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的青春是他

　　在东京校度过了一个月，五条悟觉得先前做出来上学决定的自己真是太睿智了。

　　按部就班的课程很无聊，所以把老师问得哑口无言；必须接受祓除咒灵的委托也没意思，所以做完任务光明正大在校外溜达。

　　换了个地方待着，从本质上来讲环境并没有改变，但是人生中出现了时常降下铁拳正义的夜蛾正道、爱抽烟喝酒的家入硝子和最特别的夏油杰，让五条悟发自内心觉得世界变得有趣起来。

　　操场中。

　　虽然是咒术师，除了咒术相关的课程外，普通学校该有的科目一个不落地安排上了，力量有了知识的支撑才能更锐利。不过咒术师学生的体育课绝对不是拿来放松和玩乐，反而是最重要的锻炼战斗意志和能力。

　　家入硝子因为反转术式的关系，未来发展的定位明确是后勤，不需要像前线人员拼命增强战斗力，依然需要好好上体育课把身体素质提升上去，并学习足以自保的技巧。

　　在咒骸的监督兼追击下跑够圈数，家入硝子气喘吁吁站到一旁休息，旁观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场地中央有来有往地切磋起来。

　　跟她比起来，已经完成夜蛾正道给的训练目标，还能精力充沛对打的两位男同学根本就是体力怪物。

　　说是切磋，其实跟实战差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在做完训练后课程便告一段落，家入硝子缓过气来没有立刻回去歇息而是耐着性子等待的原因。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在同一条路，但家入硝子并不想跟两个热气腾腾又汗津津的大男生一起回去，五条悟那家伙之前就干过嘲笑家入硝子像落水狗的事。

　　怀着浅薄的同学爱待着不走的理由，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实战有可能出现谁反应慢了些便会重伤的局面，到那个时候家入硝子得排上用场。

　　没用术式，纯粹的咒力加持□□比拼体术，偶尔会手握咒具对上，不过今日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的肉搏战。

　　一白一黑的人影仿佛把彼此当成唯一的猎物，视线专注地追踪对方的行动试图找出破绽，同时挥动充满力量和爆发力的肢体进行格挡、拆解攻势，掌推、肘击、上踢、鞭腿……无一不冲着人体脆弱的部位而去，可谓招招致命。

　　他们之间像同时产生吸力与斥力那样急速贴近又猛然分开，过程中传出绵密的破空声和拳打脚踢的闷响。

　　造成这样形势的，是外形充满不良风格，日常行事若乖乖优等生，然后在某些地方暴露性子有些激烈的夏油杰。

　　五条悟非常清楚记得第两人第一次对战的时候，夏油杰倏然变得面目无情近乎冷酷的脸，接着用没有杀意胜似杀意的气势把他打出血。

　　理论上应该是远程召唤师的夏油杰，掌握卓越的近战能力。不过近战是式神使一贯的弱项，有点追求的式神使都会针对近战练上一两招，所以不是值得惊讶的事。

　　“我听说咒术师的死亡率很高。”当时的夏油杰迎着五条悟的目光，缓缓地说出下狠手的缘由：“我不想自己的搭档随便死掉，所以悟，认真点。”

　　竟然对咒术界的[最强]说出那种宛如他很脆弱的话，这个人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又狂妄傲慢。

　　“你别误会，我可是最强。”

　　“这跟最强没有关系，有时候人就是能够以很没有道理的方式死去。”他认真的神情好像陈述曾经亲身经历的事情，话锋一转，夏油杰笑得挑衅，“而且悟是不是忘了，你刚才被我打到流鼻血了？”

　　因为那句话，两人第一次的对战以跪坐在夜蛾正道面前互相控诉彼此的恶行收场。

　　结束切磋，两人纷纷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家入硝子做每日功课一样给他们用反转术式治疗一下，挥挥手走人。体育课考虑到会消耗学生大量的体力因此安排在最后，上完体育课等于一天的教程结束了。

　　“悟，累了吗？”休息片刻，理顺了气的夏油杰率先坐起身，用手戳了戳躺着的五条悟，“之前上理论课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去吃甜食吗？现在去吧。”

　　听到去吃甜食，五条悟却没开心应和，而是一脸不爽地瞪着夏油杰，“我叫你陪我翘课去你都不理我，害我听那老头啰嗦了好久！”

　　五条悟就是有本事把无理的事说得天经地义，把无辜受害者指控成坏蛋。

　　“野崎老师虽然年纪不小，叫人家老头未免太失礼了，悟还是尊称老师比较好。另外野崎老师的理论课确实很无聊，不过我们身为学生不能随便翘课哦。”

　　夏油杰好脾气地跟他讲道理，然而五条悟最讨厌别人跟他说正论，那张漂亮又帅气的脸蛋顿时被糟蹋成一张让人看了就火大的鬼脸，还吐舌哩了一声。

　　“悟不想去吗？”夏油杰用微笑掩饰剧烈跳动的青筋，“哎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知道哦，悟是累坏了吧。这样啊，要好好休息才行，那就不去咯。”

　　说完，也不管五条悟，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到的尘土，便往宿舍的方向走。

　　走到第三步，五条悟溢满哀怨和委屈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杰——”，随之而来还有少年温热的身躯沉甸甸地压在夏油杰背后，五条悟毫不嫌弃两人才刚出了一身汗把下巴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双重意义的黏黏糊糊。

　　五条悟开始数落夏油杰的罪行，“杰好坏哦！不陪我翘课、不陪我去吃东西，打我还笑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杰这么坏的朋友。”

　　谁都知道他在无理取闹，夏油杰也知道，但他依然好脾气地顺着五条悟，“那很坏的朋友现在向悟酱发出逛街请求，悟酱选择接受还是拒绝呢？”

　　五条悟为夏油杰特意变调的声音和口吻吃吃发笑，“宽容大量又帅气迷人的悟大人当然是接受杰酱的请求啦！”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复，夏油杰对他的自卖自夸不予意见，只是笑笑催促道：“那要动作快点，我们得赶巴士。”

　　东京校位于地理偏僻的郊外，对于学生来说出入不方便，监督辅助的车是有任务或紧要事时才能征用。所幸日本的交通系统没有忽略这所宗教学校，在校门附近设立了一个公交车站，学生可以乘搭公交车到相近的商业区。

　　校内所占面积庞大，为了不错过这趟公交车，五条悟和夏油杰乘坐后者专门登记过咒力的咒灵。那是一只有如蝠鲼外形的飞行类咒灵，飞毯一样铺开的身躯不算宽敞，他们必须紧贴彼此才能坐在上面。

　　蝠鲼的飞速中规中矩，带着春意的风拂过他们，衣袂翻飞，头发飘动。

　　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身后，圈着他的腰来稳定身影，带点哈密瓜甜蜜气味的洗发露从眼前欢动的黑色碎发传来。他们冲了个战斗澡，身上有着明显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味道，夏油杰的黑发还残留一点湿意，看起来有点艳。

　　五条悟只是出于生理需求嗜好甜食，惯用香波是薄荷清爽型，没想到外形酷哥的夏油杰用了款香甜的洗发液，这种微妙的反差感让他出神。

　　回过神来，五条悟已经把鼻尖埋进夏油杰脑后勺那处的黑发里。

　　“呜哇、悟，你在干什么？”感受到异样，夏油杰吃惊地问。

　　“杰的头发好香，味道也很甜……想吃。”五条悟声音闷闷道。

　　“饿过头了吗？忍耐一下吧。”他安抚道，然后想到什么，连忙大声警告五条悟，“你别真的吃我头发，会跟你翻脸的哦。”

　　“杰小气鬼！”

　　“对就是这么小气，所以绝对不准吃我头发！”

　　“你把我当什么了？会吃头发的鬼吗？”

　　姑且算是顺利地上了公交车来到商业区，由于不是饭点时间，街道上的人流并不多，但从静谧宁和的学校来到喧闹繁华的市镇，仿佛穿越了异世界。

　　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或结伴或孤身走在大街上，只有咒术师看得见的依附人们恶念滋生的咒灵纠缠在不知情的路人身上。

　　广泛来说所有人都有咒力，划分非术师和咒术师的区别，后者能约束利用那份由负面情绪产生的力量而前者不能，无法被意识也无法被控制的咒力随着个体的情绪起伏波动渐渐外泄，形成作恶的咒灵。

　　跟普通人的数量相比，咒术师少得可怜，因此最优化的做法便是让咒术师去处理有能力制造危害、具体一点便是等级三和以上的咒灵。现在满大街晃的是等级四与不入流的杂鱼。

　　就算是杂鱼，对于看不见的普通人来说也是很可怕的存在，虽然被缠上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身体和精神状态依然诚实呈现下滑的情况，长久下来会逐渐远离幸福的生活。

　　一股不自然的锐利疾风从五条悟身边刮出，那些或盘或挂在陌生人身上的弱小咒灵一瞬间被有主的同类清除掉。

　　五条悟习以为常，但仍然抱怨：“杰真是好管闲事之徒，放着不管也不会怎样。”

　　夏油杰召回放出去的咒灵，“确实闹不出什么大事情，但被缠上的人会觉得不舒服，只是动个念头而已。”

　　五条悟继续说：“出来玩还要祓除咒灵，杰真会自找苦吃。”

　　夏油杰不认可地道，“既然我有这份能力，去帮助其他人是理所当然的。”

　　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他天性自由，生来强大而不受束缚，最讨厌所谓的正论，那不过是弱者意图让他依照他们的想法行事而说得冠冕堂皇。他的力量与生俱来，随心所欲，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使用。

　　而且强者凭什么非得替弱者擦屁股不可，如果强者仅仅因为能力强就必须照顾弱者，那反过来弱者为了不拖累强者所以必须去死也是一样的说法。

　　五条悟出于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意志使用自己的力量，会接受任务不过是因为咒术师注定与咒灵相杀的孽缘罢了。或许有咒术师会为拯救他人感到喜悦，但那不包括五条悟，不论那些被卷进咒灵之灾的人是死是活，都跟五条悟没有关系。

　　夏油杰不一样，他认为保护非术师是咒术师的意义，会在祓除咒灵后特地去安抚受惊的幸存者或目击者，为惨死不成人形丧失人类尊严的肉团感到难受。

　　因为不同的观念，五条悟和夏油杰吵过架也打过架，吵完了、打到两败俱伤了，又在找家入硝子治疗或为彼此搽药后和好如初。

　　五条悟不明白，但他觉得想要帮助他人，却为此吞下额外痛苦的夏油杰狼狈可笑又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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