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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昏定省。苏恒看陈姨娘一直遮遮掩掩的使眼色,便心知昨天一时情之所至冲动下答应的事,怕是摔不开手了,便狠狠心一脸正色地挥手让陈姨娘、柳姨娘退下。
待只余自己和妻子张氏后,满脸堆笑小心看着张氏道:“夫人这几日前院修缮的事情辛苦了,夫人这般能干,真是为夫之福啊。”
张氏早看出陈氏那个狐媚子和苏恒那个眉眼官司了,心内已是不屑了。
也知素日里苏恒自知自己不受她待见一向是少话,像这样没事找事的搭话讨好,想来是逃不过要替那对狐媚子母女求点什么了,便拿过茶碗喝了一口,冷淡的道:“老爷说笑了,都是妾身分内事。”便再无话了,只管自己喝茶。
苏恒心里也知这些年张氏就是因英儿和他生分的,平日里也不爱搭理他。
但是张氏貌美加家世确实是比他苏家门楣高,因此苏恒心里还是敬爱这正房的夫人的,也心知后宅子里是张氏的天下,越不过张氏去。
原是想先赔笑奉承几句好和张氏讨个巧,但不想张氏竟然毫不搭话,一时有点难堪尴尬。又想着英儿平日里的崇拜依仗,想着大丈夫说话也不能咽下去了,便索性硬着头皮一股脑道了出来:
“箬仪,为夫倒不是说你的嘴,只是这怜儿看着也是大姑娘了。夫人顾着婉儿也没错,毕竟她才是我们的女儿,尊贵的嫡女。但怜儿说起来也是夫人的女儿,总归不能太苛待了。若是让人参到御史监,也与为夫的官声有碍。夫人不如看着这次淮南侯家的诗会一并将怜儿带去,也好叫外面的那些人不说闲话。”
张氏正喝着茶,心中不禁冷笑道,怕又是陈氏那个贱人,做姨娘也不安分,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副狐媚子样。还想跟婉儿一起去诗会,怕不是想连累婉儿出什么丑。
这个小狐媚子惯会跟她娘学的,挑拨离间也好,装腔扮柔弱也好,自己不知是吃了陈英娥多少亏,现在又要让她的婉儿受这些委屈,想想还真是令人恶心。
但是又想着,苏恒这人最是注重自己的官声,这番提出来,必然是陈英娥那贱人已经告过状了,若是不答应倒显得自己没气量。不如后日就带着那小贱人一同去,再牢牢地看住她,且看她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到了第三日,张氏便早早到苏婉儿房里替她张罗穿戴。赤红的头面、孔雀织的羽裙一应给她穿上,倒是远远地瞧着,肤白若雪,竟美得有些不可方物。
这头陈姨娘和苏怜儿倒是想着,若想要俏便一身孝,硬是让苏怜儿穿了一身白衣,头上戴了一些珍珠色的配饰,怯怯柔柔的,头上再撂下一缕鬓边发,倒是显得我见犹怜。
这头张氏命人为苏婉儿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道:“你是我的女儿,苏府的嫡小姐,是永昌伯爵府的嫡亲外甥女,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出身,必得高高的傲在那里。
一会子诗会,若有人好好相与的,便好话答几句,若有那轻佻的,便叫人打出去。咱们要穿得精神些,高贵些,必不能学那些小家子样。咱们去诗会是赴约,切不可如那些小娘的样,也不可过分花痴让人见笑。遍京城的青年才俊,若是一会真相中了,便与母亲讲,母亲定为你将他寻来。
至于苏怜儿那个小蹄子,你也不用理会,一会儿母亲便想办法将她困在母亲周边,必叫周嬷嬷牢牢拉住她。一会儿你就与郡主好好赏花吟诗便可。”可怜天下父母心,张氏平日里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但是到了自个孩子这,只恨不能长两张嘴,嘱咐的足足的。
周良家的在一边不禁插嘴道:“太太,我们姐儿长得端是一副好相貌。只是这文采恐怕是……这几日老奴想着,不如还是叫彦哥儿和秀烟两个跟着小姐,一会子小姐做不出诗来,也好从旁帮衬一下,必也能作出一些应对的来,不至于丢了脸。”
张氏闻言叹了口气,将梳子啪得扔在桌上,对苏婉儿嗔骂道:“就你这个小孽障,母亲为你请了多少名师,你倒好,诗不成,琴不就。你瞧瞧苏怜儿一个淮河边卖花出身的姨娘教的,倒比你肚子里还有些货,诗词才华的都堪会些,还渐渐博了些才女之名。这次诗会上,你多长长心,能作便作,不能作便早早寻个借口与那淮南侯郡主一道吃茶玩耍去,别现你老子娘的眼便罢了,都是前世的冤孽!”
苏婉儿也有些心虚,自己一个穿进来的现代人,作诗是肯定不会了,但是看来她娘已经给她雇了枪手了,便想着问题不大,自己反正跟着去就完了。
待苏婉儿和苏怜儿两人往门口一站,一个红衣骄傲,一个白衣怯弱,气质立现高下,嫡庶立分。她们出行坐的马车是八宝琉璃盖,乃是张氏从永昌伯爵府陪嫁过来的。满京城里也就三驾这样的车,另外两驾也都是勋贵人家用的,张氏为了让苏婉儿体面也是费了劲了。
到了淮南侯府门口,远远地便有下人来接,婆子们拿着脚凳,小厮们躬着背,一个个把贵人请下来。苏家自来是自己带着这些凳子与奴仆的,从不愿意沾外人之手,端着是清流世家。
先是周良家的上去将张氏扶下车,又将苏婉儿扶下,然后便见那苏怜儿自己扶着自己丫鬟的手,走下了马车,弱弱怯怯地跟在张氏后面,倒端是一副受气包的庶女样。
张氏见着便更是不屑,自己虽说对这些庶出的子女不算特别照料,但也不曾短了他们吃穿。但陈姨娘和苏怜儿要么不出府,一出府便非得做出这副小家子的样子,倒像是她不够大气,在府内苛待了她们似的。
况且今日是给婉儿相看,若是一会儿因她坏了事,必得好好收拾她一番。但张氏也知道这是在外头,便不由拿出一副笑容来往里去了。
果然淮南侯家的大房媳妇陈氏正在院子里招呼客人,见是永昌伯府的嫡女、苏道台的夫人张氏来了,便热情地迎了上去,热情道:“哟,这就是婉儿吧,出落得可真漂亮,可比姐姐当年啊。”张氏一听有人夸自己女儿,便笑道:“哪里哪里,你这张嘴皮子净会说笑的。”
淮南侯府掌事的陈氏又看了看张氏背后的苏怜儿,心中便有了计较,这定是苏大人后头纳的陈姨娘之女苏怜儿。
想着今日本应是大娘子张氏领着女儿苏婉儿来相看,这苏怜儿跟来甚是不识趣。陈氏想到这就有意做个顺水人情,便与张娘子道:“娘子带婉儿到前头去罢,你娘家的二嫂嫂领着她两个小子正在吃茶嗑瓜子,嫂嫂过去一同团聚可好。婉儿也一同过去,舅母在那儿,哪有不请安的道理。”
又转头看着苏怜儿笑道:“至于怜儿,不若听我的,跟我房里的几个丫头去玩会吧,都是差不离的小娘子,若是有缘分,你在京中多交些手帕交也是好的不是?”说完,陈氏便叫来后头的婆子把苏怜儿领了下去。”
苏怜儿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对主人家的安排说些什么,便只能跟着去了。张氏见状感激地看了眼陈氏,心想不愧是淮南侯家能当家的主妇,这样就将苏怜儿困住了。她就可以安心领着婉儿好好再这院子里活动一番了。
此次淮南侯家做东道的郡主乃是淮南侯的嫡次女刘南诗,淮南侯的长女刘南雅嫁给了北境的将军,而这嫡次女不日也将远嫁北境。所以这淮南侯家为二郡主出嫁前办最后一个赏花会,待她到了北境那荒僻之地必是不能再办如此盛会了,再见不到这些闺中姐妹的面了。故想着这次赏花诗会必要办的大些,把京中有头脸的人家都请过来。
淮南侯家的二郡主刘南诗与苏婉儿乃是手帕交,原是在书院坐邻桌的。南诗一见苏婉儿,便拉着她的手道:“你可终于来了,我的心肝。”
苏婉儿心中不免紧张,到底她是冒牌货,并不是真的与这郡主相识。回想小说,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个刘南诗的描述。想来自己原身是个女配炮灰,那她的手帕交在书里也必是路人甲一样的存在了。苏婉儿想着先混着,终归是好的。
那南诗指着一碟子糕点对苏婉儿道:“你瞧,知道你要来,一早便让人给你准备了这奶枣糕。厨房早就做来了,你怎么这会子才来,都不够软糯了。”说罢,便唤了人来,让人换碟子新的来。
南诗又拉着苏婉儿的胳膊期期艾艾地说:“我不日就要嫁到那北境了,路途遥远,也不知道我们此生是否还能相见。或许将来我生下一儿半女,能回娘家来将养几日。此一别,咱们再相聚怕是遥遥无期了。”
不知道是不是原身受到了感应,还是自己受了触动,苏婉儿听完忽然觉得心口发堵,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南诗见苏婉儿这副模样道:“你可不许哭啊,女孩子嫁人是好事。说不定我的夫君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呢。话说今日是我走前的最后一场诗会,办的如此盛大,一来是想见见你们这些姐妹,二来倒是有个礼物要送你。”说着南诗笑得神秘兮兮的。这让苏婉儿突然紧张,想着可别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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