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 章
柳盈歌到底没有吃下那顿饭,只匆匆在床上歇息了片刻,午时一过,她就准时睁开了双眼,根本不用柳枝叫。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要学的东西更多了,除去原本的那些,她还要学会打扮自己。
即使没有人看她,也要对着花镜精心画眉线,描红唇,抹胭脂。
柳盈歌午休后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穿上略小的鞋子,略施粉黛,对着窗外喊了一声:“阿岳,可以走了。”
“是,小姐。”
只听屋顶的瓦片微微响动了两声,紧接着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随着一股带着花香的清风吹过,阿岳从窗外跳了进来,身手敏捷,动作利落,须臾间人就挺立在了她的身后。
窗扇也被他紧紧合上,速度快得一丝声音都没传进来。
柳盈歌偏头扫了他一眼,这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少年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符的稳重少言。
明明并没有比她大两岁,却时时面无表情,尤其是在她面前。
当然,不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我先去东厢房练琴一个时辰,再去西厢房练舞一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回到阁楼了。”
柳盈歌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跟身后的阿岳说着自己的安排。
屋门一开,之前掩盖住的喧闹声又依稀传了过来,前厅的宴席还未散去。
柳盈歌放下开门的手,蜷在身侧,走了两步。
“是,小姐。”
阿岳回应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他一贯都是这样的态度,柳盈歌早已习惯了。
但在此刻,她觉得这样的回应特别招人烦,仿佛他就是一个会呼吸的物件,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更不会感知别人的情绪。
柳盈歌前进的脚步缓了缓,阿岳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二人隔着两步远,一个已出屋外,另一个却还在屋内。
“阿岳,你能不能对我多说几个字?”少女没有回头看他,声音也没有任何情绪,好似只是寻常的一句问话。
阿岳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抿了抿唇,略略迟疑后,平静地说:“小姐,到练琴的时辰了,秦乐师应该在等你了。”
果然……
柳盈歌闭了下眼,心口发闷,想发火却又找不到任何缘由。
身后这个人真的非常配合,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可以称之为听话。
让他多说几个字,他一定会多说,但是……
太例行公事了。
—
柳盈歌所在的后院只有她一个人住,除了下人呆的地方,主要包含着东厢房,西厢房,一个主厅以及她居住的阁楼。
她的生活也在这几个地方循环往复,练琴去东厢房,练舞去西厢房,学习诗词歌赋去主厅,而礼节仪态则专门有老师去阁楼教她。
这天她练琴完毕,秦乐师说:“柳小姐,我自认为琴艺一般,你已跟我学了四年,如今我实在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所以今日过后,我不再来柳府了,还望小姐自己也要勤加练习,日后必成大器。”
柳盈歌听后久久不言,眼睫轻颤了几下,手指抚着琴弦,轻声说:“既如此,那盈歌再给乐师弹一曲吧,多谢乐师近几年的教诲。”
说罢,她不等秦乐师回应,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轻弯,勾动着手下的琴弦,随后琴音就缓缓从指间流出,连绵悠扬,让人回味无穷。
一曲弹完,柳盈歌手指压着琴弦,问道:“秦乐师,以后我还有机会见到你么?”
秦乐师沉默了片刻,才说:“有缘自会相见的。”
这就是不会再见的意思了。
柳盈歌轻笑了一声,起身对她行了个万福礼:“那就恕盈歌不能远送了。”
等秦乐师走后,柳盈歌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一直都没有动弹。
“小姐,到练舞的时辰了。”阿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提醒道。
柳盈歌回头看着他,阿岳面无表情地回视她,好似是在对峙,但只有少女的眼里有暗藏的怒气。
片刻后,柳盈歌先败下阵来,背对着他又勾了几下琴弦:“阿岳,你还是别出现在我眼前了。父亲只是让你跟着我,那你就只跟着好了。”
反正父亲说的是保护她,其实就是监视她,那她只需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略带滞涩的琴音从她手下传出,琴弦似乎被勾的格外得用力。
“是,小姐。”阿岳回答一如既往,一丝变化都没有。
柳盈歌停下动作,抬手看了眼食指上勾出的印痕,微微有点发疼。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好受了点还是更难受了点。
“那你现在就消失吧,我去练舞了。”
话音刚落,阿岳就转身跳出了窗户,消失不见了。
—
柳盈歌练舞的时候晕倒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但她醒来时就看见床边站着三个人。
柳员外,郎中模样的人,还有柳枝。
桌上点起了蜡烛,支起一半的窗扇透着昏暗,天已经黑了。
“柳员外,小姐这体质实在是有点虚啊,需要好好补补才行。”郎中小声地说。
柳员外沉默地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有没有什么药方能调理身体的?靠食疗也太慢了。”
“这倒也有,这样吧,我给小姐开个调理的方子,配合着食疗应该就无妨了。”
“那就谢过徐郎中了。”柳员外微微颔首,手臂朝门外一伸,“我送徐郎中出去。”
临走前,他把柳枝也叫了出去。
柳盈歌不愿再装睡,朝里面翻了个身,眼睛盯着床头。
她身子虚是必然的,为了舞姿曼妙,每日只吃两餐,过午不食,这样的饮食习惯她已经持续了三年。
但……父亲应该还是关心她的吧?
柳盈歌觉得心里堵的那口气有所舒缓,又转过身来,小声地喊了声:“阿岳。”
“我在,小姐。”窗扇投映出一道人影,阿岳已经站在了窗外。
“今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是。”
柳盈歌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有点愧疚又有点感激,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不知道阿岳听见没有,反正她说完这句,窗扇上的影子就不见了。
—
因为郎中的嘱咐,柳盈歌的日常安排里少了一项练舞,这让她白天的时间空出来了宝贵的一个时辰。
她很开心,但又很发愁,因为即使多出了一点空闲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无论是窗外还是后院的景色她都已经看腻了。
甚至她都知道窗外离她最近的树有几根枝丫,今年后院的花开了几朵。
柳盈歌想了想,感觉已经到了春天,也该早点把夏装收拾出来才是。
她叫着柳枝一起帮忙,把木柜里的衣服和物件都拿了出来,几次三番地来回之后,她脚下不稳撞上了柜子,紧接着柜子里的东西就因为震动而散落在地上。
柳盈歌吃痛地叫了一声,手扶着柜子蹲坐在地上,眼角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小姐,你不要紧吧?脚有没有事?”柳枝吓得立马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把她扶在凳子上坐着。
“没……没事。”柳盈歌痛得直吸气,但看着柳枝受惊的眼神,她硬是憋出了一抹笑,“我没事,你看看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收拾下吧。”
“真没事么?小姐?不行我去请郎中来看看吧?”
“不用。没多大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柳盈歌深吸着空气,试图减轻自己的疼痛感,她实在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畸形的脚。
柳枝见她坚持只好放弃,转身去收拾东西。
柳盈歌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收拾,原来是柜子最下面的小箱子倒了。
从里面掉出了一厚沓写满字的白纸,几只小木鸟,几只不再时行的头花,一包散落的长了霉斑的糕点……
柳盈歌偏过头不想再看,那都是之前柳兴思送她的东西,那日过后,她就把那些都收进了箱子。
现在算来,柳兴思估计都有孩子了吧?
柳枝收拾完东西,突然想起来小姐该喝药了,她便去端药。
柳盈歌的脚尖还在隐隐发痛,她觉得很奇怪,这双脚因为练舞日日都疼,按理说早该习惯麻木了才是,怎么痛感还这么敏锐,连带着心脏都跟着在痛。
果然是十指连心,脚趾也一样。
突然窗扇轻轻响了两声,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屋内太过安静,柳盈歌还是听见了。
“是阿岳么?”
“是我,小姐,我能进去么?”窗扇被阿岳开了一道缝,随风飘进来几缕发丝。
“进来吧。”
窗扇立马大开,阿岳闪了进来,背负佩剑,身姿挺拔。
他走到柳盈歌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随后扭头就准备出去。
“等等,阿岳,这是什么?”
“药。”阿岳转过身看她。
柳盈歌微微一怔,伸手把桌上的小瓶子拿起来仔细端详,又放到鼻下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药味。
“这是做什么用的?”
阿岳偏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外用的。”
外用的?
柳盈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让她抹脚用的。
她弯弯嘴角,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多了一丝人情味,便随口跟他开玩笑:“阿岳的外用药必然是好的,怎么我以前脚疼也没见你给过我药啊?难不成这药很宝贝?”
以前你从没叫过疼。
阿岳看着她没说话,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身体站得笔直,好像一根肩负顶梁重任的柱子。
柳盈歌看他恢复原样,有一丝恍惚,难不成她刚才的感觉错了?
阿岳看她没有别的话说,转身准备出去。
柳盈歌再次叫住他,冲动地把自己的念头脱口而出:“阿岳,等等,你……知道四少爷的府宅在哪里么?”
插入书签
这章女主的小情绪比较多,可能比较无聊。
设定是为了让她的脚小一点,女主要一直穿着小一号的鞋子,痛苦比裹脚来得持久,因为脚会一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