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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世青狐媚
漠北的风卷着阵阵黄沙,刮得天上地下一片昏黄。
一对驼队在漫天的黄沙中艰难的前行着。其中一匹双峰骆驼的背上趴着个男子,一身灰衣,唇上一条细细的髭须,若不是嘴唇发青,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倒还算得上是个俊朗的人。他右臂上草草包扎的布上染了些黑色的血迹,似乎伤得不轻。
前面牵骆驼的男人停下来,从行囊里拿出一件披风,盖在骆驼背上的男子身上,又在他耳边安慰似的低声道:“老板,您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几里之外,一条干枯的河横亘在沙漠中,如老人的脸一般布满裂纹的河床上覆着一层黄沙。河岸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座二层小楼,门前插着支被吹成土黄色的破旗,上面隐约能看出四个字:“河西客栈”。
客栈里的气氛丝毫没受外面恶劣天气的影响,客人们三五一桌,喝着漠北特有的黄酒,再就上两个小菜,彼此聊得不亦乐乎。抱着脏兮兮头巾的伙计在桌子间来来回回,殷勤的给客人们添着酒。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口干尽了海碗中的黄酒,不满的冲伙计吼道:“小二!这酒太烂了!快把你家的好酒拿出来给爷喝!”
“这位爷,漠北这地方哪来中原那么多好酒?”伙计涎着脸一笑,回道。
“听说你家老板有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何不拿出来给各位弟兄分享?”边上一个瘦竹竿似的人也接了话茬。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有几个爱凑热闹的跟着叫好起哄,嚷着要喝女儿红。
伙计哪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但凡到过漠北的人都知道,他家老板的女儿,也就是这客栈的掌柜,生的绝色妖娆。女儿红,乃是在女子出生时埋下,待到出嫁时方可挖出来喝的酒。这好死不死的客人,拐着弯儿的占她家掌柜的便宜!呵呵一笑,一边提了酒坛给那汉子满上,一边跟客人调侃:“爷们要喝女儿红怕是不行了。当年我家掌柜一出生,老板乐得连北都找不着了!哪还顾得上埋什么酒!不过您要是非喝不可,等我家老板再生个女儿的时候,您可别忘了提醒着点儿!”
客人们又是一阵哄笑。座位靠中间的一个满脸麻子的书生样的人装模作样的摇着折扇,拿腔作调的说道:“小二,这儿有一半的人是听说…是慕阮掌柜花名而来,就让…就请‘青狐妖女’出来让我们瞧…一睹芳容,也不枉白跑…奔波一趟…”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把“芳名”说成“花名”,一听就知道没念过什么书还装文人!
伙计听得赌气,还“花名”呢!你才花呢!明明就是个登徒浪子,还愣穿的人模狗样的假装斯文!马上把这伪君子从头鄙视到脚!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慕他家掌柜“花名”而来,还非要瞧上一眼,怕是把掌柜的脸都看脏了!
脸上陪着笑,伙计的嘴上就刻薄开了:“爷想看我家掌柜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家掌柜最讨厌芝麻饼子,一看见就想吐。”
几个反应快的人立马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再看那麻子脸儿 ,还真挺像芝麻饼子!当下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个人把一口黄酒都喷在了对面他兄弟的脸上!
麻子脸还没整明白自己见“青狐妖女”和芝麻饼子有啥关系,木呆呆的回头看那几个人,这下他们笑得更欢了!这才反应过来那小伙计拐着弯儿骂自己一脸麻子,登时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呛——”的拔出手中的剑就要剁了那伙计!
伙计却连躲都懒得躲,直接抓了搭在臂弯上的抹布冲麻子脸一甩,竟然将他手里的剑卷的飞了出去,“嗖”的一下直直插在房梁上!
周围一帮看了半天热闹的人又是鼓掌又是叫好,热热闹闹喊成一片。只见那麻子脸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又忌惮那伙计的武功,气得哆嗦了半天,狠狠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去猛灌黄酒!
“六子!修房梁的钱可是要从你工钱里扣的哦!”
忽然,一个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妖冶声音从楼上传来,只听得厅里的众人均是骨头一酥,立马息了声,一个个全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楼梯上面。
只有那个叫六子的伙计仍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的抹着桌子。唉,掌柜有拿腔作调的捉弄人了!他家掌柜闲来无事在客栈的时候,就喜欢撩拨这群倒霉的客人!心下一边心疼自己被克扣了的工钱,一边准备看热闹。
倏地,众人的眼睛骤然一亮。先是一双紫色绣纹鹿皮小靴出现在木楼梯上,看那足形虽未缠足,却仍是小巧可人。江湖中的女人都没有缠足的习惯,这是众所周知的。
客人们眼中充满了惊艳之色,视线全都黏在那个从楼梯上缓步下来的女人身上——
一袭青衣,长裙曳地,乌发垂腰,青色丝带松松挽就峨峨云髻,凝脂为肌,明星为眸,两弯黛眉勾勒得恰到好处,嫣姿曼妙,纤腰玲珑,步态盈盈,绝艳如妖!
当这样一个妖媚已极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时,男人们情不自禁的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心里暗暗想象自己能看穿那层青衣,看到衣衫之下的旖旎风光!屋子里奇静无比,甚至听得到有人不自在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一个“青狐妖女”!!!若能得到这样一个美人儿,真他娘的死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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