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

　　白小欢很喜欢这个新出现的大哥哥，他叫元子真。

　　明明先生和阿存哥哥都很好看，但他还是在第一次见到元子真的时候，就被惊艳到了。

　　事实上，那时的元子真是有些狼狈的，他们从王家人的追杀中逃出来，一路风尘，身上抖一抖就全是沙。

　　可在那四个人中，白小欢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衫，发丝有些乱，第一眼看过去，会觉得他周身气度温和，但第二眼，就会发现他眉眼间隐隐的桀骜。

　　他肯定不是先生那样温柔的人，这是白小欢对他的第一个认知。

　　后来的相处中，他发现他确实一点都不温和，反而很爱闹，尤其是熟悉了之后。

　　他总会牵着白小欢的手，去丹方教他炼丹，时而真的像个师长，时而又像是他的同龄人，和他说笑。

　　不得不承认，对比起亦师亦兄的苏广白，还有性格冷淡的卫存，白小欢更喜欢和元子真在一起。

　　至于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白小欢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在他某个时候露出脆弱神情时，或许是在他牵着自己的手御剑时，又或者，是在那年除夕，他喝醉酒，在屋顶上抱着自己痛哭时......

　　白小欢已经十八岁了，按照外面人的年纪，他可能都应该娶妻生子了。
　　但在安康府，没有人催他，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元子真的婚事。

　　说来奇怪，元子真这样一个要模样有模样，要实力有实力的男子，应当是不缺人家上赶着的，但偏偏这么些年来，就是没有一个能谈成的。

　　不过这样也好，白小欢到底不用再为元子真会成婚这件事所烦恼。
　　只是，即便如此，白小欢也不敢说出自己那些心意。

　　他总是在无人处偷偷看着元子真，看他笑，看他和先生说话，有的瞬间，他甚至会很羡慕先生，因为他可以和元子真一起谈笑风生。
　　他也想这样，可在元子真眼里，他始终是孩子，甚至是晚辈。

　　今天是他们一起过的第六个年，白小欢像往常一样，用惹他生气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当然，这也是元子真默许的，因为他不想贴对联，不想干活。
　　因此，他很成功地“拐走”了他。

　　他们两个人修为都不低，很快就来到了后山。

　　这里有一座破庙，先前是和岐黄药铺交易灵犀丹用的，但现在却彻底荒废了。
　　只不过，这里也是他和元子真独一无二的隐秘空间。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庙顶上。

　　白小欢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厚厚的垫子，铺在这里。
　　元子真立刻坐下来，还拍了拍身边，抬眼朝他笑道：“快坐快坐。”

　　白小欢轻笑，在他身侧坐下来。
　　刚坐下，元子真就靠了过来。他满足地叹气，道：“还是这里好啊，没有人让我贴对联。”

　　他的一缕头发垂到了白小欢胸前，白小欢就把玩着那缕发丝，柔顺的触感，还有属于元子真的独特的皂荚味道。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谁都没说话。

　　元子真后背靠着少年的肩，仰头看着不算很刺眼的冬日暖阳。

　　他忽然发现，他靠着的少年，肩部骨骼不再单薄，而是渐渐宽厚了起来，这么靠着的时候，也不硌人了。

　　他有些惆怅，就好像自己前两天还牵着他的手教他炼丹，今天他就忽然张开了。

　　“小欢。”元子真唤了一声。
　　白小欢微微侧头，脸颊便蹭到了元子真的发顶，心跳骤然失序。
　　他声音有些轻，已经是一种属于成年人的低沉。
　　“怎么了？”他问道。

　　元子真坐起身，白小欢心头失落，转头朝他看去。

　　元子真也看着他，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笑道：“你这肩是不是快比我的都宽了，你才多大啊？”
　　白小欢笑道：“我都十八了。”
　　“唉。”元子真叹了口气，这回是侧着身靠在了他身上，像没有骨头，软软的。

　　“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元子真愁道，“怎么这亲事总说不成呢？”
　　白小欢心头微涩，他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姑娘家成亲呢？”
　　元子真失笑：“那不然呢？找个男子吗？”
　　“不行吗？”白小欢问他。

　　元子真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但我不想对硬邦邦的男人做那档子事儿，摸着怪不舒服的。”
　　白小欢蹙眉：“男人怎么了？你看先生和阿存哥，他们不好吗？”
　　“好是好。”元子真叹气：“但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苏广白呢？”

　　白小欢呼吸一窒，他猛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元子真。
　　元子真被他吓了一跳，也坐直了身子，抬眼看他。

　　白小欢满脸怒容，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对先生，是，是......”
　　后面的话他就说不出了。

　　元子真一瞬便想通了，这孩子怕不是误会他对苏广白有什么心思了不成？

　　“你胡想些什么？”他站起身，抬手敲了下白小欢的头，笑道：“我不喜欢小白，我就是打个比方。”

　　白小欢蹙眉看他，仔仔细细看了半晌，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确实可能误会了。
　　但即便是这一瞬间，他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从未想过，元子真会有心仪之人那一天，他会怎么办。
　　但现在这一出，倒是让他亲身体会过了，他会震怒，会惊慌，会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你怎么了？”元子真惊讶地看着他惨白的脸，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可下一瞬，他就被眼前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元子真失了神，连动都不敢动了。
　　他终于发现，在不知道的时候，白小欢已经和他一样高了。
　　他小声唤道：“小欢？”

　　白小欢紧紧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脖颈间，呼吸都是热的。

　　不知道怎么的，元子真心口就微微酸胀起来，就连心跳都变了样。

　　“元子真。”白小欢闷声唤他。
　　“嗯。”元子真应道。
　　“你别喜欢别人好不好？也别和别人成亲。”

　　元子真呼吸一窒，他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白小欢抱着他的手臂在微微发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亲。”

　　——

　　元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年夜饭，又是怎么拒绝了苏广白和卫存的邀请，没和他们在屋顶喝酒，而是直接回了屋来。

　　他褪下外衫，只着纯白色的里衣，躺在了床上。

　　屋里很黑很暖和，外面的爆竹声还在响，他睡不着。

　　忽然，屋门被人轻敲了两下，元子真顿时猜到是谁了。
　　他屏气凝神，试图装睡。
　　但外面那人很没礼貌，即便他没有应答，那人也推门进来了。
　　进来之后，那人就远远点了一支蜡，之后便进了里屋来。

　　元子真：“......真把这儿当你家了？”
　　那人一顿，随即笑出声，道：“原来你没睡，那就起来陪我喝点儿。”
　　元子真：“......”
　　他翻过身，不打算理人了。

　　白小欢走过来，坐在了他床边，之后便脱了鞋，准备上来。

　　元子真头皮发麻，立刻坐起身，手一挥，屋内所有的蜡都燃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问。

　　白小欢手里还拎着两壶酒，他无辜道：“喝酒啊。”
　　“喝酒为什么在床上？”
　　白小欢惊讶道：“又不是头一回，你紧张什么？”
　　元子真震惊道：“你今日刚和我说了那些，如今又要与我同塌喝酒？”
　　白小欢笑起来：“对啊。”
　　说着，他还是坐上了床，大咧咧往床头一靠，开了一壶酒递给元子真。

　　——

　　元子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样，不过是一壶酒，他怎么就觉得头晕晕的，就连被人压倒在床上都没有能力反抗了。
　　“你给我下药了？”

　　白小欢一顿，随即笑出声，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胸口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元子真身上。
　　笑够了之后，他才用齿尖轻轻磨着元子真的耳垂，轻声道：“大神医，我下没下药你尝不出来吗？”

　　元子真浑身都是热的。
　　他闭上眼，自暴自弃。

　　是，他尝出来了，酒壶的盖子刚打开，他就闻到了，但他还是把酒喝了。
　　他承认，他是害怕的，也是期待的。
　　所以才不管不顾地把那壶酒全喝了。

　　而白小欢，在他喝了第一口的时候，高悬的心就重新落回来。
　　这是默许了，无论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元子真都已经答应了！

　　“神医哥哥。”白小欢轻吻着他的脖颈，沉声道：“我要开始了。”
　　元子真闭上眼，挥了下手，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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