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只有ZERO不在的警校

　　08
　　“枪法不错嘛，小今野！”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说，“五发全中呢！”

　　我笑了笑，有些小骄傲。

　　那次的晕倒被定义为低血糖，在嘱咐我按时吃早饭后，此篇很快揭过。在那之后，我和四位同期也很快便熟悉起来。

　　留着半长发的是萩原研二，擅长社交，跟所有人关系都很不错，和发小松田阵平关系尤其好。

　　“反观小阵平……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萩原研二无奈地笑着。

　　松田阵平，自来卷的那位，此时正盘着腿坐在地上，把一把枪拆得七零八落，势要跟它们血战到底。

　　鬼冢教官在旁边大骂，而松田阵平只是自顾自地叨叨着，接着便是些难懂的话，什么“后坐力”，什么“气缸”之类。

　　“所有人交还装备！松田你给我站在这里！”

　　射击场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然后是班长，伊达航，我们这期入学考试的第一名。他热情、讲义气、富有领袖气质，以至于总有人把他认成教官。

　　“松田！你是不是偷拿了一枚子弹？”

　　“好了好了～您就看在我这个班长的面子上，暂且收兵！”伊达航笑着打圆场，随后悄悄对松田说，“赶紧的，我们去把偷子弹的真凶找出来！”

　　再加上诸伏景光，那个永远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的家伙。

　　这就是鬼冢班，这就是我的四位同期。

　　09
　　变故骤生。

　　鬼冢教官和工人从天花板上坠了下来，安全绳缠绕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处在窒息的危险之中。

　　时间紧迫。

　　我们五人对视了一眼，立刻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松田：“手枪。”
　　萩原：“子弹。”
　　我：“射击。”
　　班长：“底座。”
　　景光：“那我就是底座上的支撑了。”

　　我们分工明确，班长一声令下，抓紧每一秒行动。

　　无需多言。

　　这就是鬼冢班，这就是我的四位同期。我不由自主地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群可靠又有个性的人。

　　我想，无论是谁，只要经历了我经历的这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他们。

　　因为他们真的很棒。

　　而这段救援教官的故事也将成为一个不朽的回忆，永远铭记在我们五人的心中，并不时拿出来品味。

　　品味这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友谊与默契。

　　——如果不是我在最后打偏的话。

　　10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即视感”。

　　就是说，在现实中第一次遇到某个场景的时候，觉得自己来过，或是曾经梦到过。

　　自从鬼冢教官从天花板掉下来后，这种感觉就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而之后的对话、之后的合作愈发加深了这份即视感。

　　仿佛在某一处梦境之中，我们五人也曾像这样，通力合作，打算救下教官。

　　班长和景光会去架着教官，让他的气管不至于太受压迫。

　　萩原会通过话术诈出私藏子弹的人。

　　松田被问及还要多久时，会回答：

　　“三分钟。”

　　而我会说：

　　“从呼吸中枢到心脏停止跳动需要几分钟。只要不伤及大脑，即使心肺停止，在三分钟内急救的话，获救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所以我就这么告诉了松田，并说：“不要着急。”

　　然后萩原会把子弹从射击场的另一头扔给我。

　　然后松田会把修好的手枪递给我，枪柄朝外。

　　他会说：

　　“这把枪现在是完美的！”

　　他的眼中全然是对我的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递来的枪柄，上实弹。

　　我觉得我的动作渐渐在和另一个世界、或是另一个梦境里的自己重合。我举枪、瞄准，充满自信。因为我知道，我们曾经成功过。

　　我们曾经成功救下了教官、我们曾经度过了一重再一重的难关，因为我们是鬼冢班、我们是一朵樱花上的五片花瓣。

　　我扣动扳机。

　　11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在那个梦境中，最后握着这把枪的人、那个打断了缠绕在教官脖颈上绳子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

　　而我也不是他。

　　12
　　我没打中。

　　13
　　你仔细听过救护车的声音吗？

　　救护车向你驶来的时候，它的声波会被压缩，于是音色听上去更尖锐。

　　而当救护车离去的时候，声波拉长，显得更加低沉和怪异。

　　像是哀号。
　　真像哀号。

　　救护车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但那阵哀号似乎永远地停留在这里，非要把我逼疯，才舍得离去。

　　我试图找个喧闹的地方暂时逃避，但很快发现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平静。即使是永远热火朝天的食堂，今天也格外流露出死寂的味道。

　　“不要在意。”景光牵强地安慰我，“我们的射击本领还不如你呢。就算不是你，那个时候也没人能把教官救下来……”

　　不。

　　“他”可以。

　　那个唯一存在于我的梦境中的幻影，那个自信又嚣张又认真过头的混蛋，那个真正属于鬼冢班的学生。

　　他是谁？

　　他现在在哪里？

　　而我又是谁？

　　谁又是谁的幻影？

　　“啊呀——这么丧气干嘛？”萩原放下筷子，坐近来，亲昵地挽住我的肩膀，“鬼冢教官还没说有什么事呢，你倒好，率先灭了志气。”

　　“鬼冢教官知道了肯定骂你！”他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双新筷子，“别乱想，先吃饭，哈。”

　　不愧是萩原，他这么一说，我真的好受了一些。

　　“还有小阵平也是！你把那把枪偷带出来，鬼冢教官知道了肯定处分你。”萩原戳了戳沉默到现在的松田。

　　松田颠来倒去地拨弄着那把枪，拆下来又装上去，装上去又拆下来，重复着机械的动作，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听了萩原的话，松田总算象征性地拨了口米饭。

　　班长和景光松了口气，用眼神表示对萩原老母亲气质的敬佩。

　　“就是说啊……”萩原准备乘胜追击，话说到一半却被突然进来的一个人打断。

　　“鬼冢班的学生在吗？”

　　我们抬起头。

　　“安排已经下来了，你们和隔壁拼班，班长记得去教务处做手续。”

　　我感受到萩原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僵硬住了。

　　有人问具体情况。

　　他回答抢救无效。

　　他回答斯人已逝。

　　14
　　这两句话是最后两根稻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手里拿着的筷子掉落下来，我却浑然不觉。我捂着脸，感觉愧疚酿成泪水，决堤而下。

　　那是鬼冢教官，嗓门贼大、一言不和就让你训练时加圈的鬼冢教官。

　　他不久前还那么鲜活地骂骂咧咧，让班长对那枚失踪的子弹，给出一个他永远看不到的交代。

　　他可以死，可以死于为国牺牲、为人民捐躯，可以死于和凶手谈判、和恐怖分子交涉，他可以病死、可以寿终正寝。

　　但被安全绳吊死——

　　——这他妈算什么死法？

　　如过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鬼冢教官就不会这样……

　　“今野正章！”班长责备地喊出我的名字。

　　为什么在这里的是我？为什么在这里的不是他？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对啊，我当初是为什么要报考警校来着的？

　　班长是为了贯彻正义。

　　景光是想找到当年长野案件的真相。

　　松田哪怕是想爆揍警视总监。

　　萩原哪怕是单纯跟着发小来，想着警视厅永远不会倒闭。

　　那我呢？

　　我原本是要……干什么来着的？

　　报到那天的头痛突然回来了，排山倒海般吞没了我——

　　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来这里是为了谁？

　　我真的，下定了决心成为一名警察了吗？

　　答案是我没有。

　　“我不配当警察……我不配……”

　　班长皱起眉，呵斥道：“今野正章！”

　　却是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不管倒下的椅子在地上刮擦出声，桌上的玻璃杯倾倒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他居高临下，冷冷地、不屑地看着我，然后用力地、恨恨地把手里那把枪砸在我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萩原研二和班长交换了一下视线，起身向松田阵平离开的地方追去：“小阵平……”

　　班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鬼冢班班长在吗？”有人问。

　　班长深深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今天晚上出去逛逛，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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