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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过往
还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过去可以完全从记忆删除,以为再深厚的感情足够被时间稀释,可是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想要忘记的却更深的植入记忆,想要彻底丢弃的三年的爱情,竟处处拥有各自的足迹。
童宁凝望窗外的风景,记忆之门无情地被敞开,耳边弥漫着张艾嘉的爱的代价,泪水不经意间溢出眼眶,世事无常,我们只是凡人,凡人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接受世间的无奈,接受上帝做出的命运轮回,难道,对郑夏叶来说,三年的朝夕相处,都比不上一个女人的一夜吗?
那么以后呢?婚姻呢?相濡以沫与白头到老呢?又算什么!
掏出手机,看着上面十几个的未接电话,童宁的心像是被浇灌了水的干涸土壤,此刻竟有一些些的安慰,这又算什么呢?
拨了电话给郑夏叶,响了很久也没人接,或许,打电话时要说分手了吧,反正跟廖芯本来就是完美的一对,自己阴差阳错的进入他们的生活,在他们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在郑夏叶需要有人给他做饭洗衣干家务的时候,误打误撞,占据了那个位置,填补了廖芯的空缺而已。
原来竟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要等到受伤害才能醒悟呢?郑夏叶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礼物,也不曾记得自己的生日,从来不曾对着月亮说出“爱”这个字。难道这一切,早在大学时代就全盘留给了廖芯吗?
手机声打断了童宁的思绪,她连忙接起,“对不起,我.....”童宁甚至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面对郑夏叶,对面传来一阵女声,“什么啊,对不起,走了也不说一声,你老妈到处找你呢,你真好意思,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你这个女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眼前掠过一片稻田,像极了方块形状的绿色丝绒,生意盎然。童宁突然笑起来,玩味的说:“童心,你在关心我吗?”
“别自作多情,是你妈,吵得我不安宁,快被你们烦死了,”童心好像气急败坏了,“好了不说了,你爱去哪去哪,我才懒得管你......”电话被挂了,剩下嘟嘟的忙音,童宁贴着耳朵,想起与童心一起度过的十年时光,痛苦却快乐着,青春稍纵即逝,是再也回不去了。
两个小时到达杭州的汽车东站,已是中午。
出门的时候也不好意思问母亲要钱,口袋里只剩下郑夏叶给的这个月的零花钱,数数还有800多,明晃晃的红色纸币,灼伤了童宁的眼睛,亦动摇了她的决心,开始怀疑这样冒冒然走出来,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放下了。烈日催促她前进,可是心里,难过的要滴出血来,她茫然的走过天桥,走向另一端完全陌生的生命旅程。
接近暮色时分,她在曾经就读的大学附近的沙县停下来,吃了碗花生酱拌面,面被煮烂了,团在一起,令人作呕。可是她却要装作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痛苦是自己的,那么让快乐也属于自己吧,她很少与人分享快乐,但她更不想独自躲在被窝里悄悄的哭,哭是多么奢侈啊,她已经不流眼泪好多年了,只是几天前看到郑夏叶床上的那件睡衣,她又尝到了眼泪与心碎的味。
打了电话给大学里熟悉的同学,不是离开杭州了,就是出差中。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很忙,除了她。
她在大学校园的操场上闲逛,一遍遍抚摸着曾经已逝的韶光年华。看台上的动漫社还在,墙上的卡通涂鸦也在,斑驳陆离的木制栏杆,无声的诉说着沧桑变化。
那个夏日的午后,女子1500米达标结束,童宁晕倒在操场上,成大字型的姿势让她在见到帅气的郑夏叶后,想痛快的钻入草丛,重新开垦出全新,淑女的童宁第二代。
郑夏叶全身湿答答的,额上的汗不时的滴到童宁脸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扶手抹去,结果郑夏叶来了句:“靠,装晕呢?”童宁只好闭上眼,继续装睡。
那人用粗壮的食指跟中指,夹住童宁的鼻子,用力往上一扯。
童宁突地站起来,恨恨推开他,拍拍屁股,装出一副流氓样,“靠,什么玩意儿!”
郑夏叶彻底无语,看起来文弱的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流氓,可事实上她就是个女流氓。或许廖芯是温柔端庄的富家女,而童宁则是生活在大学社会底层的贫民,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富裕家庭,同样也没有什么资本交到可以爱护自己的男朋友。
郑夏叶真是胆大,居然在三天后在食堂截住童宁,让这个一没姿色,二没素质的女流氓做自己的女朋友。
童宁用力拍拍他的肩,斜着眼说:“怎么,想换口味了?”她知道这个所谓的一级校草早已名花有主,这个主,就是绘画系主任的千金廖芯。
郑夏叶一把搂过童宁的肩,拖着她往小卖部走,“去买益达吧,你嘴很臭。”
童宁把头埋在臂弯里,看着夜空开始铺开了星的夜市,慢慢的起身,走出校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灯火之中游荡。
“嗨!”随着一阵口哨声,童宁的脑袋往右转了九十度,洋葱头发型的男人抬出脑袋,对着她傻笑。
童宁皱眉,叫谁呢,又一个搭讪的。跨紧包包,急急往前走。
身后鸣笛声不断,童宁吓的赶紧小跑起来,这年头,大白天还有人抢劫呢,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大晚上搭讪的人,估计也不是很在意相貌.
“哎,童童....别跑啊!”洋葱头慢慢跟上她,加大油门,猛的刹车,在她面前停住。
下车,一把把童宁拎进车里,关车门,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童宁捂着包,大热天的,手上一片濡湿,她的流氓性早在几年前被郑夏叶用“爱”柔化的无影无踪,可如今这种状况,真的不适合在做淑女了,猛的拎起包,甩到洋葱头脸上,“变态,停车!”
“砰”的一声,好像撞上什么东西了,洋葱头狠狠夺过她的包,瞪着她,下了车,原来撞上一辆三轮车,跟前面的人啰嗦了半天,最终拿出了几张红币,三轮车主的吼声才渐渐平息。
重新回到车里的洋葱头看起来很生气,童宁死死的盯着他看,突然发现他的右脸颊上渗出一条细血丝,慢慢扩大,看的童宁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一声。
“看够没?”洋葱头怒气还在,原本铁青的脸已经转为微红,薄薄的唇紧抿着,成熟的脸上附加小孩子的幼稚表情,实在是生动至极,“看够了就给我下车!”
童宁冷哼一声,推开车门,正要跨出去,洋葱头突然发动车子,吓得她忙往里钻,这次她不敢再造次了,乖乖的盯着前面的路况,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要去哪.....告诉你我可没钱啊,我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我可一点都不好玩的,你...你放我下来!”童宁紧张的语无伦次,脸红的像两个刚从果树上摘下的红富士,非常诱人。
洋葱头抽了张纸巾递到童宁面前,“擦擦吧。”神色以恢复宁静,嘴角却残留着一抹似笑非笑,看的童宁恍惚了一下下。
“你是谁?”童宁大脑高速运转,很快从记忆中提取这号人物,却一无所获。
大学里做兼职的时候也接触过很多人,不过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根本没有人会记得自己这张平淡又毫无特色的一张脸,在这方面,童宁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几天前被郑夏叶甩了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观点。
车开到了很久,童宁紧握着自己的拳,忍耐忍耐,车上的男人一言不发,直觉告诉她,此人极度无聊,而且无理。
童宁拿出手机,悄悄按了110.
洋葱头突然回过头,抛出一个绝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这么怕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对你....十分..非常的没有兴趣!”随后是一阵顽略至极的大笑,让童宁非常的懊恼。
车子在开元宏都停住了,洋葱头下了车,见车上的童宁没有反应,只好帮她开车门:“下车啊,你不能在我的车上过夜。”
童宁微红着脸,被晚风彻底吹醒了,低着头,她缩了缩口袋,转身而去,单薄的背影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小猫,瘦弱且孤单。
走出几步,后面的洋葱头跟了上来,抓着她的肩,低低的说:“上去有我的专属房。”
童宁怔证的看着他,半响才说:“我不是灰姑娘,我不需要王子的施舍。”
洋葱头扑哧笑出来,“放心,王子要找的是公主,不是你。最后一遍,要不要上去随便你,王子从不强迫人。”
童宁走出老远,又走回来,没想到洋葱头还站在那里,有些小小的感动。
“好吧,反正我一没钱,二来,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你肯定对我没兴趣,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我怕世界会有奇迹。”童宁耸耸肩,自顾自走进开元宏都的大门,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童宁没想到所谓的专属套房,根本像是一个未成长的男生住的,衣服一大堆叠在沙发上,很多都是运动系列,墙上的壁画幼稚至极,甚至还有一张是铁臂阿童木的举着手臂,做飞行状态。童宁心里是隐隐作痛,后悔上来了,连人家的隐私都被自己偷窥了。
洋葱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捂着脑袋:“呃,是这样的,我外甥住在这里,今天刚回家了,所以....”
“不是说是你的专属吗?”
“当然是我的,我外甥跟她妈闹翻,暂住在这里而已。”洋葱头边收拾着,稍稍喘了口气。
童宁突然想起什么,向后一跳:“你刚叫我什么?”
“我没叫你啊。”
“不是,刚在路上你叫我彤彤?”
“这个...是啊,你不是童心的姐姐童童吗?”
童宁咯噔一下,他认识童心,他怎么可能认识她,难道又是陷阱?童宁是怕了童心的,这个狡猾又充满妒忌与心机的妹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童宁在食堂吃饭,童心匆匆跑来,顶着个五颜六色的爆炸头,问童宁要钱。童宁那时候是个出了名的乖乖女,尤其在重点高中的公共场所,一旦被人发现在跟这号人物接触,定会受到老师的批评。只好把身上仅有的五十块钱给了她。
边上吃饭的小个子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以为是被某女敲诈,立刻挺身而出,不幸被童宁尖长的指甲抓破了脸跟手臂,走之前还留下一句伤人的话:“三等残废!”极度伤害了男生的自尊心,那男生从此一蹶不振,就连高考都受到严重影响。
高中毕业后童宁找过那个男生,可是人家家长一听说是童宁,就让她别来电话了,只说他去市区打工了,一时还回不来。
这件事以后,童宁彻底跟童心保持距离,她不想身边任何人为了她受到伤害,尤其是想要维护她,为她出头的人,就算在郑夏叶面前都极少提到童心,仿佛那人成了她过往的禁忌。
跟童心认识的人,不是混混,就是色狼,这人不会是第三种人—正常人。
见洋葱头在打扫房间,童宁拎起包悄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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