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01何春华的答案
何春华是靠山屯老何家第二个姑娘,上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作为家里中间的孩子,受重视不如上面的哥哥姐姐,受爱护却也不如下面的弟弟妹妹。虽没有哥哥姐姐那么稳重,但也可以说得上一句娴静勤快。
别看老何家是农民,却很注重学习,在同村都在让孩子抓紧下地,去挣工分的年代,老何家硬是让所有孩子都上了学。
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义务教育,上学就要交学费,小学一帮哄,在村子里也不贵,日子也不算难过,毕竟都是孩子,即使不上学帮家里干活又能干多少呢。
等到家里老大考上了大专,大姐也考上了高中,家里就变得紧巴起来了,开支没什么办法,就需要节源,还在上中学的何春华再上了一个学期后,就回了家,帮忙务农。
何春华也难过,不平过,可是就像家里老爹老娘说的,家里这几张嘴就不张了么。也曾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她。
但也知道眼瞅着的前途怎么能放弃,不可能让大哥不接着读,大姐考上高中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只有她了。
何家老爹说:这就是你的命,和你哥你姐相差的岁数太近,供了你哥你姐,家里就没法子供你,你得认。
何春华第一次认识到命是什么样的东西。
何春华结婚早,你不读书在家呆着,作为一个姑娘家下一步可不要结婚吗。
所以何春华虽然排行老三,但孩子却要比哥哥姐姐的都要大。
等到哥哥姐姐把书读成了,老何家的日子可就起来了,任谁都羡慕老何家儿子女儿有出息,找的对象也都是城里人,每个月给点钱,供家里两个孩子上学一点也不费事,都说老何家要栽培出两个大学生呢。
老何家的日子谁都羡慕,都后悔怎么当初没让自家孩子上学。日子虽然过得不紧巴了,但地还得种,农民不种地还能干嘛呢。
这个时候二女婿的作用才凸显出来,老何家儿子是工人,大女婿是医生,小儿子还在上学,这农忙的时候能借着力的也就只有二女婿了。
春种是真的忙,也真的累,不把人扒一层皮那都不能叫春种。何春华和家里那口子紧忙把自家地整完,剩下留给公公婆婆,就连忙回娘家帮忙。
春种忙完了,何老爹也要过生日了,要说何老爹是个有福的呢,过生日都避开忙的时候,找一个闲下来要补补食的时间。
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也都纷纷回家给何老爹过生日。
何春华左手牵着女儿宝珠的手,右手边丈夫张国华手里拎着两瓶酒和一条五花肉,三人早早的就起来赶了个集,上门得拎点东西不是。一家人还得早点去,何春华得张罗一大家人的饭。
快到娘家了,丈夫张国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放到何春华裤兜里。
何春华:“你干啥?”
张国华:“等会你哥你姐肯定得给钱,咱虽说没那么多,但也看着给,咱也不差啥。”
何春华看了一眼丈夫:“要面子?里子不要了”
张国华:“放心,还养得起你们娘俩。”说完,抱起宝珠放到大脖颈,就跑了起来,一路上把宝珠逗得一直笑。
老何家好久没这么聚全过了。家里的女眷全都进了厨房,除了何大嫂,不会用农村的土灶,就在一旁看几家的孩子。
等到饭菜都上了桌,家里的几个爷们才止住话题,掐了烟,开始拼起来酒。
喝的是大女婿带回来的女儿红,牌子酒,高档货。一贯不在岳父家喝酒的大女婿,打开这酒也小酌了两杯,足以看得出这酒的好。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一个桌子肯定是不够的,男的就在里屋炕桌上吃,女眷和孩子在外屋地桌上吃。
何春华:“姐,你之前说的医院保洁,现在有消息么?”
何大姐:“我之前问了一下我们护士长,那个空出来的位置被外科主任给他家亲戚了。你别灰心,我这边一直帮你打听着。”
何春华:“嗯,谢谢大姐了,也不着急,要是有我就去干,要是没有就算了。”
何大嫂:“二妹想进城打工啊,医院保洁可不好干,又脏又累的,在家多好啊,守着家里的地和双方父母,我们平时再帮衬帮衬,日子也蛮好的,别看城里工作轻松,但哪哪都要钱,生活难着呢。唉对了,这是一百块钱,你得收着啊,农忙的时候就指着你和国华了,要没有你们帮忙啊,爸妈说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呢,你大哥说什么都要感谢你们,你可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
何大嫂说完,桌子上一静,孩子们都察觉到不对,抬头都蒙蒙的看着桌上的大人。
何大姐撂下碗筷,刚想问何大嫂是什么意思,年年来一遍,亲戚就是这么处的么,但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话让何大嫂说的,既对又不对。
女儿帮岳家干点活,不说天经地义,但也是应当应分,但偏偏从何大嫂嘴里说的像帮工一样,给钱也在一大家子面前给,你说谁又好意思要呢,偏偏不是一次两次,是年年这个时候整一出。何大嫂才是里子面子全都要的主,半点不落人口实,也半点不吃亏。
何小妹觉得桌上气氛实在是太怪了,既觉得何大嫂精明,心里又有种说不上的烦,悄悄抬头看自家二姐脸色。
这时候何妈赶紧说道:“老大家的,赶紧拿回去,一家子”
还没等何妈说完,何春华就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咱也都别假客气了,哥哥和嫂子想孝顺老人,也想着不亏着妹妹这个小家,妹妹怎么也得领哥哥嫂子的人情,让哥哥和嫂子好好尽尽孝,既然嫂子当我们两口子是来帮工的,咱就按帮工钱来算,一人一天是十块钱,我和国华一天就是二十,总共帮干了十天,其他零零碎碎的咱就不算了,嫂子你就给我200吧,也别多给。”
何春华说完,桌子上又是一静,何大嫂手里的钱不知是该拿回来还是给出去。何小妹是觉得震惊,听着自家二姐说出的一番言论,再看到二姐脸上的微微笑意,难道这就是老虎不发威?
桌子上的人都没有预料到何春华会这样说,一时间全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何春华是用委屈,不忿的语气说,那还能说何春华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但人家偏偏特别冷静,轻声细语的说出来,让人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就让人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还在举着钱的何大嫂,何春华起身把一百块钱接了过去。
何春华;“大嫂既然诚心给,我就收下了,剩下的钱我就不要了,就当妹妹心疼哥哥嫂子的,当给侄子的奶粉钱了。”
何妈急着说:“这都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二妹,那钱给你嫂子,都是一家人,哪能用钱远了呢。”
何春华:“是啊,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但我不想谈,有人想谈钱,既然有人想和我算账,那就认真算账,别又整出一笔糊涂账。”
这算是连何妈的面子都不卖了,一桌上也没人再提这件事了,几人面上都不对劲,何小妹引引话题,何大姐赶紧搭话,扯了扯自个妈的衣角,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再看何春华还像没事人一样,喂着张宝珠吃完最后一口饭,让她出去玩去了。
细嚼慢咽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两盘菜,你要是和她搭话,她也能和你聊一聊,要是不引到她身上,就在旁边坐着,边吃边听别人讲。
何家这几个姑嫂和何妈第一次见识到何春华的这一面,心理素质也忒好了,一顿饭下来除了何春华其他人根本就没吃好。
吃了饭,收拾好碗筷,大家都要回家了,按理来说走之前得给父母扔下点钱,可何大哥何大嫂来之前就带了100块钱来,本想着给扔下60的,现在这100都在何春华那,何大哥一要钱,何大嫂自然是拿不出来,话赶话就把发生啥事说了出来。
何大哥也没招啊,做哥哥的你也不能直接管妹妹要吧,何况那钱是何大嫂装阔装面拿出去的,再要回来得多不要脸啊。
何妈看儿子儿媳在旁边也不知合计个啥,看脸色挺难看的,就知道拿不出钱来了。也不敢叫自家老头子知道,就说让他们早点走,到家别黑了。
大晌午,也没歇歇,就被何妈匆匆忙忙赶走了,儿子一家整走了,免得被怀疑啊,把大女儿大女婿一家也整走了。说是路上搭个伴。
何春华留下来帮着何妈把剩下的碗筷洗洗涮涮,何春华刚把碗筷给放好,就听何妈问:“华,你是不是怨我和你爸?”
何春华心里突然不知是什么滋味,有怨有不甘,还有无力的委屈。
没有立刻回答何妈的话,回到灶台前,不停地擦擦摸摸,“没,不怨。”
何妈手里也不停的干着活,听到答案后才笑了起来说道:“不怨,不怨就好,你别怪你爹和你娘,我们没出息,你以后还要靠着你哥哥和姐姐,他们过得好了,也能拉你们一把……”
只是说了再多,那个说不怨的女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何小妹进到何小弟屋子里,就看着何小弟捧着大姐夫拿过来的外国名著在那读的津津有味,上去就给了何小弟一肘。
何小弟生气的看着何小妹:“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你今天就完了。”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今天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刺激吗,今天我的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忽悠忽悠的,差点没蹦出来。”
“你坐过过山车吗,还忽悠忽悠的,能有什么事,我都能猜到,大嫂给二姐钱,二姐没要,每年都要上演一次,有什么的。”
“要了,这次二姐要了。”
“要了?怎么要的,你快和我说说。”
何小妹这时候矜持起来了,老神自在的瞧了瞧屋里,最后眼睛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糖。
看何小妹的意思,何小弟拿起糖就抛了过去。
“快说!”
听完何小妹的描述何小弟吃惊的张开了嘴。“二姐也太厉害了,不过会不会有些不好啊,100块钱,要是被咱爹知道…”
何小妹:“谁让大嫂每年都要装模作样了,还每年给二姐难堪,本来二姐都说了一家人,帮娘家干活是尽孝心,放大嫂嘴里偏偏是那帮工的,不说一句辛苦了,还每年要装装样子给钱,年年来这一套,真是够烦人的了。二姐这次做的多好啊,就该让大嫂吃吃亏,杀杀她那嚣张的气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