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的小学霸

　　白淮一愣，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晕倒的时候头痛欲裂，全是些混乱的画面，关于一个和他同样姓名和长相的人短暂的一生。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一样叫白淮，是宣城五中高二的一个小透明学生。

　　小透明一周上学五天，五天被堵在学校外给校外人士“上缴”饭钱，剩下两天回家面对动辄打骂的母亲。

　　“白淮”的记忆里，他会出现在办公室，是因为他几天前交了住校申请，但是还没交五百元的住宿费。

　　结果今天隔壁实验班孙思贵就发现自己丢了一千块零花钱。班主任徐老师今天请了假，他放学就被孙思贵的班主任蒋梦“请”到了办公室。

　　高烧的头痛和对面咄咄逼人的尖锐嗓音都让他觉得不适。

　　然后“白淮”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点点微弱，快要撕裂灵魂的剧痛中，胸腔里挣扎的器官终于投降，他闭上了眼。

　　下一秒，满身冷汗的白淮顶着剧烈的头痛迎来了蒋梦带着嘲讽的通知“白淮同学，你的家长联系不上。”

　　放学后的办公室，橘红色夕阳模糊了窗沿，他一个人，对面却仿佛拥有千军万马一样露出嘲讽轻蔑的眼神。

　　好像某些刻在脑海里的场景重演了一遍，带着陈年旧伤复发的势不可挡。白淮眼前发黑。

　　然后……

　　然后唐纵出现，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烦躁语气，把新伤旧痕一起湮灭在那道被推开的办公室门里。

　　……

　　唐纵看着被自己调戏了一下就开始发呆的小同桌，正准备开口再逗逗他，一直发呆的白淮却突然抬头看着他，眼神软的要命。

　　唐纵那点使坏的心思被他这么一看全没了，他放轻了声音：“怎么这么看着我？”

　　白淮看着他，抿了抿唇，郑重地道：“真的谢谢你。”他语气很认真，但被唐纵用皮卡丘小夹子夹起来的刘海还翘在脑袋上，可爱的不行。

　　唐纵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头发，语气戏谑：“怎么谢？”白淮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要怎么谢呀？”

　　唐纵被那个又轻又软的“呀”惹得笑了：“好好说话，不许撒娇。”

　　白淮不解，想了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脸就红了，他小时候和奶奶住在乡下，那边的语言习惯会在一句话说完后加个“呀”。

　　白淮声线偏软糯，那个“呀”字就显得过于轻软，他后来试过纠正，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带出来。

　　他和唐纵解释：“我没有撒娇……”唐纵看够了他脸红害羞，想起他身体还没好，也没继续逗他。

　　宣城五中是市里的重点中学，高二的学生九点半下晚自习，现在离放学只有十分钟，回去上自习是没必要了。

　　白淮没住校，唐纵就提出：“我送你回去吧。”白淮想到原主那个糟心的家庭，拒绝了他：“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已经耽误你很久了。”

　　唐纵不置可否，跟着他走到校医室柜台，医生一看白淮，本来想说什么，看到他头上被小发夹夹起的刘海，没绷住笑起来。

　　“这样多好看，多俊的小子，有空去把头发剪了吧，剪了好看。”看白淮不解地看着他，他指了指一旁的镜子。

　　白淮不明所以的走过去，没一会儿捏着手里皮卡丘的可爱小发夹红着脸回来了。唐纵有些遗憾，白淮的脸又被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秀挺的鼻梁和一张薄唇。

　　他看着白淮发红的耳尖：“有空去把头发剪了吧，那么好看，遮住可惜了。”

　　白淮耳尖更红，他自己也不适应这长的过分的刘海，顺着唐纵的话点了点头：“好。”唐纵没忍住抬手捏了下他的脸：“真乖。”

　　“这么大的人了还营养不良，平时饮食一定要注意，不要挑食，多吃些含维生素，补钙比较高的食物，多喝牛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不注意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不要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不然以后得不偿失。”

　　校医苦口婆心的叮嘱白淮，白淮点头再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您。”

　　唐纵跟着他出了校医室，他看了一眼白淮苍白的脸色和过于单薄的身体，眼神幽深。

　　营养不良。

　　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正常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症状。

　　他一直跟着，又不说话，白淮抿了抿唇：“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送我了。”

　　唐纵看他精神好了很多，又确实不想让自己送，于是从善如流的停下脚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淮笑着点头。唐纵掏出手机：“加个好友？”白淮掏出手机扫了他，好友申请几乎在发过去的瞬间就通过了，白淮看着标红的“新朋友”三个字弯了弯眼睛。

　　和唐纵道了别，白淮根据记忆回了原主的家。

　　原主家在一片破败的小楼房里，顺着逼仄窄小的楼梯上去，白淮掏出钥匙打开被各类广告糊的快看不出原貌的门。

　　屋里没开灯，狭小的客厅黑漆漆的，卧室里传来的毫不掩饰的响动和空气里让人不舒服的气味混在一起，白淮皱起了眉。

　　在原主的心中，母亲这一个词，和任何积极的情感都没有关系，她代表着堕落，污秽和厌恶。

　　白淮吸了口气，推开了属于原主的那间逼仄的小房间，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五月的气温已经不低了，温水冲过皮肤却还是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白淮吐出口气，抬手抹开镜子上的水珠。

　　镜子里的少年皮肤白皙，长长的刘海往后掀起，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眉眼口鼻都是精巧的，只是身形比他苍白瘦弱得多，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白淮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过苍白的脸。原主之前过的日子，上学会被小混混定时定点堵住，给钱会被打，不给更会被打。

　　不上学的日子，辗转在各个地方打工，养活自己，养活恨他入骨的母亲，再养活拦路抢钱的小混混。

　　每天几乎都带着伤打工，三天前他交了住校申请，留下了住宿费，所以他被没拿到钱的小混混打了一顿扔在小巷子里，昏睡过去淋了一场大雨。

　　他醒来后带着伤回了家，高烧三天后又被母亲赶去了学校，被声称他偷了钱的蒋梦带到办公室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却无人接听以后，原主的记忆戛然而止。

　　看着镜子里消瘦身体上淤青污紫的伤痕，白淮叹了口气，套上衣服擦干头发出了浴室。

　　客厅里灯没开，破了洞的沙发上坐着个模糊的人影，劣质香烟的味道呛得白淮咳了几声。

　　一道尖利的声音混着烟雾传来：“你倒是娇贵，老娘抽口烟都能呛着你。”

　　白淮没说话，转身想回房间，谁知这举动却惹怒了沙发上的女人：“行啊小贱人，现在不耐烦理我了，看不起你妈是吧，你也不想想，不是我你早饿死了！”

　　她声音尖利，白淮听得头疼，懒怠和她说什么。

　　原主和她都没什么感情，何况他这夺舍的陌生人，他忍着咳嗽的冲动，留下句“早点睡”就回了房间。

　　他刚落下锁，客厅就传来骂声：“小贱人，你清高，你要脸，你有本事滚出去！要不是老娘顶着，你那张脸你能清白到哪里去……”

　　白淮不理她，拉开窗帘躺在床上数窗外的星星。数到一千九百七十七的时候，白淮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学校，号称清北学子摇篮的省实验，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不耐烦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打架的原因，我也不想知道，医药费我会负责，你现在就道歉，回去自己反省，解决了这件事我还要赶去机场，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大概不太好看，因为对面尖酸的声音带着得意洋洋嚷的更起劲了。

　　“快给我儿子道歉！打了人还有理了，我儿子在家那么听话，不是你先挑事他会动手？”

　　白淮眼前发昏，他头好像受了伤，尖锐的头痛绵延着折磨人。

　　表情冷漠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他一眼的血缘上的母亲，对面口口声声让他道歉的家长，带着怜惜欲言又止的老师，在傍晚橘红色的夕阳下模糊扭曲成某种凶兽的轮廓。

　　他浑身冷汗，强压着跑出办公室的冲动，直直站在所有人对面。

　　一旁和他一样鼻青脸肿的少年眼神嘲弄，那张被娇宠出的，带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扭曲的脸，看着冷汗涔涔的他发出嘲笑。

　　“怎么样学霸，你考第一有什么用呢？你再挣扎有什么用呢？你妈让你给我道歉，老师也让你道歉，所有人都不站在你那边，我就算再打你一次，你还是得给我道歉。”

　　记忆里带着恶毒和稚气的脸和今天办公室里孙思贵趾高气扬的眼神重合在一起，朝他露出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笑：“你真可怜……”

　　白淮满头冷汗惊坐起来。深邃的苍穹静静的看着他，每一颗星星都照在他身上。

　　白淮摸过手机，想要一点光源，半夜三点，他按开手机才发现唐纵四个小时前给他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晚安。”

　　白淮看着那两个方方正正的楷体字，疯狂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突然想起今天推开办公室门的唐纵。

　　原来不是错觉，那把好声音，是真的带着阳光的味道。那个相貌英俊的少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抬起还带着冷汗的手指，控制着颤抖的动作，点开了唐纵的主页，头像是一个手写瘦金体的“纵”字，嚣张又利落。

　　白淮看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看了一会儿那个铁划银钩的“纵”字才放下手机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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