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不堪行

　　2、第二使徒来袭

　　室井做完四人份的早饭，去隔壁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仓。室井还没说什么，一仓就从他身边走过，自动的跑到隔壁去吃早饭了。
　　室井没能在新城家找到新城，觉得有些奇怪，就跑到楼下的车库去找新城的车。他找到了新城的车，也找到了新城。

　　新城死了。
　　这是室井的第一反应。
　　我多做了一个人的早饭。
　　这是室井的第二反应。
　　在室井做出第三反应之前，新城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还活着，室井就安下了心。
　　“你去把那个秘密基地炸掉了？”室井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我不知道。”
　　“伤得重不重？”
　　“中了四枪，肋骨大概也断了。”
　　室井打了个寒战，他本身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喜欢看到流血事件，但自从到了警视厅后，他就一天到晚和这种事情打交道，奇怪的是，至今也没有习惯。
　　“要我扶你上去吗？”
　　“不，你开车带我去树荫多一点的地方吧。”

　　树荫多一点的地方，树荫多一点的地方……
　　室井毫不在意的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不远处隐在成荫绿树里的古色古香的壁檐。
　　新城觉得□□上的痛苦已经很严重了，一点也不想再增加自己精神上的痛苦，但他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问室井道：
　　“为什么把车停在神社门口？”
　　室井笑的有点得意。
　　“这里树多，空气好，又没什么人来。”
　　他话还没说完，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一个长相平凡，神情严肃，打扮像神职人员的年轻女子正站在车外。
　　“这里不准停车。”
　　“我朋友身体不太舒服，能通融一下吗？”
　　“这里不准停车。”
　　看来不能通融。
　　室井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来看了病恹恹的新城一眼，意识到人有的时候是必需为朋友做出一点牺牲的。
　　他跳下了车。

　　15分钟以后室井抱着一堆战利品回来了。
　　“要不要喝牛奶？还有奇异果，葡萄，香蕉……”
　　“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
　　“我不喜欢神社。”
　　室井生气了。
　　“你讨厌教堂也就算了，干嘛讨厌神社？”
　　“这一类地方我都讨厌。”
　　“我也讨厌警视厅，不是照样天天去上班？”
　　“那你现在在干嘛？”
　　“照顾朋友！”
　　新城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一边。室井意识到不该和受伤的人一般见识，不情不愿的发动起汽车来。

　　枯枝烂叶堆满了地面，参天的古树遮住了阳光。新城觉得心情舒畅起来，如果待在这里，伤势大概到傍晚就能复原了。
　　室井把一个剥好的香蕉塞到新城嘴巴里，新城措不及防，差点噎到。等新城好不容易把香蕉吞下去，看到室井又准备往他嘴里塞牛奶，新城就知道室井多半在闹别扭。
　　“你不高兴什么？”
　　“我没有不高兴，我在照顾朋友。”室井语气平淡，用心险恶。
　　“不就是换个地方吗？”
　　“你说得轻巧！室井愤愤不平的嚷道。“我刚刚可是牺牲色相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神社门前的驻留权的啊！”
　　“牺牲色相？”新城有些奇怪。“你不就是笑了笑吗？”
　　“牛奶喝下去。”室井毫不怜惜的准备捏着重伤伙伴的下巴把牛奶硬灌进去。
　　“石斑鱼！”新城临危不惧的叫了起来。
　　“石斑鱼……”室井放开新城，表情温和起来。“你刚刚是说石斑鱼吗？”
　　“对。”新城松了口气。“我想过了，我打算把石斑鱼作为礼物送给你，要吗？”
　　室井盯着新城看了好一会儿，意识到新城没有说谎，不由露出了高兴而满足的笑容。室井一笑，就好象有光芒以他为中心发散了出去，林木无风自动，飞鸟纷纷坠落。新城觉得一阵眩晕，连忙闭上眼睛。
　　“室井你不要笑！”
　　“不是我的缘故！”室井收起了笑容，树摇晃的更加厉害，危机感扑面而来。等到爆炸的冲击蔓延至此时，室井下意识的护着新城，这一举动可并不单单是为了石斑鱼。
　　折断的树枝夹杂着泥石啪嗒啪嗒的打在车顶上，预告着第二使徒的来袭。东京某地变成废墟的时候，青岛正着急的寻找着室井的踪迹。一仓斜靠在办公室的座位上意识到美奈子确实无法再回到他身边了。冲田站在警视厅的茶水室里，对着涟漪不断的咖啡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

　　同一时刻，来自Talamasca的机密信件开始传输。

　　新城会晕过去是因为室井正压在他伤口上。由于有一半人类的血统，新城的伤势才会恢复的如此缓慢，即使如此，新城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这一半人类血统，因为那是他美丽的母亲所留给他的。
　　在昏迷之中新城又见到了他的母亲，那个头发乌黑，眼睛翠绿的美丽女子，在同父亲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仍然眷挂着自己唯一的孩子。
　　“你要幸福的活下去啊……”

　　新城睁开眼睛，看到室井正努力擦拭着翻倒在身上的牛奶。
　　“你知道永无岛吗？”
　　“知道，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干嘛说这个？”
　　“永无岛是真的存在的。”
　　室井把沾满了牛奶的餐巾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袋里，转过头来看着新城。
　　“要怎么去？“
　　“什么？”
　　“你说的那个永无岛，要怎么去？打开窗子等着吗？”
　　“我们是去不了的。”新城微微一笑。“我们只能待在这里等着末日降临。”
　　室井皱起眉头，用力推开了车门，遗憾的是，只开了30度不到，门就被卡住了。
　　“我们被困住了。”室井宣布。“不过情况还算不错，等你伤好了以后我们应该可以出去。”
　　“不用等我伤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新城的话没有说错，挡着车门的落木碎石突然自动往两边分了开来。室井吃惊的眨了眨眼睛。
　　“法老徒步过红海，是不是也是这个情景？”
　　“徒步过红海的那个是摩西，法老是被淹的那个……”新城的声音里带着倦意。
　　“……你不是对宗教不感兴趣吗？”
　　“我已经活了107岁了。”

　　来的既不是法老，也不是摩西，而是Talamasca的信使，精灵族的阿儿。她几乎看不起的望了一眼被困在车里面的两个人，把信交给室井后就飞走了。
　　“我真不明白Talamasca为什么老用这么古老的方法传递信息……”
　　新城没有理会室井，他看着羊皮纸上的那几行字，陷入了沉思。

　　“第二使徒来袭，为解东京之难，救世者开始移动，明日抵达。救世者原为暗界之人，望谨慎待之。

　　愿盛世之妖花常开不败。”

　　“室井……”
　　“干嘛？”
　　“要不我们晚点回去吧。”
　　“多晚？”
　　“到后天再回去……”
　　“我也想少点麻烦，不过……”室井苦笑了笑。“青岛已经找来了。”
　　“……”

　　第二天出现在警视厅的男人看起来既不出众，也不危险。
　　“我叫吉良吉影，我是受托来解决二号使徒的，请多指教。”吉良礼貌的问候了新城。
　　“您的手长的很漂亮。”吉良诚恳的夸奖室井，后者感到背后升起一阵寒意，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在一仓向他请教战略的时候吉良回答说。
　　“以前是什么人我不记得了，但现在我应该算是死神吧？”对于冲田的血统疑问吉良也没有回避。

　　这个人不能得罪！
　　警视厅众人出于本能一致得出了这样的看法。

　　“为什么要我去招待？”冲田诧异的睁大眼睛。
　　“因为你年轻漂亮，身材又好。”一仓说这种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与其让我去不如让青岛去，他比较讨人喜欢，有亲和力。”冲田生平第一次夸奖起青岛来。
　　“不要把青岛卷进来！”室井立刻抗议，如果跟青岛搭上关系自己想必也难以脱身。
　　结果这番争吵完全多余，吉良对警视厅的小房间情有独衷，恋恋不舍。
　　“我一直希望有这么一个安安静静，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吉良这么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恬静的笑容来。

　　新城信守诺言买了室井想要的石斑鱼。回程时他突然心血来潮就去了海边。遗憾的是，天气阴沉沉的并不好，沙滩上没有人，冷冷的海浪拍打着冷冷的岩壁，新城开始后悔跑到这边来，又奇怪的不想离去。
　　新城觉得凄凉的景色定会改变，他耐心的等着，但天空依然是灰色的，沙滩上依然不见人影，甚至连海鸟都没有飞过。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新城终于踩着软绵绵的沙砾回去了。

　　晚上新城又被一仓的梦语吵醒，他意识到无论如何还是由着一仓自生自灭比较好，暗下决心明天就让他搬回公务员宿舍去。
　　“你怎么在这里？”因为睡不着觉想到天台上吹吹风的新城发现室井比他早到一步。
　　“我做梦梦见青岛把手臂压在我脸上。”室井咬牙切齿道：“醒过来发现他真的就把手臂压在了我脸上！”
　　新城很同情室井，他建议室井在青岛睡着的时候把他捆起来，两个人就捆绑的方式与牢靠度讨论了一番，任何人听到这段对话都会不可避免的联想到SM上去，事实上这两个人自己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全闭上了嘴。
　　新城看了看几乎没什么星光的天空，想到再过两个月就是百年一次的开放日了，不禁伤感起来。
　　“新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永无岛。”
　　“哦，这个好象上次也听你说过……不是说去不成吗？怎么还是念念不忘？”
　　“因为我父母都在那边。”
　　“哎？那当初他们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去？”
　　“因为我不够资格。”
　　“什么资格？”
　　“永无岛不是一个人能去的地方。”
　　“我不太明白啊。”
　　新城笑了笑。
　　“其实我只要知道我父母在那边幸福的生活着就好了。”
　　室井点了点头。
　　“你父母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
　　“知道你在这里过的幸福他们也就放心了。”
　　“……你觉得，我在这里过得幸福吗？”
　　“当然，不是大家都在你身边吗？”
　　新城思索了片刻。
　　“说得也是。”

　　这两个人讲了这么会话都觉得没什么倦意，怀疑大概这个晚上是再睡不着的了，就说这样子在天台上等日出倒也不错。他们凝视着天边，没多大工夫全闭上了眼睛，靠在天台的露天长椅上睡着了。
　　那一个晚上，死神吉良无声无息的把第二使徒干掉了。

　　吉良和新城告别的时候，仍表现出对那个小房间的留恋。
　　“要是今后我还有机会来东京，能允许我继续借用这个房间吗？”
　　新城礼貌的表示随时都可以，送走吉良以后，他立刻通知其他几个人以后临时会议一律改在另一层楼的小房间里召开。随后，他独自来到以前的房间，锁上了门，往钥匙孔里灌上了少许铅。这么一来，这个房间就成为了吉良吉影的专用品。警视厅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在某个打不开的房间里，摆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瓶，里面正放着二号使徒的部分身体。那是吉良带回来的胜利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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