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德]绅士的品格

　　三日之后，马尔福庄园的仆人们起了个大早，在麦格女士的指挥下将整座庄园收拾得焕然一新，金银餐具被擦得闪闪发光，木质家具打好蜡，窗台和茶几的花瓶里插着刚剪下来的沾露花束，波斯地毯柔软而干净，厨房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因为人手不够，麦格女士甚至还召回了几个之前被遣散出去的女仆。在佣人们的齐心协力之下，这座黯淡了三五年之久的贵族庄园终于又焕发出华贵璀璨的光辉，变得井井有条优雅肃穆起来，仆人们来来往往的步伐轻快而忙碌，用温声细语交谈着，一如马尔福夫妇依旧在世时，马尔福家族依旧如日中天，庄园的大门缓缓开启，即将有许许多多的贵客到来，上演属于贵族们的交际舞会。

　　但今日的准备并非是为了美丽优雅的贵族小姐们和高贵的绅士们，而是为了一位独属于马尔福庄园的贵客。

　　仆人们在麦格女士的带领下站在庄园门口排成排，期待又不失恭敬的等候着新雇主的到来，他们的前任雇主马尔福少爷则穿上他最得体的衣服站在麦格女士身旁，一脸肃穆的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仆人们也不敢过多表露出兴奋和激动的情绪。

　　尽管这位马尔福少爷已经失去了爵位继承权，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一定从贵族阶级跌落为平民，他没落贵族的出身和曾显赫一时的姓氏依旧让他属于普通人难以触及的绅士阶层，使得这些一直服侍于马尔福家族的仆人们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何况，落魄贵族们想要东山再起要远比一个普通人白手起家要容易得多，他们所拥有的身份和人脉足以带给他们比平民阶级更多的机遇和资源，只要能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他们就能迅速翻身，恢复曾经的荣光和地位。

　　事实上，尽管近些年来不断有来自市民阶级或更底层的平民依靠新兴的产业发迹，但这些被称为“中产阶级”或“新贵阶级”的new money在国家议院和社会认可度上依旧十分有限，日不落帝国依旧是属于贵族的国家，这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的共识。

　　麦格女士忧心忡忡看着马尔福少爷的表情，作为几乎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老仆，她十分清楚这个性格固执傲慢又天性单纯的孩子不会听她的劝，因而也就更加担忧，生怕他这一张嘴会把那位波特先生得罪狠了。尽管德拉科依旧算半个贵族，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这位波特先生是个冷血无情的商人，那他岂不是要栽个大跟头？

　　怀着这样的忧虑，麦格女士又看一眼德拉科，暗自下定决心要看紧他，最好在他和波特先生说话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一定不能让他得罪对方。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道路尽头，赶车的正是麦格女士一大清早就派去车站接送新雇主的车夫罗杰。

　　马车在庄园门口稳稳停了下来，车厢上依旧绘制着马尔福家族的家徽，还没等罗杰跳下车，车厢就已经被人打开了，一根黑色笔挺的手杖最先探了出来，之后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长筒皮靴，一个戴着圆顶毡帽、穿着黑色风衣的黑发男人从车厢里利落跳了下来，男人朝站在车厢旁迎接的麦格女士温和一笑，脱下毡帽，按在胸口朝麦格女士一行礼，“日安，哦，您一定就是麦格女士。我是哈利·波特，哎呀，这是给我的欢迎仪式么？您真是太费心了，不用这么隆重的。”

　　在这位波特先生到来之前，麦格女士曾试图根据她已知的消息在心里勾画出这位新雇主的画像，年轻有为，圆滑精明，甚至可能有几分装腔作势的傲气——在这位几乎只和贵族和仆人们打过交道的女管家观念里，年轻有为的商人几乎与暴发户是同义词，在她从贵妇人和同样服务于贵族的同僚口中听到的那些真假难辨的、关于暴发户的笑话和传闻中，这些新贵们的形象往往都不是特别好，老牌贵族们从不吝啬于用刻薄又不失俏皮幽默的话语来讽刺他们对这些新贵们的鄙夷和轻视，以此来维护难以逾越的身份鸿沟，而深受主人影响的仆人们更不会对这些新贵有什么好的看法。

　　在她对于波特先生的所有想象中，她唯独没有料到他是如此的......随和，甚至举止有几分不拘小节的爽朗利落。

　　麦格女士一笑，带领佣人们向他回礼，“是的，我是。日安，波特先生。”

　　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仔细打量着这位来自海上的波特先生，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绅士，甚至可以说他的样貌十分出众，这倒大大出乎麦格女士的意料，他甚至看起来要远比麦格女士料想的年轻。他五官硬朗，眉眼深邃，英俊得像古罗马时代的大理石雕像，也许是因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他的皮肤并不是流行在英伦贵族中的那种冰冷脆弱的苍白，而是健康漂亮的蜜色。他的左边眉毛上有一处短痕，这很可能是一处伤疤，但这无损于他的英俊，反倒更给他增添了几分成年男性的英武气概。

　　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男士装束，从头到脚都是彻头彻尾的英伦风，但一般的绅士可不会在车夫还没为他们打开车门前就如此“爽快”的从车上跳下来。尽管这说明他一定有个不错的身手，但也同样表明了他并不习惯于贵族们的传统做派或被人悉心服侍。

　　除此之外，这位波特先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温和爽朗的笑意与一双别致的绿眼睛，当他用那双绿眼睛与笑容看着别人时，总给人一种真诚而友善的感觉，这让麦格女士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就连回礼的笑容都比平时真挚了几分。

　　这是一位举止儒雅又不拘小节、英俊不凡且年轻有为的绅士，麦格女士暗自评价道。

　　波特先生看了麦格女士一旁的金发少年一眼，笑着道，“啊，您一定就是小马尔福先生，是么？”

　　麦格女士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生怕从德拉科口中听到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但德拉科并未表露出什么瞧不上对方的情绪，而是遵照贵族礼仪向对方行了一礼，同样向对方友善一笑，“当然，波特先生，您之前希望我能留下和您打个招呼，我怎么会拂了您的面子呢？毕竟，您是庄园的下一任主人，我当然要和您上见一见。”

　　麦格女士的心一下子又掉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她的这位大少爷即使有些任性，但骨子里的贵族修养依旧让他恪守着礼仪，没有做出一见面就给别人难堪的事情来。

　　一番寒暄过后，麦格女士带领新雇主走进马尔福庄园，一边走一边尽职尽责的向这位庄园的新主人介绍庄园的情况。

　　作为庄园唯一的女管家，麦格女士最先向新雇主介绍的不是这座古老庄园恢弘的历史和设计精妙的装潢与房间布局，而是庄园的人手情况。

　　“在您来之前，马尔福庄园已经遣散了不少仆人，现在剩下的仆人根本就无法维持这里的正常运转，如果您想维持属于这座庄园的体面生活，您至少还要再雇佣九个佣人，包括五名普通佣人，一名园丁，一名高等男仆，一名庄园文书，最重要的是，您还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男管家——这附近有一大片狩猎地也属于马尔福庄园的地产范围，也需要雇佣看守人，如果您喜欢狩猎，想将狩猎场维持起来，您也要至少再雇佣十五个专门的助狩者。庄园原来的男管家去年已经告老还乡，马尔福夫人还没来得及雇佣新的男管家，就已经病情加重，无法料理家务，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兼任所有的管家职务。”

　　“在仆人四散的情况下，您还能将庄园维持得这样好，女士，您的能力让我钦佩。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您不能一个人兼任所有的管家职能么？一定需要雇佣一名男管家？”这位年轻的绅士略带不解问道。

　　麦格女士与一直沉默着走在一旁的德拉科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波特先生，“很遗憾，波特先生，这是不可能的，您必须拥有一名男管家。”

　　她顿了顿，耐心解释道，“一名男管家在一个贵族庄园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庄园的女主人，您与其他绅士们来往交际，都需要男管家为您送达请柬和传递消息，您出席重要场合需要男管家的跟随和服务，雇佣新的佣人也需要男管家把关，如果您要长久出远门，男管家就是整个庄园的代理主人，负责处理庄园内部的正常运转和与其他贵族们的交流联络。这些都是女管家难以做到，或者说，不能做到的事情。马尔福庄园之所以能够在没有男管家的情况下运转至今，是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贵族有正常的社交来往了......”

　　她说着，略显尴尬的看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没什么表情，仿佛和没听见一样，这又让麦格女士忍不住叹息和心疼这个孩子，家族的变故实在让他成长太多了，他已经能平静的对待这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了。

　　“原来如此，是我无知了。其实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那就照您所说的，找一个经验丰富人品可靠的男管家吧，这件事能交给您么？”

　　麦格女士嗫嚅了一下，郑重点点头，“我一定为您重新找一位品行和能力都过硬的新管家。”

　　一行人走到客厅，早有佣人端上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麦格女士正准备为新雇主斟茶，就被他抢先一步给自己倒好了茶，麦格女士只好不习惯的收回手，他甚至还很体贴的为德拉科倒了一杯，德拉科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接过了他的茶，礼节性的说了声谢谢。

　　麦格女士看了，也不知道该夸他平易近人绅士风度，还是该感叹他果然是平民阶级出身，完全不懂得贵族的生活方式。

　　“您也知道，这两年庄园的情况不太好，您又来得猝不及防，我们这几日抓紧收拾了一遍，但人手不够，一些花匠园丁之类的重要的仆人也都被遣散了，花园和家禽家畜也没人打理，所以可能收拾得不够好——当然，日后我们会将庄园重新打理起来的。”

　　“没关系，这我都知道，从前遣散的仆人都召回来吧，召不回来的就雇新的，按照从前的惯例慢慢打理就是，我信任您的能力，女士，需要多少钱，您也只管问我要，我会提前给您一千镑放在庄园公账上，这些够么？”

　　“当然足够，先生，一千镑足够最鼎盛时期的马尔福庄园一年的开支。”

　　因为这位波特先生并没有携带贴身男仆到来，庄园原本的高等男仆也早早离开了庄园，所以麦格女士只好委婉的提示对方她会在最近尽快为他找到一位高等男仆，不出所料，这回波特先生依旧好奇的问起了贴身男仆的必要性。

　　麦格女士笑了笑，耐心的向这位平民新贵解释道，“一位高等男仆至少需要三年的训练才能够上任，不论出门在外，还是在家里，贴身男仆都是绅士们最重要的得力助手，有些身份高贵的绅士们甚至有两到三名贴身男仆。在家里时，贴身男仆可以服侍您穿衣洗漱、日常起居，为您和女主人之间传递私人信息，代替您跟随管家迎接并通传访客，还要布置餐厅、整理最重要的书房机密文件，在宴饮用餐时为您和客人斟酒和服务晚宴。在外面时，贴身男仆需要跑步跟随马车以规避坑洼和赶走不速之客，为您在戏院和餐厅预留座位，还要帮您在银行或宾馆等为您办理事务，帮您搬运行李等等，一位像您一样体面富有的绅士是必定拥有一个贴身男仆的，毕竟您在外面不可能事事躬亲，甚至自己去柜台办理业务和搬运行李。”

　　她说着，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您，您从前没有仆人么？我听说在殖民地生活的英国人都很受当地人尊敬，找几个当地仆人是很便宜的。”

　　波特先生听了她的话，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受人尊敬......呵，只是受部分当地人的‘尊敬’而已，但雇佣当地人确实很便宜。我常年漂泊在海上，其实只是定期雇佣几个当地人在船上帮水手们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大部分的活计还是水手们做的，我习惯了自己做事，有时在殖民地居住也只是雇几个短工帮帮忙，并没有固定的仆人。”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起来，似乎不敢置信一个如此富有的富商居然连个仆人都没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在当下英国，哪怕是中产阶级中算得上清贫的家庭教师和文职人员也至少会在家里雇佣一个固定的女佣，何况这位波特先生还如此出手阔绰，也不像是抠搜吝啬的人......

　　所以也只能解释为殖民地的风俗与不列颠不一样了。

　　“您真是一位，一位......”麦格女士把肚子里的词汇搜刮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来了一句，“实干的人啊，难怪您能在如此年轻之际就赚得如此惊人的财富。”

　　波特先生端着茶杯一笑，并不言语。

　　且不论佣人们怎么在心中评论这位特别的年轻富商，稍作歇脚后，麦格女士又带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主卧查看他的房间，他的行李已经被女仆们收拾好安放在这里，带来的衣服和贵重物品都已经收纳整理好，一些重要的文件则被她们小心放在茶几上不敢妄动，他看了看，满意点点头，很随和的夸奖了女仆们几句，倒让女仆们越来越喜欢这位英俊不凡又平易近人的波特先生。

　　接着是带领他熟悉庄园的布局与房间位置，麦格女士在前面引路，德拉科在一旁一言不发跟随，其实这时麦格女士的心依旧是悬起来的，因为此前德拉科曾说过他要亲自为这位新主人介绍庄园的布局，是麦格女士担心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抢先一步这样做，幸好，德拉科没说什么，只是紧紧跟着他们，做足了一副沉默寡言的少年文静模样。

　　尽管麦格女士依旧有些不安，她总担心他突然开口将波特先生惹怒，然后被对方毫不留情扫地出门。

　　毕竟，虽然贵族们都喜欢自诩优雅得体，但他们嘲讽起别人时的那张嘴，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就是走遍整个英国，您都很少能见到比马尔福庄园更漂亮的贵族庄园了，从前这里有许多白孔雀，是马尔福家族世代饲养的贵宠，附近的人也因此称这里为‘白孔雀庄园’。”

　　麦格女士向庄园的新主人介绍着庄园的历史与装潢，作为在马尔福家族服侍了大半辈子的女管家，在提起这座庄园时，她的神情是骄傲的、矜持的，她以在这座美丽的贵族庄园工作为傲。

　　“如果您平日里经常不在家，在夏日时分，您完全可以带您的贵客朋友们来庄园里做客，不论是举行交际舞会还是举办艺术沙龙，或是外出去附近的灰河谷猎场打猎，都非常方便。哦，特别是灰河谷猎场，每年的八月十二日之后是狩猎季，灰河谷附近有许多野狐和野鸭，如果您喜欢狩猎，完全可以去那里猎个尽兴，老马尔福先生在世时，他可是个猎狐好手......”

　　“庄园里一共有二十间客房，两个主卧，五个起居室，两个客厅，一个主客厅，七个阳台，一个主餐厅和一个副餐厅，足以接纳二十名客人入住和接待三十人以上的舞会，明年的社交季时，您可以尽情邀请您的朋友来庄园中做客......哦，您了解社交季么？”

　　“在报纸上看到过几次，但我常年在海外，对本土贵族们的社交季并不了解。”

　　“不列颠贵族们的社交季在每年的四月至八月之间，在此期间是贵族们频繁进行社交活动的时间——不过，要看您的基本盘是在威尔特郡还是在其他地方，如果您的基本盘在这里，您就需要频繁宴请附近的贵族名流或赴宴于他们，如果是在别处，那在社交季其间，您一般不会待在这里，直到狩猎季节您才会带着朋友们回来。听说您并未婚娶，社交季是绝好的相亲季节，如果您想迎娶一位合您心意的大家闺秀，那您就少不了在社交季下功夫了......”

　　“咳咳......”波特先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无奈道，“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抱歉，是我唐突了。”麦格女士也尴尬一笑，不过紧接着，她就继续提醒道，“不过，如果您想找几个贵族情人，也可以在社交季时留留心。”

　　可怜的波特先生，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不轻，脸和耳垂也跟着红得厉害，“麦格女士，我真的没有考虑个人情感的打算......”

　　“恕我冒昧，您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么？或是信奉一些远东地区的宗教？”

　　波特先生略显无奈道，“这和我的信仰没有关系，女士。我的确受过神父洗礼，但我不敢妄言我有多么虔诚，我也没有皈依东方人的宗教。我之所以没有情人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是因为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步入家庭，何况从前我常年漂泊在海上，很少有时间待在陆地，不论是结婚还是找情人，都只会让别人独守空房，我并不想这样耽误别人，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这倒稀奇，麦格女士想，这位波特先生如此年轻又如此富有，照理说，就算没有妻子，也应该会有几个情人。她都已经做好了他带来几个远东小美人的准备，却不曾想，他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不过，就算他没有情人和妻子，也不代表他没有过女人，反正麦格女士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富商会连红灯区都没有逛过，何况她听说殖民地都是未开化之地，民风要比英国淳朴大胆得多......但尽管如此，麦格女士依旧在心中给予了这位新雇主洁身自好的高度评价，毕竟她见过的贵族荒诞事实在太多了。尽管马尔福家族是少有的家风清正的贵族家庭，但这不代表与他们来往的贵族们同样如此，甚至可以说马尔福家族的“清心寡欲”在贵族们中间就是个异类。

　　“这副油画绘制于15世纪，是马尔福家族的先祖花费重金聘请一位佛罗伦萨的著名画师绘制的，它描绘的是11世纪马尔福家族协助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远渡英吉利海峡、征服英国的历史，这也是马尔福家族的崛起史，骑着马的中年贵族正是当时的马尔福家主阿尔芒·马尔福，旁边的这两个年轻人是他的两个儿子，左边的是，是......”麦格女士犹豫了起来，她记不清这对兄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是阿尔芒·马尔福的长子布鲁特斯·马尔福，右边的是他的次子安东尼·马尔福，但很不幸，布鲁特斯·马尔福死于这场战争之后的一场流行瘟疫中，最终继承马尔福家族爵位的是安东尼·马尔福，我们这一支正是安东尼·马尔福的后代。” 一直未曾开口的德拉科接上了麦格女士的话语，叙说起了马尔福家族的历史。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带着贵族特有的从容与优雅，还有几分对家族历史的荣耀感与骄傲——尽管他的家族已经落魄、爵位已经收回，但他没有表现出半分怯懦畏缩或不满愤恨的情绪，只是骄傲而矜持的向庄园的新主人介绍庄园的每一处古董摆件背后的百年历史和与之相伴的家族兴衰、岁月变迁，他的语调轻柔而抑扬顿挫，标准的英伦腔极为悦耳动听，在讲述时，他丰富多变的语法与长难句将家族的历史娓娓道来，如同莎士比亚的戏剧一般余韵无穷而动听，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以尊重和敬仰的态度认真倾听。

　　麦格女士并不知道这位波特先生是否能完全听懂德拉科的讲述，因为她并不知道他的受教育水平，但他看起来确实是在很认真的倾听，甚至还颇感兴趣的询问了许多细节之处。事实上她都有些难以跟上德拉科的讲述，她对马尔福家族的历史有个大概的了解，但她并未受过系统化的文史哲教育，她毕竟是仆人出身，能读书写字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而她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庄园中的许多摆件还有这样的历史渊源和故事。

　　果然还是由德拉科向波特先生介绍庄园最为合适，麦格女士暗自叹息道，可她也是实在不放心德拉科的那张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们，盯紧了德拉科。

　　正当德拉科与波特先生相谈甚欢，甚至让麦格女士以为今天的会面就要有惊无险度过之际，德拉科忽然冷不丁开了口。

　　“恕我直言，波特先生，您想融入上流社会，只靠买下马尔福庄园是远远不够的，一个贵族庄园不足以让贵族们接纳您，您的言行举止也注定了您不可能被上流社会接纳。”

　　年轻的绅士挑了一下眉，“马尔福先生，您何出此言？”

　　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麦格女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麦格女士担忧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波特先生，最后在波特先生略微不解的眼神和德拉科倔强的神情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就知道，这孩子早晚会给她憋出个大麻烦来，她走到走廊尽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又叹了一口气。

　　但愿波特先生是位仁慈宽厚的好人，不会和一个半大孩子计较什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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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庄园，送老婆，所以本文又名《亿万老婆买一送一》（不是）

　　*关于文中庄园仆人的情况。参考纪录片《英国仆人：楼下生活的真实故事》＋《诡秘之主》中的相关介绍，我提到狩猎场需要雇佣至少十五个助狩人已经是很保守的数字了，在纪录片中曾提到过贵族们的狩猎至少需要15个室内仆人与89个庄园工人。

　　*关于狩猎活动。狩猎活动是英国贵族非常重要的交际方式，当时的英国贵族尤其喜欢猎狐（不过在2004年之后英国就立法禁止了猎狐行为），但其实这种狩猎活动根本不需要费贵族什么精力，而是一大堆助狩人带着狗赶着猎物把猎物赶到贵族眼前，所以需要的人手很多......

　　即使在今天，这种具有贵族遗风的狩猎活动依旧在英国存在着，每年八月十二日是英国狩猎季开始的时间，因此这一天也被称为“伟大的十二日”（the Glorious Twelf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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