围是名字，姓氏，曾用名，可能的名字缩写，有记录的外号……依次扩大。
　　“没有符合目标人物特征的结果。”小贝的声音响起。
　　没有？穆徇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想着这应该不是太出乎意料的结果。他看着屏幕，犹豫是不是要查下去。

　　“查一下这两年人口资料的更新。来，准备串门了小贝。” 果然自己在家里比划着还是不过瘾，穆徇玩心大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在自家电脑前筹划一次入侵了。虽然他每天都在“借鉴”城市的监控系统，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好的，徇。您很久都没有出门了呢。”小贝的声音里面也带了点笑意。同时，穆徇前方一百二十度角内出现了数个屏幕的影像。
　　作战开始！穆徇把杯子放在一边，开始专注的敲敲打打。本来只需要能够浏览这两年来人口资料的更新记录，不过现在他打算不如把整个资料库都调出来。
　　面前的屏幕上大量的图像和字符滚动着，映在穆徇专注的眼睛里面，凝成一个闪动的亮斑。他还时不时的伸手拖动一下那几个窗口的位置，张口对小贝下一些命令，调出他的工具。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穆徇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看着读取和下载备份的进度条慢慢前进。
　　真是没挑战啊……在拉蒙特的那几年里面他连政府系统的蚂蚁洞开在哪里都研究透彻了。
　　备份完成，他从别人家里退出并将入侵的痕迹清除。在新备份中又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小贝，没有这个人啊。”穆徇嘟囔着，又把杯子抓回手里，最后一点喝光。
　　“姓名搜索的结果是这样的。下面进行外观和基因搜索？”
　　“交给你了。”
　　“请稍等。现在进行扫描。”

　　小贝将摄像头探过来在两侧对躺着的Mirt进行立体扫描，同时让运行的医疗设备对刚才抽出的血样进行基因分析。
　　忙了这么久，穆徇这才有机会跟着摄像头一起一点一点的观察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他发现这是个长得不错的人，至少符合他的口味。穆徇向自己点点头。五官英气，有点西方人种那样的棱角分明，身材修长而结实有力，整体上有种张力。即使他现在正处晕迷，也好像是一头沉睡的兽，随时可以醒来，发动攻击。
　　穆徇的视线扫过，脸，肩膀，胸膛，腹部，手，手……他蓦然想起了今晚早些时候那个触感，又是一阵窘。这羞涩的孩子立刻把视线收回，低头捂脸，可心底不得不承认他会喜欢。

　　医疗设备的提示音马上把他从纠结状态中解救出来，提示他检查完成。
　　身体完好，没有内外伤。体力透支，饥饿过度。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进食和休息。输液……穆徇看着屏幕上的提示方案，想到能用上的葡萄糖和电解质应该有存货，不用费心出去找。
　　确认了处理方式之后，他又让设备进行一个全面一些的生理构造研究，看能不能辨别出他是林海那边的人。只是地球移民这边还没有什么关于柯伊人类的研究资料，不知此举能否成功。

　　唉，该做的都做了，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穆徇看了看小贝那边的进度，打算不继续等，现在他根本就不对结果抱什么希望了。
　　怎么就倒霉的碰到一个林海人呢，在对方如此手无寸铁的无威胁状态下，实在是不忍心交给军方处理。不过这也就是自欺欺人，穆徇无奈的扁了扁嘴，一个无辜的林海人怎么会这样出现在这个城市里，还引来了一群“眼睛”……
　　算了，明天可以去问问拉蒙特，或许等这人醒来可以拷问一下本人……今晚到此为止吧。
　　穆徇最后看了一眼Mirt，果断上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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