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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2023年
生日于常人而言,似乎是该欢喜的日子。毕竟是庆祝诞生于世的纪念日,是一年一度的欢庆。
但,又不尽然如此。
因为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着生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并不是所有生都值得被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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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治,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跟客人问好。”
看起来温婉的女人穿着素色的和服,一手掩着脸跪坐在席子上。她微微弯起眼脸,细细的皱纹却是暴露了她的年龄。
——她早已不年轻,是生了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啊,好,是的,母亲。”
年幼的孩子回过神来,不再失礼地盯着客人看,而是低下头去,显露出乖顺的模样。
“刚才打扰到您了,我很抱歉。”
他瞧着甚是平和的鸢色眼眸下垂着,看不清到底含着什么情绪。
而一旁的客人则是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那张脸上挂着隐晦的戏谑。
“无碍,贵子看起来倒甚是可爱。”
他抬起手上的折扇,微微用扇柄敲了敲另一只手,复又打开,掩住了半张脸。
那双眼眸微微眯起,看上去亲切和顺,但事实上充满了不露声色的探究。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捏着折扇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
“您过誉了。”
那女人还是那么笑着,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只一直这般倒是显得有些失真。
“修治是我最小的孩子,他虽有些小聪明,但经不得先生您这么夸奖。”
她说着,又是浅浅一笑,“诶呀,说起来还是雅子失礼了,近来事务繁忙,记性真是不如以往,直到现在还未过问先生贵姓。”
“并未,这么说起来倒成了我过失了。”
那客人捏着折扇,后又轻轻合上。他鸢色的眼眸里映着眼前那个看起来怯懦的男孩,露出了有些轻佻的笑容。
他弯起眸子,掩住了溢满眼底的恶意。
“在下太宰,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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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治,我可爱的孩子,你今天是怎么了?”
离开会客厅,把客人安置好,女人这才拉过男孩轻声细语地问着。
娘俩看起来很是温馨地站在一起,只是看背影到确是和和睦睦。
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人眼里都没有一丝半毫的温情。
“……没什么,母亲。”
男孩低着头,顺从地跟上了已经开始往前走的女人的背影。
他鸢尾花似的眼眸垂下,在苍白的皮肤上映下小片阴影。他抿了抿唇,在最后小声说了句:
“只是晚上有些失眠,让您担心了。”
“没有的事,”
女人走在前面,眸子里漫不经心的同时嘴上倒是温柔和蔼地说,“修治可是我最珍贵的财宝了,而且我不关心你又有谁关心你呢?”
她微微斜着眼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显得很是顺从的男孩,用袖子掩着唇,笑了笑,然后给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要开心些啊,修治。”
她说着,便再没有转头。
那身素色的和服在此刻却是显得有些艳丽,只见她自顾自地快步走向走廊的另一端,也不再遮掩那随着离会客厅的距离变得遥远而越发敷衍和鲜明的虚情假意了。
名为津岛修治的孩童深深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眼里翻涌着的阴影更深沉了些。
“是,我会开心些的,谢谢母亲。”
他面上应了声,随后不再跟随女人的脚步,只朝着她的背影微微躬身,然后就向着另一边走去了。
不知道他都绕过了哪些地方,这才终于从那座阴森而又充斥着繁复和腐臭味的屋子里走出,向着一处偏僻之所前行。
那个女人,那个假模假样的女人。
——趋炎附势,好高骛远,假兮兮的表演出一副慈善模样,真是实实在在让人感到作呕。
他冷漠地在心底评价着,表面却还是那副模样,瞧着温顺而又无害。
名为修治的孩子独自来到最偏僻的屋子里,拉上房门,鸢色的眼眸低垂叫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今日被女人领进家里的人,那个自称是太宰治的青年。
比起以往的客人来说,有之过而无不及,而具体如何……津岛对此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了。
只是待他换过外穿的外裳套上深蓝调的家居服再抬眼时,那脸上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敛好了,叫人再无法从外表看出半分迹象。
他确实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虽然这样的事实仅仅是听着便让人作呕,但却又无法更改。他身上流着和那女人一样的血,于是也合乎其理地长成了这副虚伪而空乏的模样。
这些年来,那女人一直都在邀请旁人来家中做客,似乎每隔几天他们就会迎来新的客人、新的面孔。
当然不是所谓的好客与热情,也并非是常理意义上的迎客又或者是那种花红柳绿下的风情,这所看起来普通的宅院事实上隶属于整片地区最具有影响力的黑手党旗下。
——这是个集情报和地下交易的场所。专门招待那些那个组织或者与其相关联的人们,为他们提供一个可靠的场地进行交易。
然而,那个女人是不可能满足于仅仅充当中间人的身份的。
她总是做出超出自己身份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年轻时出卖身体换取关系、到老了送上儿女获得利益……但凡能够让她离心目中那个位置近一点的方法,无论多么恶心而又丧尽天良她都做过了。
所以啊……
修治垂眸,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那眼底的暗色却像是深渊般。
女人生了四个孩子,但还留在她身边的却只剩下自己一个。
至于前面那三个到底人在何处,又是否还活着已经不重要。落到那种地方以那种身份,就算是苟活着,却已经不如死人来的有盼头了。
而自己呢?
男孩笑了笑,眼底却深沉地要滴出水来。
要轮到自己了吗?
这个仿佛梦一样的人生,就要到头了吗?
……莫名讽刺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心却毫无波澜,整个人对于此却真切地毫无实感。
做梦一样,行尸走肉地活着,或许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吧。
于是他死气沉沉地低着头,在这一戳即破的世界中,选择了沉沦。
似乎就这么活着……与死了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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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
天气似乎有些雾蒙蒙的,潮湿的空气黏在人的身上,叫人从头到脚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所主要由木头建造的宅院比起旁的屋子似乎显得尤胜,木制的房梁上似乎快要滴出水来。
男孩坐在正室前的台阶上,一双鸢色的眸子抬头看向雾蓝的天。
他的大脑短暂性地停歇了活动,放空了的思绪,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所剩无几的发散中。
昨晚,又做那个梦了。
他涣散地想着,没头没脑地突然想到了那个自出生起就一直纠缠着他的梦境。
似乎是从上而下的,一旦进入深度睡眠,那种陨落感便毫无征兆地袭来。
窒息、失重……还有莫名的解脱。
他眨眨眼,遮掩住内心的所思所想。
因为这样的梦和各种因素的交叉作用,从三岁起他便开始了浅眠或是一夜无眠。
所以事实上,他已经相当相当久没有做过梦了。
修治垂眸,额上的碎发在面颊上映出细碎的阴影。那鸢色的底端,又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不认为这样的梦会是巧合,他也从来都不相信“巧合”一说。因为所有巧合都能找到蛛丝马迹,而任何所谓的意外事实上都有迹可循。
那么排除意外的可能性,剩下的就不难猜测和推断了。
男孩抿了抿唇,眼底是翻涌的暗芒。
正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那分明没听过多少次却莫名熟悉的声音。
“是修治吗?”
那人踩着木屐,微微低下头来瞧着这个似乎是在发呆的男孩,眯着眼笑了笑,显得意味深长。
“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孩子啊。”
他用手上的折扇敲了敲掌心,漫不经心中带着点恶趣味。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突兀地坐在了男孩旁边的台阶上,随即问出了突兀的问题。
“说起来修治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自称是太宰治的青年没有看向旁边的男孩,反而是自顾自的撑着自己的下巴,无所事事的外表下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简单明快。
他的眼睛看着雾蒙蒙的天空,那一瞬似乎有些失神。
而津岛毫无疑问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一样,许久才状似慎重地开口回答了问题。
“像我这样的人……或许可以继续做母亲的这一套工作或者是出去打拼?”
他垂眸,随即望向一边的人。
“再其他的恕我年纪小并没有出去瞧过什么其他的见闻,关于这一点属实是无法作答。如果可以的时候话还想问问您的想法。”
“……”
青年虚握扇子,像是在思考般点了点台阶前的石子。随即苦恼地摆了摆手,像是在单纯自嘲般打着哈哈。
“诶呀,说起来我也并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如若让我提点似乎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太宰微微耷拉着眼皮,额前的碎发搭在面颊上。湿漉漉的水汽仍然弥漫在空气中,就像是强行为这样的情景增加了些氛围感。
“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
他掀起眼睑,鸢色的眼眸里赫然是满满的恶意。
“像你这样的孩子,大概会成为什么十恶不赦、丧尽天良而又无可救药的恶心东西吧。”
太宰笑嘻嘻地说。
修治闻言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展现在脸上,反而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这个人的恶意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毫不掩饰地展露了出来,所以而今这番言论完全不需要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如果说而今不过还是个孩子的津岛是个已经有所征兆了的黑泥精预备役,那么这个名为太宰治的青年则是已经修行到家成为了正儿八经的人间圣杯。
——每个毛孔都在时时刻刻散发着恶意,每口呼吸都带着难以描述的污浊。
当然,这样的恶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到,所谓同类相吸这时候莫过于此。
“是吗。”
男孩平淡地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行礼。
“那就只能借您吉言了——如果真如您所料的话。”
“那是必然的。”
那人用折扇敲了敲手掌心,然后对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露出充满着恶意的笑容来。
“——因为。”
他轻轻地放缓语气,瞧着像是在对情人昵语一样对此做出了预言不,准确来说对他而言是个事实的断言。
“这就是既定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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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那个名叫太宰的家伙在这间宅院里又住了些日子,比起旁的客人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又处处显得异样。
而从那天那莫名其妙的谈话之后,修治便再没有和太宰治有所交流了——也可以说是某人单方面拒绝了和男孩产生接触。
但仅仅是这样,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为何他能拥有那么深的对津岛的恶意的。
……就像是,无法做到却又无论如何都想来恶心自己一样。
修治垂下眸子,眼底一片清明。他显得乖巧地换上一边早就被准备好了的衣物,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今天,似乎是自己的生日。
他漠然地想着,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男孩低着头,状似胆小怕生,显露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那个女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借口,每年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借着给幼子过生日这样的理由邀请之前来过的或者有所交集又或者有权势的人来参加生日会。
美其名曰“为最喜欢的孩子庆祝生日”,实则是挂羊头卖狗肉,为自己结下更多的人脉以及做些见不得人的大买卖来往上攀。
哦对了,说起来前面三个孩子都是在生日的时候失踪的。
他漫不经心地想。
那可真是太巧,不是吗。
不过,那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如说,就算有关那又如何呢?
修治垂眸,沉默地往前走。他低着脑袋,露出代表着温顺顺从的脖颈,像是被圈养着的洋娃娃,光是瞧着是看不出什么生机的。
他心里极尽清楚自己将要迎来什么,也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
无非是放弃挣扎和前面那三位一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或者比生更要有盼头地死去,再或者……就像是那个名叫太宰的人说的一样,成为什么恶心的大人吧。
这时,他听见自身后传来了木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由远及近的声音。
而有些潮湿的木板在这样的挤压下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吱呀”声。
“诶呀还真是巧呢,这不是修治小朋友吗?”
来人故作惊讶地惊叫了起来,那假惺惺的做派让他看起来居然奇异地显得活泼而阳光。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那人却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善意。与之相反的,在他的眼底深处一直潜藏着深不见底的恶。
这个名为太宰治的人毫无疑问有着没由来的恶念,而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太宰先生。”
修治转头看了眼笑嘻嘻的青年,随即躬身应了一声。他面上恭谨中透着点水波不惊,沉稳里带着点沉寂,瞧着怪异而又莫名和谐。
“亲爱的修治,你也要参与这次生日聚会吗——哦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你的生日?”
状似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掌心,太宰才低头看向了对此并未言语的正主。
他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一双鸢色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个好孩子啊,修治。”
“您谬赞了。”
男孩低着头,并没有对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夸赞做出什么表示,而是稍作解释,朝着待客厅走去。
“我就不打扰先生您了,母亲还在那边等我,告辞了。”
望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太宰的眼底泛起了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意。
“呵,好孩子。”
——这可当真是荒谬至极。
太宰收敛了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又是那副人模狗样的姿态。他展开扇面的手摩挲着扇柄的纹路,光是瞧着真真是个贵人君子。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然后朝着待客厅的反方向走去。
他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生日宴会才来的,不如说这个所谓的生日宴会恶心的他差点吐出来。
而那个生日宴会名义上的主角也是属实让人作呕。
那副虚伪的乖巧作态真是让人没眼看
分明已经是烂到骨子里的生物了,不是吗?
太宰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捏着扇子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不过就算是讨厌也还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完成,毕竟如果因为这种可笑的厌恶而耽误进度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会被其他人笑话一辈子吧,如果有的话。
……想起来,怎么那么荒唐呢。
勾起嘴角,太宰合起折扇,平步行走。
不过果然还是很讨厌啊,这种日子。
他垂眸,额前的碎发在面颊上映下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更为不真切了几分。
微微掀起眼帘,太宰维系着面上状似优雅从容的微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往那个刚刚男孩走来的方向走去。
来吧,让我看看吧。
他漫不经心地想。
让我看看这样的生到底能引来怎样的怪物吧。
——异世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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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今年的生贺就到这里了。
我挤不下去了(哭嘤嘤),以及你们看到这篇的时候我已经在集训了吧……
上篇就到这里了,下篇或者有可能是中篇就等明年或者后年吧(目移)
明年我也毕业了,那会儿可以高考之后抓紧时间写生贺(或者说补生贺)尽量多写点……我想了很久的隔壁念能力那本也可以继续写了,二次元马甲那本综英美也可以试着存稿,乱步和费佳那两本也能维持一个还不错的更新频率了(或者主更一本另一本缘更啥的等完结一本再来……总之一定会比现在好吧)(感叹)
总之,一切等到我毕业(合手)
还是要惯例感谢大家的支持啦!毕竟感觉可能有一部分隔壁看到作话看过来的小可爱看到这里……这几年月更真的古咩呐塞!等等我,毕业一定给大家多更点(一定会干巴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