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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相知
腊月初八,鹅毛大雪覆盖了京城所有的繁华。一切的交易在白雪的注视下依旧从容不迫。生离死别的苦楚,觥筹交错的酒肉,冻死之骨的哀怨,朱门管弦斯呕哑的奢靡呐喊。
最宽阔的街边,最热闹的酒楼对面,坐着一位乌发少年。他只着一件白色单衣,一张薄唇冻得发紫,脸上是病态的红晕,微微弯曲的手指紧钩着一朵艳红的花。花之所以没谢,怕是早已冻成了冰吧!少年抿紧了唇,盯着手中的花,不时放到鼻下轻嗅,似尝到了人间美味。
“希金”酒楼的观雪阁上,坐着两位华衣公子。一人轻啜芳茗,不动声色;另一人却大碗饮酒,豪放成性。性格爱好完全不同的两人,今天却对共同的目标产生了兴趣。
招招手,两人同时对一黑一白二人耳语数句。两人揭窗跃下楼,不一会儿又回到主人身边。街上,乌发少年已不知去向。
少年已不能开口,除了拿花的手指,全身已不能动弹。白衣黑衣二人是依着少年坐在街上的姿势,照原样将人搬了过来。
二位华衣公子默契十足将少年放在阁中暖床之上,裹上棉被,又命白衣人撬开少年的嘴,强灌了几碗烈酒,待少年关节能动之后,由黑衣人巧施金针,为少年活血舒筋。
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的鼻息终于温暖起来,脸上的死气终于散了开去,额上布满汗珠。
寒气总算逼出来了。
品茗公子减少年睁开了眼睛,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你,为何独自一人留在街上?”少年的头低下几分,乌发凌乱的滑下肩头,遮住了脸,没有开口.
品茗公子与饮酒公子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祈月,他是祈影,我们……”
少年直直倒了下去.
“公子!”白衣人一声惊呼,两位公子一齐从位上站了起来.
"地,他……”祈月打翻了茶杯
黑衣人立即搭脉坐诊,神情变幻莫测,一张脸更黑了。
倏的,名叫明地的黑衣人摔下少年的手腕,狠狠吐出两个字:“醉、了!”
“什么?”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望向暖床,第一次有默契的同时闭了嘴。
“夫车,哈,你又输了!!泡茶、泡茶!”祈月甚是得意。棋盘上,祖国江山一片黑。白子仅留五子,排成一朵五瓣梅花。
名唤夫车的少年,可不就是当日街上冻僵的那位?
夫车但笑不语,伸手拿过茶杵茶盅,在茶盅里加入了各种干草,细细捣研碾磨开来。再以纱布包好,冲入沸水,倒掉初茶之后,再加八分热的水,一会揭开壶盖,已是芳香四溢。
“好香啊,夫车,又给祈月泡了什么好茶啊?"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后走入的是祈影和白衣人暗天。
夫车有礼的问好,递上桌上的素色糕点,又顺手倒了两杯茶.待祈影吃得不亦乐乎,夫车道:"阿月喝的是七花茶,阿影吃的是七花糕.这两种东西……”见两位王爷毫无形象的吃喝,丝毫没听自己的话,夫车识相地转向黑衣人明地,“地,吃出是什么花了吗?”
“……菡萏、丁香、毛茛……”明地有着良好的药理知识,却也只数了六种,怎么也尝不出第七种。见暗天闲着看热闹,索性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递了过去。暗天想也没想,接过来张口就咬。夫车不由挑了挑眉。暗天则边吃边点头:“清香水气,郁香婉约,淡香羞涩……咦,这第七种……若有若无,似菊非菊……”直至吞下半块糕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夫车……”
见两人均以不解的眼光望着自己,夫车也不再隐瞒。“夫车,是夫车菊,只长在有马车经过的路边,只在为车轮碾碎之后才能开花。香味似菊,但又有青草泥土的气味,菊味倒不明显了。”
“哈,那我们不是把你给吃了么?”祁影调笑道。
“暗天,刚才吃了糕点,口不口渴?来杯茶。”祁月冲端着茶杯正欲开口的明地挤了挤眼睛,无视明地杀人的眼,将手中的茶杯递了上去。
“呃,月王爷,这是夫车为您泡的茶,您才喝了几口,暗天不好夺人所爱,我喝这杯!”说罢抢过明地手中的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敢情,这洁癖的暗天是嫌弃我用过的杯子了?那……月王瞄了瞄糕点,又看了看明地。明地吃了一半的糕点他倒张口就吃,我喝了一口的杯子倒是碰不得了……嗯,有奸情……奸商的笑浮上祁月的嘴角。
祁影打了个寒颤。奇怪,怎么忽然变冷了?
夫车也不点破,只帮着岔开话话题。
亭外,雪已经开始融了。冬天已经裹起雪被走过大地。雪,离人类已经很远了。
“啊,开花了!”
夫车一声惊呼,引来其他四人的注目。“什么花开了,竟这么早?”
“那儿,有花开了!”夫车指向与亭子一水相隔的岸,身子大半探出亭外。
“小心别掉下去了!水寒着呢!你的身子又跟纸糊的似的!”明地伸手拉回夫车,紧接着暗天为他系上貂裘,并小心的避开夫车肩上别着的鲜花。
“没……咳咳咳……”刚想表明自己没事,却不小心呛到,立即换来四双责备的白眼。
“夫车,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又把那些参汤倒进鱼池了?”祁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阿影多心了,我怎么敢倒鱼池呢?”夫车依旧温文尔雅,讲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
“是啊,没敢倒鱼池,不过肥了花罢了!”祁月毫不留情的戳穿,顺利的看见明地瞪向夫车,还不忘火上浇油,“刚开始时不小心打翻,倒进鱼池,可每碗都打翻,那还真的是不小心了!”扇扇火,扇扇火……
“最近喝参汤会流鼻血,地,你总不会希望我越补越血虚吧!对不起嘛!……”夫车见明地摆明了棺材脸,转而望向暗天,调皮的眨了眨眼 。
暗天对夫车这种表情最是没辙,况且,夫车的脸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啦!
“你凶什么凶啦!还不是你老开补药让人吃,谁都会烦啦!……夫车,以后别偷偷倒了,地的药都是很花心思的……”暗天说来说去,倒又开始帮明地说话了。
“哎,原来是一伙的……黑与白,天生一对嘛!”夫车装傻,“看花看花,看花啰!”说罢,自顾自飘走,直奔对岸开花处去了。
留下来的四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他们似乎感到某些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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