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青楼番外集

　　李惜寒本来是绝对不会去逛烟花之地的。青楼在淮畔，控制着秦淮河上所有的花船，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虽然早听说疏影阁绫君冠绝天下，李惜寒也没动过心思。他懒得跑那么远。何况疏影阁名声虽大，却处在一个小镇里面，哪比得上江宁城里的条件。李惜寒一直不明白那老板为何不迁个地方。
　　但是现在，李惜寒正站在疏影阁楼下。哥哥派他到这边来办事情，因为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而且他也需要了解一下青楼里的事务。尽管不情愿，李惜寒还是来了。事情办得倒是顺利，只是这边的人不识得他这个少爷，只当作一般的人来招待，竟没想到他李惜寒是有需要的。
　　好在那地方离疏影阁所在的小镇不远。李惜寒处理完了事，便到了这边来。一打听，才知道绫君号称清倌，卖艺不卖身是铁打的规矩，并且即使是弹琴论诗，她也很少接了。而这天，刚好是绫君的丫头暖箫挂牌的日子。
　　听说是绫君的丫头，便有很多人相争，不外是想着近朱者赤。老鸨自然是笑眯了眼，等着人们出银子。李惜寒一时冲动，喊出了全场最高价。人群静下来看着他时，虽有尴尬，却无后悔。
　　暖箫自然是在发脾气。她本不想挂牌，可是绫君不肯见客，老鸨却必须要有收入，不能白养着她们两个。这一年来绫君的私房钱已经陆续给了老鸨，以换取她二人的宁静，只是之前攒下来的钱对于她们的开支毕竟是杯水车薪，支撑到现在已然不够了。老鸨还打着绫君的招牌，也不逼她，却来逼暖箫出来挣钱。暖箫倒不埋怨绫君，尽管她不明白去年那个客人有什么好，但她下意识地就反对自己的命运。
　　暖箫不比绫君，没经过种种尔虞我诈，不知道幕后的潜规则，怎是老鸨的对手。绝食、挣扎、痛哭、强硬，都毫无悬念地败了下来。绫君此刻寄人篱下，只能自保，哪有能力照顾暖箫。安慰是有，却无实质作用。
　　所以，李惜寒上楼进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扯落钗环、泪洗粉黛的濒临崩溃女子。暖箫死都不让李惜寒进门，但李惜寒既然花了钱怎么肯就此罢手。终是李惜寒力气大占了上风，于是暖箫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如蝶纷飞，化作十五岁少女永远的伤痕。
　　“你就这么讨厌我？”暖箫又气又急又累地昏过去后，李惜寒才仔细打量起身下的人来，恍惚间喃喃了一句。自然没有回应。李惜寒抬手，拭去她腮边的一滴泪。
　　第二天暖箫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破碎纱衣上的几丝污血。这次她没有再哭，只是定定地看着，仿佛要把它刻进内心深处。稍稍偏头，床边二百两银子映入眼帘。那是李惜寒给她的“赏金”。暖箫怔怔盯着它，忽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惨烈。
　　“箫儿，你怎么样？”绫君担心暖箫，早就在门口徘徊，听到里面的响动，才进来问。
　　暖箫勉力支起身子，眼中光芒柔和了一下，轻轻摇头。绫君知她需要时间独处，便不再说话，带上门出去了。
　　床上的温度渐渐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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