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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呦呦鹿鸣
距正魔大战已过去二十多载春秋,寒来暑往,矮了一截的西昆仑又重新覆盖上了皑皑白雪,隐有暗香传来,一阵风卷起纷纷扬扬的红梅。
人间经过二十多年的修养生息,又现繁华景象。
正魔大战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成为了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鬼怪故事闲谈。
正魔两道也从众人的视野中逐渐淡去,但正魔两道对于神魔种的追寻始终不曾停歇。
近些年正魔两道偶有摩擦,但仿佛遵守着什么默契般,都只顾着发展壮大自身。
大夏王朝仿若天宫,岿然不动,镇压八方三十六州。
但近几月,正道却是掀开了其神秘的面纱的一角,频频出现在人前,仿佛是有什么使其再也按耐不住,要重返人间。
“流云聚散,神魔出,飞仙一荡天地变。”
街道市集上五六个小娃娃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街串巷,散播着令绝大部分人感觉莫名其妙的童谣,与童谣毫无相干的百姓只关心财米油盐和下一顿能不能吃饱饭。
但略知内情的人却知道,这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眼前的宁静祥和仅仅只是表面,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酝酿着另一场惊世之战。
魔域。
一袭华丽红袍,脸戴银色面具的男子高坐圣殿之上。
“尊主,紫渊阁传来消息,神魔种即将于飞仙城现世,三宗六门十二洞的正道狗都已经向那里汇聚了,我们要不要也派出人手。五魔和十万恶鬼已经憋了二十年了。”魔域右使将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等待着高坐上的人回复。
“哼,隔几年就要耍一次这样的把戏。无趣。正道这帮老狗,莫不是以为我圣教好骗么?而且,他们也也太小看大夏王朝了,二十多年的蓄力沉淀,早已今非昔比,还能容得他们搅风搅雨?让那帮老货不要心急。”
显然高坐上的人对此等消息已经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
正在此时,下方有小魔急急忙忙跑进来急声道:“尊主,我圣教在飞仙城附近几座城池的据点都被人拔了,而且从其他各个据点都传来一则童谣,好像说,说是…说是神魔种要在飞仙城出世了。”
圣殿上的人稍稍坐直了一点身子,轻笑道:“有点意思了,这可比前几次阵仗大多了,看来那些名门正派这些年暗地里发展的不错,本尊倒要看看他们这次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正好也跟他们清算清算上次的账。敞开了魔域,先让小崽子们好好出去撒撒欢儿。”
飞仙城外二十里,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深秋的天空格外碧蓝高远。
眼前却有朵朵血花绽放,打破了这梦幻般的宁静。
“师父,埋伏的人已经都解决了,我们走吧。”
眼前的锦衣少年一副求表扬的表情,他身后二十多具一剑封喉的尸体,很清晰的向夜小楼传达了他此时所处的环境——大型凶杀现场。
夜小楼登时吓得魂儿都飞了。失去意识。
夜恒冥一个晃神,有点没听清,“你说什么?”
“师父,您怎么了?我说我们走吧。”
“嗯。”夜恒冥瞥见阿戒剑上残留的血迹,收回目光。
“手法怎么这么糙。”抬脚绕过满地的尸体向前行去。走过的地方却丝毫不见痕迹,俨然是踏雪无痕的境界。
锦衣少年叫阿戒,阿戒笑嘻嘻,不以为意,大剌剌的甩了甩清水剑身上的血污,收剑入鞘赶紧跟上脚步。
“我知道啦师父,下次指定不污您眼。”
虽然相差不了几岁,但对阿戒来说,师父就是最重要的人,师父说的话便都是对的。
二人正待离去,忽闻竹叶沙沙声,阿戒回头一看顿时呆住。
一清冷绝美的白衣男子身负古琴,踏竹而来,眉间一点朱砂痣,仿若天人,正是玉树溶溶仙气深,含光混俗似无心。白袍忽作鹤飞去,孤影只翼无处寻。
阿戒一瞬不瞬地看着来人足尖轻点,飞身而落,衣袂飘飘,蓝色的发带垂落胸前,如飞云出岫,眉心一点红,如仙鹤降临人间。
待他细看,忽然觉得这人竟有些眼熟,但他自问肯定不曾见过这个人,不然应该记忆十分深刻,毕竟这么好看的男人他只见过这一个,当然了,师父第一帅,不过师父那叫爷们儿的帅气。
阿戒忍不住扯扯自家师父的衣袖,“师父,你看,这人真好看。”
夜恒冥无语,甚至觉得有些丢脸,徒弟对着男人一脸花痴相算怎么回事,果然还是应该多见见世面。
“为师不瞎,为师忽然后悔以前没让你多读书。你看,没文化的人只会说,真好看。”
“那有文化的人应该说什么?”
“哈哈,为师也不知道呀,你该去问有文化的人。让他们教你掉书袋。”
眼见二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眼前白衣美男内心更觉这二人面目可憎。分明是刚刚做了极恶的事,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真是可恶。
一向好脾气的他语气开始带上了嫌恶的情绪:“为何杀人?不教而诛是为暴,你等这样与魔何异?”
夜恒冥收回了带笑的目光,冷“呵”一声,看不出来,没想到这人空长了一副好相貌,脑子里却全是迂腐正道那套,想必是没见过世面的正道子弟。不然应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不会一个人冒出来为死人抱打不平,他最厌烦这样的人,再多说一个字都欠奉。
阿戒也恼了。魔怎么了?这人对魔有偏见!
再说他从来看不得有人对自家师父不敬,更别提是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亏自己还夸他长得好看,他此时觉得自己之前怕是瞎了眼,这人哪里好看?分明是一副多管闲事的正派伪善嘴脸。还有点傻。
“杀人者人恒杀之,干卿底事?里边有你父吗?轮得到你来给人讨公道吗?”
“粗鄙。”白衣美男听到这小子辱自己父亲,眼神更加冷冽,脸颊边爬上了一抹粉红,想必是气的。
阿戒不耐烦,他第二讨厌有人说他没文化,第一讨厌有人轻慢自家师父,这人占了个全:“你儒雅,不就是想打么,小爷今天就陪你玩玩儿。”他锵啷一声抽出清水剑。手腕一抖,剑鸣清越,好像迫不及待出笼的熊孩子。
两方正剑拔弩张,林间的风儿都仿佛害怕,不再流淌,忽听一声轻笑自林间传来,伴随着呦呦鹿鸣。
瞬间打破了僵局。
前方出现一道青竹般的身影,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眼底深处却寒星湛湛,身边一头小鹿背上挂着一斗笠蹦蹦跳跳。
“神医公子,闻人鹿?”白衣美男有所猜测,这江湖之大,但随身带一头鹿的青衣人也仅这么一号人物了,他曾听师兄师姐提起,说小鹿通灵能分善恶。
小鹿呦呦,仿佛回应,颇有灵性。
“哈哈,区区不才,正是在下,看来在下在江湖上还有些许名气。不过自然是比不上正道第一天娇,问琴公子秦子君,久仰大名。”闻人鹿拱手一礼。
气氛缓和下来。林间的空气不再凝滞。
白衣美男秦子君正要还礼,闻人鹿却语气一变严肃开口。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问琴公子追寻堂皇正道却真的只问背上的木头么?何不问心,大丈夫行于世,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此生便无愧于人。”
他向前再迈一步,看向师徒二人,接着道:“问琴公子只看到这二位杀伐果断,却不问明缘由,就断定他二人是魔,你以你道代替天道刑罚,又与魔何异?”
问琴公子脸颊上红晕更盛,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闻人鹿走到夜恒冥面前,严肃的面容重新换上温和笑容,上半身微倾:“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名号。”
夜恒冥并未戴面具,他想堂堂正正的行走在阳光下。索性除了亲近之人,圣教见过他真容的也没几个。
夜恒冥略一犹豫道:“夜晟。”他感觉这人表面上温文尔雅,但眼底深处寒光湛湛,仿佛一头凶兽蛰伏,让他不由提高了警惕。这人出现的蹊跷,他小作试探,于是报上了真实的姓氏。
闻人鹿:夜晟,晟者,光明,虽没听过,倒是好名字,姓夜么?这姓倒是有点意思,夜、魔罗乃上古魔教正统姓氏,一般人可不敢和这两个姓沾上关系。
闻人鹿心思电转,脸上不露分毫,似乎对夜姓的特殊浑然不知,依旧笑的温和有礼。
“以夜兄的卓然出众,不应是籍籍无名,起码见过夜兄尊容之后,在下觉得问琴公子这四大美男之首怕是坐不安稳了。”
闻人鹿略侧身面向秦子君看似征询意见。“问琴公子觉得呢?”
阿戒无语,哪有当面问人家你是不是觉得别人比你美的?
问琴公子这会儿倒是不气了,他是第一次下山历练,行了不少路,见了很多人,倒是觉得这人世红尘的事情也并非全然像师父师叔说的那般非正即邪。
但这件事既然被他撞见了,那就不能三言两语轻易揭过去,是正是邪,那还要搞清楚事情才能好好评判一番,如果听别人说两句便放弃自己的坚持,那还求什么道。
如果是自己错怪了别人,赔礼道歉,要打要罚都可以。
抱着这样的想法,问琴公子也就坦然了,脸也不红了,面朝夜恒冥和闻人鹿,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那些虚名都是各路道友抬爱,秦某人自问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也无意和任何人比较。刚才是在下妄下断论,如果是在下误会,秦某甘愿受罚,但在下还是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望道友能告知。”他说着弯腰拱手。
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豁达是真豁达,但就是有点古板,和小老头似的。
夜恒冥自忖应该长他几岁,看他态度好,也不和他计较,而且他本来也不将之前的冒犯放在心上,这事情也不是不可对人言,于是将自己被埋伏,结果反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他并没有说这些人为何埋伏自己,因为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但想来是有人得知他的行踪想来个斩草除根,正道对付起魔道来无所不用其极,从来不讲什么道义风范,他早几年就领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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