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

　　大学有一个专业课的老师总是留作业让分组做，裴元和何晚的学号挨着，于是第一次就被分到了一组。

　　何晚比较内敛，裴元也不是擅长打破沉默的人，幸亏第三个人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女孩，一直叽叽喳喳的没有让气氛尴尬。

　　“那晚晚你写第一个问题，裴元你第二个，我做PPT可以吗？”
　　性格活泼的女孩很有领导力。

　　都点头后三人各自写起来。

　　裴元坐在何晚的左侧，阳光穿过窗棂撒到身上，笼罩在光辉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的侧脸很好看。
　　这是何晚对裴元的第一印象。

　　都做完后三人商讨各自的思路，何晚与另外的女生在一旁讨论穿插聊天。
　　裴元安静地记笔记，莫名和谐的氛围，裴元有时听到她们说的玩笑话还会勾起嘴角，抬眼看两人。

　　目光隐隐的落在何晚的侧脸上，安静地微笑。

　　何晚觉得脸庞有些微热。

　　后面几次作业何晚与裴元还是几乎没有交流，只不过何晚知道了裴元喜欢摇滚乐，他的电脑屏幕上就是早期的木马乐队。

　　何晚喜欢一切现场表演，家庭富裕的原因，音乐剧、话剧、音乐节没少参加，见此有些开心便多聊了几句。

　　聊天时裴元眼底里的笑意蔓延到何晚双眸之中。
　　-
　　“晚晚，你的小组作业做的怎么样呀？”
　　越子挽着何晚的手臂，往教学楼走去，树枝光秃秃的，树干被刷了一层白漆，立在路边，格外孤独。

　　“我们小组还行，应该没有什么大错。”

　　何晚看着越子的侧脸说，因为跑步，越子逐渐瘦了下来。不过可能因为过度节食，面色有些蜡黄。

　　“我们小组的人可讨厌了，就我一个人做，其他人都偷懒。”
　　越子一脸忧愤的抱怨。
　　“那你跟老师说一下，下次别和他们一个组了。”

　　“你们小组怎么样？”
　　何晚想了一下：“我们小组氛围挺好的，大家份任务做的，也没有拖延什么的问题。”

　　突然想起阳光下的侧脸，有些想跟朋友分享，于是又说道：
　　“裴元你知道吗？我感觉他人挺好的。”

　　越子敛了神色，没再说话。
　　何晚想越子应该是因为小组作业心情不好。

　　秋日天空高远，蓝的无忧无虑。

　　下课之后越子说要去一趟商业街。

　　“我社团有活动，不能陪你去了。”何晚有些愧疚。
　　“没事，我自己去。”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不行吗？买什么这么着急？”
　　越子只是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现在就要去。

　　何晚只好作罢。

　　知道些内情的田静悄咪咪凑到她耳边，说越子喜欢当时和她一个高中的一个男生，男生明天过生日，本来因为不太熟不打算给生日礼物，结果现在突然又想送了。

　　何晚有些怅然。
　　自己把她当成好朋友，结果这么重要的事越子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越子回宿舍后手里拿着一个相册，见到何晚表情也没有波动。

　　坐到书桌前的越子表情认真的在上面画画，做装饰。仿佛手上拿的是一件珍宝。

　　何晚依然没有询问。

　　-
　　“晚晚，你看这个作品怎么样？”

　　何晚是出版社编辑部的主要负责人，拿起同事递过来的作品仔细翻阅：
　　“这个我在网站上看过，作者还没有写完对吧？”

　　何晚所在的出版社旗下有一个小说网站，在里面写文写的好的便会主动联系出版，现手里拿的这本在网站上有一定的名气。

　　“作者很有才华，能在言情小说肆虐的现在坚持写这种，还能取得一定成绩，我连夜看完了第一卷，觉得特别好，就想着要不给出版。”

　　同事嘬了一口茶，语气激动，眼里有光芒。

　　何晚笑道：“确实很好，想象力非常丰富，只不过有时她的笔力承担不了她的想象力。”
　　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出吧，和作者商讨一下封面，一年之内让作者更完。找小吴核对错别字。”

　　“好嘞！出版后我一定第一个买！”同事得了准话，兴高采烈的拿着草稿走了。

　　何晚见此心情也变得晴朗，她很喜欢手上的工作。每次发现好的作品，她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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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后回到家，果然没有人。
　　“石头你等等，我吃完饭再去遛你哈。”
　　又差点被大金毛扑倒。

　　从冰箱拿出外卖，是鸡翅加沙拉。

　　放到微波炉里，慢慢的给金毛倒上狗粮，石头摇着尾巴趴在碗里吃的一脸幸福。

　　“啧，真幸福。布布下来，这是给你的。”
　　何晚扔了一个毛球，布偶猫神情倨傲，慢悠悠的走下来，低头优雅的碰了一下毛球。

　　“布布也来吃吧。”
　　给猫狗都弄好了粮食后，把加热好的饭端出来，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

　　手机震了一下，越子发来了一条信息：晚晚，今晚我和裴元不回去吃饭啦，中午我点了三份外卖，一份放冰箱了你可以拿出来吃哦。

　　何晚指尖一顿。

　　看来裴元的那条信息是在没有和越子提及的情况下发送的。

　　鬼使神差般的。
　　何晚打开了裴元的朋友圈。

　　喉咙里仿佛起了大火，浓烟滚滚，渴得要命。
　　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随着“咕咚”一声，何晚一条条浏览起来。

　　茉餐桌上的莉花开的张牙舞爪，插在清水瓶中，浓烈的香气裹挟着黄昏。
　　何晚用力一嗅，有些呛人。

　　最近的是三个月之前。

　　一张照片。
　　裴元从身后抱着越子，笑容温馨又甜蜜。

　　越子很爱裴元，她一直知道这点。

　　何晚把微信关掉，又喝了一口水，石头乖巧的趴在她身边，湿漉漉的大眼睛凝视着她。

　　淡淡的笑了一下，摸了摸石头的大脑袋：
　　“走吧，咱们去散步。”

　　-
　　田静对刚进寝室的何晚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然后伸手指了一下上铺趴倒的越子。
　　何晚慢慢爬上去，看到越子的肩膀在抽动。

　　“怎么了越子？”
　　越子脸庞朝向内侧，没有回答。

　　地上仰头查看情形的田静见此又悄悄指了指越子书桌上没有被送出去的相册。
　　孤零零的散落在那里。

　　何晚了然。

　　“没事的越子....”
　　何晚连声安慰了几句。

　　越子语气平静：“我自己待会儿。”

　　何晚又慢慢的从上铺爬下去。

　　两星期之后，越子兴高采烈的回到宿舍，毫无征兆的宣布：
　　“我脱单啦！”

　　众人做惊喜状，叽叽喳喳一片：“怎么突然脱单了？谁呀快给我们瞅瞅！”
　　何晚也凑过去。

　　“你们都认识，裴元，一个班的。”

　　快入冬了，风吹进寝室，何晚冷的有些打颤。
　　夕阳落下去，天边只剩灰紫色的流云，轻疏黯淡地倾泻下来，如同青春迷惑的脸。
　　-

　　何晚和狗狗散完步回去的时候裴元和越子也刚到，打了个招呼何晚就坐在餐桌上写起了散步时突发的几个脑洞。

　　越子在旁看了一会儿：“晚晚这些都是你想的？”
　　越子指着餐桌对面墙上贴着的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对。”
　　越子没有在意何晚的冷淡，继续说：

　　“晚晚你把家里布置的太温馨了，等我回去也要给我的房子铺上一地的毯子。”

　　何晚把写好的纸条贴在墙上，准备回房睡觉：
　　“好，等我把毯子的链接发给你。”

　　越子迅速瞥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
　　上大学期间，她们关系还好的时候，越子经常在何晚耳边说她的什么什么东西好好看，何晚听此每次都是回这句话。

　　“越子，你来吧，我好了。”
　　裴元从卫生间出来，发丝还有些湿漉漉的，招呼越子。

　　越子便去洗漱。

　　何晚收拾猫狗的粪便，再把明天的猫粮狗粮准备好。

　　裴元没有回何晚借给他们用来休息的书房，而是坐在客厅的软糯沙发中，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用毛巾擦着头。

　　卫生间传来水声。

　　“晚晚，我们在这里住真是麻烦你了”
　　可能是刚冲完澡的原因，声音有些喑哑。

　　“没事的，都是大学同学，越子当时还是我室友。”

　　“我们可能要多住几天。”
　　裴元抬头直视她，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可以啊，你们给我准备晚饭就好。”何晚笑了笑想缓解一下气氛。

　　裴元并没有接话，瞥见沙发前的茶几下有一盒“上海”，挑了挑眉：“你抽烟？”

　　“对。”

　　卫生间的水声很大，足以掩盖两人所有的对话。

　　得到回应后裴元陷入了沉默，何晚也觉得没什么话说，起身准备回卧室。

　　“你还听唱片吗？”
　　裴元突然站起来向何晚走去，他比她高了一头还多，被清冽的薄荷香围绕，有一丝压迫感。

　　“不听了。”
　　何晚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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